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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影的心眼儿转的没有兰心快,可是功夫却比兰心好,有竹影在这里,便是有禁中高手闯入,竹影也能护得黛玉周全。兰心也不走门,直接飞身越墙,去找林义慧云夫妻。

宝玉自黛玉醉酒之后,便极为不放心,在凳上扭了好一阵子,终于没忍住,站起来假说如厕,悄悄溜到后院去了。

竹影背对着门,正细心的为黛玉擦拭着火烫的面颊,她已经听到外面有轻轻的脚步声,可是却故意不回头。等宝玉走近一些,竹影将手一反扭住宝玉手臂,猛得向旁边一摔,宝玉便被重重摔在地上,疼得他哎哟哎哟大叫起来。

竹影一见是宝玉,沉着脸叉着腰道:“宝二爷,你来做什么?”

宝玉龇牙咧嘴的站了起来,无限委屈的叫道:“我不过是来看看林妹妹,竹影你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真真摔死我了!”

竹影可没觉得自己有错,一把将宝玉推到门外去叫道:“宝二爷你好歹也是读过书的,岂不知男女有别,姑娘都说了你多少回了你都不听,如今姑娘醉了,你又闯来,这是什么道理!”

宝玉委屈道:“自来也没这些子规矩,就是回南边一趟,妹妹就和我如此生分了,好没意思!”

竹影叉腰挡在宝玉面前,宝玉自知没本事冲破这道封锁线,只踏着脚去看,竹影却将他一个劲的向外推,宝玉无奈,只得说道:“我不看就是了,你好好伺候林妹妹。”说完很不甘心的一歪一斜的走开了。

宝玉没走几步便遇到从外面跑回来的薛蟠,只见他面红耳赤的直喘粗气,看到宝玉也没心思招呼,只急急叫了一声:“宝玉,我还有事,改天找你吃酒。”

宝玉虽没有外伤,可是骨头却疼得紧,也没心思多说什么,两人打了错身,便各走各的了。

薛蟠直奔自己的东厢房,只见他里里外外找了三圈,别说是个美貌姑娘,便是母耗子都没一只。薛蟠大怒,一脚踢开正房想要找薛王氏问个究竟,可是却见屋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薛蟠气得大叫:“香菱,香菱…”叫了半天也不见人出来应他,薛蟠气得没法,便往前院冲去。

薛王氏见薛蟠帽歪袍斜的跑了来,还以为他得手了,不由喜上眉梢,正想着把大家都引过去,着着实实丢一丢黛玉的人,然后再坐实了这门亲事,到时候还不是她想怎么拿捏便怎么拿捏。那知薛蟠冲过来就囔:“妈,人呢?”

薛王氏心里咯噔一下,她忙起身斥道:“糊涂东西,没见着老太太和你姨妈还有众姐妹在此,一点规矩都没有。”

薛蟠冲着贾母随便拱手做了个揖,便拉着薛王氏低声道:“我屋里没人!”

薛姨妈一楞,心道这人明明是去了后院,还能飞了不成。宝钗这会儿明白过来,便上前笑道:“哥,许是在我屋里,你去找找看。”

薛蟠点头道:“嗯,有理,我这就去找。”说着便又急惊风似的跑走了。薛王氏只好又替他告了罪,大家都知道薛蟠是个浑人,便也没有谁去和他计较。

薛蟠头一回在东厢正房里乱找,竹影都听到的,只是没西厢,她便没管,这回听着脚步声直向西厢而来,竹影立刻警觉起来,她为黛玉盖好被子,正想出门阻挡之时薛蟠已经踢开门闯了进来。

一见竹影俏生生的站在屋中,薛蟠大喜道:“这买卖划得来,得一个还白饶一个,成!小丫头,叫什么名字呀,还不过来给大爷宽衣,和大爷先和你们姑娘圆了房,再来收你,兹你把大爷伺候舒服了,大爷就封你做姨奶奶!”说着薛蟠便向床边扑过去。

薛蟠的话将竹影气得双眼圆瞪,兜头啐道:“我呸,你算什么东西,癞蛤蟆都比你好看,看打!”说着竹影飞起一拳,不等薛蟠碰到床角竹影便将薛蟠横着打飞出去,薛蟠飞了足有十几步,才掉在地上,这一摔摔得薛蟠五脏六腑离位,疼得他直哭爹喊娘。可是他色心不死,竟又向房间扑来。竹影气急,摸出荷包里的牛毛针洒向薛蟠,只见薛蟠一脚抬起一脚踏地,双臂张开做前扑状,然就这么定定的扑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竹影这一招满天花雨封住了薛蟠的听觉视觉触觉,将他就这么僵僵的定住,薛蟠突然听不见看不见,就连一指手指头都不动了,他心里吓得要死,一直在喊“救命”,可是却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那么死死的趴在地上,幸亏他扑的时候是歪着头,才不至于被自己身上那一堆肉活活的憋死。竹影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咣当一声把门关上,只管黛玉去了,才不去管薛蟠,反正她也没要了薛蟠的性命,日后他还是能吃能喝能拉,不过就是看不到颜色听不到声音,不知道冷暖不能动罢了。胆敢对姑娘起歹意,这样的惩罚算轻的了,竹影心里暗暗的想道。

第32章遇奇症大夫束手

兰心找到林义夫妻,将黛玉被暗算之事说了一回,气得林义暴跳如雷,林成生生捏碎了一只青瓷茶盏,林义大叫道:“怎么能让小姐受如此委屈,阿云,你快快去把小姐接出来,贾家再不能住的。”

慧云极心疼黛玉,忙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带人去贾府!”

