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红楼迷梦之国士无双上一章:第 28 章
  • 红楼迷梦之国士无双下一章:第 30 章

黛玉点头道:“嗯,溶师兄说的极是,我的伤也不重,两三天便能好的,等好了就去拜见大师。”

黛玉在书楼里摔伤的消息立刻传遍整个林府,除过不在家的林义,其他的人都往书楼跑,慧云正打理家事,听说黛玉摔伤了,忙忙赶了过来,见黛玉斜倚着玉色提花软缎美人靠,腿上盖着一幅天青流云缎被,慧云忙掀起被子察看,见黛玉只是擦伤膝盖,其他被没有什么伤处,才放下心来长出一口气道:“吓死我了,好好儿怎么摔着了?”

水溶忙歉意的说道:“都是我不好,刚才若不是我叫门,小师妹也不能摔伤的。”

黛玉急忙摇头道:“不关溶师兄的事,是玉儿坐太久腿麻了。”

慧云如何能去怪水溶的,只笑道:“玉儿,以后再不许把自己一个人关起来的,这样可不好。”

林府的上下人等全都涌了到书楼外的院子里,雪雁春纤兰心竹影被大家伙儿拉着问,好不容易说清楚了,知道黛玉只是擦伤并无大碍,阖府的人才松了口气。大家在书楼外问候过黛玉才四散开去。

大家将黛玉抬回自己的屋子,给她膝盖上抹了药,又换了一身衣裳,正要扶着黛玉到床上歇一歇,黛玉却摇头道:“我不要睡着,溶师兄还在外面,我要细细问他。”

兰心竹影只得将黛玉抬到前面花厅,慧云正同水溶说话,见黛玉被抬进来,便笑道:“玉儿怎么不好好歇着?”

黛玉笑道:“想问问溶师兄那灵药的事情。”

水溶笑道:“这事说起来倒是有趣的紧,说与小师妹解闷也是好的。”

兰心在椅子上铺好软狐皮褥子,扶着黛玉小心的坐下,竹影沏了好茶送上来,两个丫头一左一右站在黛玉身边,六只眼睛盯着水溶,只等着他开讲。

见黛玉如此专注,水溶开心的笑笑,便娓娓讲了起来。这一讲便计了小半个时辰,听得黛玉不时惊呼,直想自己也能亲历该多好。

水溶讲得口干舌燥,正端着茶水润喉,忽听一个略带酸意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溶弟何时回来的,怎么竟连个信都不送给我们?”

水溶抬头一看,只见水沏站在花厅外沉着脸,一双眼睛里的酸意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忙迎出来道:“堂兄,我刚刚回到京城。你用雷霆手段查抄贾家,做得极漂亮,我都听说了。”水沏细细看着水溶,见他眼下微微发青,面颊也瘦了许多,虽然神情兴奋却也难掩疲倦之色,水沏心中轻轻叹了一声,软了声音按着水溶的肩膀说道:“溶弟,你辛苦了,先回家洗一洗好好休息,有什么都等明天再说。”

黛玉看到水沏站在花厅外同水溶说话,自己什么都听不到,便不高兴的叫道:“沏哥哥,你同溶师兄有什么话不能进来说呢?”

水溶听到黛玉的称呼,心里一沉抬眼瞪着水沏低声道:“你不君子!”

水沏并不觉得自己不君子,可是现在不是同水溶辩解的时候,他只低声道:“这事等回去再说,小师妹在里面,别让她等急了。”

进了花厅水沏才发现黛玉坐在椅上,腿上还盖了被子,便紧张的上前问道:“小师妹,你的腿怎么了?”

黛玉不好意思的笑道:“刚才脚麻了不小心摔了一下。”

水沏心疼的轻抚锦被道:“还疼么?我这就给你传太医。”

黛玉轻笑道:“只是擦伤了,又不曾伤筋动骨的,哪里就要太医来看的。沏哥哥,你这会儿过来,有要事么?”黛玉知道水沏这几日都在忙贾家的案子,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不够用,这会儿过来定然是有事的。

水沏笑道:“我是来找你的,有几件东西没有查清出处,原想让看一看是否是林家之物,不过你的腿既然受了伤,便改日吧。”

水溶站在花厅外看着水沏同黛玉笑语融融,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原本他和水沏是在同一起跑线上,可是出了一回门,回来就全都变了。水沏正暗自伤感,却见黛玉抬起头对他笑道:“溶师兄,怎么站在外面,快进来呀!”

