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裴知目光盯着手机屏幕，像是渴了那样，喉结几番耸动。
“休息好了？”他平静地反扣手机，抬眼望向喝着咖啡八卦闲聊的助理们，“继续吧。”
黑衣Boy们乖觉地各回各位，下半场会议感觉暴君他像是升级了系统、语速足足快了一倍啊！
裴总您很急着去哪儿吗？！
第92章 在有生的瞬间能遇到你（二）
2、
撩拨得裴总瞬间加速的人，自己在司空阁老府里干着慢活儿——修一张明代高束腰马蹄足剔红书桌。
一般的木漆器曲师傅也会修，但这张剔红书桌的花样太繁复，残破面又足有四分之一，这个程度要是搁外面就得交给专家团队开论证会，不过在这儿就不用，因为这儿有萧大师。
萧晨修东西上手之后手速非常快，但前期准备工作她总是慢慢做足了来。这张桌子她光是叫徒弟们和司空良查资料做方案就花了半个多月了，到今天她才把桌子拉到天井里来开始动手。恰好贺海也来了，萧晨有种回到过去贺家山上清贫宁静时光的感觉，她多愿意这样慢悠悠地磨着活，心爱的徒弟在身边，健康的师父在身后，钱啊跑车啊都可以不要的，只再多给她一个裴知，她就心满意足。
“这是明早期的东西吧，看这断面，八十层漆少不了。”戚鹤尧把贺海安顿在廊下摇椅里，他走过来萧晨身边，挨着她左手边看她慢慢剔纹路里的残灰泥，“这里，“他指了个地方，“浅一点，留个七十五度截面出来看漆层。”
“哦哦！”沉迷活计的萧晨一时没想那么多，“拿个粗砂纸过来。”
戚鹤尧默默给她打起了下手。这仿佛还是旧日里一起修活做漆的好时光啊，天井中初夏的阳光和草木之气丰沛，一切都跟以往的七年没什么变化，戚鹤尧眷恋地看着萧晨神情专注的侧颜。
“昨晚我找你，结果电话是裴知接的。”他语气克制地低声问：“你那么晚了还在他家里？”
沉迷漆活的萧大师手下分毫不乱、眼神一丝不错，嘴里镇定地回答他说：“关你屁事。”
“……”戚鹤尧紧紧闭上了嘴巴。
除了贺家山师徒和叛徒，司空良与平山锡斌也在，好人缘的小可爱最近跟平山锡斌玩得很好，年龄相仿的两个人有共同的爱好和智商，一个好学一个肯教，这张剔红书桌的考古资料和复原图就是两人一起做的。
两个年轻人这时蹲在贺海一左一右，各拿着一份复原图请他评判，平山锡斌画的是仙人献桃，司空良则认为缺失的那四分之一图案应该是仙女舞乐。
平山用尽他的中文词汇库、有理有据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你说得对极了。”贺海赞同地对他点点头。
司空良一听急了，手舞足蹈、连唱带演地讲述了自己的想法。”你说得太有道理了。”贺海慈爱地拍拍小可爱的狗头。
司空良和平山锡斌面面相觑。
萧晨料理完了断面，开始准备粘贴木胎，她抽空喊那两个傻孩子：“过来吧，老头这会儿糊涂着呢，估计连你们是谁都分不清楚，别烦他了。”
司空良不相信！小心翼翼地蹲在贺海面前仰着脸问：“贺老贺老，您看看我，我是谁呀？”
“你啊，“贺海笑眯眯看着年轻英俊的小伙子，“小病！”
一旁暗自心如刀割的戚鹤尧走了过去，在老头身旁坐下，轻轻握住老头枯瘦如柴的手，“贺师傅，我在这儿呢。”早晨他去的时候贺海还很清醒，到了午饭后就开始渐渐迷糊，说起过往的事情历历在目，近些年的却都记不清了。
贺海转头看了戚鹤尧半晌，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旧事，老头突然用力拍拍年轻男人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好好学！小病啊，你学得好，做晨晨的左膀右臂，以后我做主，晨晨嫁给你！”
戚鹤尧听得如遭重击、面色发灰，他痛苦而克制地默默去看向萧晨——萧晨背对着他们忙活着，假装没听到的样子。
平山锡斌听到了啊！他也如遭雷击啊！有这种好事老头你不早说？！漆活我会啊我学得可好了啊！