林成猛的起身道:“婶婶等一下,我去取药,您带上给小姐服下可以解酒。”

林成转身入房,很快便拿着一只白瓷小葫芦走出来,对慧云道:“婶婶,这是特制的解酒药,分做两次喝完,中间要隔半个时辰,便能解开小姐的酒毒。”

就在林成去取药的时候,林义和慧云都冷静了下来,林义道:“兰心,你先把药带回去给小姐服下,明天让你云姨穿戴了再去接小姐,你告诉小姐暂且忍耐一日。”

兰心听了这话心中不乐意,气鼓鼓的从慧云手中抢过药,闷声道:“小姐的日子一点都不好过。”

林成心念一动便明白了林义的意思,便对兰心道:“兰心,你不懂,明天去接小姐,正是为了让小姐日后少些麻烦。你快回去,照看好小姐是正事,其他的都交给我们。”

兰心嘟着嘴道:“真的?二老爷,少爷,明天可一定要来接小姐。”

林义点头道:“明天一定去的。”

兰心知道林义言出必行,这才放心的拿着药回了贾府。一进梨香院的后院,她见地上趴着一堆肉,待看清是薛蟠,兰心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心头怒起,上前狠狠踹了薛蟠一脚,才跑进屋子为黛玉解酒。

服下半瓶解酒药,黛玉的神智便清醒了许多,她半倚着枕袱问道:“我醉了多少时候?”兰心忙道:“有小半个时辰了,她们还在前面吃酒,竟没一个人来看看您,真真是没有良心,枉费您平时对她们那么好。”

黛玉淡淡一笑,又问道:“刚才可有什么人来过?”

竹影忙道:“先是宝二爷来过,奴婢没让他近前便将他赶走了,后来薛大傻子又来了,他…奴婢遵从姑娘之意,并没要了他的性命,只不过小惩大戒一番。”

黛玉听了这话,心里便明白那薛蟠定是欲行不轨,竹影才会出手的。可是黛玉想不明白,薛家究竟为何要算计自己,细细想来,自己与薛家并无一丝一毫的恩怨,这到底是为什么?薛姨太太一直算着时间,估计儿子应该得手了,便笑道:“林姑娘头一回来我们家,竟然让酒气薰醉了,真真是我们的罪过,老太太先坐一坐,我去看看林姑娘就回来。”

贾母心里也惦记着黛玉,便笑道:“吃了这一阵子,我正想着活动活动消消食儿,便一起去吧。顺便看看这院子,说起来自老国公爷去后,我便再没来过这个院子了。”

薛姨太太心里就想让贾母去看的,便笑道:“老太太有雅兴,我们求之不得。”贾母见尤氏凤姐并三春姐妹都要起身,便呵呵笑道:“你们吃吧,我是有年纪的人,不敢多吃,你们不一样,玉儿又是个懒散性子,你们去的人多,她反不自在。”

有贾母的话,大家只好又坐了下来,凤姐见贾母好似有了酒,多少有些不放心,便笑道:“孙子媳妇也吃饱了,可怜鸳鸯姐姐站了半日,还没吃什么,不如让她去吃,我来服侍老祖宗一回。”

贾母笑道:“也好,鸳鸯还不谢过你二奶奶疼你。”

一行人说笑着往后园走去,还没到屋前便看到地上突兀的跳着一堆什么东西,贾母眼神不太好,便问凤姐道:“凤丫头,那是个什么景儿,看着眼生的很。”

凤姐打眼儿一看,惊道呀,这不是表弟么?他怎么趴在这里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贾母唬了一跳,慌道:“玉儿在哪里?玉儿…”

薛姨太太心里一直在想过会要怎么说话,听了凤姐的话才往地上看,一见儿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吓得她扑上前摇着薛蟠大叫:“蟠儿,蟠儿…蟠儿…啊…”

薛蟠的眼睛是张开的,可是却什么都看不见,耳朵也完好无缺,可是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他现在就是一个废人,只能在心里叫救命,其他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王夫人也陪着来的,她和薛蟠隔了一层,远些便能清醒些,王夫人忙道:“蟠儿这样子古怪,妹妹你快别晃他,打发人将他抬到屋里去,速速大夫才是。”

薛姨太太一见薛蟠除了有口气,其他的和死人一般,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这会儿也没心思去想算计黛玉之事,忙叫道:“来人呀…”

为了薛蟠行事方便,薛姨太太早起便吩咐未得她的话,不许人到后院的,因此薛姨太太喊了好几声,也没有人出来应答。王夫人怒道:“妹妹,你也太宽待下人了,纵得他们如此没有规矩。”

薛姨太太有苦自知,只得对凤姐道:“凤丫头,你快去叫宝丫头带人来抬她哥哥。”凤姐满心狐疑的应了一声,赶紧出去找人。这会儿贾母也看出些端倪,她心中起疑,便问道:“姨太太家里既然有事,我便先带她们回去了,玉儿在哪里,我去接她。”

