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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沐又道:“那贾老太太好似很有不少的银子,我命影子查了许久,却没有查出她的银钱的来源,如今国库里正空虚,不如想个法子让那贾老太太把银子都吐出来,也好为国谋福。”

林海点了点头,水靖笑道:“这样吧,命荣国府里造一座园子,让天机阁把这生意接了过去,朕再给他们些脸面,让他们接上一次驾,估计着也差不多了。”

水沐听了黛玉所说度厄仙子的托付,便想放宝玉一码,也算帮黛玉还了滴水之恩。便说道:“皇上,反正那贾宝玉也是要被放出来的,不如把这人情给了玉儿。”

水靖奇道:“这话从何说起?这岂不是连累了玉儿的清名?”林海亦沉着脸点了点头。

水沐忙将黛玉梦游灵河岸之事说了,只不过省了好些要紧之处,听了水沐的话,林海却道:“虽说如此,可玉儿一个女孩子家,又素来和忠顺王府不睦,怎么好讨这个情。”

水靖亦道:“正是这话,那忠顺王府只怕都恨着玉儿,这可不行。日后朕还是要办贾家的,到时朕放那贾宝玉一马,也就是了。”

见林海在点头,水沐便不说什么了。

刑部大堂上,赵尚书亲自提审了贾母贾政。贾母还想攀着赵氏的关系套些近乎,那知赵尚书惊堂木一拍,一声大喝吓得贾母跌坐一旁,再不敢有什么非份之想。

依律,冲撞王府侧妃,当判重打四十大板,枷三日,赵尚书也没有判得更重,只命人重打贾母四十大板,然后带枷示众三日。贾母年迈之人,如何受得起四十大板,只苦苦的哀求。赵尚书也想着贾母恐是熬不过四十大板,便命人提了贾政上堂,命贾政代母受罚,贾政心里苦如黄莲,却又不能不答应。

贾政只熬了二十大板便晕了过去。赵尚书喝道:“贾史氏,你儿子已经代你受了二十大板,剩下的便由你自己来受。”

两班衙役涌上前将贾母按倒在地,不由分说便打了起来,因得了赵尚书的暗示,虽然是板板到肉,贾母痛不欲生,可她就是昏不过去,生生受了二十大板,下身被打得血肉模糊,吓人至极。刚回了牢中,便遇上贾琏来探监,贾琏见了贾母的惨状,心里也是难过得很,花了银子打点了,又找来伤药让人给贾母上了,贾母只哭道:“再不想竟受了这等的挫磨,琏儿,如今我只能靠你了。”

贾琏见贾母如此,也不忍心再说重话,只得说道:“老太太且忍耐些,过些日子就出来了,到时再不要用那些心思,只安安生生过日子吧。”

贾母老泪纵横道:“你说得是,再也不想那些事了。”歇了一气,贾母又问道:“琏儿,你二老爷怎么样了?”

贾琏摇了摇头道:“历来拐卖人口都是重罪,偏如今的苦主又是忠顺王的侧妃,只怕老二爷最轻也要判流刑。”

贾母心凉了半截,贾政也是一把年纪之人,即使是判了流刑,只怕也不能活着回来了。又想起宝玉,贾母忙道:“琏儿,宝玉是你兄弟,你可要好好待他。”

贾琏叹了口气,就贾母如今的状况,他怎么能再给她雪上加霜,罢了,还是不说吧,只是无言的点了点头。

坤宁宫中,探春正领着着伺候皇后用膳,忽然觉得心口一阵翻腾,她忙悄悄后退走出大门,在角落里吐了起来。正吐着,便听身后有人冷冷说道:“看贾贵人吐成这样,可是有喜了?”

