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裴知无情地看着地上委屈脸的人。

挨打的时候得专心,否则呛着气管里可怎么办?

高尔夫球杆高高举起,眼看就要重重落在臀肉上,司空良脑袋一热、不管不顾地大喊起来:“我当时就那么一说!是爸爸说既然不想念书、那就念不好了,他叫我退学的!”

“司空良,”裴知冷声问他:“你的事到底谁说了算?”

“你!你说了算!”求生欲旺盛的司空良响亮地答。

角落里,陈教授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然后在大儿子愤怒、小儿子委屈的眼神里,她镇定地翻过一页书,“啊……”她认真感慨,“这本书写得真有趣!”

裴知咬牙切齿地握着球杆,吓唬得够了,但现在就松开他也为时太早。

耶鲁大学的硕士学位啊!即便司空良139的智商也是准备了一年多才考上的,这读了才几个月,居然自己退学了!

“你爸呢,”裴知抬手按住一鼓一鼓跳动的太阳穴,“为什么没跟你一起回来,他去哪儿了?”

“……”司空良傻眼了,刚才只顾着甩锅,哪壶不开提哪壶,现在踩雷了、要完蛋了!

司空良没有立刻回答,裴知心里有些异样的预感,放下手垂眼看去,“嗯?!”

陈教授也看了过来。

“爸……爸爸他……”司空良不敢看他哥的眼睛。

裴知拎着他身上绳结,把他扔到了到沙发里。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蹲在弟弟面前,语气缓和了一些,“没关系,你老老实实告诉我。”

“……”司空良拧着眉沉默着,嘴唇紧紧抿着、不住地微颤。

裴知了解小混蛋,这是他真的害怕了的样子。

“司空良!”裴知提高声音。

司空良瑟缩了一下,垂着头小小声地飞快说了一句:“爸爸没了。”

“……”裴知一时面无表情,“你说什么?!”

“十月份的时候,瓦赫达尼的武装反政府宣布投降,爸爸说那就安全了,谁知道他刚去,又打起来了……”司空良眼眶发红,声音也越来越小,“他们一共十二个人去的,最后就回来了领队和另一个澳洲考古学家……”

司空教授五年前生了一场大病,痊愈之后办了提早退休,然后他跟国内外几十个考古学者组成了一支探险队。裴知起初非常反对,但是架不住司空教授舌灿莲花、软磨硬泡甚至试图绝食抗议。

而两个月前司空教授从家里出发,向裴知报备的行程是去美国怀俄明州东北部、顺便探望在美留学的小儿子。

一个月前最后的通话,他对裴知说的是接下来可能进入考古现场、没有手机信号了。

裴知脸色惨白地呆呆站着,司空良从没见过他哥这个样子,又害怕又慌张,也不敢喊他解开自己身上绳子,用活动空间有限的手去扯沙发上的双肩包,“爸爸的……他临走之前留了信给你们……”

裴知猛地揪住背包掀了个底朝天,平板、电脑、书本和各类小东西滚了满沙发都是,白色的骨灰盒掉落沙发、弹了一下砸向地面。

裴知飞快地伸手去救,人失去平衡,双手捧住了骨灰盒,双膝却重重“噗通”跪在地板上。

钝钝的疼痛感从膝盖蔓延上来,一路蔓延至胸口、令人呼吸都窒住。

陈世妜不知何时走到了裴知身后,从他手上拿起了骨灰盒。

“裴知,站起来。”她用力把裴知扶起来。

裴知晃了晃才站住。

“他,”裴知不敢置信地哑着嗓子问:“他去瓦赫达尼干什么?!”

“老宅东厢房那个红木漆盒,司空家祖上传下来的,上面的图腾说是瓦赫达尼两岸流域当时的文化,他一直想去查证。”陈世妜手指轻轻抚在骨灰盒上,说。

她比裴知知道的多一点,司空教授进入瓦赫达尼之前给她打过电话,开玩笑说如果这次回不来、她可以三嫁。

没想到,他真的就不回来了。

“碳分子结构呢,”陈教授垂着目光默了半晌,突然手指轻敲碳分子结构模型状的骨灰盒,转头看向小儿子,“你选的?”