薛姨太太心里暗恨难消,她知道自己儿子的异状定然是黛玉主仆们做下的,可是又没有证据,她也不能不打自招说出自己算计黛玉之事,只得说道:“林姑娘在钗儿房间里歇着。”黛玉在房中听到外面的动静,便对兰心说道:“兰心,是老太太来了,你去迎一迎。”兰心打开门迎出去,小步快跑到贾母面前,先见了一回礼,又做出猛的看见薛蟠,很是惊讶的样子。贾母见兰心完好无缺,想着黛玉必定也无碍,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只问兰心道:“你们姑娘好些了没有?若是还醉着,便用软轿接她家去。”

兰心低头道:“姑娘已经醒了,就是觉得身上软,走不得路,这会正歇着,奴婢这就去扶姑娘出来。”

贾母忙道:“不必了,就让她歇着,回头跟我坐软轿回去。”兰心忙答应着。贾母又对薛姨太太说道:“姨太太家有事,我们这便先回去了,但凡有什么要帮忙的姨太太只管说话。”薛姨妈这会心里难受极了,还得强打精神应付贾母,凤姐知道这宴是无法进行下去了,便悄悄对李纨说了,李纨将三春湘云她们叫起来,凤姐又命人抬来贾母的软轿,贾母携了黛玉上轿,径自回去了。

王夫人凤姐因着那一层亲戚关系,都没走,留下来帮忙照应着。薛蟠已经被抬到房中,薛姨太太见他人事不知,就是有口气儿,又悲又急的放声大哭,宝钗双眼通红,强忍着眼泪里外张罗。薛姨太太认定是黛玉害了薛蟠,可王夫人凤姐在此,她又说不出来。只能守着薛蟠哭个不停,任人怎么劝都劝不住。

少时大夫请来了,把了一回脉便直摇头叹道:“老夫行医半生,还从没见过少爷这般的脉象病状,从脉象上看,少爷没有病,可是这症状…唉,惭愧呀惭愧,老夫无能,少爷这病老夫治不了,这是诊金,原封璧回,告辞!”这大夫说完便将诊金放下,招呼着小药僮背着医箱径自走了。

薛姨太太心中更痛,哭的越发厉害,宝钗强打精神道:“再去请大夫,但凡有请动的大夫都请来,总有一个人能治得好哥哥。妈,您先别哭…”

“我苦命的儿呀…”薛姨太太实在受不住,嗷的叫了一声便噘了过去,王夫人凤姐赶紧猛掐人中,好一会子才将她救醒过来。宝钗扑嗵跪倒在地,对着王夫人连磕几个头,王夫人忙将宝钗扶起来道:“好孩子你有话就说,跪什么。”

宝钗泣道:“姨妈,我们家是没有资格请太医的,求您发发慈悲,请太医为哥哥瞧病吧。”王夫人点头道:“好,我答应你,这就差人去请。你照看好你妈和你哥哥。”

宝钗含泪谢过王夫人,看着躺在床上的妈妈和哥哥,心中又恼又恨。她是尽知内情的,自然会认定是黛玉害了自己的哥哥,虽然这话不能明着说出来,可宝钗恨的直挫牙齿,暗暗在心中发誓,一定要让黛玉百倍偿还。

没过多久王夫人便差人请来了鲍太医,也无心寒暄,王夫人急道:“鲍太医,你快看看我这外甥是怎么回事?”

鲍太医一捋山羊胡子,不近不慢的说道:“夫人别急,让下官用心诊来。”

鲍太医一步三摇的走到薛蟠床前,三指搭于薛蟠的腕上,用心诊了一回,便沉下脸道:“令甥根本没病,这脉相好的很。”

王夫人急道:“那他如何会是这般模样?”

鲍太医扒了扒薛蟠的眼皮,又看看耳朵牙齿,问道:“薛少爷,你可能听到我的声音?”薛蟠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心里叫救命,自然没有反应。鲍太医见状取出银针,一针扎上薛蟠手腕的内关穴,这内关穴是救命穴,一针下去人就应该有反应的,可是薛蟠没有丝毫动静,鲍太医又捻又刺,见薛蟠还是如死人一般,鲍太医只得起针。这一起针便见血流如注,鲍太医心里也慌了,他行医数十载,这还是头一回遇到起针如此出血的情形。慌忙洒上止血药,又用布带扎紧,鲍太医拉着脸道:“令甥病症奇怪,下官才疏学浅,无能为力,下官告辞了。”说着鲍太医便向外走去。

听到鲍太医说治不了,薛姨太太眼一翻又晕了过去,王夫人也变了脸色,她忙道:“鲍太医请留步,请您指点指点,蟠儿这病要求什么人才能治好?”

鲍太医沉着脸想了一会儿,说道:“我听说民间有位三清道长,最擅长治疑难杂症,不过这三清道长来去无踪,没人知道他在何处。其他人么?夫人恕下官见识浅薄,真的不知道了。”

王夫人叹了口气,只得命人拿银钱谢过鲍太医,将他礼送出府。

第33章猜内情薛氏起疑

隔了半个时辰兰心又给黛玉服了剩下的半瓶药,黛玉果然完全清醒过来,贾母见黛玉确无大碍才放下心来,让人好生伺候着黛玉回房歇息去了。三春姐妹和湘云见黛玉虽然醒了酒,可是精神却不好,便也不去打扰黛玉,让她好生休息着。

湘云扭头看见宝玉也转身要回自己的房间,便高声叫道:“二哥哥,人家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也不陪人家玩儿!”