探春心里一惊,忽然想起自己的月事已经过了三四天还没来,难道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终于怀上龙胎了?回头一看,只见说话之人是绿绮。

探春忙道:“绿绮姐姐可别这么想,不过是早上吃错了东西,有点反胃。”绿绮轻哼了一声,掉头走了。

探春细细算了自己的月事,确定已经过了三四日,不由得用手抚着小腹,心道:“上天保佑,真的让我怀上孩子吧。”

探春正想着,便听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抬头望过去,只是来的是给皇后请脉的太医。探春心里暗喜,忙上前迎着太医,温婉的笑道:“张太医,我这几日肠胃有些不适,回头您给皇后娘娘请过脉,可否劳烦您给我也看一看。”

张太医拈着胡子看着探春笑道:“不过是下官分内之事,有什么烦劳的,好说好说。”

皇后的脉象一切正常,母子俩个身子都健壮得很,太医收了脉枕,辞了皇后出来,探春将太医送到外间,张太医悄悄给探春把了脉,直笑道:“大喜呀,恭喜娘娘,您有身子了。”

探春顿时愣住了,一直盼着有身子,如今有了身子,她却不知道要如何了,只怔怔的,眼泪不由得落了下来。

张太医笑道:“娘娘,这是喜事,您哭什么?”

探春猛醒过来,只抓着张太医道:“张太医,求您快去回禀太后皇上。”

张太医笑道:“这是自然,老臣这就向太后讨赏去。”说着便急急去了安寿宫。

探春在皇后寝宫外手足无措,她可以想象皇后若是知道自己有了身子,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会做出什么事情来,那太可怕了!

“贾贵人娘娘果然是有了身子。”绿绮的声音忽然响起来,如幽灵突现,吓得探春猛得向后一跌,险些儿摔在地上。她抬头一看,只见绿绮冷着脸,双眼的寒光冰得探春透不过气来。

“我…”探春嚅嚅的动着嘴唇,却说不出话来。绿绮有脸上忽然露出一种怪异的表情,她冷笑道:“贾贵人娘娘既然有了身子,很应该向皇后娘回禀一声,也好让娘娘为你高兴高兴。”说着便上前拉着探春,硬把她拉到皇后寝宫里去了。

皇后正捧着肚子在缓步走动,见绿绮一脸奇怪的表情,拉着探春走了进来,便假意嗔道:“绿绮,你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绿绮行了个礼,只笑道:“回皇后娘娘,贾贵人娘娘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呢。”

皇后挑眉看向探春,探春颤颤兢兢的说道:“回皇后娘娘,才奴婢觉得肠胃不适,请张太医给奴婢把了脉,张太医说奴婢有了身子。”

皇后先是一楞,继而淡笑道:“果然是好事,本宫倒要恭喜贾贵人了。本宫还怕皇儿生下来后会寂寞,如今贾贵人也有了身子,皇儿倒是有伴儿了。”

探春见皇后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心里松了一口气。忙道:“这都是娘娘的恩典,奴婢没齿不忘。”

皇后似笑非笑道:“张太医此刻必是去太后宫里了吧,贾贵人果然很是小心,难不成还怕本宫害了你?”

探春忙跪倒在地道:“奴婢不敢。”皇后不在意的说道:“罢了,你也是有身子的人,别动不动说就跪,回头再让人说本宫虐待你。”

正说着话,便有人在外面高喊:“太后驾临坤宁宫。”

皇后笑道:“母后来得倒是快。”说着便由两绿绮紫嫣扶着,走去迎接太后。

太后一看皇后的肚子,便笑的合不拢嘴,只拉着皇后道:“皇后呀,可辛苦你了。果然还是你的人争气,哀家听说你举荐的贾贵人也有了身子。”

皇后淡笑道:“这可和儿臣没有关系,只贾贵人自己争气。”

太后又对站在皇后后面的探春说道:“哀家素日看你就是个好的,果然你争气,皇上知道了定然要好好赏你的。”

皇后笑道:“母后说得极是,绿绮,去把那对滴珠凤钗拿来赏给贾贵人,再取些雪缎给贾贵人做衣裳。”

太后乐呵呵的笑道:“这便最好了。”

正说着,齐胜捧着圣旨走了过来,对贾探春道:“贾贵人接旨。”

探春忙端端正正的跪好了,只听齐胜宣旨道:“制曰:贾贵人德才兼备,又怀身孕,今特封贾贵人为贤德妃,赐居凤藻宫。”