司空良惶惶不安地看看大哥,迟疑地点点头。

“妈……”裴知清了清嗓子,艰难地想说什么。

“你先把他解开吧。”陈世妜说。

裴知立刻去解开了司空良身上的绳子。

“将士沙场死,司空教授这也算马革裹尸还,求仁得仁。”陈世妜把骨灰盒交到垂头丧气的司空良手里,“司空家现在只剩小良一个了,也没有别人要通知,就直接……入土为安吧。”

“哦,还有!”陈教授看向眼神散乱的裴知,“你想想办法,把老宅修起来。”

司空家有一处被列为市级保护文物的老宅在R县,四进的院子,年久失修,裴知接手永盛之后家里经济变得宽裕了才每年修整一部分,但也只是表面大体维持,精细处的雕梁画柱得有专业人士修补,是个需要大量钱财的工程。

“好。”裴知一口答应。

陈世妜对他放心地笑笑,又看了骨灰盒一眼,双手插口袋、步伐轻飘飘走回房间去了。

**

陈世妜一直是这样的性格,缘分来去顺其意,她只活她自己。

当初永盛集团的独生女,却只顾自己读书做学问,嫁给裴知父亲时被整个C市当做一桩丑闻笑谈,后来离婚的时候更是漫天流言蜚语,而之后不过两年,她再婚、嫁了C大考古系最年轻的教授——相差五岁的姐弟恋,司空教授出身名门、年轻英俊、而且还是初婚。

裴知那时候八岁,已经是个沉默却坚定的小男子汉了,对继父司空豪那样的面白书生他心里是不满意的。

但妈妈喜欢就好,只要对妈妈好、只要妈妈幸福——在母亲再婚的婚礼上,八岁的裴知衷心地一遍遍祈祷祝愿。

婚礼之后他就要走了,外公认为幸福的新家庭不应该存在旧事的阴影,所以要把裴知送到英国的寄宿学校去,婚礼当晚的飞机。

总是一脸笑嘻嘻的新郎官知道以后却急眼了,不顾良辰吉时在即,一把抱起八岁的裴知:“不行!”

陈正霆对这个新女婿很喜欢很满意,被当面顶撞也没生气,和蔼解释了一番是裴知自己愿意去的。

“裴知啊,”司空豪小声问被他抱在怀里的孩子,“你过几年长大一点再决定出国的事儿好吗?现在你太小了,我们中国的文化你还没了解透彻呢。”

八岁的裴知,哪来现在这样的铁血脸色啊,小男孩全部的倔强只能用来忍住眼眶发酸、点头时不至于掉下泪去。

“孩子得在父母身边长大才行,裴知我们自己带!”文弱的新郎官,抱着孩子的手臂已经酸的在抖了,话却说得斩钉截铁。

二十五年之后,裴知坐在与他共同生活了二十五年的家里,展开他身涉险境之前留下的信,看到第一行“吾儿裴知”四个字……裴知、裴知将拳头用力抵住心口位置,咬紧牙关、直至满嘴血腥味弥漫,才忍住心间那一声痛呼。

“喂?时照,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裴知掩上阳台门,颓然地抹了一把脸,在深夜的风里低声地打着电话,“上次一起吃饭的你的堂兄,我需要拜托他查一件事……我继父司空豪教授、在瓦赫达尼交战区到底发生了什么,前因后果、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

**

陈世妜和司空豪分到的这处宿舍有三室两厅,教授夫妇囤书成癖,主卧和裴知睡的次卧都是三面书墙,唯有司空良睡的小书房不见一本书,书橱里摆着堆着的都是乐高,司空良最喜欢的玩具。

这一年多他去美国读书了,裴知陆陆续续买到的几盒珍藏版乐高就堆在他书桌上,这要是放在往常回来看到了,小混蛋能三天两夜不睡觉拼个尽兴,今天却连一盒都没拆,倒在床上沉沉睡着了。

他才刚过了二十四岁生日不久,痛失慈父,以后还有那么长的人生,裴知心中反复问自己:你能照顾好他吗?

