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朱奎看着贾琏一个人出来了,赶紧跟了上去。

“公子,怎么不见王爷。”这两人不是焦不离孟吗?、

“王爷要回京都了。”

“回京都?”朱奎愣愣的看着贾琏的背影。心里狠狠道:“这人可真是没良心啊,我们公子还这么对他掏心掏肺的,竟然扔下我们公子一个人回京都去!”

忠顺虽然走了,不过姚文礼却是留下了。之前忠顺也未曾做过什么事情,所以他走了,将领们自然也没有别的想法。毕竟贾琏曾经大败柔然,如今有他带兵,也没有什么好惧的。

姚文礼虽然留下来监军,不过因为一直是朝中文官。所以将领们也直接将他给忽略掉了。好在姚文礼还算明白,在军政大事上面也未曾多言,只在议事的时候在一边听着而已。等大家议事到一半的时候,姚文礼就觉得无趣,自己出了大帐。

身后的随从赶紧跟上了。

“大人,这些莽夫也太过放肆了,都只围着那个贾琏。却将大人置于何地?”身边的随从官担心道。

姚文礼冷笑:“且让他们在猖狂些时日。”陛下如今正在收拾四王八公,只待柔然这边兵败,不止贾琏,还有军中这些人,都要被收拾的干干净净,重新安插人进去。这些人如今,已经差不多是死人了。

大帐的武将们此刻正热烈不已。

贾琏静静的看着他们讨论,一句话未语。又时不时的看着大帐门口。

朱奎在门外看着贾琏这模样,心里暗自替他不值得。忠顺王看着是为公子放弃许多,但是平日里那骄傲的脾性却是一点也不改。王爷心里觉得自己心里迁就度需哦,却不知道公子为了他变了许多。若是以前,公子哪会有这样怅然若失的样子。如今公子这样的神色,只怕又是要放弃什么了。真不知道那样的王爷有什么好的,公子非得喜欢这样的人。还不如娶个温柔贤惠的没娇娘呢,哪里要费这些心思的。

他正暗自吐槽,却见贾琏突然抬手,大帐中几人看着,慢慢的安静下来。

贾琏站起来,走到沙盘旁边,指着其中一个凹谷道:“钱副将和周副将带五万大军埋伏在山道之后,以草木为掩。剩下的人,明日与本将一同出战,将敌军引入谷中。”

“将军,这不是自寻死路吗?”周副将激动道。

贾琏指着峡谷后面的小道。“你们带领五万人马在这里面埋伏,烟雾为号,届时里外夹击。”

“柔然人会跟着进去吗?”周副将有些不相信。

其余的人也带着怀疑的眼神看着贾琏。

贾琏笑道:“若是旁人自然不会。不过本将与楼凤有旧怨,他对本将处之而后快,若是见了本将被困在里面,自然会来迎了。”

“将军以身犯险,只怕不妥。”旁边的副将又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们不比劝了。只要届时接应的周副将和钱副将完成任务,此战必定万无一失。”

其余人见他已经决议如此,自然不再多言。

大家都想早点将柔然给打退,若是能像大将军说的那样一举迁灭敌军,这场战役也就圆满了。

大战在即,任务下来之后,各将士也都陆续出去准备开战之事了。

贾琏坐在帐中良久,才从里面出来,看了外面一眼,道:“王爷走了吗?”

朱奎低头,“您进了大帐的时候,王爷便上了马车走了,只怕此时都过了邺城了。”

“也好。”贾琏轻轻笑了一下,便朝着别处走去。

朱奎远远的跟在后面,不敢打扰。

此时正午,已经没有雾气了,贾琏朝着远处看去,正看着连绵不绝的山脉。他闭着眼睛,慢慢的勾起唇来,似乎在回忆一些美好的事情。过了一会儿,他才长叹一口气。

他历经两世,上辈子被情谊所累,为朋友情谊,兄弟手足,最后却落的一个被人背弃,陷害而亡的下场。这辈子,本以为可以独善其身,在这世间无牵无挂,任意妄为,做一个真正的奸臣贼子,窃国权臣。却未曾料到事与愿违。这世间有亲情,也有…爱情。

