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点了点头,笑说道:“你安心留在家里陪着你嫂子吧。”

“琏二哥也要去?”黛玉问。

贾琏嗓子痒,勉强忍住了,见源哥儿穿着的棉裤又肥又大,衬得他好大的屁股,就拿手向他身上拍去。

许青珩挑着眼睛笑说道:“他是巴不得出去走一遭呢。据我说,你也别埋怨人家北静王,好生的写了信,叮嘱人家在南边要保重自己。不然,明知道退不了,白愁坏了自己个身子,又寒了旁人的心。”

“有这样伶俐的口齿,怎不拿来跟二哥吵架,偏来说我呢?”黛玉脸上一红,不由地调笑了许青珩一句。

许青珩扫了贾琏一眼,笑道:“有我们吵架的时候呢。”忽然就将源哥儿向贾琏怀中一放,只管笑着看他。

贾琏本瞧着源哥儿两只手十分亲近地捧着他脸,就觉源哥儿喜欢他,于是就将脸凑过去,忽然闻到一股子怪味道,脸色登时一变。

“就知道你使坏。”贾琏说着,将源哥儿推回去。

许青珩又将他推回来。

黛玉笑道:“不是你们的,就由着你们这样玩,仔细人家爹妈瞧见了伤心。”说着话,就走过来,将源哥儿抱出去,向东间里洗澡换衣裳。

贾 琏心道黛玉虽不是妙玉那样的怪脾气,但也是爱干净的人,怎么也不嫌弃一下,就抱了源哥儿走?须臾,又想大抵是眼瞅着身边姊妹生儿育女了,就跟许青珩一样, 也生出母性来了。看许青珩还生着闷气,就叮嘱道:“待我走了,若是那六皇子客客气气地,这送了茶叶雪水来,就客客气气地回绝或者收下东西。若是他不失礼, 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他得寸进尺了,就打发人给常升送消息。”

“知道了。”许青珩轻声的说。

贾琏见她怏怏的,于是起身向外来,在角门上见着鸳鸯,就叫鸳鸯喊了赵天梁去书房,随后先一步进了外书房,正翻看各色兵法,见赵天梁进来,就问他:“那药还有吗?”

“二爷身子这样不好,还要吃?”赵天梁吃了一惊。

贾琏笑说道:“那一粒药吃下去,能省下一车的情话,傻子才不吃。”

赵天梁忙说道:“没了,再没那药了。二爷也是,好生陪着二奶奶说说话——左右跟着她又睡不着觉,说说话就是了,何必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我懒得说话。”贾琏最腻烦的,就是说那些情情爱爱的话,只觉粘牙得很,在他看来,少活十年,能少说了七八夜的情话,也是一件十分值当的事。

“又不是说不出来,要多少话二爷诌不出来,何必跟自己身子过不去?”赵天梁说着,见贾琏眼神坚决,就又说道:“二爷等等,过一会子就送来。”说着,就向外去,果然过了一盏茶功夫,就送了一粒用金纸包裹住的药丸。

赵天梁递了温水过来,见贾琏咳嗽着,就将那药吞进肚子里,摇头蹙眉说:“何必呢?早先那样爱惜身子的人。”

贾琏吃下了药,却长出一口气,挥手叫赵天梁走,待药效起来了,就立时回大跨院去。

一连八日都是如此,待贾琏启程那一日早上,许青珩一边给他整理衣裳,一边笑说道:“如释重负了吧,这会子想跟我说句话也不成了。”

“你又胡说什么?”贾琏笑道,心里果然如释重负了,忽然见许青珩抱住他的腰,就在她后背上拍了一拍,“也不是小姑娘了,总这样搂搂抱抱,叫人瞧见了。”

许青珩瞅了一眼帘子外的五儿,笑说道:“你先前不还说,一日不生孩子,就一日还是小姑娘家吗?”

“原来是我错了,小姑娘,我走了。”贾琏握了握许青珩的臂膀,就转身向外去。

许青珩立在房门边,也不远送。

贾琏出了二门,就被冯紫英、柳湘莲围上,不见薛蟠,就问:“蟠儿呢?”

