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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云笑道:“先时没告诉你,是不想让你小小年纪就背负这些,我们能帮你打理就打理了,这会儿告诉你,就是想让你心里有底,凭是谁也不能强迫你答应你不乐意的事情。”黛玉忙说道:“也没谁强迫于我,婶婶,怎么就说到这上面来了。”

慧云心中暗笑,黛玉年纪小,不明白她自己的心意,可是慧云在一旁却看出些苗头来,那太子水沏在黛玉心里可不是一点儿分量都没有,只是黛玉自己还有些懵懂罢了。慧云心里有了主意,她决定这就回去和林义商量,如何扩大林家的实力,他日黛玉若是嫁入皇宫,是断断不能没有娘家支持的,娘家的实力越强,黛玉的地位才越有保障。“玉儿,你也别多想,老爷夫人只有你这一点血脉,我们得把一切事情想到头里,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黛玉感动的看着慧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慧云笑道:“玉儿,你好好歇着,如今你被封为郡主,也难得在家里住几日,明儿宫里定然又来来接你了,原想着让你在自己家里自由自在的,如今也不成了,好在你的郡主府也快收拾出来了,等收拾好了你就不用总在宫里住着,在外面总是自在一些。”

黛玉听了奇道:“郡主府,婶婶,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呀?”

慧云笑道:“呀,我竟说走嘴了,玉儿,你可只当是不知道,你们动身之后皇上便让你哥哥将那荣国府新修的园子重新收拾了,要赐与你做宅子,正好折变了贾家欠的银子。”黛玉眉头轻蹙道:“这怎么使得,我不过是个外姓郡主,正儿八经的郡主都没有赐宅子,我算什么呢?”

慧云摇头道:“玉儿,话可不是这么说,你为国奔波,平息战火,这功劳大了去了,莫说是一座宅子,就是封你为公主也是应该的。再者说那园子本就是用我们林家的银子修起来的,有道是久债还钱,皇上不过是送了个顺水人情,玉儿,再不用不安的。其实就算皇上不赐宅子,你叔叔也准备咱们的宅子扩大些,你是郡主,阿成是状元,再住这样小的宅子,就太委屈你们了。”

黛玉忙说道:“婶婶,哥哥和我都不觉得委屈,我们的宅子虽然不大,住着却舒服的紧,比那些深宅大院强多了,其实住在哪里无关紧要,要紧的是能一家人住在一起。”

慧云笑道:“正是呢,我也这么想的,只不过有些体面也不能不讲,入乡随俗罢了。”黛玉轻轻点了点头,她何尝不知道什么是先敬衣冠后敬人,她是无所谓,可是林成在朝为官,这体面是绝不能少的。

慧云又陪着黛玉说了一会儿话,只到夜色渐深,才亲自服侍着黛玉睡下,又细细叮嘱了一回,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林义听慧云细细说了一回,不喜反忧,只皱眉道:“宫中最是见不得人的去处,玉儿天性纯良,她虽然聪明却没有心机,宫处步步险恶,玉儿怎么应付的过来?”

慧云点头道:“你说的是,我也担心这个,可是自来皇帝都是三宫六院,我们也不能要求太子殿下只娶玉儿一个,那怕是殿下有心只要玉儿一人,可是那些大臣也不会答应的,历来后宫是平衡前朝之地,不论愿不愿意,都得广纳妃嫔的。”

林义想了想,沉声说道:“我决定了,发展林家的实力,为玉儿做坚实的后盾,只要林家足够强大,就没有大臣敢在这件事情上说三道四,就是太子殿下想移情别恋,也得先掂掂林家的份量。”

慧云点头道:“对,我也是这样想的,我刚才已经告诉玉儿海外小岛的事情了,玉儿很吃了一惊。”

林义笑道:“告诉她也好,让玉儿心里有底,不管面对谁,她都不用委屈了自己,咱们谁也不怕。”林义竟比林海还疼爱黛玉,为了不让黛玉受委屈,他不惜一切。这夫妻二人商议了一夜,不等黛玉决定什么,就已经开始大力发展林家的各项产业,当然林义做非常隐密,直到林家富可敌国,人才济济的时候,也不曾暴露了这支力量的真实主人。

次日一大早,水沏便急匆匆的赶到林府来了,昨日他没将黛玉接回宫,已经很被皇后责备了一通,今日再不早早的将黛玉接回宫去,皇后更不会给有好脸色给他的。

水沏到林家来,是从来不摆太子架子的,从林义夫妻到林成,水沏都很尊重,说实话,若是水沏不是太子,林义和慧云是极看好这门亲事的。林成迎上前来笑道:“殿下来得倒早,可曾用了早膳?”