皇后听了这道旨意,不禁脸色微变,就是太后,也颇感惊讶,这样越级提拔,实在超出她的设想,太后原想着封个贵嫔就不错了。

探春喜出望外,忙磕头谢恩。她还以为自己真的是得了皇上的青眼,心里美的冒泡儿,只想着回头去向皇上谢恩,一定要趁机提一提贾府之事,趁着皇上心情好,或许还能为贾家二房里讨个封赏。

皇后脸色只是微变,转瞬便回复了平静,只笑道:“真是要恭喜贾贤德妃了。”太后看了皇后一眼,见她神色平静,才放下心来笑道:“贾贤德妃,如今你也是一宫主位,也当搬到凤藻宫里去了。回头哀家便拨几个有经验的嬷嬷去照看你。”

贾探春喜滋滋的谢了恩,却不知自己不过就是个笑话。皇后知道她再不可能怀孕的,才会这么大度,皇后等得就是十个月后看贾探春怎么收场。

上卷人间岁月 139忽蒙皇恩贾府修园借银遭拒贾母生怒

忠顺王妃听到贾探春怀孕的消息,不由笑了起来,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么,这贾探春就是说破大天,也不可能有身子的,那绝育茶可是忠顺王妃不错眼的盯着探春喝的,再不可能出错。只是这消息太过突兀,忠顺王妃便赶紧去了坤宁宫,向皇后求证一番。

屏退了所有的人,这母女两个密议一番,忠顺王妃便出了坤宁宫,直接往凤藻宫里去了。宫女一去通传,探春惊得便站了起来,神色变幻了几次,她命道:“请忠顺王妃到正厅奉茶。”

忠顺王妃被人引着去了正厅,探春已经恭候着了,忠顺王妃四下打量一番,见摆设还算俭朴,又见探春穿着也很简单,面上也没有骄娇之气。便在客座坐了下来,淡笑道:“听说贾贤德妃有了身子,本王妃这不赶紧来道贺了,贾娘娘真是好福气。”

探春忙道:“都是王妃娘娘的恩德,探春才有今日。”

忠顺王妃笑道:“本王妃也粗通医道,不如就由我给娘娘诊个脉吧。”

探春只小心的陪笑道:“探春不敢劳烦王妃娘娘。”

忠顺王妃脸色微沉,探春忙乖乖送上手腕,忠顺王妃一把脉,先是眉头紧锁,继而点了点头,虽然主管妊娠的脉象极为明显,可是忠顺王妃知道探春不是可能怀孕的,那么这脉象就只有一种解释,探春染了大症候,太医错诊成怀孕了。诊过脉,忠顺王妃细细看了探春的气色,只见她眼底略略发青,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忠顺王妃心里越发有底了,知道探春是中了毒。不过那毒性倒是奇怪,一年两年也发作不了,因此忠顺王妃也就不打算给探春解毒了。只是说道:“娘娘胎象甚稳,真是可喜可贺。”

探春听了心中暗喜,脸上却恭敬的说道:“都是王妃娘娘的成全,探春再不敢忘的。”忠顺王妃淡笑道:“贾娘娘是不能忘了那钻心疼的滋味。”

探春心中一沉,只垂头不敢回话,忠顺王妃起身道:“好了,本王妃当回去了,贾娘娘好生养胎吧,若生下个一男半女,也是个依靠。”

皇后听了忠顺王妃的话,彻底放下心来,自此对探春越加优厚,任谁都看不出丝毫妒嫉的意思来,不只是后宫诸嫔妃,便是水靖也对皇后之举充满了疑惑,他知道,皇后绝不是那种宽宏大量之人,难得皇后竟知道贾探春是假怀孕,水靖不免暗地猜测了起来。

贾探春好不容易见到皇上,哭求皇上救自己的祖母父亲兄弟,水靖顺水推丹,一道旨意下到刑部,赵尚书接了旨意,便立刻去牢中放出贾母,贾母被重打了二十大板,又枷刑示众三日,早就是气息淹淹,眼看着随时就要过去。贾琏带了人来接贾母,贾母已经坐不得轿子,只得用软藤躺椅抬回贾府去。