宝玉刚才摔的不轻,浑身骨头都在疼,正想去回去躺着歇一歇,再悄悄儿吃上一丸药,将这事混过去也就算了。可不曾想却让湘云叫住,宝玉只得回头佯装醉意迷离道:“云妹妹,我吃醉了,家去醒醒酒,这会儿先不陪你了。回头醒了酒再找你玩儿。”说完宝玉便歪歪斜斜的走了。

湘云气得小脸通红,一踩脚道:“人家好不容易来一次,二哥哥林姐姐偏又都醉了,宝姐姐不知怎的也不来,好没意思。难得是嫌我不成,早知道就不来的。”

探春拉着湘云笑着解释道:“云妹妹快别恼了,今儿请你来原不是为吃酒,而是要逛园子,可巧姨妈今儿请客,才闹了这么一出。林姐姐今儿醉了,你也不便跟着她住,不如今晚就同我一起住吧。等明儿好生逛园子,有什么不能玩的。”

湘云闷闷的点了点头,她觉得贾家好似发生了什么变化,有些什么东西和以前不一样了。可是这变化到底是什么她又说不出来。只是觉得闷闷的。

黛玉脸向内歪在床上没歇多一会儿,雪雁便回来了。兰心见雪雁面带怒色,忙拉住雪雁,黛玉听到雪雁的脚步声,也没转过头来,只轻声问道:“是雪雁回来了么?”

雪雁忙应道:“姑娘,是奴婢回来了。”

黛玉缓缓问道:“雪雁,你可听说了什么不曾?”

雪雁正想竹筒倒豆子全说出来,却见兰心轻轻摇了摇头,雪雁忙道:“嬷嬷听说您醉了,命奴婢去寻些药材为您做药膳解酒,还没顾得上打听,奴婢将药送到嬷嬷那里便去打听消息的。”

黛玉点了点头轻道:“哦,打听不打听的也没什么要紧,不去也罢了。你出去时门上的可曾为难你么?”

雪雁忙道:“并不曾被谁为难。姑娘,您放心吧,自老太太发了话,咱们的人出去都极方便的。姑娘您先歇着,奴婢这就去给嬷嬷送药材。”

黛玉扬了扬手,雪雁便退了下去,过了一会兰心指着一事也溜了出去,只留竹影在一旁照看着黛玉。她在王嬷嬷屋里找到气鼓鼓的雪雁,轻声问道:“雪雁姐姐,查清楚了么?”雪雁恨声道:“就没见过这样的无耻之人,凭他们一个小小的皇商之家,也敢妄想娶我们姑娘,他们知道姑娘身份高贵,若是求亲,定然会被拒绝的,便想先下手为强,要那癞蛤蟆对姑娘不轨,然后以姑娘的名节为要胁,逼我们姑娘答应嫁到他们家去,好坐收姑娘的万贯家产。这事关系到姑娘的名节,他们吃定我们不敢张扬的,真真是气死人了!”

兰心一听这话气得柳眉倒竖银牙紧咬,一拳将鸡翅木八仙桌打了个对穿,怒喝道:“这般无耻之人岂能留在世上,我这就去杀了他们!”说着便跳起来往外走。

王嬷嬷原是坐着的,她忙起身赶上前沉声低喝道:“兰心站住!”

兰心果然不敢再往外走,回头踩脚道:“嬷嬷,似这般无耻之人,难道还要留着不成?”王嬷嬷心中也气得不行,可是她到底是有了年纪的人,想事情要周全一些,将兰心拉回来坐下,王嬷嬷低声道:“这没凭没据的,又事关小姐名节,你怎么去闹。何况那薛大傻子已经被竹影废了,虽然有口气,也和活死人没什么区别,何苦这会子兴风作浪的将这事闹出去。真闹大了于小姐有什么好处?要惩治他们有的是法子,非要动刀动枪不成么?”

兰心气道:“嬷嬷,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小姐是何等冰清玉洁尊贵的人,那薛家人但凡想一想都玷污了小姐的清誉。我可受不了!”见兰心气的直呼气,王嬷嬷抚着兰心的背说道:“小兰心你先别气,听嬷嬷和你细细说。小姐并没受到任何伤害,且那薛大傻子死活两难,薛家已然是焦头烂额,咱们只暗暗看着就是。凭竹影的本事,薛家想救薛大傻子绝非易事。再则你们会功夫之事除了我们几个,就连紫鹃都不知道的,何必非要揭破了。如今小姐得了皇上皇后的心意,这府里对小姐的态度就复杂了,我们更要小心应对,免得给小姐招惹麻烦。”

兰心这才想起来林义慧云的话,忙说道:“刚才我去见过慧云姨了,解酒药就是少爷配的,慧云姨还说明天就来接小姐回家。”

王嬷嬷先是一喜,后又忧道:“若是小姐能离了贾家,是最好不过的,只怕是如今想离开更难了。罢了,走一步看一步,总是不让小姐吃亏才是。”

兰心撅嘴道:“有什么难的,小姐的二叔二婶来接自家的姑娘,贾府只是外家,还能硬拦不成?”