水沏笑道:“还不曾,昨晚被母后责备了一番,这不一早就赶来接玉儿了。”

林成笑道:“急什么,先用了早餐也不迟,玉儿正好有事要同你我商量。”

水沏听了忙问道:“林兄,玉儿有什么事,先尽玉儿的事要紧,回头吃也不迟。”

林成面上带着一丝满意的笑容,看着水沏笑道:“也不急在一时,先用早点吧,玉儿用了早点才出来,反正要等一会儿的。”这也是就在林家,否则谁敢让一国太子在外面等着。

水沏心中记挂着黛玉有什么事情,也没将心思放在早点上,胡乱塞了些进肚里,完全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林成倒是不急,只慢条斯理的用了,然后用茶漱了口,用帕子拭了唇边的水溃,这才起身说道:“殿下,请到倚兰斋吧,这会儿兰花开得正好。”

水沏心里象被小猫儿抓了一般,偏林成不急不慢的,只急得水沏抓着林成说道:“我的好林兄,你就别做弄我了,快说玉儿有什么事,再不说你可要急死我的!”

林成拿开水沏抓着自己腕子的手笑道:“好了,不与你逗趣了,玉儿想商议那乌里雅汗王求亲之事。”

水沏面色一紧,忙问道:“林兄,玉儿是什么意思?”

林成笑道:“殿下放心,我们断断不会让玉儿远嫁的。”

水沏先是松了口气,忽尔又想起林成并没回答自己的问题,黛玉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他还不知道呢。正想接着往下问,林成却笑道:“兰心丫头在那里,看来玉儿已经来了。”

水沏抬头看过去,见兰心站在门外,兰心看到水沏和林成走过来,忙上前请安,水沏笑道:“起来吧,玉儿在里面?”

兰心笑道:“回殿下,郡主在兰室相候。”

水沏林成进了兰室,见黛玉正细心的侍弄着那株草尖儿殷红的兰草,竹影低声回了黛玉,黛玉放下手中的精巧的小花锄,微微低头福身道:“黛玉见过殿下。”

水沏一愣,半晌没回过神来,他费尽了心力才让自己从太子殿下变成沏哥哥,又变成大哥,怎么好端端的又变回去了?不要说水沏愕然,就连林成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到两个定定的盯着自己,黛玉面上一红,低下头避过水沏林成的目光,只转身走向一旁的桌子,桌上有一架红泥小炉,一只青金砂的石瓢壶,三只定窑白瓷小盏。

看到水沏林成两个人还在石化之中,竹影小小声唤道:“公子…”

林成一激灵,碰了碰身边的水沏,低声道:“殿下,我们过去吧。”

水沏转头看着林成,满眼的疑惑。林成无言的摇了摇头,那意思就是: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水沏林成满腹疑问的走上前,黛玉提起石瓢壶斟了三杯茶,低着头说道:“殿下,哥哥,请用茶。”

水沏快闷坏了,却又不知如何去问,只闷闷的端起茶杯,看也不看就往口中倒去,那茶是用滚滚的水冲泡的,自然是极烫,只烫得水沏咽不是吐不是,憋得满脸通红。黛玉低着头没看见,林成和兰心竹影却看得真切,林成忙将一旁清冽的山泉水舀了一勺递于水沏,同情的说道:“快喝下去。”

水沏不由分说灌了一大口山泉水,方才消了口中的火烫之感。黛玉听到林成的话,抬起头来一看,只见水沏满脸通红面有痛苦之色,不由将昨晚想定的主意忘记了,只急忙问道:“大哥,你怎么了?”

黛玉这一声“大哥”可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他忙扯出一个笑脸说道:“没事,刚才用的早点有些咸,我正口渴,不免喝茶喝急了。”

黛玉惊嗔道:“这滚滚的水如何就能一口喝下,大哥也太不小心了。”

水沏只笑道:“是是是,是大哥心急了,玉儿,刚才你为何忽然又同大哥生分了?”

水沏一提黛玉便又想了起来,顿时羞红了一张粉脸,只转过身去不回答,水沏虽然对黛玉有心,可是他向来只知道打熬功夫,于男女之事上简直是一张白纸,如何能懂女儿家心里的弯弯绕儿,倒是林成在一旁看明白了几分,因此他清咳一声道:“玉儿,你说要与殿下和为兄商议那乌里雅汗王之事,如今这茶也吃了,该说了吧。”

黛玉只低着头小声说道:“殿下,皇上伯伯是什么意思?”

