又是两周过去,眼看着到年关了白漾听说了两件事,一、重新尸检证明白漾是对的,二、魏鸣时被美女甩了。

第一件事在她意料之中,第二件事大大超乎意料之外,惊讶之余赶紧给魏鸣时打电话进行“慰问和哀悼”,谁想魏鸣时嗓门洪亮的告诉她:“孽徒,你师傅我看起来像是被人甩的料子么?我那是给她留面子。”

自尊心还超强的,男人被女人甩了有那么丢人么?不过上课的时候看魏鸣时容光焕发的样儿也真不像肝肠寸断伤心欲绝的悲情男,于是白漾就大着胆子问起了老郭家啥时候杀年猪,结果换来一句“孽徒,猪转世啊你,既然那么能吃也别浪费粮食,运动运动吧,放假写篇论文,五万字,不算标点,只许多不许少。”

学校开始放寒假了,罗既果然没走。

白漾也没走,因为她无处可去,虽然有人给她打电话让她回家过年说那个人今年身体不大好十分惦记她,可问题是,她从来没惦记过那个人,在她,那个人是陌生人,不,比陌生人还不如,起码陌生人跟她没仇。

因为要去郭家蹭吃,白漾早早和米狄请了假然后依照往年惯例去商场买一大堆东西,有吃的有穿的,还有几箱子水果。以前是魏鸣时坐车里等着,白漾颠颠跑腿,如今嘛,有了小弟的好处就是她可以前头买,反正后头有人提着捧着拎着。罗既也不吭声只一趟趟地跑上跑下往车里放东西,终于在白漾打算对一袋子大米下手的时候被他拦住了:“明天再买,车里实在放不下了,后座都塞满了。”

不小的车子被白漾塞得像个拉脚载客的。

因为白漾买东西一时没刹住车导致一辆轿车根本装不下,所以到了腊月二十六本想今年能省点油钱的魏鸣时还得贡献出他那辆破车,至于人员安排,他老人家说一个人开车寂寞所以——白漾去开,他跟小徒弟要说知心话,差点没把白漾囧死。在前头带着路,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看雪弗兰,小样儿,跟得还挺近。

郭家老两口等在村口,白漾热情地招呼他们上了车然后熟门熟路的开过去了,村里路上的雪没扫,人来人往的已经踩得实实的了,连平时那些牛粪狗屎啥的都被覆盖得不见了踪影,迎面村东一个白胡子白眉毛的老汉牵着两头牛回来了,应该是去地里吃风干的玉米杆了,白漾摇下车窗又唠了两分钟,郭大爷还热情地请人家去吃杀猪菜,看着导师和白漾和村里人这么熟罗既又高兴又觉得有点失落,似乎他是被排除在外的那个。好在,热情洋溢的赶牛大爷也没忘跟他说两句话这让罗既一下子就高兴起来。

郭家院子已经围了好些人,有来帮忙的有等着买粮食猪肉的。郭大爷的儿子笑着迎上来说就等着白漾来呢,白漾也不含糊还煞有介事地跑去研究了下“工具”,还蛮齐全,不过郭大娘就把她拉到屋里暖和了,说杀猪时男人们的事,女人们等着就好,拽她坐上了热乎乎的炕头又拿了一大茶盘的花生瓜子,还有两个不大不小看着没什么光泽的苹果,对于“新人”罗既,他们也很礼貌地招呼,大娘还问白漾:“闺女啊,这是你女婿?长得怪俊。”

“干娘,我还没对象呢,有的话哪能不第一个告诉您啊。这是我师弟,今年刚考来的。”白漾说道,喷,难道大娘以为她嫁不出了,再说,她跟罗既根本没夫妻相。

窗户外虽然钉着厚厚的塑料但猪的惨叫还是声声入耳,魏鸣时兴冲冲进来了,搓着手:“这血好,鲜红鲜红的,一会儿有血肠吃了。”

很快屋里屋外便开始都是猪肉夹杂着北方特有的酸菜的味道,白漾馋了,穿鞋下地跟着郭家嫂子蹲在灶坑前一把一把填玉米杆——太过勤劳而被赏了两块儿肉吃。罗既和导师被围在屋子里问长问短,白漾庆幸自己闪得够快。