而司空良小可爱嘻嘻嘻嘻地悄悄给他哥发去谍报。
于是疯狂赶完了工作、提前一个小时到达的裴知，悄无声息地抄小路到达拉郎配现场。他从小径花树之间走过，穿过半个院子走向天井，萧晨他们几个年轻人没有看到他，倒是廊下摇椅里贺海眼睛一亮、指着他高兴地大喊一声：“裴建国！”
司空良扭脸看到他哥，连忙纠正老头：“不是啦，贺老，那是我大哥，他叫裴知！”小可爱示威地看了戚鹤尧一眼，故意指指裴知和萧晨，大声炫耀说：“他们两个在谈恋爱哦！”
贺海哈哈大笑：“裴建国，你个大字不识的文盲，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司空良：(⊙x⊙;)
平山锡斌：^_^
戚鹤尧：?(^?^*)
萧晨又气又心痛，腿都发软，丢了手里砂纸就往裴知身边跑，一手漆灰蹭得裴知白衬衫袖子脏了一半也不管，紧紧依偎在他身侧、当众亲密。”你来啦！”她尽力灿烂笑着，不知说什么安慰他或者弥补，只能这样坚定地挽住他的手、让他看到她眼里只有他。
其实裴知是知道贺老时常犯糊涂不认得人的，上次去探病时清醒的贺老也提起过认识他爸爸，况且他与他爸的确长得很像，贺老不是故意刻薄。但是他家晨晨——裴知低头看紧紧抱着他手臂的女孩，一脸心疼他的表情。
“没事的。”裴知故意将声音压得极低。
果然，萧大师望向他的眼神心痛到无以言表的样子。
嗯，裴知心中默默对自己点头，稳住！戏假情真嘛，只要演技好，今晚姿势随我挑~
第93章 在有生的瞬间能遇到你（三）
3、
贺小雪去县里给贺海买个零食，回来发现裴知居然来了，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当着萧晨的面，她迎上去亲热又不失可爱地对裴知一笑：“姐夫来了。”
女孩子这种热切眼神，裴知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可他家萧大师不知道啊，还在那里一脸自得满意地看着贺小雪……裴知心中叹气，面上一丝不显地对贺小雪微微笑，“我听说红豆鎏金漆的发布会进行得很成功，贺总最近很忙吧？”
“是啊，忙着催我们萧大师做年底参赛的东西呢。”贺小雪笑吟吟的样子，仿佛没听懂裴知这话里的厉害。
萧晨也没听懂，一脸快乐。贺小雪最恨萧晨这种一脸快乐的满足神气，明明长相、智商、情商萧晨都低她贺小雪一大截，凭什么她日夜深感时间紧迫、焦虑所得不够多，萧晨却总是那样无来由地满足和安宁。
裴知是不是就喜欢萧晨这份无脑的踏实感？所以他忌惮她的能干，用言语敲打她、明晃晃说着他派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心浮气躁的贺小雪直到吃晚饭时还很不高兴，给贺海喂饭的时候，臭着脸抢走老头频频举起的酒杯，老头可怜巴巴地看向徒弟，萧晨不忍心，劝贺小雪再给他倒一杯：“我数着呢，没喝多，再给他最后一杯吧。”
“昂！”老头子睁着迷糊的眼睛，给身旁坐着的裴知猛使眼色：“裴建国！”
裴知笑着看向萧晨，萧晨点点头，他才拿起酒瓶给贺老倒上。
贺海一口闷掉三分之一杯，舒坦地长长叹了一口气，这初夏将热的傍晚，有清风和杯中好酒，有晚霞和爱徒在侧，老匠人布满老茧的枯瘦手指捻起一根竹筷，轻敲杯盏。
喝了两杯米酒的萧大师笑眯眯跟着节拍吟唱：“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愁舞婆娑。赢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亡一霎那，宽心饮酒宝帐坐。”
是京剧，《霸王别姬》。这暮色四合里身处古宅，本就叫人恍如隔世，这对传承古老至臻手工艺的师徒，居然一根筷子、一把细嗓、将这千年惆怅唱得这般自在洒脱，在座的年轻男孩子们心思各异地沉默着，就连平日里那么爱笑爱闹的司空良都一脸神往、双目迷茫。
