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贾赦突然回头,“夫人,我去补补眠,待会柳大来了,记得让他去找个稳妥的人把信送去给琏儿。”

“不用驿站吗?”

贾赦翻了翻白眼,“走驿站还不知道何年何月呢,送信的这点路费,老爷我还是出的起的。”

邢夫人只得连连点头,“老爷说的是,切身定会办妥的。”

第四十章

六儿一大早便在柳大的吩咐下揣着贾赦写的信件,骑着一黑色的高头大马,往东疆方向疾奔而去.

此时金陵城外,长长的护卫队护卫着几辆马车在管道上缓缓行驶.为首的马车华盖珠帘,精美奢华.。里面坐着的正是从边疆回来的忠顺王.

自从从东疆回来后,忠顺便有些郁郁寡欢,斜斜的躺在车中的貂皮毯子上,单手撑着头,眼眸闭着,挡住了眸中的琉璃色和满腹的愁思。没想到那贾琏如此执拗,偏偏要留在那东疆之地,若是以往自己的性子,便是异性亲王,自己都能毫不顾忌的弄到手,但是对他…是不一样的…虽然弄不清楚自己对那贾琏存了什么心思,但是自己知道,他是和别人不同的。往日里自己无法无天,想要什么便一定要得到,便是连三哥都要顺着自己。可是这是第一次,不想逆着一个人的心思,不想让他不开心,不想看他黑眸中的黯然,所以只能顺着他,让着他…

“贾琏…”忠顺轻轻喃道。

一旁的留夏闻言,眼睑低垂,挡住了严重的一抹异色。

突然马车哐当一下震动,停了下来。

忠顺皱着眉睁开眼睛,只听到外面的护卫喊道:“何人如此大胆,惊了王爷的王驾。”

“杀。”复又闭着眼睛。

“诺。”留夏听命,起身便要传令。

“饶命啊,大爷,我是荣国府上的奴才六儿,我奉命去给我加琏二爷送信,没想到这马像发了疯似的撒蹄子,奴才无法,这才惊了王驾,大爷饶命啊。”

琏二爷?

忠顺睁开眼,“等等!”

起身坐了起来,对着外间吩咐道:“将人带过来。”

不一会儿,便听到车外传来“哎哟”一声,显然是被摔在地上了。

忠顺冷声道:“你说的琏二爷可是荣国府的贾琏?”

六儿哪里和这般高高在上的人物面对面对过话,心里又惊又怕,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回,回王爷,正是。”

忠顺眸子一闪,嘴角微微翘起,原本清冷的脸也有了几分暖意。“你刚刚说是送信给他,信件何在?”

旁边的侍卫忙喝道:“还不快把信件呈上来。”

六儿忙手忙脚乱的从怀里一阵掏摸,掏出一个微微皱了的信封来,递给了侍卫。

那侍卫接过,忙呈了上去。

忠顺从留夏手中接了信件,将那信封直接撕开,拿出里面的信纸来。

一双修长的手慢慢展开信纸,衬着那黑色的墨迹显得越发的白皙。低头细细看了一番信纸,嘴角慢慢勾起,却是溢出一个冷笑来。那琉璃色的眸子中已然满是寒气。

“成亲?”

五指收拢将手中的信纸捏成一团,往后一扔,便扔到了车的角落里。

“你跟着本王回京都!”

“是,奴才遵命,奴才遵命。”六儿忙不迭的磕头。

荣国府里,贾赦正吩咐着上上下下的筹备着三个月之后的婚礼事宜。采买的事情都交给了柳大去办,至于内宅的婆子和丫鬟的安排,都交由邢夫人去安排,又担心邢夫人没见过市面,办不出像样的东西来,贾赦又安排了迎春的教养嬷嬷跟着去办。

待安排完了分工,贾赦坐在厅里的椅子上重重的叹了口气。这若是自家儿子亲自迎亲拜堂,花多少银子,自己也是舍得的。可是一想到自家的儿媳妇要二房的那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去迎亲,还要拜堂,心里就膈应的慌。这到底是给二房娶媳妇,还是给我家琏儿娶媳妇啊?!