杀猪菜就是要吃个热闹,一大屋子人,炕上一桌地上一桌喝酒划拳的好不热闹,白漾人缘好,个个儿都跟她喝酒,终于把她那平时没啥血色的脸喝得红扑扑的了。

男人们还没喝完,白漾热的慌,正巧罗既有没来过北方农村所以便把罗既从饭桌上拖到外面去了。

沿着郭家门前的路一直往走就出了村子,放眼望去就是一大片的白,还有地中偶尔的一排在料峭寒风中大杨树,很远的地方是另外一个村子,很大的一片。

“这里和南方的乡村不一样,这里很敞亮,黄昏时候最好看,你看那边……”手往西北一指,那边是路和两排大白杨,路上偶尔有骑自行车的赶马车的开机动车的经过,不过因为离得远也看不大真切,“等太阳到了那边儿的时候最好看,就像罩了层雾,太阳还特别特别的大。”

白漾领着他走进田地里,一层一层的雪隔了这么久已经变得硬了,不过还是不能承受一个人的体重,一踩下去便是轻轻的握雪声。

“你不好奇我和老魏为什么和他们这么熟么?”白漾问道。

“好奇。”

“我干娘原来还有一个女儿在镇上一家饭店当服务员,后来和老板的儿子恋爱结婚了,没两年那家就说她在家里烧炉子又没通风结果中毒了,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死了,然后就拉回去下葬了,那时候正好老魏正好受系里指派到县医院调研,我闲着没事也跟着来体验生活。老魏无意中看到那个病历之后觉得有问题,于是他找到郭家说服他们要求给女儿验尸,虽然尸体已经腐烂眼结膜下的出血点证据已经毁灭,不过老魏还是很厉害的,他发现舌骨右侧的大角上的横断骨折,也就是说,她是被掐死之后才被放在有一氧化碳的房间里的。”白漾边说边走着,似乎那条路她很熟,“而我认郭大娘做干娘的原因……”

白漾停了脚步并且蹲下身用手扫出一块儿已经倒了的小石碑,小石碑上只有一个名字“郭静”。

“我和她长得很像。”白漾把石碑重新立好,似乎有点感慨,“年前那个案子,男人生意失败小老婆也跟人跑了,他欠了一屁股债想一死了之,于是回家,偷偷在老婆水里加了安眠药然后开煤气让她陪自己一起死,这一个,男人为了和新欢结婚就把老婆掐死,这世道是怎么了?你说,这世道是怎么了?”

白漾两手扶着小石碑长叹一口气。

“不是所有男人都这样,走吧,别在她坟前说这些。”罗既扯过白漾的手握住,“如果这份职业注定了我们要去接触黑暗的一面,那我们就更应该去自己寻找光明温暖的一面,如果一直顺着这条黑路走下去就完了。”

“得得得,千万别又把你自己扯上当正面教材,缺乏理论支持和论证的说教是苍白的。”白漾挣脱他的手,“逛一圈了,唉哟,我得赶紧把那扇排骨放好了,别让谁一激动给拎走。”

说完就转身大步往前走,不理会罗既想要表达心声的急切心情。

这一趟白漾搜刮了不少好东西,一件新棉花福字团花儿的小红袄,一副同样花色的新棉花大拇指手套,一双纳了厚厚鞋底儿的棉鞋,两位男士么,一人两斤豆包两斤土豆粉条两斤村里豆腐坊的豆腐皮儿。白漾还蹭了顿吃的——元宵节的时候来过节。

回城的路上把白漾给得瑟够呛,直接脱了皮靴换上了棉鞋,看得开车的罗既哭笑不得。

下车的时候白漾已经变成了一个殷实地主家新娶的小媳妇了。

至于那扇排骨,虽说是赏给白漾的,可白漾一没锅二没调料三没手艺的,所以最后还是“寄存”在魏鸣时家去了,并且约好二十八师徒仨联手炖一大锅美美地吃一顿。

作者有话要说:被殴得五颜六色地来鸟!