水沏郁闷不已,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黛玉又变了称呼,林成怕水沏只纠缠于称呼,便笑着问道:“殿下回宫可曾问清了皇上的意思?”

水沏忙说道:“父皇母后自然是不答应的。他们都舍不得玉儿远嫁他乡,如今玉儿可是他们的心尖子,就连清儿湛儿他们也是不答应的。”

听了水沏的话,兰心竹影低头闷笑,水清不答应还情有可原,他再怎么着也是七八岁的孩子,懂事了,可那水湛只不过是个还不会说话的娃娃,他知道什么呀就不肯答应。林成忍笑悄悄瞪了两个丫头一眼,又使了个眼色,两个丫头忍着笑退到兰室之外。

黛玉听了水沏的话,心里很有些感动,她知道,若是答应了这门亲事,对朝庭会大极大的益处,只因皇上皇后爱惜自己,才不顾那些垂手可得的益处,要推了这门亲事。黛玉越发打定主意,便是不嫁乌里雅,也不能坏了两国之间的关系,她不能让皇上皇后因为疼爱自己而受到损失。

黛玉抬起头来,将一道圣旨摆在桌上,轻声道:“这是皇上伯伯给玉儿的旨意,他许玉儿自择婚事,任何人不得干涉。”

水沏点头道:“我知道这道旨意,玉儿,你的意思是?”

黛玉轻声说道:“黛玉想在乌里雅汗王正式求亲之前与他细谈。正想请殿下和哥哥为黛玉安排。”

水沏林成齐声道:“这怎么行?”

黛玉知道水沏林成一定会反对的,只淡淡笑道:“只有黛玉亲去见他,才能打消他的求亲之意。”

水沏摇头道:“不不,玉儿,我去见他,我们既是结拜兄弟,也好说话些,玉儿,你一个姑娘家去见他不方便。”水沏心里想说的是“我们是结拜兄弟,他总不能兄夺弟妻”,只是这话水沏不能当着黛玉的面讲出来。

黛玉摇摇头道:“不,黛玉自己去说。”

林成见黛玉坚持,便对水沏说道:“殿下,玉儿说的对。”

水沏见林成也站在黛玉那边,忙急切说道:“林兄你怎么也同意了,玉儿她是个弱女子,若是…唉,总之是不行。”

林成忙说道:“玉儿,哥哥陪你一起去可好,这是我们林家的事情,哥哥本就应该为你出头的。”

黛玉点点头道:“好,哥哥,这是我们林家的事情,就让我们兄妹一起去。”

水沏可不乐意了,忙说道:“这怎么能只是林家的事情呢?这是两国之间的大事,不管是论私交还是论公务,都应该是我去的,玉儿,别的我都能依你,这件事情可不行。”

黛玉没奈何只得说道:“殿下有所不知,黛玉对乌里雅汗王也算得有救命之恩,非是黛玉挟恩求报,只是推辞求亲之事,乌里雅汗王也不好不答应。”

水沏还想再说什么,林成却笑道:“玉儿说的极是,殿下,便不要为难我们了,只要免了这求亲之事,谁去说不都一样么?”

水沏见这兄妹二人意见一致,他也不好再强求,再加上黛玉对他不似平日那般,一口一个大哥的叫着,水沏心里好不郁闷,只闷闷道:“罢了,且听你们一回,不过可有一条,林兄,你不可让玉儿单独去见,务必要一直陪着才是。”

林成笑道:“这是自然。”

水沏想再问问黛玉为何忽然和自己生分了,可是林成还坐在一旁,他又不好意思直接去问,只坐在那里闷声不响,将那白瓷小盏在手里把玩着,心里盼着林成能给他个机会。

林成如何不晓得,只是他不知道黛玉心意如何,也不好就走,只笑道:“玉儿,昨儿听乌蛮王爷说乌里雅汗王也快到了,你看我们是迎出京,还是等他进了京再去拜会?”