王嬷嬷摇了摇头道:“小兰心,贾府里的水极深的,小姐如今又是那样的身份,贾家人若是不硬留着小姐好利用便也不是贾家了。兰心啊,有些话你在这里说说也就是了,出去可一定要谨言慎行才是。”

兰心点头道:“兰心记住了,不过…嬷嬷,您说她们真的就能不放小姐离开么?”王嬷嬷点头道:“只怕是连接去住一两日都难,不信只看着吧。”

兰心沮丧道:“还以为能离了这虎狼之地,唉!不过明天慧云姨要来,总得告诉小姐一声,就算是接不走也得见一见面呀。”

王嬷嬷笑道:“是这话,回头小姐精神好些了就告诉她吧,至于薛大傻子那事,便不要说了,免得惹小姐生气。日后我们再将小姐护的周全些就是了。”

梨香院里愁云惨淡,薛王氏寸步不离的守着薛蟠,哭得双眼红肿,因薛王氏只知道守着儿子哭,宝钗只得抛头露面的招呼大夫,一时间各种号称能治疑难杂症的大夫川流不息,可是没有一个人能诊出薛蟠到底是得了什么怪病,宝钗这心里便犯起了猜疑,心道:哥虽然没什么本事,可也会几下花架子,不可能对付不了几个弱质女子,难道是遇上什么会功夫的高手?听说那些武林人士身怀绝技,哥这个样子会不会是他们做的手脚?看林丫头那样子,哥定然是没碰到她,难道是有人暗中保护林丫头?若真如此,便麻烦了。那林丫头是县主,又极得皇后娘娘的心意,若是这事传了出去,薛家岂不是要大难临头!不行,我得去探探林丫头的口风,若真是与她有关…不行,我一定要捏住她,才能救哥哥,救薛家!

宝钗心里存了这个念头,便对出去找大夫的下人们吩咐道:“你们去寻京城里武功高强之人,请他们来看看大爷。”下人忙答应着四散出动去请高人。宝钗叫丫头们都下去,来到薛王氏身边轻声道:“妈,哥这事出的蹊跷,怕不是与那林丫头有关,咱们家可能要大祸临头了。”

薛王氏一楞,继而搂着宝钗大哭起来,左一声我苦命的儿右一声我苦命的儿,哭得宝钗心酸相当,也陪着哭了一场。母女二人正哭着,忽然闻到一股恶臭,薛王氏擦泪回头一看,只见薛蟠身下湿了好大一片,正泛着臭气。宝钗又羞又恼,薛王氏也皱着眉头拧着鼻子,母女二人赶紧跑到门口,薛王氏高声叫道:“香菱,香菱…”

香菱忙跑了过来,薛王氏皱眉道:“还不去给大爷擦身,真真是个丧门星,自打买了你,我们家就没安生过!”

香菱低着头不敢回嘴,含泪去打了水端进屋,薛蟠是个大胖子,香菱瘦弱,根本挪不动他,只得吃力的勉强一条腿一条腿的搬…幸亏薛蟠没有知觉,否则香菱的苦头更多了。

宝钗扶着薛王氏到外屋坐下,宝钗低声道:“妈,我疑心哥是被什么武林高手暗算了,正打发人去请会功夫的人来瞧瞧哥,不过我想但凡是高人异士,也不会这么容易请到,您去求求姨妈,看她老人家能不能请到什么异士,也好早些救醒哥哥。”

薛王氏抹着眼泪点头道:“钗儿呀,妈听你的。”宝钗轻道:“妈,您先去洗洗脸,去找姨妈帮忙,便是寻不到奇人异士,能求到为老太太诊病的王太医,也比干坐着强。”

薛王氏点点头,起身去洗了脸换了衣裳,带着个小丫头往王夫人院子里去了。

黛玉听说慧云要来接自己离开贾府,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只是笑容未尽眉间便又拢上一丝愁绪,黛玉轻叹道:“现如今外祖母更加不会放我离开的。”

第34章微露意黛玉气恼

黛玉话间刚落,便听到门外传来鸳鸯的声音:“紫鹃,林姑娘好些了没有?”

紫鹃正在回廊下做针线,听到鸳鸯的声音忙迎了过去,笑问道:“鸳鸯姐姐怎么有空来了?”

鸳鸯笑道:“老太太不放心林姑娘,让我过来看看姑娘好些了没有,说若是好了便过去一起用晚饭,若是还觉得不舒服老太太便打发人去请太医来瞧瞧,总不能让林姑娘伤了身子。”紫鹃笑道:“我们姑娘好多了,这会子正歪着,鸳鸯姐姐请稍等,我这就去回禀姑娘。”黛玉已经听到紫鹃鸳鸯的对话,等紫鹃进来回过话,黛玉便道:“请鸳鸯姐姐进来吧。”鸳鸯进来请了安,又近前细看了一回黛玉的气色,方笑道:“姑娘的脸色果然好多了,老太太总算能放心些,刚才回老太太还一直念叨着姑娘,原要亲自来的,可是也有了酒,被二奶奶拦了,这才命奴婢先过来看看姑娘。”

黛玉笑道:“让老太太担心,实是黛玉的不是,还劳鸳鸯姐姐多跑了一遭,真真让我过意不去。我们这里也没什么好的,只这茶还算过的去,鸳鸯姐姐尝尝,也不枉跑了一回。”

黛玉精通茶道,前阵子北静王府又送了好些贡上的御茶,这在贾府没人不知道,鸳鸯忙谢过了,雪雁端过茶和茶点,鸳鸯坐在矮凳上吃了一回,黛玉浅笑道:“我觉得好多了,回头便和你一起去老太太那里。”

