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现在这样,简简单单走在他身边,只是用手指勾住了他的衣袖,就让他整个人挪不动步子。

她就是这样把他变得轻浮、变成一个把玩笑当真的可笑之人。

“有话就说,“裴知克制着语气,他努力模仿对待别人时冷静的自己,“别拉拉扯扯。”

萧大军和老曲他们在前面说着宅子的木头,裴知声音又压得低,并未令人注意到他和萧晨这边,但萧晨还是因为他的冷淡而感到尴尬和害怕,她拼命地在心里鼓励着自己,竭尽全力地再向他走近一步,“我是有话说,“她紧张地咽了口口水,“我……”她卡住了,脑袋里茫茫然,要说什么、自己也理不出个头绪。

裴知望着她傻眼的可爱样子,他心中无名火起!又这样是吧?玩他上瘾了是吧?

呵,他冷笑了一声,也不再说什么狠话,趁前方人群这时走上抄手游廊,他一把揽过呆愣出神的女孩,几乎是挟着她整个人、转进了右手边花木隐蔽的小花园内。

第41章 你的暴烈太温柔(二)

2、

“好玩么?”裴知在花园门后停下,把萧晨困在石门与他的身体之间,展开逼问:“操控别人的感情很有意思?这种刺激感帮助到你的艺术创作了?”

什、什么?萧晨飞快地思考,有了做阅读理解题的准备,又是早晨思路清晰,她很快答题:“我操控到你的感情了?!”

叮,满分。但裴知更生气了!她果然就是故意的啊!还很得意是不是?”萧晨,我对你是比对别人包容,但你现在已经越过我的底线了。”他咬牙切齿,“我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你再来惹我,后果自负!”

“比如呢?会有什么后果?”萧晨小心翼翼地打探,“你举个例子。”

举、举什么?!裴知气得脸都黑了,抽手就走!

“哎哎哎!”这可不能放他走,她还赶着回贺家山继续做红豆鎏金漆的专利资料,必须把他这里的事情搞定了才能安心回去,否则像昨晚她整夜都没睡好。

“不举不举不举!”萧大师双手拖住他胳膊,“你听我说——昨天你去找我,我没搞清楚情况,我想了很久、昨晚打电话给你就想说清楚,可电话是司空良接的,后来我那里又忙着——”

“把手放开。”裴知暂时站住了脚步,但还是很不耐烦的冷冷语气。

他大概不知道自己冷脸的时候有多遥不可及,萧晨混乱热颤的心瞬时一凉,抓着他衣袖的手真的一松。

可是电光火石之间,一股不甘心的委屈化作勇气,她的手在最后时刻准确地抓住了他正收回去的手指。

“我……”萧晨低头怔怔看着他手心里的疤,耳朵里响彻隆隆的心跳,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我不放可不可以?”

裴知没有回答,很久都没有,久到萧晨绝望地抬眼看他,却发现他也并不是刚才那样的冰冷脸色,他眼神很复杂,萧晨形容不出,只觉得这一刻天与地都是不存在的,两个人这样的对视、就已经是爱过一场。

她的感情裴知就算不能全部体会,那双眼睛里的情绪裴知是看得明白的,再怎么赌气,看到萧晨清澈眼睛里对他的依恋,裴知心里的动摇就全都灰飞烟灭。

女孩子的爱情本来就没有逻辑可言,跟她较真生气做什么呢?他豁然开朗地想。

“可以。”裴知话说出口才觉得自己嗓音不对,他轻咳一声,喉结耸动,“但是这次如果你再反悔,跑去躲起来、对我说是恶作剧,你就真的——死、定、了!”

他咬牙切齿地恨声说“死定了“,萧晨却心酥得站不住,咽着口水疯狂地混乱地想:接下去是什么步骤?一般人到这里该怎么做了?!

“哦……哦!”她急忙点头答应他。

裴知也是心上一酥,他毕竟不像萧大师一张白纸,被她握着的手反客为主、握住她整只手,他转身将她逼回他身体与石门之间。

看着萧晨眼神倏然变傻,裴知刚才还残留的那丁点犹豫被蜂拥而至的甜蜜之感冲散。

“你知道你现在答应了我什么吗?”裴知抬起另一只手抚在她脸上,巴掌大小的脸,他一只手就捧住了大半,“说话,知不知道?”