尊素,咋都那么激动捏,我是说,如果,如果啊……如果也挨揍,这世道啊人心啊不古啊……

第 22 章

二十七上班,白漾真把小棉袄穿里头了,一脱了羽绒服那大红色差点晃瞎一众同事的眼睛,个个都参观国宝似的围她转一圈再啧啧两声之后退散,米狄今天迟到了,出了电梯就见一片大红站在走廊里打电话,也把他给吓了一跳。

喜庆的白漾被全票通过选为鉴定中心吉祥物。

再说白漾,她接的那个电话很神奇,神奇到结束通话她还纳闷呢。

不是说把老魏给甩了么?怎么又哭哭啼啼给她打电话道一遍那“忘不了”?难不成还是朝廷八套那又臭又长但是有个好名字的《意难忘》?

话说回来,难不成她真地以为自己这个“孽徒”说两句好话老魏就能回心转意?

不过,去看看再说,老魏的八卦呢——就当老魏送的新年礼物好了。

下了班,罗既来接她,白漾说了个咖啡厅的名字,罗既问她做什么去,白漾随口就来了句“约会呗”惹得罗既一个急刹车。

“因为拉拉的流行,这年头和女人约会也是忌讳了,世道啊。”白漾说道。

罗既不吱声,稳稳地开车。

到了咖啡厅,白漾下了车让他先走,她们指不定说到啥时候呢,罗既点点头说他也正好有点事要办,过两个小时来接她,没等白漾否决车已经开跑了,留下白漾跺脚,这是典型的偏执,也许真应该让他和瞿琛谈谈。

“未遂”师母已经先一步来了,鸡心领的修身白色毛衣露出了她好看的锁骨,更加突出的是她漂亮修长的脖子,没有颈纹,保养的超好。

没了魏鸣时这个背景白漾只能称呼她一声“沈小姐”了。

白漾一直以为她是婉约派,谁知没魏鸣时在场人家原来是个豪放派,话也不拐弯了,先是陈诉了一番对魏鸣时的感情,又展望了一番“未遂”的蓝图,然后说到魏鸣时与她分手的原因,最后提出了请求白漾看在她对魏鸣时一往情深的情分上原谅她的失言。

“你也没说错,我本来就是没教养没素质也没脸蛋没身材又从事着没有人性的工作的五无女人,说法算是很客观,不过,我原谅你没有用。”白漾有点恶意的笑了,“你认识老魏大概时间不长所以还不知道他有个最大的特点吧?”

“是什么?”

“护短啊,全系统闻名的。他就是那种自己家孩子自己怎么打怎么骂都行,外人有一点轻视他都要翻脸的老头子。”白漾看美女一脸的惊愕她又不紧不慢补充道,“背后道人是非说人长短是人的天性,差别在于被抓到与否,你命不好,跟老魏没缘分所以被他听去了。我能说的只有一句,节哀吧。”

看着美女泪奔而去的背影白漾很可惜的摇了摇头,可惜了可惜了,实在太可惜了。一回神看到桌上,美女那边是一杯卡布奇诺,自己还没来得及点单所以是杯白水。

“这人真是,失恋了也不能让我买单啊!”白漾嘟囔道,一边拿起羽绒服打算走人。

“小姐,您……单……”服务员飘飘忽忽出现在她身边支支吾吾。

“你们白水也要钱啊?”白漾问道。

“呃,不要。”

“那不就结了,单什么单?我又没点单。”白漾套好衣服发现拉锁不大灵光了。

“可是,您和那位小姐……”

“你刚才也在旁边,听见她说的话了么?”白漾问道。

服务生点点头。

“那你觉得我得没有自尊心到什么地步才能为她买单呢?”白漾笑。

服务员双手拿着账单,不语也不让路。

白漾从钱包里拿出五十块放到服务生手里:“这是你因为诚实而得到的小费,至于你愿不愿为那个女人买单就随便了。”

拉锁弄不好了,索性白漾就两撇衣襟一压出门了,外头那个天寒地冻那个鸟飞绝啊,从楼的空隙中呼啸而过的风像是从地狱里吹来锁魂摄魄的一样,加上白漾羽绒服的拉锁坏了,小寒风肆无忌惮地钻进她怀里取暖。

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期盼烧鸡一样,白漾此时特别的希望罗既的车子在眼前。

可惜,望了一圈,不在,靠人不如靠己。

白漾心疼那五十块钱,一边还感慨着自己太善良了,按她以前的性格就应该把此女的电话号码和姓名告诉服务员随他们怎么去催,可今天,她实在太仁慈了,居然代付。

神游的白漾撞到一个人,吓得她立时倒退三步然后定睛看那人有没有顺势倒地装晕之类,这年头,碰瓷儿的范围已经扩大到人撞人了,她小心为妙。

人家没倒,甚至连晃都没晃一下。白漾视线从地上移到一米七五高度,看见了衣领,在往上移动二十几公分终于看到了脸。

“白法……小姐?”