黛玉想想说道:“若是进了京,就怕他立刻去见皇上伯伯,我们还是迎一迎,在半路里拦住他吧。”

林成点头道:“也好,事不宜迟,我们今天就动身。”

黛玉嗯了一声,轻轻点头道:“好,不过得先进宫去回明了才行。”

林成笑道:“本应如此,玉儿,你去换了衣裳,这就进宫请旨吧。”

水沏忙说道:“那就请林兄在家里准备车马,我送玉儿回宫见父皇母后。”

林成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点头道:“也好。”

黛玉去换了进宫的衣裳,上了马车往宫里行去,水沏骑马相随,他几回想上前问黛玉,可是又忍了下来,这到底是在大街上,说话太不方便。好不容易熬到了入了宫,黛玉下了马车,兰心竹影青梅松云陪在一旁,刚好将水沏隔在外边,水沏急得不行,只得端起太子的架子沉声说道:“你们退到一旁,我与郡主有话要说!”

第7章拒情上

因慧云和黛玉深谈了那一番,黛玉正觉得见了水沏心里有些不自在,如今听水沏要和自己单独说话,黛玉的脸没由来发起烧来,只低头小声道:“有什么好说的?”

兰心竹影青梅松云四人不免感到为难,她们四个是黛玉的丫头,原本只听黛玉的吩咐就行,可是太子殿下发话,她们也不能不听,水沏心里着急,见四个丫头迟疑着不让开,只一把拔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兰心对黛玉急切说道:“玉儿,我就同你说几句话,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

黛玉听水沏的声音很是急切,不免抬头看了一眼,只见水沏额上涨出汗来,黛玉心里一软,轻声道:“你们退后些。”

兰心竹影松云青梅如逢大赦,忙闪到一旁,水沏抬头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个小亭,便对黛玉说道:“玉儿,我们去哪里说话。”

黛玉却摇头道:“有什么边走边说就是了,何苦非要做出些幌子。”

水沏深深叹了口气,对黛玉低声说道:“好玉儿,大哥若是做错了什么,你要打要骂要罚都使得,就是不要和大哥生分了,好不好?”

黛玉一听这话意思不对,忙抬头看着水沏奇道:“这话从何说起?”

水沏闷声道:“我们同行了一路,你一直都唤我大哥,如何今天早上竟忽然改了口,还说不是恼了我?”

黛玉脸上一红,低头小声强辩道:“人家又没有说错,你本来就是太子殿下。”

水沏一时心急再加上情动,他猛的伸出手握住黛玉的小手,急切说道:“我宁愿只做你的大哥,沏哥哥。”

黛玉大羞,泪珠儿滚了下来,她用力抽出自己的手,用帕子拭着泪泣道:“你当我是什么人,只说这些混话!”

黛玉一哭,水沏六神无主,急急说道:“玉儿你别哭,都是大哥的错,你要打要骂都行,就是别哭,你一哭,我这心都要碎了!”

黛玉只用帕子捂着脸无声低泣,水沏急出一身汗,直恨自己不会哄女孩子,翻来覆去只会说一句:“好玉儿,你别哭了!”跟在后面的几个丫头心赶上来,青梅在黛玉耳旁低低说了一句话,黛玉果然便停了哭声,松云给水沏行了个礼轻声道:“殿下恕罪,您要说的话奴婢多少能猜到,只是这话不当在这里说,您的一举一动可都被满宫的人瞧着。”

水沏长叹一声,无可奈何的说道:“罢了,原都是我的不是。”

黛玉听到水沏无奈的长叹,只觉得心里没由来的一沉,一丝不舍悄然潜入心怀,黛玉抬眼看着水沏,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不是玉儿要和你生分,只是…玉儿如今大了,不能再象个小孩子。”

水沏原本有些垂头丧气,可是听了黛玉的话,他猛的抬头看着黛玉那双剪水双眸,这是他们二人头一回真正的对视,水沏只觉得自己的心神全都迷失在黛玉的双眼之中,只是那样痴痴的看着,看得忘记了说话。

黛玉面颊绯红,飞快的垂下双眸,可是水沏那一双幽深的双眸已然刻在了黛玉的心上。兰心竹影青梅松云对水沏和黛玉之间的事情看得可比那他们两个当事人清楚,竹影扑昧一声笑道:“殿下,不是说皇后娘娘急着要见我们郡主么,您只挡在这里,回头皇后娘娘怪罪下来,可不能怪我们郡主。”青梅亦笑道:“就是,殿下,郡主,还是快去拜见皇后娘娘吧。”水沏醒过神来,忙点头道:“好好,我们就走。”

水沏黛玉一行自去了乾清宫,而他们在御道上的这一出,好巧不巧的落到了陈嫔的眼睛里。陈嫔只远远站着,等到水沏黛玉走远了,她才露出一丝冷笑,转身回宫去了。没过多久,一只雀儿便从陈嫔宫中飞出,不知飞往何处去了。

皇后见到黛玉自然是百般亲热,只将黛玉搂到怀中仔细端详着,她见黛玉面上似有泪痕,忙关切的问道:“玉儿,可是谁欺负你了,快告诉娘。”

黛玉不好意思的摇头道:“没有谁欺负玉儿,是玉儿自己不小心迷了眼。”

皇后扫了水沏一眼,沉声问道:“沏儿,怎么不好好照顾玉儿?”