这个缺心眼的小混蛋,在成长为一个心智成熟的男人之前,需要多少温柔但是强大的引导,没有了司空教授在,裴知你能独自做到吗?

“嗯……”司空良翻了个身,伸手摸到床边坐着的他哥的大腿,半醒过来:“哥?”

裴知收起心绪,仿若无事地拍拍他,将手里温着的柠檬蜂蜜水递给他。

司空良坐了长时间飞机之后必定便秘,睡前喝蜂蜜水、明天早上才能少受苦。

司空良昂起头、就着他哥的手咕嘟咕嘟喝了半杯,鲜榨的柠檬汁气味芬芳,他打了个嗝,舒服地窝进被子里。

“这么晚了你还要走吗?”他眯着眼睛看着站起来的裴知,问。

裴知点头,仔细地给他塞好被子,“二毛在家会等我的。”

二毛是一条狗,司空良小时候抱回来的,一直是裴知在养。

“明天我去看二毛。”司空良打着哈欠,眼皮沉重地往下耷拉。

“哥……”裴知走到门口,正要轻手轻脚出去,突然听到司空良梦呓一般的声音说:“你不要太难过,爸爸说、其他人都能做到随缘、他最担心的人就是你。”

裴知沉默站了半晌,僵着手脚转身,看到司空良卷在被子里已经又睡着了,清秀的眉头微微地皱着,像极了司空教授。

“吾儿裴知:最后与你通话那天,未与你告别,想来你看到这封信时心里一定是怪我的。怪我——不要责怪你自己!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为别人考虑、总把一切责任重担压在自己身上这一点很不好。人生短短百年,自己活自己的即可,无需过分在意其他。祝你能做到以上这些,祝你——我亲爱的、心爱的儿子,衷心地祝愿你生活幸福。别为我感到难过,我与你们母子三人生活的这一生,可是非常非常幸福的!父司空豪留。”

凌晨时分走在楼道里,安全指示灯的光刺目得令裴知恍惚,他扶着扶手滑坐楼梯台阶上,隔着大衣按住内袋里薄薄一张纸的遗书,再也无法掩饰地垂下了头去、哽咽出声。

第4章 骤雨落、宿命敲(四)

4、

永盛集团是做房地产起家的,陈正霆在他经营的时代后期未能跟上产业改革趋势,使得永盛一度只剩下永盛建设。

二十七岁的裴知临危受命之后,以强硬的作风、大刀阔斧地进行了集团内部结构调整和向外业务扩张,以一单大型商业项目精装修工程为转机,使得命悬一线的永盛集团转型成功、再度起航,裴知也迅速建立了以他为绝对中心的新生代决策力量。

被架空了权利的永盛元老们非常不服气,曾经拱得陈正霆亲自到董事会现场裁决裴知,可是裴知的业务能力实在太能打了!八个永盛集团开国元老都没能PK得动!

从此双方结下了血海深仇,每个季度的董事会都一定变成修罗场。

所以今天、还有十分钟会议就结束了、既没有人跳着脚骂裴知暴君也没有人被裴知气得当场晕倒送去急救,简直太反常了!

元老们也很气:裴知这个小王八蛋,居然学会了以不变应万变,从头到尾不说话,这叫他们怎么挑刺?!裴知又进化了!可恶!

“……以上就是下个季度总裁办公室的业务汇报,谢谢大家。”总裁办助理飞快地瞥了主位一眼,心里直发毛,雷神今天不打雷,整场沉默,是憋什么大招吗?一下子把全场都锤死的那种吗?