他这样一只手抓着她、一只手捧着她脸,人凑得离她那么近,高大身躯把她整个人都罩住了,萧晨觉得此刻整个人眩晕不适——她拼尽全力忍住不能闭上眼睛,必须准确回答她的裴知:“知、知道!”

“知道什么,说!”裴知又凑近一寸。

“你、你跟我……”萧晨咬唇忍住心上的口哨和尖叫声,可他居然用手指按了上来!裴知的手指在轻轻揉按着她的嘴唇!萧晨感觉到自己的脸皮轰然着火!

“不许咬嘴唇。”裴知的声音里也在放着魅惑的火,“把话说完!”

他他他他他!萧晨都快被他逼出心脏病了!这家伙是个老手吧!谈过无数场恋爱了是不是?!

“哥!”司空良的声音,就在萧晨和裴知凑近到鼻息相闻的距离之时,在他们的一墙之隔响起:“外公电话,问你相亲定在这个周五的晚上可以吗?”

Duang……已然进入某个状态的裴知,如遭雷击一般、一秒清醒。

“……”萧晨也清醒了。

我去你三百六十五度的知不知道!裴知你今天会死在我手里你知不知道?!

“什么相亲?!”裴总雷厉风行地强势抵赖,一面双手按住萧晨,一面皱眉呵斥墙那边的人,“你胡说八道什么?!”

花园矮墙那一侧,司空良小可爱委屈巴拉地挠头,“就昨晚啊,你说定了时间告诉你——在厨房里,萧晨打电话之后,你记得吗?”

司空良是听到他哥声音走过来的,并不知道花园里还有谁在,只听到他话音刚落、他哥好像发出了一声闷哼,“哥?”司空良开始转来转去的找进花园的门,“你在哪儿呢?”

“……司空良!”他哥喊他。

“啊?!”小可爱一跳一跳,试图越过矮墙看到他哥。

“滚远点!”他哥吼。

呃,小可爱不敢跳了,站在原地委屈地挠挠头,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矮墙那一侧,隐蔽花园里,花树掩映中,百年石门上,裴知一手握住女孩子纤细双腕、扣在她头顶上方的石门上,他的另一只手圈着萧晨的腰,护着她也控着她,这姿势萧晨已经没法攻击他了,更何况、更何况——他的吻那么热烈,暴风骤雨一般,攻城略地,她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喘气……你不呼吸了,“裴知自己也气喘吁吁,一边说着话教她、一边还在她唇上轻轻吮着,说的话听起来都含含糊糊:“你会晕过去的。”

“……”手已经被他放了,软软扶在他肩上,萧晨恍恍惚惚看到自己手指尖都在颤抖。

糟糕,她昏昏地想,谈恋爱和酒精一样、会手抖哎!

第42章 你的暴烈太温柔(三)

3、

R县的四月,西府海棠开得最好,司空阁老府的内院到处一丛丛地盛放着,红粉相间的花、油绿色的叶,抄手游廊里萧晨走在裴知身边,满目鲜花扶疏古宅院落,美得像是个梦境,尤其是——侧目看他,从小花园里出来,他还没说过一句话。

说话梦会醒吗?萧晨决定试一试。

“哎。”她恍若平常地喊他,“你知道西府海棠——“裴知一眼看过来,萧大师轰然红了脸,想好了的搭讪闲聊的话一下子断了。

“什么?”裴知问她。

怎么又这样脸红,太可爱了,他百爪挠心地想,要不别去找唐志尧他们了、直接带她走?

“中午曲师父在这里办开工酒,“裴知不由自主地压低声音:“我陪他们喝一杯,下午就能走了。”他伸手牵她,将她整只手包在手里,他拇指恰好落在她手腕上,轻轻摩挲着她那处细腻皮肤,“你呢?”

你呢是谁……你呢什么……萧晨三魂六魄都聚在手腕那处,被他摩挲地不知今夕是何年。好久她才打起精神,磕磕巴巴地答:“要、要回去,山上在做红豆鎏金漆的专利……小雪和律师他们都在等我。”

是正事儿,裴知惋惜地暗自叹气,手里牵着她不想放,最好是立刻拉过来抱进怀里狠狠亲昵,但她红着脸垂着眸那么害羞的样子——这才第一天,刚开始的恋情,他做太多、会让她觉得不尊重吧?