水沏只得上前请罪,黛玉忙说道:“娘,这不关大哥的事,大哥对玉儿很好很好的。”

皇后看到黛玉这样维护水沏,心中暗自开怀,面上却丝毫不露,只沉声道:“沏儿,你也该收收心,明儿就得上朝了,不可再一心出宫。”

水沏躬身称是,然后站在一旁,皇后心中偷笑,只扬声道:“沏儿,你还在这里做什么,下去吧。”

水沏没奈何,只得跪了安,依依不舍的走了出去。等水沏出了门,皇后才笑道:“玉儿,咱们娘儿俩个好好说说话。”又对旁边伺候的侍女们说道:“你们都下去吧,不用在这里伺候了。”众侍女知道皇后有体已的话同黛玉说,便都退了下去。

黛玉正好也有话对皇后说,便对皇后笑道:“玉儿正有事向皇上伯伯和娘请旨呢。”

皇后笑道:“哦,玉儿有事?先说给娘听听。”

黛玉将自己和林成想出城去截住乌里雅的事情说了一回,皇后笑道:“到底是玉儿,你皇上伯伯和我也在想这件事情,我们说什么都不会答应那吐罗国主求亲的,只是怎么拒绝最合适,一时倒没想好,玉儿说的也是个法子,只是让你去见那乌里雅,娘这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黛玉低头轻声道:“玉儿其实也不想去见他,只是这事若是玉儿不出面,只怕乌里雅汗王不能轻易罢休。”

皇后点点头道:“那吐罗国主的性子我们也听沏儿说起过,不过玉儿,你要去见那吐罗国主,可有十成的把握说服他?”

黛玉摇摇头道:“玉儿不能欺瞒娘,玉儿只有七成把握。”

皇后点头道:“嗯,玉儿,你既决定要去见吐罗国主,娘不拦着你,只有一条,你一定带着你那几个丫头,千万不能和她们几个分开,娘瞧着她们几个都是好的,身手好,对你又极忠心,是信得过的好丫头。”

黛玉乖巧的笑道:“好,玉儿听娘的。”

皇后抚弄着黛玉轻描淡写的问道:“玉儿,娘知道你父亲替你求了自择夫婿的旨意,娘想问问玉儿心里可取中了谁?”

黛玉一听这话羞的满脸通红,低头小声道:“人家还小,怎么你们都问这个?”

皇后先是一愣,继而笑道:“真真是个傻孩子,我朝女儿家谁不是十三四岁就议亲的,你今年十四,也该议议此事了。”

黛玉小声道:“娘,玉儿还在孝中。”

皇后点头道:“这个娘知道,娘也不是要你现在就嫁人,娘只是想问问,如今你爹娘都不在了,娘得替我的玉儿多想想才行。”

黛玉红着脸小声说道:“娘,玉儿心里也不知道,先不说这个好么?”

皇后轻叹一声说道:“那吐罗国主来求亲,我们可以挡回去,可是若是朝中王公大臣都向玉儿提亲,到时玉儿你可怎么拒绝,娘没有逼玉儿的意思,只是想知道玉儿的心意,日后他们要求亲,娘也好有话说。”

黛玉心里明白皇后的意思,这一回自北疆归来,她的帝后心中的份量足以让那些王公大臣趋之若鸯了,只一昧的推辞也不是长久之计。想明白这些,黛玉抬起头对皇后说道:“娘,如今玉儿尚未及笄,且又在孝中,谁来求亲都是无礼之举,林家自可拒绝,谁也不能说什么。请娘再给玉儿一些时间,等玉儿行过笄礼,一定告诉娘玉儿的心意,好么?”