不管是他的亲人,还是爱人,都不想他走上那条路。

既然如此,何不再还他们一个太平盛世,也不枉在这世间来了一遭了。

此战贾琏不等柔然下战书,就已经派了使臣前往柔然阵营送了战书,准备在荒原决一死战。这是天朝对战柔然第一次主动下战书,将士们心情激动不已,晚上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坐着打盹,担心敌军来袭。

第二日三更刚过,两方大军早已到了草原之上。

贾琏带着三军和楼凤的柔然军队形成了对峙之势。

双方暗潮汹涌,一触即发。

只见天边一轮红日升起,整个草原上越发的明亮了。两边的人这才看清楚了对方的那边的形式。

一身铠甲的朱奎拍马过来道,“将军,林托那边都已经准备好了。”

贾琏微微眯了眯眼睛,对着日头升起的地方笑了笑,“传令,擂战鼓。”

一声令下,战鼓声响起,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了。只见着双方主帅挥剑而下,前锋营已经往前面奔去。

柔然这边,一身金色铠甲的楼凤拍马后退,下令道:“此次一定要砍了这贾琏小儿的头颅给本王装酒。”

其余的诸将闻言,都兴奋的拍马冲了上去。

瞬间,整个草原上如同被阳光洒满了一样,铺满了红红的颜色。

第93章 完结

忠顺才回到了京城,贾琏大战柔然的捷报已经传到了京城皇宫了。

忠顺连王府都没回,直接进了皇宫拜见皇帝。

宫中因为上皇病重的事情,气氛很是压抑。

到了皇宫后,忠顺就直奔御书房,门口的小太监赶紧去通报了一声,里面才传召了忠顺进了屋里。

皇帝正在御书房中单手撑着额头,听着声音也没抬头。

“皇兄。”

“你回来了。”皇帝这才抬起头来,脸上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他眯着眼睛看了会儿一身尘土的忠顺,“怎么没回府上歇息了过来。”

忠顺微微低头,“不是说上皇病重,急召臣弟回来觐见吗?”

皇帝将奏折放到一边,“刚刚收到边疆来的战报,贾琏大败柔然,阿史那趁机攻打柔然都城,如今柔然已经是两头成空。”

忠顺听说贾琏战胜,心里一喜。

这次走的太匆忙,又有皇兄的人盯着,他连和贾琏告别的机会都没有。不过此次正好回来表明心迹。日后他不做亲王,也不再做皇帝的耳目了。他只想做一个闲人,和贾琏在别处去与世无争的过日子。

他刚抬头要说话,皇帝已经站了起来,从御案上走下来,一直走到了贾琏的面前。他一双丹凤眼直直的看着忠顺。

“皇弟,朕记得,你当初到母后宫中的时候,还不足五岁。咱们兄弟二人这些年相依为命,一起在众兄弟里面杀出了一条路出来,才有了如今的荣耀。”

忠顺听他说起当年的事情,心里一震,声音有些发紧道,“皇兄和母后的恩情,臣弟从来不敢忘掉。”

皇帝转身,单手附后,笑道,“是啊,你一直都没完,不过人心可变,谁又能保证日后能一直保持这样的心思。皇弟,朕希望,你这个兄弟能够永远都像以前一样,让朕可以将身后托付。”

“陛下!”忠顺突然跪倒了地上,双手撑在地上,全身紧紧的绷着。

皇帝眼睛一眯,也不扶他,只道,“你这是作甚?”

忠顺吸了一口气,才道,“臣弟想要辞去亲王的位置,自贬为平民,希望陛下能够成全。日后臣弟在民间过普通人的日子。”

“虽然已经猜到你会说这些事情,但是如今亲耳听到你说的这些,才真是真真切切的如挖心般的疼痛。”皇帝手指颤抖的指着忠顺,“你这是要弃了朕,选择那贾琏?”