鸳鸯笑着应了,因时间还早,鸳鸯恐打扰黛玉休息,便告退出来,到紫鹃屋里和她坐上一阵子。鸳鸯和紫鹃打小跟着老太太,是一起长大的,两个人很是要好,自从紫鹃跟了黛玉,便难得有机会说上一阵贴心话儿。鸳鸯笑着打趣紫鹃跟了黛玉日后定然会有好前程,紫鹃却面带愁色,鸳鸯不解,紫鹃便在鸳鸯耳边说了一会子悄悄话,鸳鸯的脸色也慢慢变了,她抬起头看着紫鹃正色道:“紫鹃,咱们俩个是从小的交情,你的话我自然信得过,可是还有老太太的意思呢,林姑娘最孝顺,不会不听老太太的。”

紫鹃掩住鸳鸯的口轻道老太太还能大得过皇上的圣旨么?鸳鸯姐姐你知道我的为人,我也是为府里着想,并不想是出卖谁。”

鸳鸯点头道:“嗯,我知道了,有合适的时机会我便说与老太太,总是要早做打算才是。”紫鹃如释重负道:“这样我便放心了,服侍了姑娘一场,只要姑娘有了个好归宿,我的心事也就算完了。”

鸳鸯用异样的眼神看了看紫鹃,好似想说什么,可是到底也没说出口,她只是在心里暗暗的叹息了一声,又说了一回闲话,便陪着黛玉到上房用晚饭了。

贾母见黛玉脸色红润了许多,心情大慰,将黛玉拉到自己的身边笑道:“玉儿,这会子好受些了?”

黛玉低头浅笑道:“嗯,好多了,黛玉不孝,让外祖母担心了。”

贾母呵呵笑道:“真真是个傻孩子,你只外祖母这一门亲人,我不担心却让谁去担心,今儿没让他们做那些肥鸡大鸭子的,全是清淡菜肴,你中午就不曾吃什么,回头可得多吃些才行。”

贾母向下看了一眼,见宝玉还没来,便问道:“宝玉呢?怎么还没过来?”

贾母才问完,便见袭人扶着宝玉慢慢的走了进来,贾母吓了一跳,忙站起来问道:“宝玉,你是怎么了?”

宝玉苦着脸道:“回老祖宗,宝玉不小心摔了一跤,这会子浑身都疼。”

贾母心疼的走下来,扶着宝玉上下察看,只见宝玉头发半披,也没有戴冠,只用错金点珠缎带将顶发结辫盘起,平素常戴的金八宝坠角也没戴,一张如满月的面庞泛着黄气,原来点朱一般的嘴唇也失了血色,淡得很,眼睛也有些呕,偏偏袭人又给宝玉穿了一件软缎夹纱暗黄色提花竹纹的袍子,越发显得宝玉病弱不堪。贾母心疼的落下泪来,她抱着宝玉哭道:“我的宝玉呀,怎么竟病成这样?也没有人来回我,你们都当我老糊涂不中用了么!”

贾母一怒,大家忙都围了上来,说好话的说好话,扶人的扶人,好歹把贾母和宝玉扶到榻上坐定,贾母搂着宝玉瞪着袭人怒道:“我只道你是个细心会服侍的,才把你给了宝玉,原想着我能放心,难道你就是这样服侍的?好好的爷病成这样,连回都不回一声!竟是吃了豹子胆不成!”

袭人扑嗵跪在地上,以额触地磕了好几头才道:“奴婢知错,并不是奴婢分辨,求老太太听奴婢回禀详情。早起二爷出门时还好好的,哪知下午一进门便说浑身骨头疼,奴婢当时就要来回,是二爷不许惊动老太太。只说是在姨太太家不小心摔了一跤,躺一会子就没事的,奴婢不敢不听二爷的吩咐…”

宝玉一见袭人受责骂,忙拉着贾母求情道:“老祖宗,实实不关她的事,是宝玉在姨妈家时不小心摔的,当时并没有谁跟着。”

贾母听了这话,气才消了些,扫了一眼袭人道:“你下去吧,日后要好好用心伺候宝玉,再有这种事要立刻来回我。”

袭人又磕了个头,才起身退了出去,她心里委屈的紧,又不敢当着大家哭出来,只得垂手肃立在外房,等着宝玉用完晚饭好伺候着回去。

宝玉一看到黛玉,浑身的疼痛便全飞了,他挨着黛玉旁边坐下,双眼直盯着黛玉问道:“林妹妹,你可好些了,若不是我身上疼,一定去瞧你的。嗯,这脸色好多了!”

黛玉浅浅道:“宝二哥言重了,我已经好多了,倒是宝二哥应该好好歇着才是。”

贾母看到宝黛二人有说有笑,老怀大慰,不住的点头微笑。李纨凤姐领着人张罗着,不多时便摆了满满一桌。听说宝玉摔了一跤浑身骨头疼,凤姐忙又烫了一壶酒,好让宝玉行气活血。宝玉恐酒气薰着黛玉,便往外挪了挪,背对着黛玉匆匆喝了几口便让人把酒拿走,又急急叫人端茶来漱口,看得李纨抿嘴轻笑,凤姐则大笑着坐到宝玉黛玉之间,搂着黛玉的肩膀笑道:“看看看看,还是我们宝兄弟会心疼人,林妹妹,你就快些吃了我们家的茶吧!”黛玉先一怔,然后反应过来,直扭着凤姐叫道:“外祖母,二嫂子说这种混话欺负人,您不打她我再不依的!”

贾母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凤姐的话可不就是她的心意,不过黛玉脸儿嫩,可不能真让她恼了,便叫道:“好好好,我帮你打她,鸳鸯快去给你林姑娘出气,狠狠打你二奶奶几下。”凤姐却将脖子一挺头一歪,把个细皮嫩肉的脸蛋儿送到鸳鸯手边,眉眼儿飞扬的叫道:“打呀打呀!”