看着黛玉仰着的小脸,皇后轻轻点了点头,她虽然想让黛玉做自己的儿媳妇,可是也不想逼的太紧,这些日子的相处让皇后了解,黛玉是外柔内刚的性子,若是逼紧了,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还是用水磨功夫比较好,再者如今黛玉身边也就是水沏水溶两兄弟,其他的男子黛玉连认识都不认识,根本就谈不上自许终身的。

皇上下朝之后听水沏说了黛玉林成要出城去拦住乌里雅,匆忙赶到皇后这里,急急说道:“玉儿,你不用担心这事,有皇上伯伯在,一定不会让你远嫁的,你只放心在宫里住着,哪儿也不用去。”

黛玉忙起来见礼,盈盈拜下后轻声说道:“多谢皇上伯伯的关爱,只是若让乌里雅汗王入京提了此事,皇上伯伯难免有些被动,纵然拒绝了亲事,也会对两国关系有所损伤,若是因为黛玉让两国交恶,黛玉百身难赎,此事既是因黛玉而起,自然应该由黛玉去解决。”皇上走到黛玉面前将她扶起来,慈爱的说道:“真是说孩子话,伯伯再无能,也不能让你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玉儿,伯伯会解决好的。”

黛玉明白皇上是关爱自己,只是若让乌里雅入京提出亲事,这事可就太被动了,到时候皇上想拒绝这门亲事,会有极大的压力,而以她对乌里雅的了解,只有她亲自与乌里雅谈清楚了,才有可能解决此事,若换了别人,再再不可能。想到这些,黛玉只轻声道:“皇上伯伯说的固然是,可是…请皇上伯伯让玉儿保护自己的名声。”

皇上听了这话,叹息一声缓缓道玉儿,皇上伯伯明白了,那就让你哥哥护着你去吧。”黛玉跪下磕头谢恩,皇上摇摇头道:“快起来吧。”

黛玉拜别帝后二人正欲出宫,水沏走过来说道:“玉儿,让我和林兄一起护送你出城。”黛玉正欲拒绝,却看到水沏无比坚决的眼神,那拒绝的话便没有说出口,黛玉只回头看到帝后,皇上点头道:“沏儿陪着去也好。”水沏大喜,跪下谢过皇上恩典,便护着黛玉出宫回林府。林府之中车马齐备,林成换了一身石青劲装,腰束软剑,他看到水沏穿了一身雨过天青的武士袍服,腰间挂着一口青虹宝剑,点头笑道:“殿下也同我们一起出城?”

水沏抱拳笑道:“正是。”

黛玉进房换了衣裳,不多时便走了出来,只见黛玉脸上并未著些脂粉,也不曾带什么钗环首饰,只一枚玉簪数枚玉花钿挽了青丝,身上穿了一件半新的素白衣裙,还披了件雪缎面的薄棉披风,这披风也是半新的。兰心竹影青梅松云跟着黛玉出来,她们四个都是一色钗环服饰,只是衣裳颜色不同罢了,竹影手里带抱着个有些古旧的妆盒。

慧云看到那个妆盒不由有些失神,这那妆盒是贾敏生前所用的,黛玉平日只看着,将它当个念想儿,用的是另外一只,不想今日出门竟带上了。林义仔细叮嘱了一回,才看着水沏林成带着侍卫护着黛玉的车子远去。

到了城门口儿,守城将军一见太子和正得宠的林大人,哪里还敢去查车里坐的是谁,忙忙的放行了。等水沏他们走远了,守城门的士卒才议论道:“也不知车里坐的是谁,好大的架子,竟要太子殿下和林大人护送,难不成竟是皇后娘娘么?”这士卒话音刚落,便挨了一脚,他旁边的守城官喝骂道:“凭是谁,也有你多嘴的份,好好的守着城门就是了!”

出了城没行多久,书砚便赶上前压低声音说道:“殿下,公子,有人跟踪我们。”

水沏眉头一皱沉声道:“是什么人,跟了多久?”

书砚低声道:“我们一出府他们就跟上了。”

水沏回头唤道:“紫英,你留下查看是什么人,胆敢跟踪我们,必得好好教训教训才是。”冯紫英应声称是,在一个岔道口上他纵身跃上路旁的大树,在浓密的树冠里藏了身子,只留心查看。水沏他们过去不到一注香的工夫,两个劲装汉子骑马赶了过来,他们看到前面车队扬起的灰尘,便向那个方向追了过去,也不敢跟得太紧,只远远的缀着。冯紫英从袋子里摸出两个小银锞子朝那两人甩去,只听得扑嗵扑嗵两声,那两人后颈中招,从马上摔了下来。冯紫英跃下大树,来到这两人面前将他们两个分别绑在两棵大树上,检查了他们的口腔,果然发现了巨毒的小药囊,冯紫英将这小药囊取出收好,才救醒其中一个,冷笑说道:“好大的胆子,连太子殿下也敢跟踪,敢是活腻了!”