膈应归膈应,贾赦却也半点不敢马虎。这说到底没准也真是终身大事头一回,以这两家的关系,日后也不可能休妻再娶,这唯一一次喜事自然要办的热热闹闹了。

“老爷,那库房里那珊瑚屏风可要拿出来摆在新房里?”

珊瑚屏风?贾赦一张老脸垮了下来,那可是自己的宝贝啊,“摆什么摆,琏儿都不在呢,摆在那里给谁看呢?!

柳大一听,忙精神的应了一声,“奴才知道了。”

“老爷老爷,王…王府来人了。”

一个灰衣小厮从门外跑了进来,显得气喘吁吁的。

贾赦闻言,站了起来,“王府,哪个王府?”

小厮重重的喘了口气,“是,是忠顺亲王府上。”

贾赦粗眉一竖,自己可不记得和那忠顺王府有什么过往啊,更何况碍着那一位,也得和这位亲王划清界限的,如何这位忠顺王爷竟然来了这府上,也不知道是何缘故。

待冲冲忙忙赶往大厅的时候,只见到一个长相身材颇为周正的中年男人坐在厅里。那人穿着一身灰色的官府,贾赦认出来这是王府长史的官府。

那人见贾赦来了,忙站起身子,道:“见过贾将军。”

贾赦一听称呼,顿时心花怒放,挺直腰背,展露出自己英挺的一面。心道,不愧是王府出来的,这就是懂礼。

“呵呵呵,长史大人有礼了。请坐请坐。”

长史道:“不必了,将军。此次来是奉了忠顺王爷之旨,请将军过府。”

“额,”贾赦一愣,“长史大人可知是何事?”

“不知。”干脆利落。

“…”最近为何这么多来者不善的人物。

贾赦心思忐忑的跟着忠顺王府长史大人一道来到忠顺王府的时候,不禁被这王府的轩峻壮丽,富贵奢华之相给镇住了。

自己那个荣国府和这忠顺王府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啊。心里对那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忠顺王更加敬畏起来。

贾赦被领到一个临水的亭子外,亭子上书“碧水亭”,亭子四周假山湖水相围,水中有各色锦鲤在其中。

亭子里坐着一个穿着白色华袍的男子,那人墨发松散,及至腰际。远远看着,犹如仙人。

只听到旁边的长史大人对着亭子道:“王爷,贾将军来了。”

不知如何,此时听到这个称呼,贾赦心里却异常的别扭。所谓丢人现眼,正是此时此景。

亭中传来清冷的声音,“请贾将军进来。”

贾赦闻言,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难以置信。这可是和那老千岁并列的忠顺亲王啊,就连那平日里颇受老二家奉承的北静王亦是万万不及的。没想到今日能近身一睹真容,这可真真儿是天大的荣幸。

想到这里,贾赦理了理衣襟。亦步亦趋的往亭子中走去。

待贾赦终于颤悠悠的走到亭子中时,只听忠顺道:“贾将军,坐。”

贾赦脚一软,跪在地上,“臣不敢,臣不敢。”

忠顺眼中露出一丝嫌恶。有些不耐烦道:“本王让你坐,你便坐。”

“诺,诺。”贾赦忙从地上爬起来,忠顺对面的椅子上。却低着头不敢看忠顺。

“贾将军,这如今几大世家中,唯有贾王两家依然屹立世家之首,贾将军功不可没。”

“臣惶恐。”

忠顺眯着眼,手中的折扇轻轻的敲打着桌面,“咚咚咚”的声音让贾赦心里瘆的慌,偷偷的抹掉额上的一滴冷汗。

待贾赦摸了第三次汗渍后,忠顺终于再次开口,“贾王联姻乃是大事,本王亦是早有耳闻。王子腾乃是京营节度使,而令郎的外族徐儒乃是当朝文人之首,这一文一武连了亲戚,日后贾府可就真是只手遮天了。”

“噗通、”贾赦从椅子上滑下来,再次跪在地上,低着头,满脸汗渍,“王爷明察,臣和犬子觉悟此等野心。”