贾母笑得东倒西歪,搂着黛玉指着凤姐叫道:“你这泼皮猴儿,真真是不怕羞!好玉儿,你是大家闺秀,咱们不跟这破落户儿一般见识。”

鸳鸯就手轻轻捏了凤姐的脸蛋儿一下,笑道:“二奶奶的脸皮子这么嫩,奴婢可狠不下心来!林姑娘,您叫饶二奶奶一回吧。”

黛玉冲着凤姐瞪了瞪眼睛,闷声道:“都护着她,我还能自己动手不成。罢了,看外祖母的面子,不与你计较了!”

凤姐喜得搂着鸳鸯的腰藏在她的背后笑道:“还是鸳鸯姐姐心疼我!林妹妹,我只等着你敬茶的日子!”

黛玉又羞又恼,扑到贾母怀中搓揉道:“外祖母,您看二嫂子还欺负我!再不打她我定是不活的!”

宝玉不懂吃茶有什么特别意味,见黛玉又羞又恼,李纨凤姐等人只是笑,便傻呼呼的问道林妹妹哪一日不吃咱们家的茶,怎么凤姐姐今儿偏说这个?吃个茶又有什么好恼的?”宝玉的话逗乐了一屋子的人,只除了黛玉和雪雁,黛玉伏在贾母怀中并不抬头,委曲的泪珠悄悄滚落下来。贾母衣服穿的厚,也不曾察觉。雪雁只觉得心里忿忿,却又不能这里说什么,只能暗自生闷气。

黛玉悄悄在贾母衣裳上擦了泪,坐起来板着小脸恼道:“我竟是个相生儿,偏让你们拿来取笑的?”

凤姐只道是黛玉脸嫩抹不开,上前林妹妹好妹妹的叫了数声,打叠起笑脸陪了不是,贾母素知黛玉的性子,又搂着她好生哄了一阵子,外带着打了凤姐几下,黛玉才不得不和缓了脸色。宝玉虽然不懂黛玉为何生气,可是却也知道自己说了不得当的话,便低头吃饭,也不敢再说什么。

第35章接黛玉慧云回故地

到了晚间鸳鸯服侍着贾母卸了妆,又支开其他的小丫环们,对贾母细细说了紫鹃告诉她之事,听得贾母眉头紧皱,沉声道:“鸳鸯,这话真是紫鹃丫头告诉你的?可千真万确?”鸳鸯忙跪下道:“老太太,这就是紫鹃的原话,奴婢连一个字都不曾改动过。”

贾母沉沉叹了口气道:“敏儿心里到底是怨我啊!没想到姑爷竟有如此本事,连皇上的密旨都能要到。怪道皇上皇后对玉儿这般看重,原来还是姑爷的缘故。玉儿呀玉儿,外祖母一片苦心,你真就不懂么?怎么就瞒着外祖母瞒得好紧!”

鸳鸯忙道:“老太太,您许是错怪林姑娘了,她是个闺阁小姐,如何好意思自己说起这种事情,您没见今儿二奶奶打趣她,她羞恼成什么样子了!这事若没人问,林姑娘断断不会自己说的。”

贾母点头道:“你这话也有些道理,敏儿教养的孩子绝不会是轻浮之人,她的确不好自己就说。原也没想到会有这等事,确也不能怪玉儿。”

鸳鸯心里暗出一口气,若是因为自己的话让老太太和林姑娘生分了,那便成了她的不是,她鸳鸯可不想做搬弄是非之人。

“鸳鸯,你说说看,玉儿心里会是怎么想的,她这一次回来,可变了不少。”

鸳鸯反复思量之后才说道:“林姑娘回南遭逢父丧,性情有些改变也是正常的,再说姑娘家一天大似一天,总不能和小时候一个样儿。何况林姑娘这一次回来,倒比以前少了好些小性,也随性大方了许多,奴婢看着比先时还要好,真真有些象老太太呢。”

贾母听了这话喜道:“你说的不错,玉儿是比先时大度了许多,虽然她总远着宝玉,可是两个玉儿怄气的时候也少多了,看他们两个厮抬厮敬的,我这心里也欢喜。嗯,玉儿自小和宝玉一起长大,这情份上是别人不能比的,等玉儿出了孝便把亲事定下,再选个好日子把事办了,我这一世的心愿也就了了。”

鸳鸯心中虽然不是这样想的,可是却笑着说道:“老太太,日后还要抱重孙子,重重孙子,这福份大着呢!”

贾母笑咪咪的点头道:“好,好!鸳鸯呀,明儿把紫鹃丫头叫过来,我要好好赏她。”

鸳鸯忙答应了,扶着贾母躺好,为她盖好锦被,放下帐子,等贾母鼾声微起才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在外房上夜。

次曰清晨,贾府里刚传过早餐,便听门上有人来回报,说是林姑娘的婶婶前来拜访。贾母听了这话不由的一楞,皱眉对凤姐道:“你林姑父是独出,这是从哪里冒出个婶婶来?”凤姐猛想起贾琏曾经说过林海辞世之前认了林府管家为弟,还为他上了族谱,忙回道:“老太太忘记了,林姑父生前认了他们府里的林管家为弟,是上了家谱的,想来是这位林二爷的夫人前来探望林妹妹。”

贾母点头道:“哦,原来如此,那便快请人家进来吧。鸳鸯去请玉儿过来。”

慧云站在贾府侧门前,心中百味杂陈,她曾经以为自己再不会走进这所吃人的大宅子,不想今儿还是又来了。今天当值领班的是周瑞,他原认得慧云,可是如今的慧云头戴珠翠身着绫罗,举止言行大方得体,远非当年那个被人欺负的偷偷抹眼泪的小丫头片子。因此周瑞只是觉得慧云看着很眼熟,却一时没有认出来。

慧云一眼便认出周瑞,这心里的恨便如翻江倒海一般。她强自昴起头,并不去想那些往事,再也不瞧周瑞一眼,昂首走进贾家。周瑞看了一会,忽然一拍额头叫道:“慧云!她是慧云!”