“大家,”鸦雀无声里,裴知开口,“有什么意见吗?”

有啊!当然有!元老们顿时打了一针鸡血,陈正霆的表弟唐健不满地敲着桌子质问:“为什么突然变动董事会专项汇报人?你是架子大了,派个助手就来糊弄我们了?!你的助手有多大权限啊?我们要是对公司决策不满意,他能当场给我们满意的答复吗?”

“能,”裴知简短而肯定地说。

“你说能就能?!”

裴知面无表情看着唐健,“嗯。”

唐健:“……”

“散会。”裴知直接站起来宣布,还没等唐健发脾气撒泼,他点了唐健儿子的名:“唐志尧,到我办公室。”

哈?还隔山打牛、抓人家儿子威胁?!

唐健傻眼。

**

被暴君召见的唐志尧倒并不害怕,他是永盛基建的高级建造师,虽然有个元老级别的爹、但他是靠自己的技术能力上位的,平时在新旧两派斗争中、他支持裴知的时候更多。

“你怎么脸色这么差?”唐志尧在办公室沙发里坐下,接过裴知亲手端来的咖啡,关切地问:“身体不舒服?”

“昨晚熬夜了。”裴知简单地说,“我要修一个明朝末年的老宅子,这一块你了解吗?”

古宅修复啊,唐志尧摸着下巴,“咱们前年在古建筑这一块试过水,赔了那么多钱……”

“是我私人要办这件事。”裴知拿过桌上文件袋里递给唐志尧,示意他打开看,“我昨晚大概地整理了一下,你帮我过过目。”

唐志尧接过文件来看,发现表格列得扼要清晰、主次分明,换成他这个行家里手都不一定能短时间内整理得出来。

不过修复古建筑,最重要的不是这个,是钱,大量的钱。

唐志尧跟裴知沾亲带故,又同在永盛,他知道的比一般人多——永盛的股份现在全都在老董事长手里捏着,百年以后也九成九是要留给司空良的,裴知为永盛日夜操劳,拿的只是年薪,虽然比一般工薪阶层收入高得多,但是修复一座古宅、还是明代的,需要的钱跟裴知的收入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

“这个……”唐志尧斟酌了一下如何用词更婉转准确,“你考不考虑找人赞助?只要把宅子……”

裴知摇头,“不,就我自己修。”他将文件最后一页翻出来,“这是我十天内能拿出来的现金,股票和不动产我今天就开始处理,预估价值是这么多。”

两组数字都令唐志尧倒吸了一口凉气,早听说裴知的生父是个土豪,看来的确留了很多遗产给他。

“那宅子主要是木建筑,那么木工、瓦工、泥水工,从我们的集团合作过的团队里面挑最好的,物料包给他们,”裴知一个通宵的高效工作,思路很清晰,“漆艺工人我不太了解,你有好的推荐吗?”

唐志尧看着裴知整理的古宅修葺资料,摇头不断,“你这传统建筑架构、大小木作油漆是重活,木构梁柱上这些彩漆绘制的彩画也都要修……这活,麻烦就大了。”

“怎么说?”裴知冷静地问。

“漆艺这块分的细,漆器作和油漆作就已经是两个产品结构,各自往下再细分,连刻漆屏风和雕漆屏风都是两个类别,这一行可讲究传承了,师徒之间出了三年都当同行竞争,一人精一门手艺,你这宅子需要的漆工可能得将近十个,还都得是配得上修这宅子的手艺……”

唐志尧表示十分为难。

裴知沉吟了片刻,拿起笔在资金预算最后一行写下一个数字,“我可以再拿出这么多钱来,你能不能请到一位漆艺大师作为总设计师?这样所有的漆工都交给这一位去管理。”

唐志尧佩服地看着裴知,他最欣赏暴君做事雷厉风行的果断风格,总是能迅速抓住重点,然后狠准稳地祭出重拳。

“去年得了欧洲建筑大奖的周时照,是不是跟你关系挺好的?”唐志尧问。

裴知点点头,“他是我妈的学生,不过他最近不在国内。”

“那你亲自打个电话给他,让他给你引荐萧大师——如果能请到、你这宅子包她一个人身上都妥妥的。怕就怕连周时照的面子都不管用,说不定你连她的面都见不上。”

这么难伺候的?裴知叹气,“老艺术家?”