那人自是不认帐的,只做出一惊恐万分的样子,连声叫道:“大爷饶命下,小人上有八十高堂,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子,大爷高抬贵手,饶了小人的性命吧,小人愿把所有的银子都献给大爷!”

冯紫英“呸”的一口啐到那人的面上,怒喝道:“少装傻卖呆,速速从实招来,是谁派你们跟踪的?”

那人还要装傻,冯紫英手腕一动,一柄飞刀便扎在了离那人下身只有一寸距离的树上,吓得那人浑身乱颤,一个劲的叫着大爷饶命,冯紫英阴阴笑道:“你还不招么?再不招,大爷的飞刀可就不长眼睛了!”

那人虽然吓得面如死灰,可是还不肯从实招来,冯紫英也不急,只抱臂冷冷道:“大爷不急,咱们就慢慢耗着,看谁耗得过谁?”说完,冯紫英便随意在一旁的树粧上坐了,掐了根叶儿衔在口中,看着自在的紧。停了一小会儿,冯紫英自言自语道:“听说慎刑司的弟兄们总是抱怨闲得手痒,你们两个看着身强力壮的,应该够他们玩上一阵子,罢了,爷也懒得和你们啰嗦,还是让慎刑司的兄弟招呼你们吧。”冯紫英说完便将这两人自树上解下来,将他们绑在各自的马上,只带着他们往回走。那个清醒的人一听说要去慎刑司,将心一横使劲咬牙,想咬破毒囊自尽,那知却咬了个空,冯紫英似是长了后眼,只淡淡道:“别费事了,你们口里的毒囊早就被本大爷取出来了。”

那人一听便立刻叫道:“大爷饶命,小人什么都招。”

冯紫英听了这话,带转马头冷冷看着那人,他颤声道:“大爷,小人什么都招,只求大爷保小人一条狗命。”冯紫英抱着双臂冷冷道:“你且招来。”那人只颤声道:“西宁王爷派小人跟踪太子殿下。”

冯紫英眉头微皱,据他所知,西宁王是个不问世事的闲散王爷,他怎么会突然派人跟踪太子殿下?可是看那人的神色又不似做伪,冯紫英一时识不破真假,他想了想,沉声问道:“西宁王爷为何派你们跟踪太子殿下?”

那人忙说道:“小人不知,王爷只是吩咐小的跟踪,并没有交代为什么跟踪。”

冯紫英点点头,将这人塞了口绑了起来,又救醒另一个细细问了,他也说是受西宁王爷的差遣,冯紫英心里虽不信,可面上却表现出相信的神色,只沉声道:“看你们不过是个狗腿子,冯大爷也不为难你们,你们也不要跟踪了,只回去回禀西宁王爷,就说太子殿下去清台寺了。”

两人面上一喜,冯紫英将他们的绳子解开,两人千恩万谢了一回,只往回走,这两人走几步回头瞧瞧,直到看不见冯紫英,他们两人才将一颗心放到肚中,不由又得意的笑了起来,只说道:“看那姓冯的生得精明,其实也是草包一个,竟这么好骗,还是我们少爷有先见之明。不过,我们再也不能跟踪下去了,还是回去禀报吧,反正这条路也是往清台寺的。”

这两人自然是不知道,他们口里骂的草包正在暗处跟踪他们,一直跟到了礼部尚书沈大人的府上,冯紫英看到那两人自后门进了沈府,不多一会儿,沈府里便抬出一顶轿子,冯紫英认得那是沈大人的轿子,他看着轿子去了简郡王府,那两人受何人指使,冯紫英便猜出了七八成。

冯紫英知道简郡王府不是那么容易进的,便悄悄招来几个太子宫侍卫,命他们盯紧了简郡王府和沈府,然后便匆匆去了北静王府,向水溶回禀此事。

处理了身后的尾巴,水沏黛玉林成他们一行又转了个弯,上了官向北走。走了大半日,果然便遇上了吐罗车队,水沏上前叫道:“大哥可在?”

水沏当日解了吐罗之危,好些吐罗将士都认得他,因此有人忙跑回去向乌里雅禀报,乌里雅心迎上前来,大笑说道:“二弟,你怎么来了?”