“他也随着宝郡王出征。”冯紫英说道,见贾琏不解,就又说,“是贤德贵妃求来的。”

柳湘莲嗤笑道:“蟠哥儿先前立了两次功劳,贤德贵妃还道他精于打仗,就主动请命。”

贾琏轻轻一叹,对他们二人说:“待我走了,还请二位好生照顾荣国府上下。”

“知道,你放心去吧。”冯紫英爽朗地笑道。

贾琏冲他们二人拱了拱手,就随他们二人一同出门,直奔皇宫去,在内阁处与北静王、宝郡王、杨侍郎、薛蟠汇合了,就一同去朝见皇上,与皇帝践行后,就又出了宫,随着大批人马向南边去。

出了京城,薛蟠就止不住地尴尬起来,望着宝郡王、北静王也没话说,见贾琏出了城就有些头疼脑热,于是就随着他同坐一辆马车。

“你说娘娘这是什么事?闹得像我立功心切一样。”薛蟠不满地怨怼道。

贾琏裹着大氅歪在角落里,笑说道:“既然都已经出来了,又何必抱怨?”

薛蟠忽然敛去一脸鲁莽,面色凝重地说道:“二哥,我害怕。”

“又不是没打过仗,怕什么?”贾琏安抚道。

薛蟠忽然蜷缩着身子,紧挨着贾琏说道:“二哥,我是当真怕了。大妹妹做的事,我没一样明白的;宝钗做的事,我更是一样猜不透。”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贾琏叹了一声,见薛蟠七尺男儿潸然泪下,就揽住他肩膀,安抚地说道,“船到桥头自然直。”

“就怕我修不来跟二爷同船渡,船直了,也没用。”薛蟠伸手拿着袖子擦眼泪。

“这话是什么意思?”贾琏问。

薛蟠摇了摇头,又说道:“大妹妹说的,她说她用女人的心思看,二哥的心没放在宝钗身上。”

贾琏搂着薛蟠轻轻地安抚着。

“二哥有什么话说?”薛蟠又问。

“无话可说。”贾琏含笑道。

薛蟠一怔,起身说道:“难怪二哥的心思,当真在房娘娘身上?”

“这话又是谁说的?”贾琏问。

薛蟠嗫嚅道:“大妹妹说的。”

“又是她用女人的心思看破的?”贾琏笑着问。

薛蟠吞吞吐吐地说道:“她说她最知道二哥是什么人了,二哥眼中她是一无是处的,但凡是她挑的路子,二哥总是冷眼旁观,等着看她笑话。”

贾琏叹道:“你媳妇那样说,你心里如何想?”

“这关我什么事?”薛蟠睁大眼睛说道。

贾琏心道粗枝大叶,也有粗枝大叶的好处,才要说话,就听赵天梁在马车外喊了一声“二爷”,于是撩开帘子,就见暖洋洋的春光里,宝郡王愣愣地站在车外。

“君子不立于围墙之下,料想郡王也不是有意来听的吧?”贾琏笑问道。

宝郡王尴尬地咳嗽一声,骑着马就看向里头的薛蟠。

薛蟠因薛宝钗的缘故,有意避着宝郡王,忙钻出车厢,跳下车,就上了马向前头寻北静王说话。

宝郡王喉咙发干,低着头含糊地嗯了一声,就下了马,三两步上了马车,进去后,就坐在南角里盯着贾琏看,半晌问:“你拖着病体向南边去,莫非是为了我母后?”

第203章 守株待兔

宝郡王深深地望着贾琏,又再次将贾琏打望了一番。

贾琏轻轻摇头。

“难道不是因老王爷吃了败仗,有人将脏水泼到我母后身上,才要向南边去的吗?”宝郡王又问了一遍。

贾琏又摇了摇头,“王爷仔细想一想,话是从谁家说出来的。”

宝郡王一怔,先想着话是从贤德贵妃的哥哥口中说出来的,未必可信,就笑说道:“原来如此。”说罢,又拍着头说道,“我母后虽贵为皇后,但在后宫里的分量,还不及贤德贵妃、计惠妃两个。许、黎、宁、袁、房五家尚且不肯在她身上花费力气,又何况是贾大人?”