“不是、不过也算是……哎呀她情况比较特殊,”唐志尧笑了,似乎是无奈的神情、摇着头说:“她肯见你再说吧。”

第5章 如果对于明天没有要求(一)

如果对于明天没有要求

1、

“呼噜——呀!”司空良把二毛抛起来又抱住,“二毛!毛毛毛毛……”

二毛虽然是街头流浪狗出身,但它已经九岁了,司空良这样的火热感情令他疲惫,歪着狗头哀哀叫着。

在厨房里洗碗的裴知听到了,走出来阻止:“哎!”

司空良连忙把狗放下。

“我把二毛带回去玩两天行吗?”司空良揉着狗耳朵热情申请,“就玩两天,我一定好好地给你送回来!”

“不行。”裴知断然拒绝。

陈教授气管容易过敏,不能让她跟猫狗共处一室,否则裴知也不会带着狗住在外面了。

“那我就住你这儿,”司空良躺倒在二毛十平方米的豪华狗窝内,翘起舒服地二郎腿,“正好,中介领人来看房子有我负责。”

裴知要卖对门那套公寓,司空良刚刚才知道,“这样哥你就不用打断工作啦!”

裴知终于把中午给他做芝士焗饭的锅碗都洗干净了,端着他点名的埃塞俄比亚新豆子手冲咖啡出来,想说最能打断我工作的人可不是中介。

“你怎么突然卖房子,缺钱啊?”司空良接过咖啡喝一口,香喷喷地继续撸着二毛的狗头,继续聒噪:“你把你给我的那套西郊别墅卖了吧,那里没人住,这儿市中心黄金地段,卖了以后买不着的。”

依山傍水的近郊别墅,距离出城高速和入城高架都不远,那才是稀缺资源,裴知花了多少心思才选定的。

“那别墅是我买给你结婚安家用的,你也二十四了。”裴知说。

司空良嫌弃地瞪他哥,“你自己呢?你都三十了!你也不结婚啊,还说我……”

“你哥今年,三十三岁。”裴知面无表情地纠正。

呃……司空良目光连忙漂移向二毛:“二毛毛毛毛毛……”

小混蛋,裴知摇着头拿出他的笔记本电脑,打算一边工作一边等中介。可他弟真是话匣子啊,叨叨叨没个完:“外公什么都要管,怎么不管给你娶老婆呢?怎么,像他那种封建家长、竟然会允许你婚姻自由?”

是不允许的,所以裴知刚过三十岁的时候就被安排过相亲了,但是那时永盛集团在裴知手上飞速发展壮大,裴知日以继夜地工作着,陈正霆也不想干扰他。

后来是裴知承诺外公:三十五岁开始相亲,三十七岁之前结婚成家。

“啧啧啧,哥,外公给你找的老婆,我脚指头想也知道是什么样的,家世优良、人品端庄——哎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啊?”司空良回忆了一下,这些年裴知在永盛工作、逢年过节一次都没休过假,好像从没见过他交女朋友——

“哥!”

裴知刚理了一条回复工作邮件的思路,被他惨叫一声吓得不知所踪。

就见司空良瞪圆了眼珠子,“你不会是Gay吧?!”

“……”裴知扶着笔记本电脑的手动了动,心里反复劝自己:不能打他、他爸刚死、有话好好说、打死了就没弟弟了……

啊……裴知叹了口气,算了,兄弟之间聊女人、也算健康话题:“我喜欢长相清秀、性格温柔的,年龄二十二到二十五岁之间,身高一米六到一米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