那贾政被判得是流配三千里,已经打发上路近十天了,如今有了赦免的圣旨,赵尚书便命衙差去将他追回来,来来回回的耽误了两个月,贾政才回到京城之中。此时的他已经是一瘸一拐满面风霜两鬓斑白,看着就象个烧炭的糟老头子。

贾母原本就快没了气息,可是一听说探春怀了身孕,立刻精神了起来,大房里也不敢薄待于她,延医请药却也尽心,只将养了三个多月,她竟然奇迹般的好了起来,让众人大为惊奇。

就在贾政回来后不久,又一道圣旨传到了贾府,这道圣旨恰如一滴冷水落到热油锅中,非但是贾府,便是朝野都震惊了。皇上竟然恩赏贾贤德妃来年正月十五回贾府省亲,特旨命贾府修造园子,以贡贾贤德妃驻跸。一时之间,贾府门庭若市,贾宝玉和史湘云自然也早就被送了回来,只是经历了忠顺王府的地牢,这两个人都有了些变化。

忠顺王气哼哼的在王府里发脾气,晴雯的脸阴得如乌云压城,只有忠顺王妃安之若素。她只对忠顺王淡淡说了几句话,忠顺王恍然大悟,便往日的狂傲收敛了,只摆出一副谦恭的姿态。而晴雯只气得见谁都没有好声气,便是王妃,她是也照顶撞不误,只盼着激怒王妃,好让自己得个痛快。

忠顺王妃还想要晴雯腹中的孩子,她已经请人看过了,是个男孩,因此忠顺王妃非但不生气,反而更迁就晴雯,一时之间,晴雯竟成了忠顺王府最大的那一个。这一日忠顺王妃悄悄告诉晴雯,贾家不过就是昙花一现,成不了气候的,她保证,在晴雯离开京城之前,她一定将贾母贾政贾宝玉统统收拾了。

贾母又威风了起来,只招集了众人来商议修园子的事情。贾珍陪笑道:“可见得是老太太会调理人,娘娘才入宫就坐了胎,以后的富贵不可限量呀。”

贾母笑得见眉不见眼,只说道:“珍哥儿就是会说话,今儿把你们都叫来,就是想问一问大家,对修园子有什么建议?”

贾政捋着胡子慢条厮理道:“如今家里也不宽裕,可给娘娘修园子也不能了草应付,这银子却是难煞人了。”

贾母沉声道:“二老爷可请人看过,折算了银子没有?”

贾政忙道:“已经请了山子野老先生看了,他说将两府里打通,再向外扩一些,便够了,若想符合娘娘的身份,总要一百二十余万两银子。”

贾珍贾琏同时倒吸一口凉气,不过就是建一座园子,竟要一百二十万两,把这两府卖了也凑不出来呀。贾琏为难道:“竟要这么多银子,可上哪儿去淘换?”

贾母想了想,沉声道:“这样吧,我先拿出六十万来,剩下的六十万你们想想办法凑出来吧。”

贾珍为难道:“老太太也是知道的,我们东府里一年也收不上十万两租子,应酬开销又大,可娘娘的园子是一定要修的,这样吧,我们东府里出十万两银子,只当是为娘娘尽心意了,若要再多,我们再再拿不出来的。便是这十万两,还得让媳妇当些头面首饰才能凑齐。”

贾琏眉头紧锁,他知道贾母的意思,只是他实在不想出这份银子,只苦着脸说道:“老太太,前阵子孙子没少往刑部里使银子,这会子家里也没什么银子,少不得也让媳妇当些头面首饰凑些银子建园子。”

贾母面色阴沉,怒道:“你也不必哭穷,大房里有多少家底子我也是尽知的,二房里前些年被抄过了,若是不被抄,少说也能拿出三四十万两银子,罢了,我也不要你们多出,只出二十万两银子吧。”

邢夫人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变了。的确,大房里总有个几十万两银子,可凭什么就要拿出二十万来给二房的人修园子,她可一点儿都没看好探春。“老太太,不是我们小气,实在是没有这么多的银子,这些年府里的一纸一草都是我们大房里供着的,并没有让老太太动一分一文,如今家里早就空了,您让我们去哪里凑这么多银子?”