贾琏握着帕子咳嗽一声,笑说道:“莫非王爷还要替皇后出头不成?”

宝郡王笑说道:“当儿子的,怎能眼睁睁瞧着母后受苦?她为我不能生儿育女,我总要想法子替她出头才成。”

“那 就不必了,若是弄巧成拙,就叫旁人捡了大便宜。”贾琏心道房文慧是扮猪吃老虎,即便是做了皇后,也有能耐叫薛宝钗、贤德贵妃的风头盖过她;既然这宝郡王疑 心到他,下一步棋,就当是他在南边设法叫宝郡王屡立奇功,叫他安安生生地做个封疆大吏;就当是房文慧继续将皇长孙养在身边,叫皇帝明白,不但能立儿子做皇 帝,还能立孙子做皇帝。

宝郡王听贾琏这话大有玄机,心道薛蟠的话虽未必可信,但无穴不来风,只怕贾琏与房文慧也有些瓜葛。

宝郡王心里狐疑着,一路就细细查看贾琏神色,以期看出破绽,谁知半道上,正在一处村落休休憩,就见薛蟠家来了个掌柜过来跟薛蟠窃窃私语。

宝郡王心里牵挂着房文慧在宫里的处境,于是看薛蟠面色为难,只道是宫里的事,就当着北静王、杨侍郎、贾琏的面问他:“什么事这样为难?”

薛蟠脸上涨得如猪肝一样,先埋着头不言语,好半天,才看向贾琏。

“说吧。”贾琏说道。

薛蟠一咬牙,说道:“江西有四五处报了旱灾,只怕今年各地都要闹饥荒了——原本我们家有粮食存着,谁知,上年见各处谎报,就拿了粮食酿酒去了,现如今,我们家也没粮食了。”

杨侍郎哼哧地说道:“无妨,粮仓里有粮食呢。”

薛蟠皱紧眉头,“……先前主上算出的粮草里,已经囊括了我们家的。”

水溶叹息道:“这么说来,粮草要不足了?”坐在椅子上连连扶额,心道莫非他们气势汹汹地向南边去,还不等到地方,就要“班师回朝”?

贾 琏眼皮子跳了又跳,见薛家来掌柜的,就知道定是薛家的老人不服气叫个女人压制,因此特来送信,心知皇帝计算粮草时,怕也将薛家粮草算进去了,于是就对薛蟠 说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时候,就算有什么不满,也不当拿着这种事玩笑。这会子离着京城还不远,你回京劝一劝凤姑娘吧。”

薛蟠咬着牙点了头,心道王熙凤这是要做什么?见北静王了然地看着他,又心生愧疚,于是叫人立时准备了马匹干粮,就随着掌柜的悄悄向京城去。

先前薛蟠有意躲避王熙凤,不曾见识到她的行事,今次悄悄地回来,恰望见一更时分南安郡王从薛家后门里出来,登时怒火中烧,立时踹开后门就向家里闯,待到了上房门外,抬脚就向门上踹去。

只见里头大哥儿、二哥儿正吃莲子羹,被那轰隆一声吓得莲子卡在嗓子眼里,于是王熙凤、平儿两个顾不得问薛蟠为何突然回来了,忙给两个孩子拍背,见两个孩子吓得眼冒泪光,二人双双心疼起来。

“平儿,快领了孩子出去。”王熙凤说道,冷冷地打量薛蟠一回,就问他,“皇上叫你出去打仗,你半道回来,要是叫人瞧见了弹劾你,看你怎么办?”

“废话少说!”薛蟠进了屋子,抬手就将方才两个儿子吃饭的饭桌掀翻在地上,又抬脚将小椅子踹开,然后凶神恶煞地问王熙凤:“那南安郡王方才从后门出去是什么缘故?”