“陛下,臣弟…累了。”

这些年,日日月月,从未有一丝一毫的轻松过,便是和贾琏情谊正浓的时候,也是这般的提心吊胆,各种揣测。这样的日子,他已经没有精力再过下去了,贾琏而已不会再等下去了。

忠顺颓然的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几分疲惫,“陛下,这些年,臣弟已经做了太多的事情了,只希望日后有生之年,能够和自己心爱的人游历天下,过几天轻松自在的日子。贾琏他也答应我了,还请陛下饶了他,莫要再苦苦相逼了。”

听了这些话,皇帝颤抖的收回手掌,直起腰杆,眼神缥缈的看着门外,半响才道,“迟了…朕已经下了圣旨,宣召贾琏还朝。十二道圣旨下去,他若是没有在指定的时候回来,就是违抗圣旨。你别朕更了解他,你觉得他会在明知道回来死路一条的情形下,还会回来吗?”

“贾琏!”忠顺瞪大了眼睛,几步爬了起来,往外冲去。

皇帝挥手,“将忠顺王送到太皇殿去,没有朕的旨意,一步都不能出来。”

话音刚落,几个身手利落的暗卫就跑了出来,将人牢牢的抓住。

“放开本王,放开本王…”忠顺狠狠的挣扎,若是以前,尚且能够过上几招。如今甚至已经拖的比常人都要虚弱,一丝一毫都挣脱不开了。

突然,一个大太监急急忙忙的从长阶下上来了。

“陛下。”

皇帝转身,“何事?”

“陛下,邺城传来密报,大将军贾琏为了攻破柔然,带了几千精卫前往柔然密地,结果…结果中了柔然人的火攻,烧死在了山林中…”

忠顺闻言,瞳孔猛的缩紧,全身瘫软下来,“不会的,贾琏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话音未落,人便晕倒过去。

大将军贾琏为国捐躯,消息传到了贾府和徐府之后,有人欢喜有人忧。

贾赦和徐儒当场晕死过去。

而荣国府这边,王夫人对着天上冷笑几声。

贾母打着木鱼,嘴里念叨着几句往生咒。眼中却未见半分的悲哀。只是可惜了,这些子孙里,好不容易出了一个有先祖遗风的,却偏偏这样的乖张不听话。好在如今有娘娘在,娘娘有孕,日后有王子腾撑腰,这孩子没准就是未来的天子了。

天子有贾家的血脉,这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风光无限。百年之后,她也能够去见列祖列宗了。

贾琏尸首到了京城的这一天,全城百姓万人空巷,来到城门大道两边迎接这位为国捐躯,英年早逝的将军。

“我的儿啊”贾赦扑在棺木上大哭起来。“我的儿啊,你起来啊,儿啊”

“大老爷,将军的尸身已经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大老爷还是莫要看了。”

“不可能的,哥哥,哥哥起来啊哥哥,你说过要答应教我武功的,哥哥…”迎春也在一边哭着。

邢夫人也在一边低着头垂泪,又劝着迎春和贾赦。虽然这个儿子不是亲生的,但是到底给了她这个做母亲的体面和尊敬。原本能有这么个儿子,日后也没了遗憾了,却没想到,这母子缘分这样的浅。

贾琏的葬礼上,皇帝下旨,追封贾琏为英国公。封贾琏之父贾赦为成国公,邢氏为一品夫人,贾迎春为郡主。

贾琏的牺牲换来贾家的一家荣宠,更胜荣国府,一时间,各方唏嘘不已。

“为什么不让我去看他,送他最后一程,”忠顺躺在床上,整个人都无力的看着床顶。他的枕边的帕子上,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一身明黄的帝王看着背着手看着床上,“你身子如今这样,还能承受得了?你放心吧,朕已经恩封赐贾琏的家人。他为□□大败柔然,立下汗马功劳,朕给予的封赏也足够丰厚。而且朕还让人从贾氏一族选了资质好的孩子,过继给了贾琏,日后他也有人后继香火。日后贾赦夫妻和子女都能过的风风光光的,朕会护佑他们一世安宁。”

只要贾琏死,他不介意多点赏赐。

“呵呵呵呵…”忠顺发出了一阵的笑声,“谁又稀罕这些身外的东西!皇兄你逼死他,如今,总算是安心了吧。日后臣弟去哪儿,皇兄还要限制吗?”

皇帝见他这样不识好歹,站了起来,冷声道,“皇弟,你如今是越发的没规矩了。日后你想去哪里,朕不会再管,但是如果胆敢有任何反心的,朕绝不留情。不管是谁!”