戚鹤尧和平山锡斌更是神魂出窍了，贺小雪不屑地冷哼，她不在乎这几个小屁孩，她真正在意的是裴知——这个冷硬如铁的成熟男人，居然会有这样温柔缠绵的目光！而他整个晚上眼神就没离开过萧晨！
“好了该吃饭了，厨房里还有两个菜呢！”贺小雪忍无可忍地站起来，把萧晨和几个男孩子也搓起来，“都起来，盛饭去！”
萧晨站起来，裴知伸手给她扶，喝了两杯的萧大师热情如火、顺势趴在他肩膀上小声讨好：“我帮你盛饭哦！”
她身后廊下的花灯明明更亮，裴知却只看得到她清澈眸子里的光。他没有喝酒，但今夜的萧晨让他感到头晕目眩、似是醉意。
萧晨嘻嘻哈哈走向厨房，裴知抬手喝一口杯中山泉水，压一压心头剧烈翻涌的血热。
“你少喝点，“贺海倾身靠过来，语气真挚地低声劝：“建国啊，听老哥哥一句劝，把酒戒了！”
裴知望着这难得一个不对他爸爸表示鄙夷的老者，温柔低声答应：“好。”
“你那媳妇不让我说……要我说，她是真的喜欢你，你把她打成那样，她还躲着家里到这里来养伤，她是盼着你戒了酒跟她好好过日子的！”回到了过去的贺海，惆怅地叹气，“你也是真的喜欢她，我看得出来……你把酒戒了，就好了！”
“嗯。您放心，会好的，“裴知背对着灯火坐着，神色在昏暗的天光里已看不清，“我想……我也不完全是个坏人。”
“那我当然知道！要不是你，我老婆的病撑不到现在、早走了！”贺海笃定地说，“我的朋友里面，就属你裴建国最仗义！”
第94章 在有生的瞬间能遇到你（四）
4、
萧晨难得喝酒，微微头晕，回去时歪在黑色路虎车的副驾驶座上，懒洋洋的很久没说一句话。
车窗外夜风清凉，裴知将她那边车窗降下一点给她吹吹自然风，微醺的女孩子却被吸引了注意力似的，将整只手伸出窗外、张着手指虚虚去握那风。
“哎。”裴知一只手稳稳控住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过去拽她手臂，将她手拉回来，示意她乖乖的别做危险动作。
萧晨酒意上涌，笑眯眯侧躺在座椅上看着他，“我今天才知道，我师父也修过司空阁老府，当年司空的爸爸请你爸爸负责整个工程，你爸爸跟我师父是朋友，正厅的漆活他请了我师父做。”
也只做了正厅，因为收钱的时候裴建国只给司空豪看了正厅，书呆子司空教授表示这漆活太棒啦非常满意呢，当场付了全款，然后裴建国就辞掉了贺老，以极低的价格将剩下全部漆活承包给一个油漆工团队。
想到后院那些被刷了红色油漆的明清古董家具，萧晨又想笑又想骂人。
“裴知，你说话嘛，你今天一直都不说话。”萧晨轻轻握紧他手指，“你难过了是吗？想你爸爸？”
黑色路虎停在市郊接壤的一个空旷路口红绿灯下，红灯时间有些长，裴知转头看她，手里捏着她的手把玩，“也不是，“他犹豫了几秒，转眼看向她时低低地笑笑，“你困吗现在？”
他家晨晨用那种“我愿意用肉体安慰你但我不确定我能扛得住哦要不算了吧豁出去了“的壮烈眼神看着他。
真可爱，他的女孩。裴知牵她手到唇边吻了一下，“琴行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关门——你想不想看我弹钢琴？”
萧晨愣了一秒种，点头如捣蒜！
**
裴知带萧晨去的琴行距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进去时店内工作人员都叫裴知老板，萧晨这才知道这个随处可见的连锁品牌琴行居然是他投资的。
“以前练琴的时候认识的几个朋友一起创业，“裴总低调解释，“我只负责了投资，后面管理都是他们在做。”
萧大师崇拜地看着她家男朋友，虽然护士长误会了他脾气很好这一点，但人又帅又会赚钱没错啊！是她的福气没错！
裴知在他的钢琴前坐下，指尖轻轻拂过琴键，他有一年多没碰过琴了，从小到大练得太刻苦，手伤之后断了这条路，他就总是有种报复性地故意不碰钢琴的情绪。
可是二十年的身体记忆啊，手指一触到琴键，立刻自有主张地跳跃其上。流畅的音符像晴朗月夜静静流淌在山谷的溪水，凉、清澈、以及美得不似人间该有之物。