王熙凤针锋相对地冷笑说道:“常年不着家,难道回了家,就疑心我做那偷汉子的事?”

“可是他教唆你藏下粮食的?明知道我去南边打仗,明知道家里早藏下粮食,偏生就叫各处报饥荒,你是存心要叫我死在南边?莫忘了,家里买卖做那样大,可都是主上恩赐!”薛蟠气急之下,忍不住抓了王熙凤领子。

王熙凤轻蔑地扫了一眼薛蟠的手,指着自己一张俏脸,说道:“打,向这打!”

薛蟠手举了举,到底没胆量落下去,于是愤愤地向椅子上坐着,抬手就重重地给了自己一巴掌,骂道:“没用的东西,当初见你送信来,怎么就答应娶了呢?”

王熙凤怕的就是薛蟠提起这事,见他果然说了,抱着臂膀冷冷地一笑,“你有胆量立时就写了休书,若没胆子,就夹着尾巴好生滚出去打仗。现在是姑奶奶说话算话的时候,由着你上蹿下跳耍威风?”

“姑奶奶,你到底要怎样?”薛蟠哽咽着问,暗道他怎么就娶了这么个女人?

王熙凤向椅子上一坐,笑说道:“你等着瞧吧,姓房的还想压住咱们娘娘,她做梦!”

薛蟠虽不知王熙凤要做什么,却已经吓得脸色煞白,忙问:“你几日能处置利落?”

“小半个月。”王熙凤一笑,到底许久不曾与薛蟠坐在一处,于是又起身将手搭在他肩上,笑道,“就请你在家里头委屈几天吧。”

薛蟠待要走,这会子又没处去,况且见大哥儿、二哥儿连老子也不认得委实有些可怜,于是答应了,晚上勉强在王熙凤这住下,次日一大早,见王熙凤天不亮就起来处置大大小小的事——小事里头有各处伙计以下犯上的,也有柴米涨价的;大事里头,就是一些王公家的往来。

薛蟠直到了第三日,才从大哥儿的童言无忌里知道王熙凤的算计,于是待夜半无人时,又忍不住动怒道:“你好大的胆子!仗着这会子南边要打仗,主上有求于你,就敢拿着家里的米粮要挟主上!莫忘了,若没有主上,你从哪里囤积来的米粮?”

“我眼皮子浅,比不得你目光长远。偏生家里男人不肯做主,只能自己计较了。”王熙凤坐在床边拿着梳子梳理着头发,见薛蟠诚惶诚恐的,心道好个没出息的。

“九皇子只有一岁多,叫他封王,又有个什么用?难道他能出宫建府?上朝议政?”薛蟠不禁咬牙问道。

王熙凤笑说道:“既然不能子凭母贵,那就只能母凭子贵了。皇后再威风,也是不下蛋的母鸡罢了。”

薛蟠唉声叹气,说道:“这样的事,做不得。”

“我说做得就做得。”王熙凤喝了一声。

薛蟠虽打过仗,也比不得王熙凤威风,被她呼喝一声,虽万般无奈,也只能按下怒火好生劝说她。

偏生王熙凤听不得人劝,白日里依旧向各家奔走。待过了七日,就欢天喜地地回了家来,对薛蟠说道:“行了,你收拾了,赶紧向南边去吧。放心,就算闹出天大的饥荒来,也耽搁不了你打仗。”

“圣旨下来了?”薛蟠瞠目结舌。

王熙凤得意地笑说道:“荣郡王这名号,响亮不响亮?”

