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郡王笑说道:“妹妹一辈子所求的,便是贾琏这样温柔俊秀的男子,待贾琏休妻后,就叫他与妹妹成亲,葬在一处,生不能同床,死而同穴。”

“贾琏,你有什么话说?”忠顺王爷恨恨地问,这么一个人竟然虚虚实实,将他骗个团团转。

“荣幸之至。”贾琏笑说道。

南安郡王冷笑道:“我还道你对妻子用情至深。”

贾 琏笑道:“说句大实话,贾琏至今不解情为何物,叫贾琏动心的,是黎婉婷轿中一举手;叫贾琏钦佩的,是房文慧墙下藏龙;叫贾琏动容的,是东安郡王死后相赠; 最叫贾琏躲不开绕不过去的,是本该嫁给贾琏的王熙凤。世间诸多女子,都叫贾琏遇上了,偏偏只有一人机缘巧合嫁给贾琏。贾琏愿待她如心中所想那般情深似海, 奈何始终力不从心。既然如此,左右不过是一死,不如去会会黄泉下的红颜,也认真学一学什么叫用情至深,下世投胎,莫做了无情鬼。”

南安郡王等了又等,偏生等不到下文。

“好,你这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洪和隆冷眼说道。

南安郡王于是对忠顺王爷一拱手,就令人带着贾琏向灵堂里写休书,在灵堂中,望着贾琏笔走龙蛇,毫不犹豫地写下休书,一面叫人请许青珩来,一面又对贾琏说道:“饶是你写了休书,许青珩乃是许家独女,我们也不会放了她走。”

“知道。”

“那你为何如此干脆地写下休书?”南安郡王疑惑地问,心道难道真有人愿意跟个死人拜堂成亲吗?

贾琏笑说道:“我就要死了,顾不得她了,只能叫她将我恨进骨头里。”

“你这样无情——”南安郡王喃喃地说道,见许青珩已经走到了灵堂外,就问:“你遇上那么多的男男女女,下辈子究竟想跟谁再聚前缘?”

贾琏想了想,说道:“东安郡王,我欠她最多。”

南安郡王失笑道:“你竟挑了个最丑的。”

“有个好岳父,中人之姿,足以倾国倾城。”贾琏笑说道。

许青珩站在灵堂外,本有心要听贾琏说句实话,不料他竟丢出这一句,登时心有灵犀,知晓再煎熬几日,许世宁就来救他们,于是缓缓地走进来,一边笑一边落泪,“你当真要休了我?”

“当真。”

“……那就休吧,你随着郡王去了,我好生地恨你想你一辈子。”许青珩从容地说着,接过贾琏手上的笔,并不看休书,就写了自己名字,又问南安郡王:“郡主可有嫁衣?倘若嫁衣有何不妥之处,我可替郡主修改。”

郡主虽有嫁衣,但远在京城,南安郡王仓促离开,哪里会记着带了嫁衣出来,再说此地兵荒马乱,要寻嫁衣也困难了。

南安郡王疑惑他们夫妇二人为何先前情浓意浓,此时却又从容地决绝,疑惑下,越发不敢轻举妄动,“待琏二奶奶下去,叫陈也俊来看着贾琏给郡主写催妆诗。”

“是。”

“待嫁衣买来,就是你与郡主成亲之时。”南安郡王说罢,给太妃上了一炷香,就向外去。

陈也俊畏畏缩缩地进来,忍不住冷嘲热讽地说:“恭喜二哥贺喜二哥,娶得佳人,早日生下百子千孙。”

贾琏瞅了他一眼,因平日里就留心记下催妆诗、挽联,于是这会子提起笔来,倒也写得流利。

贾琏越镇定,陈也俊越是慌张,见外头没人了,立时压低声音问贾琏:“二哥可有脱身的法子?这地方不是人待的,二哥快带我回家去。”说罢,自己也觉讽刺,暗道事到如今,他还是跟早先一样依赖贾琏。