水溶看到黛玉的笑颜,心里没由来的一暖,大步走到黛玉身边,扶着黛玉坐的椅子笑道:“小师妹可是还没听够故事?”

黛玉忽闪着两只灵秀的眼睛笑道:“嗯,溶师兄才讲了一半,后来怎么样了呢?”

水溶心里忽然升起一个主意,便端下来看着黛玉甜美的笑容说道:“小师妹,我还赶着向皇上和姨妈回禀,然后给弘光大师送药,等我办好了回来再给你讲可好?”

黛玉虽然极想知道后来怎么样,可是她也知道水溶要办的事情更重要,便点头笑道嗯,溶师兄先忙吧,玉儿这里不急的。”

水沏拉着水溶站起来笑道:“溶弟,看你累成什么样子,你快回去歇着吧,父皇母后那里我替你去说。”

那灵药多出于荒野之地,水溶自离开清台山,便一日都没好好休息过,也是他有机缘,才寻到寻药至宝,不负皇后的托付。水溶得了灵药又日夜兼程赶回来,见了黛玉之后,水溶又被黛玉惊吓了一回,这两下里一凑,水溶更是疲惫,这会儿确实也累到家了,就想着回家好好大睡一觉。听了水沏的话,水溶点点头道:“也好,堂兄,小师妹,我先告辞了。小师妹你好好养伤,伤好了溶师兄陪你去看望弘光大师。”

黛玉点头甜甜笑道:“好,溶师兄慢走,玉儿不送你了。”

水溶向黛玉笑笑,看着水沏低声道:“堂兄,君子…”

水沏摇头失笑,点头道:“嗯,君子,你放心。”

黛玉不解的看着这两个人,皱眉道:“君子?你们在说什么?”

水沏水溶同时看向黛玉,两人一起摇头道:“没什么。”

黛玉嘟着嘴嗔道:“真不懂你们。”

水沏只笑道:“小师妹你好好养伤,我同溶弟一起走。”

黛玉点头道:“兰心竹影帮我送沏哥哥和溶师兄。”

听了这个称呼,水溶又横了水沏一眼,水沏微笑摇头,同水溶一起走了出去。刚出林府,水溶便低吼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凭什么叫我溶师兄却叫你沏哥哥?”

水沏剑眉一扬,很无辜的笑道:“是小师妹自己忽然改了口,我也不明白为什么。”

水溶恼道:“你说话不算数,说好了我不在这期间,你不会对小师妹做什么的。”

水沏忙道:“我确也没做什么,你走的这些日子我查案忙还忙不过来呢,总共见小师妹也不过两三回。哪一回都有一大帮人在的,我能做什么,溶弟你别小心眼儿了,还是回家休息是正经,有什么等你休息好了再说。”

水溶气咻咻的说道:“我如今回来了,要见小师妹便一起见,你休要把我闪到一边去。”水沏只笑道:“好啦好啦,你快回家去,我还要回宗正寺接着查案子。”

水溶将一只巴掌大小的盒子塞到水沏手中闷声道:“这是寒玉蝉,可吸天下一切毒物,你带回去帮我交差,我困死了,这一觉还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

水沏点点头,郑重收好小盒,拍着水溶的肩道:“好兄弟,做哥哥的谢谢你。”

水溶拿下他的手道:“不用谢我,我只是为了小师妹。”