“哇……”萧大师真情实感地惊呆了！裴知的手指！这个手速！他手指的灵活程度不在她的之下啊！如果让他去学雕漆，一定上手很快！
裴知手感渐入佳境，紧绷的肩膀放松了下来，清冷眉眼浮现一抹舒缓之意，“这是李斯特的一首夜曲，是我以前最常练的。”
“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裴知抬眼看她，对她笑，柔声回答她：“《安慰》。”
是著名的李斯特三号安慰曲。
李斯特那么喜欢炫技的一个人，一生之中写了那么多桀骜难驯的高难度曲子，不知道是为了谁写出这首《安慰》，轻缓精致旋律之中的柔情蜜意竟然不逊于肖邦。
只是从前裴知练琴时总有那么多愤怒压抑，从未像今夜这样感同身受过。
感同身受——与他相互喜欢着的萧晨，C大建筑系大拿如云、个个折服于她一手榫卯技艺，南国雕漆传承艰难、她一人双手抗下。漆艺大师、榫卯鬼才……却又那样的可爱，会拉着他衣服委委屈屈地撒娇、会因为他受委屈而炸毛，还会在这样美好的夜色里就着杯盏简陋节拍唱“赢秦无道把江山破“。
裴知遇到这样的萧晨，感同身受地明白了一点点他爸爸当初的痛苦——他的女孩光芒万丈，他的心神有多向往、他的不配就有多凄凉。
裴知到死都没有办法原谅爸爸家暴的错，但是他遇到了萧晨、遇到……爱情，他终于能够体会到人类在真爱面前的患得患失，他被解开了一部分疑惑，从此以后他也许就能卸下一部分的心防。
爸爸那种出于自卑的失控暴虐，也许不会在他身上重演，只要他一直保持不懈的努力、保持对人生的追求欲，也许他就值得晨晨的喜欢。
第一次这般温柔弹奏起《安慰》的裴知，第一次开始肖想：也许他也有资格幸福美满地过这一生。
“这首弹完了，“温柔的裴知问，“萧小姐是想再听一遍呢，还是换一首曲子来听？”
“再听一遍！”萧小姐满眼冒着红心地踊跃回答，“还有，有件事刚才忘记跟你说了，“见风使舵的萧小姐趁机把忐忑一整天的事情向他交待：“我今天开你车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一下……”
钢琴曲戛然而止，温柔裴知一秒钟变脸暴君雷神。
“你撞到哪里了？！”裴知皱眉盯着她问。
“车、车头。”萧晨心虚地答。
“我不是说车！”弹钢琴的一双手抚上她脸，略显粗暴的急切动作：“你人撞到哪里没有？！”
哎呀~眼冒红心的萧小姐又回来了，幸福地皱着鼻子摇头，“没！”
“真的？”裴知严肃盯着她，“我不骂你，你老实说，真的没撞到你？”
“真的没有，是我跟着前面的车太近了，追尾轻轻碰一下，车头都没瘪，就一道印子而已。”
裴知理智回来以后也觉得应该是没事，她又不是小孩子了——这么大的人了、撞了车也不知道打个电话给他？！
生气！
“走吧。”裴知面无表情从钢琴前站起来。
萧晨还想再听一遍呢，她家男朋友弹钢琴的样子又高冷禁欲又性感撩人啊！”不是说再弹一遍《安慰》吗？”她不死心地问。
店里职员过来交接裴知的私人钢琴，裴知礼貌地对人微笑道谢，转身搂过恋恋不舍的女朋友，微笑着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回家，我在你身上弹。”今晚我一定弹到你声嘶力竭、饱受安慰为止。
萧大师：?(???;)?=3=3=3
第95章 在有生的瞬间能遇到你（五）
5、
裴知这个禽兽！臭流氓！第二天早午餐，萧大师整顿饭都魂游天外的状态，筷子掉了两次，第三次的时候裴知看了她一眼，往她手里塞了一把叉子。
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握上来，萧晨顿时就是一个哆嗦！
“吃饭专心一点。”裴知凑近她耳边低声提醒。
昨晚他也是这样的！强行从身后抱住她，一边在她耳边呵着热气说话一边跟她比手指速度什么的……萧晨恶狠狠瞪他！
可萧大师全脸红透，这样瞪男朋友跟秀恩爱有什么区别？坐在他们对面的展曜和明弋一齐放下筷子，同步地一脸嫌弃看着萧大师和裴总。