薛蟠如鲠在喉,见王熙凤只跟他说了一句话,就又向外张罗起九皇子封王的事,于是闷着头回房整理行李,待天色暗了下来,就打马向外去,出了京城,一路狂奔,等到了广州追上贾琏等人的队伍,就已经累得瘫坐在地上。

薛蟠一到,就被两广总督况晏冰请到总督府议事厅里,薛蟠见议事厅中,宝郡王、北静王分左右坐在上头,下面又坐着况晏冰、冯唐、杨侍郎、贾琏等人,登时又羞又愧地抱着拳头单膝跪在地上。

“快起来吧,京城怎么说?”神武将军冯唐问道。

贾琏离座将薛蟠搀扶起来,见他两腿发软站不住,就令人搬了椅子在他身后。

薛蟠坐在椅子上,就说道:“诸位放心,粮草无忧。”

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众人先前因各处报下灾情忧心不已,此时听薛蟠这样说,就松了口气。

宝郡王忍不住问了一句:“是怎样解决的?”

这一问,又逼得薛蟠面红耳赤,哼哧了半天,说道:“九皇子封了荣郡王。”

北静王、宝郡王俱是一怔。

冯唐叹息道:“难为你了。”暗道薛蟠遇上这样的家人,也算是前世冤孽了。

薛蟠哭丧着脸,将头摇了一摇,待要起身请罪,身子站起来,就又瘫倒在椅子下。

“快送他回房里歇着。”况晏冰忙说道。

贾琏忙叫人搀扶着薛蟠向外去,随着薛蟠一同进了客房,打发赵天梁给薛蟠擦了脸,就坐在床边看薛蟠。

“琏二哥……”薛蟠咬牙喊了一声。

“知道我为什么远着了吧?待回了京城,你也远着吧。”贾琏劝说道。

薛蟠忙道:“这种事哪里能够远着?兴许是我不在家,没个人约束,才叫大妹妹这样胆大妄为——兴许我立了功劳,主上能不将这次的事放在心上。”

贾琏笑道:“你能这样想也好,只是别太为难自己了,你不是凤姑娘的对手。”

薛蟠苦笑一声,“再不是对手,已经娶回家了,难道能不要吗?”

“安生睡吧。”贾琏轻声说着,替薛蟠将被子拉了一拉,出了这边门,见一丛碗大花朵的蔷薇架下,水溶静静地站着,就向他走去,扯了一朵蜜糖颜色的朵花握在手上轻轻地一嗅。

水溶向薛蟠房里瞅一眼,问道:“他睡下了?”见贾琏点头,又说道:“薛大奶奶好大的胆量,亏得你当初没娶。”

贾琏见水溶也知道这事,于是笑道:“她若嫁了我,兴许就没眼前的事了。”

水溶叹道:“这就是各人的命了,说来,薛大奶奶的胆量也委实太大了一些,只怕日后这样的事,不胜枚举呢。”

“这就是富可敌国的好处了。”贾琏说着,就领着水溶向外去,二人出了前厅,就向西苑冯老将军房里去,见冯老将军正对着地图冥思苦想,就也过去看地图。

“究竟是为什么吃了败仗?”冯唐深恶痛疾地问。

水溶不言语。

贾琏说道:“兴许是出了内应呢?”

“内应?”冯唐皱紧眉头。

贾琏亲手将东安郡王留下的名册递到忠顺王爷手上,岂会不知有嫌疑的是谁,只是乍然说出来,又将自己陷入不义之地,于是只提点了一句,就不再言语。

“内应?”冯唐又皱着眉头说了一回。

忽然就见况晏冰、宝郡王、杨侍郎并粤海将军邬勇、镇海总制周琼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杨侍郎一进来,就大呼道:“那些个贼子欺人太甚!”说罢,就一封信摆在地图之上,“不说英雄惜英雄,但老王爷一把年纪,岂能如此折辱他?”

“琏哥儿瞧瞧。”冯唐眯了眯眼睛。

贾琏于是拿了信看了一看,就对冯唐说道:“贼寇要咱们撤兵求和,不然就将老王爷挂在船头。”

“岂有此理!”冯唐冷笑一声。

周琼说道:“不如假意求和,待将老王爷接回来,再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冯唐摇了摇头,说道:“不可。”深吸了口气,又觉此时不是迎战的时机,就对众人说道:“暂且忍他们一忍,料想那海外蛮子见咱们不求和,定会使出下三滥的招数,诸位万万不可被他们算计,中了他们的激将法。”说着,就将信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