水沏并不在意水溶的态度,只笑道:“别再说了,你快回去吧,姨妈一定想你了。”水溶点点头,向水沏拱拱手跳上马便回北静王府去了。

水沏摇头笑笑,亦跳上马走了。水沏水溶兄弟走后,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缓步从拐角处的巷子口走出来,低声道:“他们两个怎么会到林家来了?他们说的小师妹又是哪一个?”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那一日与水沏水溶斗酒的乌里雅汗王。他这些日子一直在林府附近徘徊,偏那一日水沏到林府来,乌里雅却因处理吐罗国来的密报而没来林府,所以不曾看到水沏。乌里雅见林府门禁森严,他又怕贸然行动会打草惊蛇,便一直隐忍着等待时机。观察了这些日子,乌里雅不由暗自惊心,这林府外面看着很普通,可是内里却守卫极为森严,乌里雅几次想夜探林府,却发现根本无法在不惊动侍卫的前提下进到林府的内院里去。乌里雅正暗自着急,却看到了水沏水溶兄弟,乌里雅心中暗喜,想着怎么才能通过这俩个小兄弟进到林府里去。

乌里雅心里主意已定,便从小巷子里绕到前头去,刚好赶到水沏前头,乌里雅高声笑道:“水沏兄弟,你让哥哥好找!”

水沏看到乌里雅,纵身跳下马笑道:“乌里雅哥哥,多日不见你去了哪里?”

乌里雅拉着水沏的手腕笑道:“我这几日都在找你们,当日只顾着喝酒,也没问兄弟你住在哪里,害得哥哥想找都不好找。”

水沏呵呵笑道:“乌里雅哥哥说的极是,那一日只顾着喝酒去了,小弟还从来没有喝的那样痛快过。乌里雅哥哥,不知贵府在何处,小弟这几日家里有要事,没时间陪你痛饮一番,等小弟忙毕俗事,定然携好酒登门与乌里雅哥哥喝个痛快。”

乌里雅也不好勉强水沏,便笑道:“我暂居于高升客找,水沏兄弟只管来找我,我若不在,给掌柜的留句话便行。对了水沏兄弟,你家住在哪里?”

水沏笑道:“乌里雅哥哥要找我,便到北静王府去好了。”

乌里雅心中微惊,他知道水沏水溶来历必然不同寻常,可是没想到他们两个竟与皇族有关。乌里雅点头笑道:“原来两位水兄弟还是天皇贵胄,愚兄失礼了。”

水沏笑道:“乌里雅兄休要如此说,我们只按江湖规矩论交,可好?”

乌里雅朗声笑道:“好,水沏兄弟这话极对我的脾气。你既有事便先去忙着,等你闲了咱们再好好叙谈。”

水沏点头微笑道:“好,小弟有事先告辞了。”

乌里雅拱手道:“水兄弟请自便。”

看着水沏走远了,乌里雅不知在想什么,忽然神情一凛道:“原来他竟是太子,那水溶便是北静王世子了。嗯,若是同他们俩人有了交情,也许我不必劫人,光明正大的要求两国联姻便行了。”

第85章欲出兵乌里雅归国急入宫林黛玉论兵

“主人!”一声略显焦灼的喊叫响起在怔怔的乌里雅耳边,他回头一看,见吉臣面有焦急之色,刻意压低声音呼叫。

“吉臣,你怎么来了?”乌里雅皱着眉头沉声问着,走到了吉臣的身边,将他扯到一旁的小巷子里去了。

“主人,国内有加急密信传来,属下等不敢擅拆,又恐误事,所以便立刻赶来回禀主上。”吉臣双手捧着一封粘了三根雪鹰羽的火漆封口的密信,递到乌里雅面前。

乌里雅看到雪鹰羽,面色也有几分凝重,忙打开密信观看,看罢却发出一阵酣畅至极的大笑之声,惊得吉臣忙低声道:“主人悄声些。”

乌里雅大笑道:“天助我也,吉臣我们这就回国。”

吉臣喜上眉梢跪地道:“属下遵命。”

乌里雅笑道:“起来说话。我向来看不上那北部六族,不想这一回他们倒给我送了个极大的人情,好,太好了!真是平生第一大快事,吉臣,什么都不用带,我们立刻带人赶回国去。”