“你们两个，作为我和明弋最亲密的朋友，在我和明弋情路坎坷的时候这样秀恩爱？”展大状率先开炮控诉：“你们有没有身为人类该有的同情心？你们是禽兽吗？”
展曜向家人公开了明弋这个女朋友，遭到家里长辈集体剧烈反对。裴知本来也很同情他的，但是他话里带上他家萧大师，裴知就不能不怼他了：“我早就叫你出来自立门户，你自己非要赖在鸿威。”
现在展爸停了他职，放话说哪天跟明弋分手就哪天回事务所上班，展大状傻眼了。
“那我爸就我一个儿子，鸿威以后不就是我的，我干嘛还要自立门户？”展曜戳起一根德国香肠咬，怨气冲天：“现在说这个也来不及了，我爸给整个业内下了封杀令，我算是彻底混不下去了。”
他吃德国香肠的样子太辣眼睛，萧晨吃不消，连忙站起来说要去洗手间。
“一起。”明大美人风情万种地笑笑，放下餐巾站了起来。
明弋今天也是整顿饭都没怎么说话，闺蜜单独在一起了，萧晨问她：“展曜被家里赶出来了你不高兴吗？”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明弋失笑，“他失业了，我得负责养着他，贫贱夫妻百事哀，更何况他还是因为我，你知道这对我来说压力多大吗？”
萧晨不知道：“你收入很高啊！你养得起展曜不是吗？”
这孩子，脑子这么简单，是因为天赋都在一双手上了吗？明弋惆怅地叹了口气，耐心地解释给她听：“不是有钱吃饭就能过日子的，像裴知展曜这种有事业的男人，我赚的这点钱给不了他们多大成就感。现在是大家都还算年轻，爱得轰轰烈烈，以后感情平淡下来怎么办？他能一辈子不跟家里来往吗？我养着他、我家人也会对他有看法的。”
“唔，“萧晨认真听，认真考虑了一番，认真固执地说：“既然他做这个选择这么难，那更说明他第一喜欢你，只要是这样，其他困难都可以解决。”
明弋被她轴得都想抽根烟了，硬是忍着，抬手捏捏她红扑扑的小脸蛋，“你记住，大部分人都不是这样想的，对大多数人来说，家人的认可和祝福非常重要。”
“你是在说裴知吗？”倔归倔，萧大师还是很聪明的，“我知道，裴知很在意他的家人。”
明弋点点头，意兴阑珊的，“唉……好了，不说了，我也不是轻易就想放弃，自己选的路、走走看吧。”
**
离家出走的展大状从裴知这里讨到了一系列好计策，吃完早午餐他开开心心搂着明弋回家睡回笼觉去了。
“你也回去补觉吧？正好我顺路送你。”裴总体贴地对自家女朋友说。
萧晨忍住一个眼泪水直冒的哈欠，问他：“你要去哪儿？今天是周末呀，你还上班？”
裴知抱歉地对她笑笑，“嗯。”永盛与郑氏的合作正式开启，接下来的裴知会比以前忙两倍左右。”乖。”他揉着女朋友的一头短发哄她：“晚饭我们可以一起，晚上我也不去公司，在家里处理一些邮件就可以了。”
萧大师因为不是那种二十四五岁温柔贤惠的女孩子，立刻就给裴总脸色看了，板着脸犟在那里，不说话也不看他。
裴知见哄的没用，沉下脸吓唬她：“你这就不懂事儿了啊！”
果然还是这招有用，萧晨恨恨抬眼、委屈地看向他。
“好了，“裴知见好就收，捏着她下巴柔声对她说：“下午你不是也要去司空府干活去吗？乖乖的，晚上我买好吃的过去看你们。”
“你本来就要买好吃的去看你弟弟！顺便看看我而已！”萧晨不高兴，“我今晚一定一定不去你家睡！谁去谁是狗！我们走着瞧！”
“今晚我也不回家睡。”裴知冷冷看着她说。
哈？！萧大师气得炸毛：“随便你！”她脱口就要说“分手！”，被手速确实很快的裴知一下子捏住了脸颊，没能说出口。
“我叫人在家里装修一个隔音房，“捏着她脸颊的裴知，微微眯着那双目光锐利的眼，悠悠地说，“这个礼拜我和二毛都睡你那边。”
呃，嘴巴被他捏成小鸡嘴的萧大师含含糊糊问：“隔音房、干嘛？”
裴知低头在小鸡嘴上亲了一口，贴着她嘴唇、语气意有所指：“弹钢琴啊！经过昨晚，我发现我对弹钢琴又产生了新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