贾母面色阴沉,只恨声道:“又不白要你出,娘娘得了皇宠,咱们贾家都有好处。”

邢夫人拉着个脸不说话,眼见着就僵持了起来。凤姐忙上前道:“老太太圣明,可不是我们不出银子,实实是没有那么多,回头孙子媳妇当些首饰,再把家里的银子凑一凑,不拘有多少先拿了用着。”

贾母听了这话,脸色才稍好了些,又说道:“珍儿琏儿也别躲懒,一起帮着你们二老爷把园子修好才是正经。”

贾珍贾琏忙答应了,贾母又摩娑着宝玉心疼的说道:“晴雯那蹄子着实可恶,竟让我们吃了这么大的亏,可恨她有忠顺王爷撑腰,我们一时也奈何不得她,宝玉,如今你三妹妹做了娘娘,等她生下孩子,一定让她与你出这口气。”

宝玉痴痴傻傻的笑着,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看他的眼神空洞洞的,贾母心头一阵刺痛,又落下泪来。

过了几日,贾琏凤姐送了六万两银子过来,贾政回了贾母,只叹气道:“老太太,这还差着四十几万两银子,可怎么办?”

贾母气道:“琏儿也忒小气了,这是整个贾家的荣耀,还如此不舍得出银钱。罢了,我再给你二十万两,可真是再没有了,还差二十万两银子,你想法子借一借吧。”

贾政愁眉苦脸的回道:“老太太,儿子可到哪里去借?”

贾母沉声道:“去林家借,林家世代簪缨,六世清贵,他们家人口又少,必是有极多的银钱。当年敏儿送来的东西,那一样不是极贵重。”

贾政叹息道:“敏妹已经不在了,咱们家又和姑爷闹僵了,他们怎么可能还借给我们?”

贾母信心十足的说道:“他们会借的,三丫头如今怀了皇嗣,可不同以前了,我想着也许过不几日姑爷就会上门来的。”

贾政却不想贾母这么有信心,他多少还是了解林海的,慢说是探春有了身子,便是探春做了皇后,林海也不会在意的。“老太太,只能请您去林府走一趟了,我们去只怕不够份量的。”贾政躬身说道。

贾母皱眉想了想,说道:“也好,我便走一趟吧,如今宝玉也是国舅了,可惜三丫头这身子有的晚了些,要不求了恩旨给两个玉儿赐婚,岂不是美事一桩。如今也只能算了,不过北静王府可不同别的王府,听说皇上很是器重水王爷,很应该和玉儿说一说,让北静王爷多为探春说些好话。”

贾母只想着自己的如意算盘,却不知那不过就是镜花水月黄梁一梦罢了,梦醒后,严酷的现实将彻底将她击垮。

坐了绿呢八抬大轿,贾母兴冲冲的去了林府。这一日黛玉刚好不在林府,林海听得贾母求见,眉一扬,冷声道:“将她引到偏厅里去。”

贾母见林府家人又引着她往偏厅里走,不由沉下脸来,她可是宫里娘娘的亲祖母,这林府怎么还能这么对她。只沉声道:“这路错了吧?”

林府的家院忙道:“老太太,这道儿没错。”

贾母只忍气道:“我怎么记着这路是往偏厅里去的?”

林府家院点头道:“对呀,就是往偏厅里去,到底是老太太,记性果然好。”

贾母被气得倒仰,只强压怒气道:“这是你们家老爷的意思?”