吉臣不知乌里雅何意,可是主子不说,为人臣子的绝对不能多问,不过主子高兴,做臣子的也欢喜,这主仆二人欢天喜地的走开了。他们走后,一个相貌极为普通的中年男子从隔壁的巷子口走出来,远远缀上乌里雅。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林义派出来跟踪乌里雅的林府探子。乌里雅在林府外盘旋多日,林义尽知的,不过因为乌里雅还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事情,且他又是吐罗国的王族,所以林义只命人盯着防着,却也不能对他动手。

回到住处之后,所有的人都来拜见乌里雅,只见乌里雅面上喜气洋洋,兴奋的叫道:“快准备马匹干粮,我们星夜赶回国去。”

“王兄,国内出了什么事?”一个有灰蓝色双眸的少年抬头诧异的问道,他是乌里雅的弟弟乌蛮,只因出生之时双眼不是湛蓝色,便注定失去了继承王位的权利,而且正因他双眼不是王族应有的湛蓝之色,所以乌蛮在皇室之中备受欺凌,乌里雅怜惜幼弟,所以便一直将他带在身边。也只有乌蛮同乌里雅说话才能随便些。

“阿蛮,北部六族约我起兵攻取中原,你说这可不是好事么?自是要尽快回国才是。”乌里雅哈哈笑道。

乌蛮看着乌里雅,笑着反问道:“王兄最烦北部六族,那北部六族不过是草窠里的野兔子,王兄是翱翔长空的苍鹰,岂能和他们为伍。阿蛮猜王兄定然不是要与他们联兵。”因着乌里雅的疼爱,所以乌蛮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从来不想这话当不当说。

乌里雅摸摸乌蛮的头笑道:“到底是阿蛮知道大哥的心思,阿蛮,大哥是要回国点兵出征,不过却不是同北部六族合兵,而是要助中原抗击北部六族。”反正这事回国之后也立刻要通令全国的,因此这会JL先说出来给这些亲信听也没什么。

乌蛮楞了楞,他跟着乌里雅在中原多时,知道中原虽然地大物博,可是军力却并不算强大,中原人体质远不及远远部族之人,而且连内乱,如今掰着手指头算算,中原能动用的人马最多三十万,而北部六族的合兵加起来少数四五十万,这样看来,中原无论如何都是不北部六族的对手。他们吐罗国实在是没必要去趟这趟混水。倒是吉臣听了这话,心里有些明了乌里雅之意。中原危急,若是吐罗国在此时救了中原之难,中原岂有不对吐罗感激涕零的,到时候莫说是求取一个小小县主,便是求娶公主,中原皇室也没有不答应的。看到这些日子主子所为,吉臣知道主子是铁了心要娶那林姑娘回国做王后的。

“属下谨遵汗王之命。”吉臣一个头磕到地上,朗声喊道,众下属也跟着喊了起来,乌蛮心中虽不解,却也跟着大家叫囔。乌里雅点头笑道:“好,备好干粮马匹,立刻动身,其他的东西都不要了。”

众属下哄然称是,各自出门准备,不过半个时辰便将所需的马匹干粮备好。乌里雅大步出门上马,带着所有的属下打马如飞直向西而去。

乌里雅等人走后,林府密探惊得面无血色,飞也似的赶回林府,向林义禀报这惊天消息。林义听到这个消息,也惊得说不出话来,那密探急道:“二爷,此事事关重大,需尽快报于朝庭才是。”

林义点头道:“你说的是,如今乌里雅汗王已走,你便去盯着忠顺王府,我记得忠顺王妃是狄族之人,当年以和亲为名嫁入忠顺王府,北部六族做乱,忠顺王妃不可能没有任何行动。当日老爷曾说过忠顺王爷有久有不臣之心,此时更要看住了他。”

那密探应声称是,飞快的跑了出去,又去那忠顺王府附近日夜盯守了。

林义想了想,皱眉出门往黛玉院子走去,新拨到黛玉院子的青梅前来应门,林义笑道:“青梅,你和松云要好好伺候姑娘,哄着她开心才是。”

青梅屈身福道:“青梅遵命,二老爷可是要找姑娘?”

林义点了点头,青梅笑道:“姑娘刚才进了书房,到现在还没出来。二老爷,您说姑娘也用不着去考状元,每日里倒比那些要考功名的人还用功些,出了书楼便进书房,这到底是为什么?”