“砰”的一声,一个茶盏已经碎在贾赦的脚边,震的贾赦身子一歪。还未跪好,便听到头顶上传来冷笑,“是吗,宁国府与贾府出自一脉,他们有胆子娶皇亲国戚,荣国府便如何连这点胆子都没有。”

贾赦只觉得一瞬间如入冰窖,全身四肢都冻的直哆嗦,但是背后的冷汗却越发的多了起来,便连身后的衣裳都有了湿润的感觉了。

还未来得及喊冤,便听到忠顺王又道:“让本王来说说你们的好打算。若是事成了,那宁国府便是皇亲国戚,若是事败,凭着贾王两家的姻亲,加之贾琏的才能,亦是能稳坐世家之首。贾将军,你说本王说的对不对?”最后那句已然如刀锋一般。

“王,王爷饶命啊。”贾赦哇的一声,大呼救命。额头使劲的敲击着地面,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行了,贾将军。”

忠顺复而坐在椅子上,伸手端起一个夜光酒杯,轻轻的抿了口美酒。“本王既然没有却和王兄提此事,而是单独叫了贾将军来,自是要给你指一条活路的。”

贾赦闻言,又狠狠磕了几个响头,“多谢王爷,多谢王爷大恩大德啊。”

“此事单本王一人可不成,还需要贾将军相助一二。”

能有一条活路,贾赦哪里敢不应,忙道:“微臣任凭王爷吩咐。”

忠顺抬起眼睑,琉璃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狡黠,“单凭贾家和王家的联姻,本王自是不会顾及。但是这联姻的对象可是不对。贾琏乃是朝中新贵,端看其能力,日后前途无可限量。若是娶了那王家女,可谓是如虎添翼。本王不得不防。”

“那王爷的的意思是?”

“贾家和王家联姻,本王乐见其成,但是对象不能是贾琏。”

“额…”贾赦一张老脸纠结起来,“可是府上能够配得上那王家女身份的,便只有犬子了。”

忠顺懒懒一笑,轻轻摇了摇头,“贾将军何故欺人, 本王可是听说府上有个衔玉而生的二房嫡子,那可真正儿是精贵的很呢。此人的身份可足以匹配了那王家女了。”

“啊…”贾赦惊的抬起头来,正好看见上方那双狭长眼中的琉璃色,那眸色深寒,冰冷,让贾赦惊的说不出话来。

“贾将军觉得如何?”语气已经带着三分压迫。

贾赦惊醒过来,忙又低着头,磕磕巴巴道:“可是那宝玉今年方才七岁,那王家女如今可十七了,这两人的岁数…”

“非也,”忠顺轻笑,“所谓老妻少夫,亦是美事一桩,日后也能在京城传为佳话呢。”

“可是,可是那王子腾要送名帖给太后老圣人请婚的,这,这可都是定了的事情了。”

忠顺闻言,抿唇冷笑,“这倒是更好办了,懿旨一下,那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本王自会去办。只要贾将军的那份名帖不要出错就好了,明白吗?”

“臣,臣…”

“嗯——”威胁之意更重。

“臣遵王爷旨意。”贾赦腿一软,歪着身子,彻底趴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王熙凤和贾宝玉要是成了夫妻,这对组合会咋样?顿时觉得有种绝配的感觉啊, 有么有?!

第四十一章

五月初六,宜嫁娶,这一日,不止京城京城百姓家专挑这般的日子嫁女娶媳,便连京都高门荣国府和王家联姻都选了这日。

一大早,贾家的迎请队伍就从府上出发了,队伍最前面的枣红色的小马驹上挂着一条喜庆的大红色红绸。马背上坐着一人,此人唇红齿白,面色圆润如玉,穿着一身红色的新郎服,更衬着脸色红润,那双黑乌乌的眼珠子好奇的四处张望着,然后引起周围百姓关注的并不是这人面容如何不俗,这迎请队伍如何壮观,而是这马上的新郎只是一个七岁的稚童。