“暴跳先生。”

姜武脸上有些许的尴尬,回头看看跟在身后的颜毅:“老三,打招呼啊。”

“诶,不用这么客气,大家又不熟,借过一步。”白漾说道,大冷天的站这儿聊天那得有多厚的脂肪层。

走到公交站牌下等车。

没车。

白漾决定打车,不过显然大家跟她想法是一样的,而且人家比她更有行动力,所以她只得继续望车兴叹。

有胡子眉毛沾满了白霜的乞丐抖着哗啦作响的盒子过来了,本来还站着不动的人群不自觉就运动起来躲开了,白漾今天同情心如同火山一般爆发,摸摸羽绒服口袋正好有张纸币顺手就拿出来放进了铁盒,然后,白漾瞪圆了眼睛,她在思考一个严重的问题。

乞丐感激的眼神让白漾有点不好意思。

乞丐走过去了。

白漾终于也没好意思开口跟他说:大哥,把那张还我我给你换张十块的成不?

一百。

她今天被散财童子附身了。

真TMD悲摧。

一辆驶近的车里。

“没想到这位白法医出手这么阔绰,还挺有同情心。”某暴跳先生说道。

“我真没觉得她的表情是心甘情愿的。”某颜先生说道。

不就给了乞丐一百块钱么,站路边想得精神都快涣散了,两撇衣襟敞开了都没发觉。

车停下了。

白漾也看见车停下了——后车门稳稳地停在她伸手能触摸到的地方她怎么可能看不见。

车窗摇下来,是颜毅。

“白小姐,这个时间不好叫车,正好我们没事,送你一程吧。”颜毅说道。

白漾犹豫了五秒钟果断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难道这就是好人有好报么?神啊,菩萨啊,这是你第一次这么快回复我,谢了啊。白漾觉得平白坐人家的车有点不大好意思,于是决定说点话儿热络热络气氛。

“又来滑雪?”

车内镜里两道眼神扫了过来。

“这次就不用麻烦白小姐了。”颜毅说道。

“没事,不麻烦,这是我应该做的。”白漾今天大概是受了150块钱的刺激所以脑子不转个儿,连个话题都不会转换。

姜武忍不住笑了出来,白漾不好意思地说了声道歉,正巧电话就“当当当”响起来了,白漾抓起电话不等对方开口就道:“老魏,我跟你说,你得赔我一百五十块钱。凭什么?还问凭什么,五十块是我代未遂师母付的咖啡钱,因为痛失这五十块钱导致我精神恍惚拿错了钱错给了乞丐一百块,说起来都是因为你,我不管,你要是不给我就把你的风流韵事放到天涯上去,就写某大学某教授……”BLABLA白漾说了一堆,直到魏鸣时答应赔偿她120块为止才挂了电话。

电话就像月经,你来我也来。白漾刚挂断姜武的电话就响起来了,不过,姜武说话比较简短:“嗯,大哥,好,我们送白法医回去立刻就赶回来,我们在哪儿?”他看了眼导航答道:“在西民主大街。”

白漾的电话又响,接起来刚说了两个字“我在”电话就一声不吭地保持了沉默。

前排递过一个电话:“白小姐,用我的吧?”

白漾摇摇头:“除非用10086否则我大概只记得这个关机的号码。”

电话也衰老了,体力不行了,最近经常无预警死机。

很显然的,颜毅不是10086,所以他也不知道她要打给谁。

车行平稳,只不过却忽然一个急刹车停了,白漾看出去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词就是“车祸现场”,迅速看了一圈,没有警笛只有围观的人。

姜武刚把车子挂上倒档就见白漾开车门跳了出去直奔车祸中心去了,一看这情形两个男人赶紧熄了火下车履行一个好公民的责任。

两人挤进那人群,看到白漾蹲在地上抱着肩膀,像是在发呆,路中躺着一个身着白色羽绒服的女人,她头部周围是一大滩还在缓缓流动着的血液,嘴角也有血流下。

相较于周围人的反应白漾看起来实在太异常了,两个男人对视一眼之后颜毅两步迈到她身边,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叫了声“白漾。”