“放心,会带你回家,且,我还会待你跟先前一样。”贾琏头也不抬地说。

陈也俊这会子哪里敢信他的话,又觉前头摆着的两口棺材委实吓人,于是呜呜哭了起来,懊悔地说道:“不该背叛二哥,背叛二哥这样的人,会遭报应。”

“别哭,说了带你回家。”

“……二哥为何这样宽宏大量?”陈也俊疑惑不解地问道。

贾琏抬头,笑说道:“我要带你回去,叫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不是人待的地方。”

陈也俊哆嗦了一下,畏惧贾琏竟甚过畏惧那两口棺材,登时连滚带爬地向外跑去,被人拦下了,就口里喊着:“贾琏还有后招,他还有后招!”一连喊了几声,惊动了忠顺王府长史,于是众人将他领到忠顺王爷跟前。

“你说,他有什么后招!”忠顺王爷问。

“王爷,我跟他自幼相识,他说一个字,我就能懂他的意思,听他说话,他还有后招呢。”陈也俊跪在地上狼狈地说。

忠顺王爷眯了眯眼睛。

“王爷,待我去拷问拷问他。”洪和隆说道。

忠顺王爷摇了摇头,“我知道你的手段,只怕你会弄死他。”

“不如,从他妻子那下手?”洪和隆想着妻子下落不明,登时说道。

忠顺王爷又摇了摇头,“不得轻易得罪许家,他们家素来有十分的能耐只肯用上五分,若得罪了他家,还不知他们家要怎样。”想来想去,就对陈也俊说道:“你若能从贾琏口中得知他有什么后招,重重有赏。”

陈也俊跪在地上,忙欢喜不尽地答应了,赶紧地向外去,再次到了灵堂,因忠顺王爷派出两个强壮太监给他,不禁有了底气,就冷笑着走到贾琏跟前,“琏二哥,你也有今日。”

贾琏将一叠催妆诗整齐地摆好,就站了起来,见陈也俊领着的人带了竹签子过来,就将两只手伸了出去。

陈也俊一怔。

贾琏笑说道:“这皮囊原本就不是我的,如今你拿去吧。”

陈也俊咬紧牙关,发狠地说道:“动手,别叫他死了就成。”

“是。”

贾琏忽然生出壮士一去不复返的豪情来,对陈也俊轻蔑地一笑,就由着人处置。

等南安郡王再进灵堂时,就见贾琏静静地睁着眼睛躺在蒲团上。

南安郡王拿着帕子将他脸上汗珠擦去,就坐在一旁,问:“你死了吗?”

“尚存一息。”贾琏有气无力地说道。

“那就好。我是不知,你受了这样大的罪,为何还要咬牙活着?”

贾琏心道南安郡王是瞧不见他这样苦苦煎熬的目的了。

南安郡王望着后面棺材,幽幽地说道:“咱们两家原本亲近得很,都是被你弄坏了关系。先前,你是见过我妹妹的,为何,你提了黎婉婷说了王熙凤,独独忘了她?你招惹了她,又负了她。”

贾琏一怔。

南 安郡王又说道:“莫非你不记得了?先前你家太爷在时,你家是何等的风光,郡主你也见了不少。回想当年,你是为了王家姑娘拒绝了我妹妹,是以,她才耿耿于 怀,一心要找个比你俊秀比你有才气的,如此,才误上了胡竞枝的贼船。你最大的错,是没娶王熙凤,你没娶她,岂不是在说那个最先被你抛弃的,越发的不如 人?”

“……岁数,错了。”贾琏轻声说道。

南安郡王一震。

“岁数对不上,只怕,我见过的人,是王爷吧。”贾琏轻轻地一笑。

南安郡王脸色登时苍白起来,冷笑着说道:“莫非你想起来了?”