这稚童正是荣国府上的宝贝疙瘩贾宝玉。

此次贾琏不在,贾宝玉听了自家母亲的话,乖乖的去替自己的堂哥迎亲。虽然不明白这迎亲是如何个迎法,但是听说是要接回来一个如花似玉的姐姐,心里就开始乐呵了。一大早的便从床上爬起来,任那些奴才们给自己梳妆打扮,准本以最好的风姿去见漂亮姐姐。

京都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行了好大一会,方才看到同样红绸满布的王府。

下人们见迎亲的队伍到了,忙兴奋的便含着“新郎官来了,来了。”边往屋子里面冲。

王家的大管家见迎亲的是自家二姑奶奶的宝贝疙瘩,自然殷勤的迎了上去。“呵呵呵,二爷辛苦了,新娘子马上就来。”

宝玉笑弯了一双灵动的眼睛,小嘴儿红润润的,煞是好看,“漂亮姐姐在哪里呢?可是要我去找?”

王管家忙道,“我的二爷啊,哪里需要您去找啊,只管让喜事嬷嬷去迎了,您就在这里等着就好。”说完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笑道:“奴才先去里面探探了。”说着就进了大门。

喜事嬷嬷早就进了王家的后院,身后跟着一批贾府挑选的迎亲的百福嬷嬷们。个个穿的红彤彤的,满身喜庆。众人进了新娘子出嫁的院子,便被一个长的极为伶俐的姑娘拦在了外面。“哎,嬷嬷们稍等,我家姑娘还在里面和夫人说些话别的话呢。”

这喜事嬷嬷早就在来之前就探听清楚新娘子身边的人物了,其他人倒是普普通通,只单单这身边有个贴身伺候的姑娘名唤平儿,听说这姑娘很得未来二奶奶的信任,那说上一句话都能顶上人家百句话的,又见这姑娘伶俐,说话也比一般丫鬟下人们有底气,便猜测是那平儿姑娘。笑嘻嘻的甩帕子,“嘻嘻嘻,姑娘可是平儿姑娘,长的可真是宁馨儿。”

平儿规规矩矩的笑了下,“嬷嬷过奖了。”

喜事嬷嬷见这姑娘没有反驳,便确定是平儿无疑,“哎哟,我的平儿姑娘,我们可不是说的漂亮话呢,不信你问问我身后的这些老姐姐们,是不是啊?”

身后的嬷嬷们都笑嘻嘻的道:“说的是,可宁馨儿呢。姑娘都这般宁馨了,那新娘子可得多好看呢,还请姑娘行个方便,让我们早早的见上一见,这吉时可就到了。”

“就是啊,姑娘,迎亲的队伍可都在外面等着呢。”

众位嬷嬷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不热闹。

平儿虽然平日里在王熙凤的调1教下比其他人稳重,心思也更足一些,可是到底是年轻,哪里经的住这些老妖怪的言语,心里也有些焦急。偏头看了看那房门紧闭的闺房,心里也不知如何解决了。心道,姑娘也不知想通了没有。

此时新娘的闺房中,王熙凤凤冠霞帔端坐在梳妆台前,旁边的大红盘子中放着的是一个花开富贵的红盖头。只不过这红盖头却迟迟未能盖在新娘子的头上。

新娘子旁边的团花椅子上坐着一个紫色绸衣的中年妇人,那妇人脸上带着几分病态,正是前些日子便生了病的王家主母谢氏。

谢氏本来卧病在床,却仍然强忍着身子来给这位犹如女儿的侄女梳头送嫁。只不过这位侄女却因为觉得受了委屈,那倔强的性子也上来了,到现在都不肯出门。

叹了口气,苍白的脸上带着几分无奈,“凤姐儿,婶娘知道贾府这次的做法让你委屈了,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贾琏如今得蒙圣宠,在边疆任了高职,一时半会回不来。若是再这么拖下去,你年纪也等不得了啊。”

王熙凤闻言,丹凤眼中的倔强见了一分,看着镜中如娇花一般的模样,心里有低落了。这世间哪个女子不希望在成亲的这一天如芙蕖盛开一般美丽,可是今日自己这般美丽又如何?那人终究是看不到的,今日的婚礼是自己一个人的婚礼,洞房亦是冷冷清清,甚至这盖头都要由别人去挑下,既然如此,何必盖那物事?!