“刚才说西府海棠怎么了?”裴知问她,他也必须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否则总盯着她看。

萧晨被他牵着手带到游廊朱栏旁,两人并肩看着院内花木,不看彼此,双双暗中松了口气。萧晨也想起来刚才闲聊的话题了:“西府海棠的花语是什么,你知道吗?”

裴知哪知道什么花语,他生平只给陈教授一个女人买过花。”是什么?”他假装很感兴趣地问她。

“单、恋。”萧晨说。

裴知听了,微微挑眉,“你编的吧?”是不是在故意讽刺他之前的单相思?

萧晨笑了,转头笑他:“我骗你干什么?我在山上种了很多年的西府海棠。”

“哦,“裴知迅速会意,“单恋谁很多年?”

“嗯。”萧晨故作惆怅地看着栏杆下一丛西府海棠,“某人。”

居然有过前任男友?裴知有些不爽,但想想她连接吻时换气都不懂,可能真的只是单恋过一场而已。况且谁还没有过从前呢。

可是他这样宽容地沉默不再追问,萧晨手里捏着口袋里的雕漆首饰盒不好拿出来啊!”不问了吗?”她暗示催促。

裴知揉揉她微微歪着更显可爱的脸,“有什么好问的,谁没有过去呢。”

“哦……”萧晨微微笑起来,垂着的手、手指微动,“意思是你不问我的、我也不能问你的,对吧?”

裴知笑了,微低着头,垂眸一笑,侧颜杀得萧大师手指间的杀气化为了绕指柔。她垂着指尖发麻的手,声音里也带着无法控制的酥:“你好烦……”

女孩子情浓时自然而然就会娇嗔大法,裴知靠近她的那条胳膊瞬时全都酥了,心猿意马,他转头看她,低声问她:“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伸手撑住她身后的廊柱,将她困住,他俯身逼近——这不怪我色欲熏心,怪你胆敢嫌我烦,必须惩罚一下才行。

“说啊,“他手指按上她唇,暗示意味浓重地揉按,“说我好——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萧晨的心脏和脸都要充血炸成烟花啦!她飞快地双手捂住脸,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我没说!什么都没说!”

裴知的手都已经将她下巴抬起到正适合接吻的角度了,箭在弦上,可欣赏她这样捂着脸害羞,另一种愉悦珍惜的感受亦令他心满意足。

克制、克制……暴君暗自深呼吸,几次三番,才终于收回了手、放开她。

“好了,不逗你。”他颇为可惜地叹气,又情不自禁地微笑,“走吧,再不过去他们都要怀疑我们失踪了。”

他向萧晨伸出手,廊下透过树枝照进来的阳光斑驳落在他手心的刀疤上,萧晨红着脸低着头、颤巍巍地将她最珍视的一双手交过去。

“走吧。”她双手握住他的手,甜蜜地说。

**

某些人不务正业游花园的时候,萧大军很敬业地转了一遍整个宅子,对照着老曲列的木料单子逐一查看。

他家晨晨说要省钱,老木匠这张老脸豁出去了——榉木的进深大梁不腐不蛀、不用整根换;轩顶拆下来的楠木可以用作花窗的修补;什么藻井的雕刻要花一百多万请个师傅?我给你做就好了、不要钱!

“别别别!”老曲快哭了,“哪能劳动您呢萧师父!”

“不要紧的,我还没到手抖的年纪呢!这点活我一个月就能雕完——戏台子那个榫卯条我也能做,你把这块也划了。”萧大军认真地指着报表说,“这里。”

这特么你们萧家的宅子吧?老曲颤着手划掉,心中泪流满面。

司空良小可爱一直在旁边认真听着,这里面的门道他越听越感兴趣。而萧大军见“准女婿“这么好学,当然非常乐意教他,裴知和萧晨来的时候,一老一少已经讲到了抱肩榫的工艺精髓,乐高狂粉司空良一听即懂、举一反三。

“小伙子真不错啊!”萧大军临走时红光满面地对萧晨夸,“你眼光果然很好,我和你妈妈还经常担心你眼看要三十岁了……哈哈!”