林府家院全是风堂子弟,皆是极机灵的,便笑道:“老太太有所不知,咱们林府的正厅一般不用来待客的,除过皇上王爷们来时才会用一用。”

贾母深吸口气,想发的脾气生被这家院堵了回来。到了偏厅,贾母见林海并没有迎候,心中更不快,同时也打起鼓来,进了林府之后,她忽然觉得这银子未必容易借。

丫环送上的茶已经有些凉了,林海才从后面转了出来,淡淡见了礼,便在主位上坐了,并没有象贾母想象中那样,对她极热络的。

林海端着茶浅酌,并不说话,贾母顿时感觉很有些尴尬,只得说道:“姑爷,我们家的三姑娘得了皇上的恩宠,如今已经有了身孕。”

林海点了点头,淡然道:“这事我知道。”

贾母又道:“皇上体贴下情,让娘娘来年正月十五回家省亲。”

林海还是淡然道:“这事情我也听说了。”

贾母见林海就是不接她的话茬,不免有些着急,又说道:“听说公主和北静王爷定了亲,只因我们原是平民百姓,也不敢上门来道贺,如今很应该给公主道喜。”

林海的面色稍和缓了些,提到黛玉,他的心永远都是柔软的。贾母见了心中又升起一丝期望,忙道:“公主和北静王爷佳偶天成,若是敏儿在天有灵,也必是欢喜的。”

林海没有说话,只是眼中微泛起一丝温柔的情意,贾母知道林海心里还念着旧情,只擦了擦眼睛哀声道:“可怜的敏儿已经去了七年了,每每想到她,我这心里就如同刀绞的一般,她怎么就撇下我们去了。”

林海的脸色沉了下来,冷声道:“敏儿若不中毒,又怎么会离开我们父女,说起来,这还都是拜老太太所赐。”

贾母忙道:“姑爷冤煞老身了,老身再狠心,也不能去害自己的嫡亲血脉。”

林海没有说话,一双凌利的眼睛看向贾母,看得贾母浑身不自在,只得说道:“我们也不怕姑爷笑话,如今皇上命我们修园子,可如今贾家也没那么些银子,可俭慢了又失了皇家的体面,因此老身不得不舍了老脸来求姑爷借些银钱与我们,只等年上租子一收齐,便立刻还给姑爷。”

林海看着贾母,冷声道:“不知老太太要借多少银子?”

贾母以为林海有意思答应,忙道:“只请姑爷借我们三十万两银子。”

林海冷然笑道:“老太太果然是大家子出身,一开口便是三十万,好大的气魄。”

贾母忙道:“这都是为了宫里的娘娘,若是俭慢了,怕伤了娘娘的脸面。”。

林海端起茶杯淡淡道:“我林家虽然寒薄,可区区三十万两银子还是能拿出来的,只不过…”

贾母紧张的问道:“不过什么?姑爷请说。”

林海沉声道:“若要借银子也行,只是老太太要立下字据,写明一年归还,还要有抵押。玉儿也快大婚了,我这做爹爹的总要给她多备些嫁妆才是。”。

贾母心里一沉,忙问道:“不知姑爷要什么做抵押?我们府里如今也没多少值三十万两银子的物事儿。”

林海淡然道:“不若用那将建好的园子抵押吧。”

贾母心头怒起,瞪着林海冷声道:“姑爷,我们只借三十万两,你却要用整个园子做抵押,也太过份了。”

林海冷然道:“借与不借是老太太的事情,我并没有逼迫于你。”说着便端茶示意,机灵的小书童忙高声道:“送客…”

贾母气哼哼的站起身来,瞪着林海道:“你连娘娘的面子也不看?”

林海嘲讽的笑了一下,示意小书童送客,小书童走到贾母面前,恭敬有礼的说道:“老太太请。”

贾母怒瞪了林海一眼,转身便走。林海竟然敢在这种时候拿她一把,实在是可气至极,等探春生下孩子,在宫里站稳了脚跟,第一个就要想法子除了林海,才能称了她的心意。

刚回了贾府,便听小丫环来回,说是史侯爷和夫人正在厅上等候。贾母平复一下心情,转身向正厅走去。

一见史侯爷夫妇,贾母便亲热的说道:“你们今儿怎么有工夫过来了?”