林义笑道:“这是林府家风,老爷在时便是书痴,夫人也是,姑娘象老爷夫人,酷爱读书也是理当的,只是不能一直看着,过半个时辰你们需得让姑娘出来透透气晒晒太阳活动一下,否则岂不伤了身子。”

青梅撅嘴道:“姑娘别的都好说,唯独读书的时候性子特别拗,凭谁去劝,都不肯放下手中书本的。”

林义宠溺的笑道:“她从小儿就是这个性子,罢了,不难为你们,你去禀报姑娘,就说我有事要进去见她。”

青梅笑着跑去书房,能让黛玉歇歇眼睛总是好的,只开心的笑道:“姑娘,二老爷来了,他有事要同姑娘说。”

黛玉听了放下书本笑道:“兰心竹影快去请二叔进来,雪雁扶我起来,春纤备茶。”

兰心竹影出门将林义接了进来,雪雁已经扶着黛玉站了起来,林义忙上前笑道:“你腿上有伤,还站着做什么,快些坐下才是。”

黛玉浅笑道:“叔叔请坐,春纤快上茶。”

林义知道自己不坐黛玉也不会坐,便笑着坐了下来,春纤上茶后林义挥手道:“你们几个先下去,我有要事同你们姑娘商议。”

兰心竹影雪雁春纤鱼贯而出,四人守在书房外不让任何人经过,让林义和黛玉详谈。

“玉儿,我有件事要你即刻转奏皇上。”林义面色凝重,不似平日的轻松,让黛玉看了不由吃了一惊,只点头道:“叔叔请说。”

林义低声将林府探子探到的消息说了一遍,黛玉脸色也白了,忙道:“我这就去禀报皇上,也好早做准备。”

林义点头道:“我正是这样想的,玉儿,还有一事叔叔必须告诉你,那乌里雅汗王对你极为上心,他在我们府外徘徊多日便是为了你。这一回他肯回国点兵助阵,只怕目的还在你身上。玉儿,你的聪明才智远胜寻常人,此事你需心里有数,早做应对才是。我们虽然能打探消息经营生意,可是说到谋略之事,叔叔却羞愧的紧,玉儿你有了主意,叔叔便依你的意思去做。”

黛玉双眉微锁,轻声道:“难道他就是那个在清台山别院夜袭的人?”

林义一惊急忙问道:“竟有这等事,玉儿,你怎么没有说起过?”

黛玉忙解释道:“那一日却有一个蓝眸之人偷窥,后来被打跑了,蓝眸为吐罗王族的特征,玉儿担心这事闹出来与国不利,便没有说出此事。去年在回京城途中,我在运河里见到一个落难之人,也有一双湛蓝眸子,当时我命兰心竹影相救于他,后来那人不告而辞,我便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如今想来,难道那人便是这乌里雅汗王?”

林义点点头道:“怪道他般盯着我们府里,我全都明白了。”

黛玉虽然于情事如一张白纸,可是她天姿聪慧,总能猜出几分,羞恼之意顿生,沉着小脸恼道:“早知道便不救他的,反救出事来。”

林义呵呵笑道:“见死不救,玉儿可是做不出来,救便救了,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黛玉默然不语,她心里虽恼,却也知道这事要尽快报于皇上,便说道:“叔叔,请您安排车轿,玉儿立刻进宫求见。”

林义点头道:“车轿已经安排好了,只是你没有出入宫禁的令牌,如何是好?”