裴知和司空良都在身后,萧晨并不知道她爹老人家看错了女婿,她喜滋滋地笑,得意极了。

“那我……这就回去啦?”萧大军小心翼翼地看女儿脸色,“你忙吗?不忙的话一起回家啊?你妈妈今天早上都没来得及跟你说上话。”

“哦……”萧晨脸上的幸福光彩淡了下去,但还是对爸爸笑笑,“你回去跟她说,我刚买了房,暂时没钱了,年底分红了我再给她转账。”

老木匠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常年的无交流,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万一惹得她不高兴——孩子在外面工作那么累,心情再不好可不行。

“好。”送他的车开了过来,那个高高冷冷的裴总亲自过来给他开车门,萧大军恋恋不舍看着女儿:“那,晨晨,爸爸走了。”

听他称自己爸爸,萧晨心上莫名一酸,她暗暗笑话自己,面上洒脱对萧大军挥挥手。

车开走,大门前泥地上一行烟尘滚起,萧晨目光淡淡看着,像是留恋又像是别的。裴知在一旁静静看着她。

“怎么了?”萧晨在意到他的目光,笑笑地问他。

裴知是想起了明弋说过萧晨与家人关系不好,可是看今天她爸爸的样子,不像是家里人对她不好。”你爸爸人很好。”他试探地对萧晨说。

可萧晨脸上的笑容更淡了。她跟家里人有心结,裴知猜测,所以她才与那位“裂帛“如此感情深厚吧?这些年里,贺家山上,晨晨是不是一直这么孤单?

“我要回贺家山了。”萧晨看了看手腕上某人送她的手表,“今天可能会忙到很晚……你呢?”

裴知语气格外地温柔:“多晚都行,忙完了给我发个信息。”

“嗯……”萧晨将指尖都发酥的手插进口袋里,磨磨唧唧地掏出那个剔红小首饰盒,“给。”

“什么东西?”裴知一边接过一边问。

“我单恋很多年的人送我的。”萧晨歪着头笑,故意很深情的语气。

裴知顿时不想打开了,挑眉看她,语气不善:“那你给我干嘛?”想测试我使用电锯的熟练程度吗?

“你待会自己打开看就知道了!”萧晨忍着笑,一边说一边往后退,在裴知既不舍又不善的眼神里跳进了她的跑车,轰隆隆开走了。

唐志尧和司空良这时跑出来,恰好看到萧晨的跑车在路的尽头甩尾漂移,唐志尧神往已久、今天第一次见萧大师真人,全程他都没有好意思上前搭话,这时候才出声感慨:“百闻不如一见啊!”

“什么?”司空良好奇地问,“萧晨吗?”

“嗯,漆艺圈的传说大神,据说是那种几百年才能横空出世一个的天才。”唐志尧眼神眷恋地看着空荡荡的路尽头,“真人看起来一点架子都没有嘛,很漂亮的小姑娘啊……”都没有暴君的气场来的吓人,甜甜蜜蜜地笑着,真可爱啊!

嘿嘿,司空良听到自己的老同学被这样夸奖,与有荣焉地笑,再看看他哥——哎?!

司空良捅了捅唐志尧,使眼色示意他快看裴知!

唐志尧一眼看去,惊出一身鸡皮疙瘩!暴君正看着手里一个雕漆盒子,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珍奇异宝,暴君的神情……唐志尧从未见过裴知这样的神情!那堪称温柔的眼神,像是含了蜂蜜那样的甜丝丝,又像是落进了夜空里的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

什么情况?!唐志尧和司空良都小碎步挪过去,看那盒子装了什么。

“耶?!”司空良叫起来,“哥!这不是你爸留给你那个骰子吗?不是好多年前就弄丢了吗?”

满绿翡翠嵌极品鸽血红宝石做的骰子,是裴知亲爸的遗物,据说八零年代花了五十万买的。裴知爸爸去世后传给了他,他请人做了个瓜子扣在上面,配上红绳、贴身佩戴了很多年。

后来好像就是那年手受伤之后,说是裴知不小心弄丢了。

小可爱小时候就可喜欢这个骰子了,时隔多年失而复得,他开心地说着就伸手想去拿,他哥却毫不迟疑地“啪“一下合上首饰盒,差点把他手指头都给夹进去!