史侯爷忙笑着打躬道:“给姑太太请安,听说姑太太府上要为娘娘修园子,我们特地过来看看要不要帮忙?”

贾母叹道:“到底是我们史家的人,这才是亲戚的样子,我也不瞒你们,如今修园子的银子还差着,正为难呢。”

史侯爷忙道:“这有何难,如今娘娘圣眷正隆,不拘往那府上拆借些也就是了,唉,若不是我外放了这么些年,把家底子很耗了不少,这银子我们就能出了,如何还能让姑太太做难。”

上卷人间岁月 140以园相抵借银钱妃子赐婚好风光

贾母听了这话,便不好开口借银子了。忽然又想起湘云和宝玉之事,便坐下说道:“银子的事情不急,这会子我还有个事情想你们商量,如今湘云也大了,总不能老是养在家里,很该给她找个婆家了。”

史侯爷夫人陪笑道:“正是老太太这话,湘云自小就跟着老太太的,我们正想讨老太太的示下。”湘云自不明不白的和宝玉一起被抓进忠顺王府,又和宝玉同处一间地牢里,这事也不知被谁传开了,原本还有几家上门求亲的,如今全都打了退堂鼓。史侯爷夫妻正为这事着急上火,眼看着养了这么大,总算能给家里带来些好处,偏又出了这种事情。

贾母满意的笑道:“云儿自小跟着我,我也不舍得她嫁到别人家去受气,倒不如聘给宝玉,我也能时时关照着她。”

贾母之话正是史侯爷夫妻的来意,只是总要男方先提出来方不失了脸面,虽然如今他们史家也没多少脸面了。史侯爷忙笑道:“姑太太之命,我们自然是要听的。”

贾母更是开心,只笑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等几些日子我去求了娘娘的旨意,也好多些风光体面。”

史侯爷忙陪笑道:“一切但凭姑太太做主。我们无所不依的。”

就这么着,贾宝玉和史湘云的婚事就定了下来。湘云自从忠顺王府回来后,每日里也是傻傻的,看着总不象回事儿,可一听了自已能和宝玉定亲的消息,竟然奇迹般的好了起来,每日里娇羞着绣着自己的嫁妆,竟比先时娴静的许多。史侯爷夫妇见湘云如此,也是暗自庆幸,如今贾家眼看着就是兴旺发达起来,湘云嫁过去就是堂堂的国舅夫人,必然能给史家带来极大的好处,想到这些,史侯爷夫妇对湘云比先时更好了,也忙忙的给她采办嫁妆,一色皆是选用上好的,倒不似以往的小气。

那山子野是个怪人,世人都知他胸中的大丘壑,皇家园林也设计督办了许多,此番贾家能请到他,确实让不少人吃惊。只是这山子野老先生有个怪毛病,他建园子,必得主家一次付清所有的银子,而且修建过程中还不许主家插嘴,若是有人随便说三道四,他便立刻摞挑子。因此,贾政为银子之事着实苦恼的厉害,百般筹措不着,只得再寻贾母诉苦。

贾母听了贾政之话,只得说道:“如今只有去林家借,他们能拿出这些银子,可是那林海实在可恶,竟然全不念亲戚情份,硬是要我们写下借据,还要以园子做抵押。”

贾政愁眉苦脸道:“可怎么办呢,山子野先生是大国手,他的脾气又怪,明日便是最后期限了,若再不给齐银子,他便不管了。”

贾母没法子,只得说道:“罢了,只答应林家是了,只要娘娘好了,怎么也有法子弄出三十万两银子,再则,我就不信那林海胆大包天,还真敢来讨娘娘的园子。”

贾政忙点头道:“老太太说的是。”

贾母又坐了绿呢大轿去了林府,此番还是被接入偏厅,贾母沉着脸道:“就依姑爷的意思,我们写下借据,以园子做抵押,这总行了吧?”