说完,直接拂袖而去。

“咳咳咳…”忠顺终于忍不住,捂着帕子咳嗽起来,雪白的帕子越发的鲜红了。

“王爷。”旁边的随身女侍卫青衣一脸着急道。

“青衣,我不相信他就这样扔下我了,我要去找他。走遍天涯海角,都要找到他。”我要告诉他,我错了,当初不该就这样离开他,让他一个人面对那些血雨腥风。不该在他和皇兄之间摇摆不定。我应当把他放在心尖上,而不是总是抛下他。

“这世上,再没一个他这样待我的人了…”

忠顺难受的闭上了眼睛,眼角的泪水慢慢的滑落。

再没一个这样的人了。

三个月后,柔然郁久闾皇族被阿史那覆灭,建国突厥。

突厥新皇派使臣前往□□求和。皇帝龙心大悦,和突厥建立和谐的外交关系。

一时□□上下,举国欢庆。

同一时间,忠顺亲王康复,当朝自贬为民,一身白衣,离开宫廷。

又一个月后,柔然阿南山。

“你们都回去吧,日后不用来找我了。”忠顺对着身后的侍卫道。这些都是他曾经养的人,现在虽然不是王爷了,却都对他忠心耿耿。

青衣担心道,“王爷,便让属下跟着你吧。”

“我已经不是王爷了,日后莫要叫这个称呼了。”

“公子…”青衣叫了一声,眼睛也红了,“公子,就让青衣跟着你吧,这山里毒蛇猛兽,你如今身体这样虚弱,如何经受的了这些。”

“不必了。”忠顺抬眼看着绿荫深深的山林。

这连绵的山脉里面,有两人太多的回忆了。

“我不想别人打扰我们,你们都走吧,日后不要做影卫了。就做普普通通的百姓,成个家,过几日安生日子吧。”

他说完,边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的朝着山林中走去。

忠顺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才走到了昔日曾经呆过的山洞里面。

山洞两边已经长了杂草了,但是洞里还是那样的整齐干净。昔日两人点的火把烧尽的灰尘,还留在原地。身子两人用过的树叶和竹筒都还摆放着。

他蹲下身子,看着那个人曾经碰触过的东西,终于忍不住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贾琏,我来了,你在哪儿?”

山洞里空空旷旷的,声音传出去,又想起了一道回音,显得越发的孤寂。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个地方,是这样的孤单,杳无人烟。当初有那个人陪着的时候,他只觉得这里是人间天堂,比那巍峨富丽的皇宫,都要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如今,那个人不在身边了,这里,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山洞的璧上,传来水滴滴答滴答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下发出的招魂曲一般,叫人的灵魂都要慢慢的沉睡过去。

忠顺的意识也慢慢的模糊起来。就这样死了也好,日后魂魄能在这洞里一直等着那个人。他就死在这山里,日后总能遇着。

朦朦胧胧间,只听着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他看着洞口的方向,只觉得一阵恍惚中,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

“贾琏…”又是做梦了么,如果是梦,就再也不醒来吧。

他心里一松,昏睡过去。

“哎…”来人叹了口气,弯腰伸手将他抱了起来,看着怀中已经虚弱的一点重量也没有的人,无奈的笑了笑,“我都快等不及了,好在你还是来了,若不然,我还得去京城找你呢。”

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他都从来没有想过放弃怀里的这个人。

两辈子,头一次动心,这样的心甘情愿的为一个人放弃一切的感觉,是他从未有过的感情。他怎么舍得放手呢。

又三月之后,代天巡边的九省统制王子腾,途中病重。

同时皇宫中有孕在身的贾妃突然早产,一天一夜之后,终于难产而亡。

贾妃死后没几天,王子腾的死讯也传了回来。

“完了,一切都完了。”荣寿堂里,贾母靠在椅子上满脸的绝望。

贾政和王夫人立在两边。王熙凤在边上给她边顺气,边道,“老太太还是保重身体的好。”

“我如何保重的了啊,娘娘如何就这样没了,你叔父如今也没了,日后我们贾府,还能如何依仗啊。”

贾母看着贾政旁边的贾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