“周大爷,慧云是谁呀?”门房上其他当值之人见周瑞神色异常,便问了起来,周瑞嘿嘿笑道:“她原是姑奶奶的陪嫁丫头,也不知道配了那个小子,直想不到那个小丫头如今竟出落成这样,嘿嘿,比当年更漂亮了,看那小身段,那腰儿细的,啧啧,这哪里是个快四十的婆娘,分明象是不到三十的小娘子!看那细皮嫩肉的,简直掐得出水来…”

看到周瑞那猥琐的表情,门房上的人哄笑道:“周大爷,若让周大娘知道了,定要把你这对眼珠子挖出来当泡踩!”

周瑞啐了他们一口,一脚踹向离他最近的一个小厮,挥手撵道:“滚滚滚,敢拿你周大爷消遣,仔细大爷捶烂你们的皮!”小厮们哄笑着散开了,只留周瑞一个人站在那里浮想联翩。直恨自己当年没得手,要不这漂亮小娘们就归他了。

走着当年走过无数次的路,慧云很快来到了贾母的上房,一路的景致都与当年没有什么差别,不同的是换了当班的人。

“给老太太请安!”慧云站在贾母面前行了个万福礼,微笑的说道。

贾母抬眼看着慧云,忽然惊道:“你是小慧云,敏儿的丫头!你就是玉儿的婶婶?”慧云笑着应道:“我是慧云,蒙小姐姑爷的恩典,已经脱了奴籍,嫁于林家二爷为妻。蒙老爷抬爱姑娘不弃,姑娘是以婶婶相称的。”

贾母听了这话,心里有些不高兴,只因慧云先时是自家的奴才,便是脱了奴籍,在贾母心里慧云仍只是个奴才。她只想着贾敏是国公千金,何等尊贵,怎么能和一个奴才做妯娌,黛玉又怎么能叫一个奴才做婶婶。又听慧云以我自称,贾母心里更是别扭。

因林家来人,贾母为表示重视,将刑夫人王夫人李纨凤姐全都叫了来,王夫人自然认得慧云,慧云向她问好之时,她只轻哼了一声,眼中蔑视之意显而易见,根本连话都不屑和慧云说一句。刑夫人是贾赦的填房,出身本也不算富贵,因此倒对慧云没什么偏见,还向她笑着说了一回场面话。

慧云将礼单交于凤姐,凤姐忙呈给贾母,贾母粗粗看过一回,不由犯起了猜疑,这林家二爷送了如此重的厚礼,所图为何?慧云看到贾母眼中的一丝惊讶,便笑道:“我们姑娘一直在这里打扰,二爷直说过意不去,这不过是小小心意,万请老太太不要嫌弃。”

贾母心道:“这份礼怕是要几千两银子,她还说是小小心意,难道说…林家的家产全落到他们手中不成?可若是如此,又为何要来贾家送礼?她们到底想做什么?”

就在贾母左思右想之时,兰心竹影扶着黛玉从外面走进来,黛玉一见到慧云便走上前拉着她的手亲昵的叫道:“婶婶,玉儿极想您呢。叔叔可好?家里都好么?”

慧云笑着应道:“都好呢,就是想你想的紧。”

黛玉对慧云的亲近让贾母心中暗惊,王夫人则是不屑,刑夫人便想着要怎么笼络慧云,好得些好处。李纨嫁过来时贾敏已经出嫁,因此她不认得慧云,倒是凤姐小时候常来贾家玩耍,与慧云见过几面。凤姐上前不露痕迹的挽住黛玉,将她自慧云身边拉开,又对慧云笑道:“林夫人快请坐,原不知道你们在京里,要是知道便早就走动了。”

慧云将凤姐的小动作看在眼中,只笑道:“这位是琏二奶奶吧,果然名不虚传。早就听说琏二奶奶是脂粉队里的英雄,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凤姐掩口笑道:“林夫人说笑了,我不过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人,万事都是听老太太太太的安排,我们老太太太太才真是英雄呢!林夫人别站着说话啦,快请坐下吧。”

慧云在客座上坐下,黛玉也随在一旁坐下,一定不肯远离慧云。慧云笑着对贾母说道:“我们家里都惦记着姑娘,因此便上京来看姑娘,到了京城刚安顿好我们便贸然前来,事先也没和府上打个招呼,实在是我们唐突了,请老太太太太们不要见怪。”

贾母已然调整好心情,因便笑道:“林夫人太见外了,莫说你出自我们贾家,便是不出身贾家,你是玉儿族中长辈,也理当走动的。家里可都安顿好了,有什么要我们帮忙的只管说,家里管事的都是些老人,你尽识得的,万万不要客气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