“啊!”小可爱吓了一跳,“吓着我了!”

“活该。”他哥冷酷无情地说,可眼里的温柔笑意却快要满溢出来,转身走向宅子,脚步轻快地仿佛年轻了十岁。

司空良怀疑地瞪着他哥背影,却看到他哥突然停在唐志尧身侧。

“萧晨,很漂亮吗?”裴知面无表情地问。

“……”唐志尧一脸懵,“啊——嗯!”是漂亮啊,白皮肤、大眼睛、瓜子脸,低头一笑的时候像府里盛开的海棠花。

可暴君的脸色不对!唐志尧身为永盛的军机大臣多年,熟知上意,这绝不是暴君赞同他看法的表情和神色!

“不、不漂亮——吗?”唐志尧试探地问。

当然漂亮!不过:“漂不漂亮,都跟你没关系。”

说完还要瞪一眼警告,才握着他失而复得的珍宝、脚步轻快地往府里走去。

第43章 你的暴烈太温柔(四)

4、

“萧晨,萧晨?!”贺小雪用力一拍车座的扶手,她真是要生气了:“你又走神!你想什么呢?我跟你说个话怎么这么费劲!”

萧晨被她吓了一跳才察觉自己又走神了,她红着脸、难得地对贺小雪软语道歉:“哎呀对不起,我在想……”结巴了一下,萧大师神色正经地慢慢说:“想十二月参展的屏风图样!”

贺小雪果然立刻脸色好转,心平气和、和颜悦色的:“我觉得你不如再出一幅红豆生南国图?当年你打响贺家山的名号就是用的这个图样,原样重做一个,用的却是红豆鎏金漆!摆在一起对比,多么直观啊!”

红豆生南国图,的确也是萧晨最喜欢的。”嗯。”她缓缓点头,“可以考虑。”

“今天回去就得让阿金他们准备了,离十二月还有八个月,就算是做一台一米二的屏风,都时间够呛的了。”贺小雪疲惫地叹气,调整座椅躺下去,贺总专用的这辆豪华保姆车跟顶级明星们是一样的,放平了座椅能令人舒适地小憩,“哎,我睡会儿,进市区了叫我起来补妆哦,专利局那儿记者们都已经等着了,市里省里领导也都到场。”

睡吧睡吧,萧晨手托着腮看向窗外,正好给我时间安安静静想我的裴知。

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回去公司工作了吧?午饭他会吃什么呢?工作那么辛苦还要守孝吃素,好心疼……说心疼立刻就心疼得揪起的萧大师,轻手轻脚拿出手机来想给某人发条故作平常的微信。

可拿出手机才发现有很多个未接来电,小病、依彤、阿金……手机的响声和震动在人极度安静时会惊吓到心情,所以萧晨的手机一直是静音状态的,贺家山上都知道,一般不会给她打这么多电话。

“喂?”萧晨拨通了依彤的手机,压低声音问:“什么事啊?”

“哎呀可算接了!”电话那边好像所有人都很慌乱,依彤声音急慌慌的:“贺总跟你在一起吗?怎么她电话也不接呢?”

“她睡觉呢。”萧晨看了眼安静躺着的贺小雪,“我们在去专利局的路上啊,走之前不是跟你们交代好了吗?”

“快回来吧师父!山上乱套了,来了好多记者!现在小病在应酬他们,但是……啊!又来了一辆车!电视台的!”

萧晨预感不好,但还是冷静地问:“什么事知道吗?”

“说是网上有个什么帖子,写你介入C大青年教授的婚姻,小三啊打胎什么的,反正可难听了!”

“什么事啊?”贺小雪这时也醒了,躺在那里眯着眼睛不悦地问,“谁电话?”

萧晨脸色木然,伸手拍拍司机的椅背,“前面找个地方掉头,回贺家山。”

**

“裴知,裴知!”展曜把整张脸凑到发呆的人面前,“想什么呢!我跟你说话呢!”

他们会议间隙,裴总说是出来抽烟,可一根烟夹在手里燃了一大半也没抽几口,眼睛一直盯着手机看。展曜叨叨叨说了一万字旁敲侧击了,裴总愣是眼神都不给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