黛玉笑道:“皇后娘娘曾赐下一方玉牌,言明玉儿若想入宫,凭玉牌便能通行无阻。素来玉儿也没想过要主动进宫去,便一直没用。如今正是用的时候了。”

林义松了口气点头笑道:“那便好,玉儿,事不宜迟,你速速进宫去吧,切记此事不可张扬,只密报于皇上一人便是了。”

黛玉点点头,林义将四个丫头叫进来,她们扶着黛玉回房更衣,换过入宫的衣衫,黛玉出门上了软轿到大门口换乘翠盖香车,飞快的往宫门驶去。

宫门守军见一乘轻便的翠盖香车飞奔而来,便上前厉声喝止,只听车中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轻道:“兰心,把玉牌给他们看过。”

兰心接过玉牌跳下车道:“这是皇后娘娘的通行玉牌,我家姑娘有要事求见。”

那宫门侍卫一见玉牌吓得立刻跪倒,口称:“下官冒犯姑娘,姑娘请进。”兰心没想到这玉牌如此管用,笑嘻嘻跳上马车对黛玉说道:“姑娘,这牌子还真管用。”

黛玉抿嘴笑道:“皇后娘娘赐下的,岂能不管用。”

有玉牌为证,黛玉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坤宁宫。皇后一听说黛玉求见,喜道:“难道玉儿头一回主动来看我,太好了,快快请玉儿进来。”

兰心竹影扶着黛玉走了进来,皇后一见黛玉行路不太自在,忙迎下来惊道:“好玉儿,你这是怎么了,竟摔着了不成?”

兰心竹影扶着黛玉行过礼,起身笑道:“姨妈万福金安。玉儿不妨事的,只是在家里不小心拌了一跤,姨妈,玉儿此来有要事求见皇上。请姨妈代为安排。”

皇后一愣,随既笑道:“好,浣霞,去请皇上来,就说玉儿赶入宫来有要事求见于他。”黛玉知道这即是皇后为了照顾自己腿上有伤,又是为了不引人关注。便站在一旁等候。皇后回头看到黛玉站着,便上前拉着黛玉的手亲热的笑道:“好孩子快坐着吧,咱们是一家人,不讲这些子虚礼。”

黛玉坐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见皇上和水沏急匆匆赶了过来,水沏一看到黛玉便皱眉道:“小师妹,你腿上有伤,有事派人传个话我去就是了,何必还自己到宫里来?”

黛玉却起身低眉敛衽道:“臣女有要事禀报皇上。”

皇上笑着挥退了殿上所有伺候的宫娥太监,对黛玉道:“玉儿现在可以说了。”

黛玉忙将乌里雅汗之事尽数说了,皇上皇后水沏皆是微微变色,皇上微叹一声道:“看来此番北部六族一心要灭我皇朝。万幸那吐罗之主欲提兵相助,只是我朝与吐罗并无往来,且祖上有仇,他如何要相助我们,朕却想不明白。”

黛玉微红了粉面,底声道:“皇上,玉儿还有一事回禀。”

皇上温和的笑道:“玉儿不必拘束,有话只管说就是。”

黛玉轻声道:“去年上京之时,玉儿与使女曾在运河边救过一个异族之人,若是所料不差,他便是那吐罗之王乌里雅汗。”

皇家之人个个心思灵透,有黛玉这一句话,大家便什么都明白了,水沏的反应最大,他满面怒容重重哼一声,双膝跪地拜于皇上面前,高声道:“父皇,儿臣请命出征,定要将来犯之敌尽数斩杀,不劳外人相助。”

皇上闻言面带怒色,气道:“沏儿,谁许你意气用事?”

皇后见状忙劝解道:“皇上息怒,沏儿少年气盛,我定会好生教导于他。”

皇上哼了一声道:“匹夫之勇有何用,沏儿,你需多多读书才是。”

水沏叩头称是,心里却是不服气,直想将那吐罗之王立斩于马下。皇上知道他心里不服气,此时也不想理他,只对黛玉缓声道:“玉儿,伯伯还有话跟你说,你跟伯伯到书房去。”水沏见黛玉要去书房,忙起身道:“父皇,儿臣也能去么?”