贾 琏心道宝玉在书中与秦钟暧昧不清,怕是贾琏年少时,因周遭人怂恿,又仗着生得好又是荣国府小爷,也常跟南安郡王等在一处胡闹。贾琏在于世路上好机变,兴许 是他有意结识了南安郡王,如此才有招惹一说。这事依着常理,就如宝玉、秦钟各自与其他女子谈情说爱就算了了结了,日后各自娶妻生子,也不会再有人提起;偏 生他借尸还魂,叫这段情,硬生生没个了断。

南安郡王拿着帕子,将贾琏脸颊上冷汗擦掉,笑说道:“你记错了,是我妹妹。”

“……莫非,因王爷爱穿女装,才会叫人杜撰出郡主不男不女的话……”贾琏笑了。

南安郡王帕子收回帕子,笑说道:“亏得脸上没受伤。”扭头见陈也俊进来,就对他说:“不可伤了贾琏脸面,不然,下了地府,妹妹认不得他了。只审问他半夜,下半夜后,我要叫他看妹妹的嫁衣。”

“遵旨。”陈也俊忙慌答应下,待南安郡王走,求着贾琏说:“好二哥,好歹说了叫大家都省心,不然,闹得你死我活,有什么好?”

第207章 神瑛侍者

“好二哥,亲二哥!”陈也俊又喊了两声。贾琏瞅了他一眼,说道:“有什么能耐,都使出来吧。”

陈也俊忽然颓丧地坐在地上,嘟嚷道:“不愧是二哥,到如今这地步了,还面不改色,还能叫王爷斥责我用刑过重。二哥,王爷叫你写信给冯紫英、柳湘莲,给宁家、黎家的老爷,二哥,你就听了王爷的话吧。”

贾琏躺在蒲团上一言不发,忽然声音飘忽地说道:“不如你去……”

“去什么?”陈也俊忙问道。

“去劝说冯紫英、柳湘莲投奔过来。”贾琏笑了。

“二哥胡说什么!”

“他们不知道你做了叛徒。”

陈 也俊忙慌张地去堵贾琏的嘴,又看忠顺王府的长史官已经去向忠顺王爷传话,登时顾不得贾琏,忙去追赶阻拦那长史官,不想已经迟了,待到了忠顺王爷跟前,就见 忠顺王爷说道:“皇帝既然能派了贾琏过来,本王也能派了你去。先前冯紫英、薛蟠与你同谋,可见十分信赖你呢,你且去跟他们传话,好生劝说他们莫助纣为虐 ——若劝说不了他们,就将琪官给本王带回来。”

“王爷——”

“还不快去。”忠顺王爷冷声道。

陈也俊听了,赶紧地就向外头去,忽然想起抱琴、豆儿还留在京城,心道不管怎样,且将他们带出来,于是拐着弯又进了灵堂里,见贾琏还跟先前一样趴在蒲团上,就问道:“琏二哥,我要去见紫英、湘莲,不知你有什么话,要传给他们听?”

贾琏心知后半夜还不知南安郡王要过来怎样折腾,于是并不理会陈也俊,眯着眼睛闭目养神,只等着应付后半夜过来的南安郡王。

“哼。”陈也俊只当贾琏是傲慢,冷哼一声,就随着忠顺王府的人去了。

贾 琏静静地躺在蒲团上,聆听着内外的动静,冥冥中,仿佛听见了外头的金戈铁马声,醒来,又觉耳边寂静无声。再次昏睡过去,梦中不觉梦见王熙凤一只脚踩在门槛 上嘲讽说:“琏二爷,你也有今天。”忽然又仿佛见着许青珩抱着源哥儿站在桃树下笑道:“你不回来,这桃树这屋子,就全归源哥儿了。”