“凤姐儿,你便听婶娘一句劝。我和你叔叔都是为了你好,那贾琏日后是个出息的,人品风流,模样也俊俏,配得上你的。”谢氏说话的时候,身子已经有些发虚。

王熙凤自然听出谢氏言语中的无力,也担心自己的事情累着谢氏了,心里边妥协了几分,“婶娘,侄女虽自幼没了爹娘,可是叔父和您都待我如亲生女儿一般。此次这事我自然不敢说叔父的半分不是,只不过心里到底有几分难受呢。”

谢氏闻言,心里也软了,伸手将王熙凤拥住,轻轻安抚着,“凤姐儿,别难过。如今出嫁,那贾府便欠着你,日后他们只会越来越宠着你的。再则你们小时候亦是见过面,总是对他满意的,总比有些人家的姑娘还未见过面呢,便嫁给了不知根知底的人家。”

王熙凤闻言,脸上添了红霞。婶娘自然不知道自己其实后来也曾见过他。那人生的仪表堂堂,如兰如玉。且听那府上的下人们亦是满口称道,为人恭谦有礼,性子极好。况且还有那般的才华,名满京城。这样的夫君自己自然是极为满意的,这几年也一直盼着二人的亲事。可是…罢了…能得偿所愿便是好的。日后自己好生和姑妈一起将那府上的大权给拿在手里,夫君给自己争个诰命回来,这一生还有谁比自己风光自在。

想到这些,王熙凤终于抿嘴一笑,坐直了身子,“婶娘,吉时到了,侄女这便拜别了。”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

谢氏闻言,心里又惊又喜,又带着几分不舍。伸手抚了抚王熙凤的额发,眼中有些湿润,“好凤姐儿,婶娘便知道你惯来懂事。你不是喜欢那个玻璃炕屏,我昨儿个也吩咐人放到你的嫁妆里了。”

王熙凤眼中露出惊喜,“婶娘,那可是您最喜爱的呢。”

“傻孩子,”谢氏抿唇一笑,又突然拿着帕子抵住唇部,挡住咳嗽。眼中带着慈爱道:“你是咱们王家唯一出阁的闺女,这不给你,还能留给谁?你日后过去了也莫要委屈自己,该花的别紧着,我和你叔父不差那点呢。”

“嗯,谢婶娘慈爱。”王熙凤低头抵在谢氏的肩膀上,颇有些母女情深。

及时到,新人出阁。

整个王府热热闹闹的响起了鞭炮声,喝彩声,礼乐声。

在这样盛大的送亲婚礼下,王熙凤终于拜别了养育自己多年的叔父王子腾和婶娘谢氏。由喜事嬷嬷背着上了轿子。贾宝玉还未来得及看漂亮的新娘子一眼,便被奶妈李嬷嬷抱着上了小马驹。

迎亲的队伍再次动了起来,却比之前更加热闹。

此次贾赦可是花了大血本啊,沿路上不止让人洒了花生、红枣、糖果等喜庆的吃食,还让人用箩筐装了满满的机框铜钱,沿路一边走,一边撒着洗钱,可真真儿是威风极了。

沿街的百姓们一路上跟着迎亲的队伍后面,每当铜钱和瓜果从天而降,便传来一阵阵高昂的欢呼喝彩声。

其中一个百姓喜道:“这府上大老爷办喜事便是豪爽,当年大爷的婚事可没这么热闹呢。这二爷是亲生的,自然便舍得了,娶的还是这般显赫的人家呢。”

另外一人道:“这迎亲的二爷不是二房老爷所生的吗?怎么又成了大老爷生的?”

“二爷,哪个二爷?”其旁边一人绕着了,刚刚才听说这迎亲的娃娃是代兄长迎亲的贾府二爷,这如今又说是二爷成亲,这到底是哪个爷的婚礼啊?

“额…”那二人自己也不确定了,“反正是二爷成亲便是,咱们只管自己拿喜钱,不管大宅门里那些弯弯道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