皇上瞪了水沏一眼,沉声道:“罢了,你也来,好好听听什么才叫谋略。”

水沏立刻走到黛玉面前道:“小师妹,我来扶你。”

黛玉微红着脸轻声辞道:“多谢沏哥哥,兰心竹影扶着小妹便可。”

皇上皇后一听黛玉的称呼,不由对视了一眼,一丝喜意漫上两人心头,皇上心中暗道:“想不到这个傻小子还有点儿本事,才几天竟让玉儿对他换了称呼。”皇帝自然不知道这叫傻人有傻福,歪打正着。皇后却已经喜的想着怎么样去筹办太子的婚宴了。

带着黛玉水沏到了书房,皇上微笑道:“玉儿,北部六族合边欲犯中原,沏儿已经得到消息,日前便回禀了,伯伯已经命人严密监视,接下来应该如何,伯伯想听听你的意见。”黛玉红着脸道:“皇上伯伯,玉儿只是一介女流,岂能干涉此等国家大事。”

皇上呵呵笑道:“不妨事不妨事,只是咱们自家论一论,不算干涉政事。小丫头有话只管说,可不许藏着掖着。”

水沏亦笑道:“素闻小师妹饱读经书,见识必然不凡,正要向小师妹讨教。”

黛玉被这父子二人说的羞红了脸,只低声轻道:“玉儿听父亲说过,用兵之事,需天时地利人和,敌兵若远师来袭,于地利上便先失一层,敌军来犯师出无名,于人和上又失一层,至于天时,此时却不好说。此三者我朝至少占其二。虽然我朝兵力不如敌军,可是我军以逸待劳,也不能说没有胜算。”

皇上点头笑道:“玉儿说的有道理,不过北部边民勇焊难挡,我朝将士恐非敌手,这胜算实在少之又少。”

黛玉想了想,又道:“皇上伯伯说的极是。若是我们面对的是一国之兵,自然胜算极小,可是敌军由六部合成,其心难以一致,所以应该在这上面上功夫。玉儿听爹爹说过,北地苦寒,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好勇斗狠。爹爹曾经说过,若有一日北地部族联合犯边,与其对战仍是下策,上策是以利诱使分化之。”

皇上腾的站了起来,失声惊道:“如海算到我朝有今日之事?”

水沏黛玉也忙站了起来,黛玉摇头道:“爹爹并未料到战事就在今时今日,只是当日爹爹给玉儿讲解各地风土人情时,随口提了一句。”

皇上“哦”了一声,失望的坐了下来。林海是他的智囊,每当他有难决之事,便自然而然想到了林海,如今林海虽然故去,可这习惯却不曾改。听黛玉这么一说,失望之情便不禁流露出来。

黛玉虽不知自己爹爹与皇上是何等交情,可是自她到了皇家,皇上皇后水沏给她的亲情让黛玉时时觉得无以为报,此时看到皇上失望之色,便心下不安,低低说道皇上伯伯…”皇上安慰的笑道:“刚才想起你爹爹了,当日你爹在生之时,伯伯每有大事必问于你爹爹,如今大兵即将压境,伯伯没有了问计之人,心中有些难过。”

黛玉听到皇上提起自己的父亲,不由落下泪来,儿时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黛玉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水沏见黛玉的帕子很快打湿,忙将自己的帕子递给黛玉,柔声安抚道:“小师妹别伤心,先生虽然不在了,还有我们。”

皇上亦收回自己的心思,安抚黛玉道:“好孩子别伤心了,是伯伯不好,不说安慰着你,还招你伤心。”

黛玉拭了泪轻声道:“皇上伯伯,沏哥哥,爹爹曾经说过北地部族为了生存发展,终有一日会进犯我朝,只是他们的进犯不当在这十年中,因为他们的力量不足,爹爹说他们五十年后或许会进犯。所以玉儿也不明白他们为何会在此时纠集兵马进犯。不过玉儿以为若非北地内部有乱,便是我朝有人与之勾结,选在我朝国力不够强盛,西南大灾之时大举进攻。”黛玉此言一出,皇上水沏俱是眼睛一亮,他们齐齐望向黛玉,水沏急切问道:“小师妹,你如何会这样想?”