“她死了,救不了了。”白漾小声说道,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个女人。

“你已经尽力了。”颜毅双手扶起她,其实他想说的是,流这么多血怎么可能还活着,华佗也难以起死回生。

白漾没言语只是推开他的双手慢慢挤出人群在车流中逆向走着。

姜武看看颜毅两人也迅速挤出人群跟了上去,没等他们追上白漾就见一辆车在拥挤的车流中自杀式的急刹车了,完全不顾车被追尾。

车上下来的男人他们没见过,斯斯文文的样子,透着一股由内而外的疏离。

“好像没咱啥事了,走吧,老大也该见完该见的人了。”姜武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HOHO……

第 23 章

这边,罗既发动车子,副驾上的白漾扭头看着窗外。

“把灯打开。”白漾说道。

开了灯,罗既能从车窗上看见她的脸,呆呆的,失神的,送她上了楼,大概是熟悉的环境让她忽然回过神了,她看看罗既说了一句话:“羽绒服拉锁坏了,你帮我修修。”脱了羽绒服随意扔在椅背上自己进了卧室。

修拉锁,这还真难不倒他,只不过白漾这里没有合手的工具。

白漾出来了,拎着一瓶玉泉方瓶放到桌上,又进厨房找了俩纸杯。

“喝不喝?”白漾问他。

“没下酒菜。”罗既说道,看样子她今天十分不高兴。

“不喝拉倒,那你修拉锁吧,我自己喝,你别后悔啊,这酒是玉泉三十年陈酿,七百多呢,我是撒泼耍赖打滚才从老魏那儿坑来的。”白漾弄开瓶盖倒了一杯,美滋滋喝了一口还赞叹道,“果然芳香醇厚。”

罗既把羽绒服叠好放一边又从她手里拿过酒瓶和纸杯:“七百多还可以喝一点儿。”

白漾点头,拿着纸杯子和他碰。本来晚上白漾就没吃饭只喝了半杯白水所以两杯酒下肚就有晕菜的预兆了,一边傻笑一边比比划划的说着“哥俩好啊,三桃园啊,四季财啊,五魁首啊,六六顺啊,七@#¥%&*”叽里咕噜也说不清楚,罗既不搭理她她就凑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输的喝酒。”

喝得上了头分不清东南西北的白漾开始耍酒疯儿,按着桌子非说自己要弹《命运交响曲》给他听,虽然没有琴键,但白漾比比划划的那几下还是很像模像样的。

弹完了还问好不好听却发现罗既似乎走神了。

“问你呢,好不好听?”白漾凑过来。

“好听,再谈一首好不好?”罗既问道。

“没问题,说。”白漾一拍胸脯。

“《野蜂飞舞》。”罗既说道。

白漾歪着头看了他一眼:“你连这个都知道?唉,这个好难的,我想想。”

想了会儿又开始在桌边比比划划,头也跟着微微的动,似乎真的有黄蜂飞舞一般,罗既看着她,眼前似乎又出现了十几年前的那个场景:C城的城市大剧院里,台着白裙的十几岁小姑娘正专注地弹着那首曲子,那时候他不懂音乐,自然更不懂钢琴曲,但听她弹着弹着耳边似乎真的有“嗡嗡”的声音。

那是他第一次去剧院,看她如同高傲的公主般接受众人的鲜花和掌声,十几岁的女孩子表情很矜持,嘴角只微微上翘着像是讽刺。

从那以后他心情不平静的时候就会去听钢琴音乐会,可惜却再没有一次有那样身临其境的感觉,再也没见哪个钢琴家有这样高傲的神情。

“唉,是我退步了还是你要求太高?”白漾耸耸肩,随手扯下桌上的塑料台布围在腰间:“既然你欣赏不了高雅的,我给你跳草裙舞哈……”

罗既端坐沙发上看白漾一直发癫到她没力气折腾软趴趴坐在椅子上为止。

“电话呢?我要打电话!”白漾说道。

罗既哄她:“电话坏了,明天买了新的再打。”

白漾使劲摇头还一边奸笑:“笨死了,把、把我的卡放你、你电话里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