林海淡淡笑了笑,命人去了请了刑部户部两位尚书前来做中人,贾母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她可没忘记在刑部大堂上受的二十大板。一时两位尚书到了林府,贾母只与户部尚书见过礼,然后语带讽刺的对刑部赵尚书说道:“赵大人,我们家的三姑娘如今被封为贤德妃,不知赵大人可后悔了不曾?”

赵尚书也不爱搭理贾母,只对林海拱手道:“林大人,唤下官到府所为何事?”

林海只将事情说了,户部尚书摇了摇头,只叹这贾府太过奢侈。也不多说什么,便在贾母的借据签了字,以做中人。赵尚书冷眼看了看贾母,沉声道:“贾太夫人,贵府若是到期不归完银子,我刑部可是要传唤您过堂的。”

贾母身子一凛,忽然觉得事情有些超出她的控制了。对刑部的大板子,她可着实是心有余悸。

收好借据,林海命人送上一盒银票,贾母细细点过了,正好是三十万两,忙袖着银子急急的回了贾府,让贾政赶紧给山子野老先生送过去,也好早些开工。

山子野收了银子,便将要建园子的地方修了高高的围墙圈了起来,从此再不许贾家的人来看一眼,只说定了正月初十交园子。贾政也乐得省心,这山子野先生信誉极佳,再加上这是给娘娘修的园子,量他也不敢不尽心,因此只忙着去张罗园子里各处需用的下人们,又让贾琏南下苏杭采买小戏子小尼姑们,这又是一笔不小的支出,贾母被逼得无法,只得又拿出了三万两银子。归总算下来,贾母已经拿出近八十万两银子,大房里和东府里见了这种情形,不由得暗自猜测起来,这老太太竟然有这么多的体已,着实意外。

林风带了一盒子银票和一个大礼盒子到了林府,见了黛玉便笑道:“公主,属下今儿给您带来个好玩的东西。”说着便将盒子捧给雪雁,雪雁最长稳重,林风对她最放心。

雪雁将盒子小心的放在桌上,一打开盒盖,便惊讶的叫了出来,这盒子里竟是一座微缩的园子。极其小巧精致,最难得的是,这微缩园子的一砖一瓦都是真材实料,每一扇门一扇窗都是能打开的,就连园子里的花草树木池塘,也都是真真的,那水波还在微微荡漾着。

黛玉一看便喜欢上了,林风笑道:“公主最喜欢哪一处院子?”

黛玉指着一处凤尾森森绿林吟吟的小院子说道:“这一处最好。瞧着很有我们南边的风骨。”

林风笑道:“果然山子野老先生说的没错,公主定然是极喜欢这一处的。”

黛玉奇道:“山子野老先生?便是那个大国手山子野先生么?”

林风笑道:“正是他,倒是忘记告诉公主了,山子野老先生可是我们天机阁的人。”

黛玉笑道:“山老先生果然是有大丘壑之人,这园子修好了,可真是一处胜景。唉…可惜了这样好的园子。”

黛玉知道这园子是修来给贾探春省亲的,只叹息这园子不得明主,竟是明珠暗投了,却不知这其中另有因由,贾探春有没有那个运气来消受这园子,还未可知呢。

林风笑了笑,这园子可是一份大礼,只是现在不是说破的时候。见黛玉和几个丫头兴致勃勃的指点着园子,议论着,林风笑着退了出去,去拜见林海。

将山子野送来的九十万两银子交给林海,林风叹道:“再不想贾老太太竟有这么多的体已。”林海沉声道:“应该差不多了,否则她也不能来我们林府借银子,还立下那般借据。回头去管家哪里支三十万两银子送给山子野,他的规矩我是知道,别让他做难。”

林风笑道:“没差了他的银子,原是给公主准备的,老爷已经给了三十万两,剩下的三十万两,只当是我们兄弟们的心意,给公主添妆吧。”修那座园子,一切材料都是天机阁现成的,有六十万两银子足够了。

天机阁这些年生意越做越大,只风堂一个堂口,一年的盈余便近百万两,出个三十万两银子,可不是什么难事。林海深知此点,便笑道:“如此我也不推辞了,日后只让玉儿谢你们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