黛玉看到水沏的神情,便知道自己猜的差不多,她走到皇上面前跪下轻声道:“若是玉儿猜的不错,北部六族意图犯边,起因却是在玉儿身上,若非因为玉儿,皇上伯伯不会下旨查抄贾家,不查抄贾家,便不会激化与朝臣之间的矛盾,不激化矛盾,便不会有北部六部犯边之事。因玉儿一身引致大乱,玉儿请罪。”

皇上扶起起黛玉摇头道:“真真是个傻孩子,这关你什么事情,贾家犯了国法,便是没有他们欺压玉儿之事,皇上伯伯也是要严办他们的。你怎么能将这事的责任揽到自己的身上呢。”

水沏上前扶着黛玉到椅上坐下,柔声道:“小师妹万万不要这样想,贾家骄横亦非一日两曰之事,他们骄横了几十年,且与各大家族盘根错节结成一张大网,若再不除掉他们,便是朝政也要旁落人手,这些都于你无关的。”

皇上点头道:“沏儿所言极是,玉儿,伯伯知道如海留下的书你都读过了,你兼有如海之才能敏儿之灵秀,伯伯今日让你到书房来,便是要你尽展才能,替你父亲给伯伯做智囊。”黛玉猛的抬起头来,愕然看着皇上,惊道:“皇上伯伯,玉儿才不及先父慧不及先母,实在惭愧。”

皇上笑道:“好孩子你别怕,伯伯将你叫到这书房来,除了我和沏儿,便再无人知道此事,你只须将你的想法大胆说出来,其他的不必顾虑。你只当同伯伯聊天好了。”

水沏亦连连点头,黛玉不好意思的轻声道:“皇上伯伯,玉儿确是有些浅见,只是玉儿从未经历兵事,纵然说出来也只是纸上谈兵,若是因玉儿浅见误了大事,林黛玉岂不是百死莫恕。”

皇上点头笑道:“玉儿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你不用担心,伯伯只是想听听你的意见,又不要你去指挥战事。”

水沏听到这里,也热切的看着黛玉道:“小师妹,你便放开了说吧。”

黛玉不好意思的浅笑道:“皇上伯伯,沏哥哥,请恕玉儿放肆。”

皇上水沏点点头,黛玉轻声道:“玉儿窃以为首当派遣可信之人秘密出使,一则打探消息,一则相机分化联军的北部六族。这使者需选忠肝义胆智勇双全之人,而且还要有一定的身份地位,如此才能游刃有余。”皇上点头笑道:“沏儿,咱们却没想到这个。”水沏叹服的点点头。

黛玉又道:“若是分化之计未尽全功,那便要有一场大战。玉儿虽不知我朝有多少兵马,可是我朝多有平乱之战,想来连年处征战之下,可用之兵并不多,所以玉儿以为与其与敌军以人数相拼,不如引精兵扼要道,以少胜多。”

皇上眼中闪着异彩笑道:“玉儿以为扼守何处要道为是?”

黛玉到底年纪小,心气极盛的,一时不察竟被皇上这只老狐狸引着继续说了起来,“从皇舆图上看,我朝北疆地形恰如一只两头大中间小的葫芦腰,只是扼住葫芦腰,凭有多少敌军,也能尽数装下。”

水沏击掌大声笑道:“好呀,小师妹果然高明。”

皇上心中微惊,看向黛玉笑道:“玉儿,这是你爹爹说过的还是你自己想到的?”

黛玉不察,只顺口说道:“爹爹并未教导玉儿兵事,这是玉儿自己的浅见。”

皇上闻言朗声大笑,笑得黛玉不明所以,睁着一双灵秀的眼睛疑惑的看向皇上,皇上笑毕,拍着水沏的肩满意的说道:“好,好,太好了,沏儿,你比父皇更有识人之明,好!”

水沏不明就里,黛玉却立刻明白了,她红着脸垂下头,暗恨自己太张扬了。正在黛玉想法子转圜的时候,皇上却笑着唤道:“玉儿!”

黛玉抬起头来看着皇上,皇上笑道:“玉儿不必懊恼,你不知道当日你爹爹与伯伯可是有约的,他给皇上伯伯做智囊,他的孩子给朕的孩子做智囊。你道当日你父亲为何要教你那些看似无用的东西?那便是要将培养成沏儿的智囊。若非后来…”

黛玉闻言低声道:“可是黛玉只是个女儿家,如何能…”

水沏忙向黛玉深施一礼道:“小师妹,才能何论男女,你却是拘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