水沏笑道:“我来迎接大哥。”

乌里雅喜道:“好,不愧是我的好兄弟,二弟,这天色不早了,我这就传令扎营,我们兄弟好好痛饮一番。”

水沏笑道:“好,依大哥的。”

乌里雅传令扎营,他手下的一班将士便忙了起来,水沏这边也搭起营帐,水沏将乌里雅约到一旁说道:“大哥,我此次过来,不只是来迎接于你,还有一件顶重要的事情要和大哥说。”

乌里雅笑道:“不急不急,我们兄弟好久没见,先好好叙旧再说。”

水沏亦笑道:“大哥,林成兄也和我一起来的,同来的还有绛仙郡主。”

乌里雅眼睛一亮,惊喜的问道:“二弟,你特意带绛仙郡主来迎接我?桑云,你去拜见绛仙郡主,代本汗向她问好。”一直跟在乌里雅身边的澹台桑云答应一声,便往黛玉那边走去,水沏心说道:“澹台小姐且住。”

澹台桑云回头躬身道:“殿下恕罪,小女只听汗王的吩咐。”乌里雅摆摆手道:“桑云,你且站下,等等再过去。”他说完又问水沏道:“二弟,为何不让桑云代本王前去问好?”水沏看到乌里雅眼睛一亮,心里便不痛快,只说道:“非也,绛仙郡主并非来迎接大哥,而是有事情要和大哥说清楚,她恐大哥进城之后没有时间,才赶来此地,绛仙郡主的话还没说,大哥还是先不要派人过去问候比较好。”

乌里雅听着这话风不对,皱眉看向水沏,正要开口询问之时,却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原来竟是你!”乌里雅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小丫头气鼓鼓的站在不远处,这小丫头乌里雅有印象,正是那日在清台寺别院和他交手之人!

第8章拒情下

兰心随黛玉远赴草原,与乌里雅照面也不是一回两回,只是当时她正乔装打扮成男子,自然也不好暴露身份,兰心可是早就憋了一肚子的不乐意,这会儿换回女装,她说什么也得先落落乌里雅的气焰不成。因此便抢上来喝了一嗓子。

乌里雅心中有些尴尬,不过这会儿他只能死杠着不认帐,若是让中原皇室知道他曾经夜探清台寺别院,偷窥姑娘家,别说是求亲,就连两国的邦交都有可能破坏,因此乌里雅只皱眉问道:“这位姑娘,本汗见过你么?”

兰心听了气得胀红脸叫道:“你夜探清台寺后院,我同你交过手,你休想不认帐!”

水沏一直都不知道乌里雅夜探之事,这会听兰心一说,面色不免有几分难看,只皱眉看向乌里雅,而林成知道此事,倒没有怎么太惊讶,只是沉声喝道:“兰心退下,休得胡说,汗王身份高贵,岂是那等鸡鸣狗盗之人。”

兰心狠狠的瞪了乌里雅一眼,这才不甘心的退到一旁。林成对乌里雅淡淡说道:“汗王,她是郡主身边头一等得力的,对郡主极为忠心,还请汗王饶她一回。”

乌里雅也不想在此事上纠缠,真是细细断起来,理亏的可是他自己,因此便故做大方的笑道:“林大人言重的,本汗如何会和一个小丫头计较。”

林成笑道:“多谢汗王海量汪涵。”

兰心气得直撅嘴,眼光如刀子一般嗖嗖的射向乌里雅,乌里雅只当是没看见,水沏沉声道:“你在这里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去伺候郡主。”

兰心拉着脸行了个礼退了下去,回到了黛玉身边。等黛玉这边的营帐支好之后,竹影从帐中走出来,躬身道:“郡主请汗王和公子进帐说话。”

水沏一愣,怎么不请自己,他正不自在,林成轻轻按了按水沏的肩,对他笑了笑,这才进帐去了。水沏自持身份,也做不出那等听壁角的事情,可他也不想走远,只坐在离黛玉的帐篷不远的篝火旁,有一搭没一搭的往篝火里丢着柴火,虽然他告诉自己不要听,可是一双耳朵还是忍不住竖了起来,捕捉着来自黛玉帐中的每一点儿动静。

黛玉的帐中只有她和兰心两个,乌里雅一进帐就将眼光钉在黛玉身上,黛玉的一头青丝只以素白珠钗挽着,身上穿的是雪青色净面的薄棉褙子,下着雪白的百褶长裙,最要紧的是,黛玉的小脸被一方厚实的雪缎帕子遮住了,只露出一双灵秀的眼睛。乌里雅眉头一皱,挑理道:“这就是郡主的待客之道。”

黛玉也不恼,只是淡淡说道:“闺中女子本就不应该见外男,如今已是逾越了。”

乌里雅被黛玉的软钉子顶了回来,却也不好发作。只干笑道:“郡主说的是,是本汗唐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