“梦见什么了?“忽然有人问。

贾琏睁开眼睛,先瞧着立着自己不远处摇曳的烛火,随后就见烛火后,一只大大的绣花鞋上两枚珍珠闪烁着迷蒙的光辉。

“醒了?“那人说着,就将贾琏搀扶起来,将他扶着背靠着棺材坐着,就端了一碗清水喂到他嘴边。

贾琏眼睫毛微微颤动,这才看清楚眼前的人,只瞧着面前一人身着红装梳着发髻笑吟吟地看着他,倘若不是那人身形高大,两肩甚宽,当真像是个俊俏女子一样。

“王爷……“贾琏笑了一下。

“认 出我了?”南安郡王笑道,“亏得我三番两次提醒你,你偏偏不肯来找我。“见贾琏疑惑,就说道:”你祖母生辰,我托着粤海将军送去的琉璃屏,你没仔细瞧吗? 上头的人做什么,你没仔细看?“见贾琏茫然不知,又说道,”你当初从金陵回来,我设计在平安州给你弄了个巧宗,要引着你过去,你没去,偏生那多事的贾珍打 发个人过去了。“见贾琏依旧茫然,就叹道,“也罢,你跟姓许的女人口口声声一辈子,唯独忘了我的一辈子。”

“平安州——”贾琏眯着眼沉吟起来,病中将眼前的事与书中的事弄混淆了,就问,“你要陷害我家老爷一桩私交外官的罪名?”

“你也太小瞧我了。”南安郡王拿着帕子沾着茶水,将贾琏的脸仔细擦干净,就与贾琏并肩在棺材边坐着,将头轻轻地抵在他肩膀上。

“平安州——”贾琏念叨着这三个,“有一桩机密的大事要办……”

“你终于想起来了?因你不来,已经办不得了。”南安郡王轻叹着说道。

贾琏忽然笑了起来,心道他一心撺掇着忠顺王爷谋反,不想原本他就有一只脚踩在谋反的事里。

“你去了平安州该多好?这会子咱们都留在平安州里,哪里不比现在肆意?”

贾琏想起平安州盗贼四起,书中若不是柳湘莲相助,薛蟠也要遭了罪,就说道:“平安州不平安,那里的盗贼,也是王爷的人吗?“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偏你这东风不来。“南安郡王叹息着,又问:”东安郡王那样丑陋的男人,你看上他哪里了?“

“她是女人。“

南安郡王嗤笑了一声,忽然站了起来,将两只绣满花朵的袖子绽开给贾琏看,“兵荒马乱,好容易买来的。”

贾琏含笑看他,“这会子再去平安州,还来得及吗?“又想那衣裳虽好却显得小了一些。

“来不及了。”南安郡王黯然地说道,又看贾琏昏昏沉沉,就说道:“怕过了明儿个,你又要病倒不省人事。来,你我就当做是在平安州,且喝了这一杯合卺酒。”于是就向前头摆着的贡品走去,须臾端了两杯清酒过来,将一杯递到贾琏手上。

贾琏接了酒杯,向那清澈的酒水看了一眼,又见南安郡王来挽住他的手臂,就对他一笑,将那杯酒水一饮而尽,忍不住咳嗽了两声,须臾又忍了下来。

南 安郡王用帕子遮住嘴咳嗽两声,歪着头笑道:“你好生保养身子,吃过了我的合卺酒,还要跟我妹妹拜堂呢。”见贾琏一直笑吟吟的,忽然又恼怒地说道:“不许 笑。”待见贾琏果然不笑了,拿着手向他眼睛上摸了一摸,叹息地说道:“你招惹了我,负了我,死在我手上,也算是死得其所。”说罢,便又慢慢地向外走去。

贾琏轻轻地咳嗽两声,支撑着棺材站了起来,两只手按在棺材上,就慢吞吞地依旧向蒲团上坐着,一边在火盆里烧着纸,一边忽然又想起红楼之梦中的大神来,于是默默地念叨着:“警幻姐姐保佑我升官发财。“

一连念叨了百来次,便十分疲乏地昏睡过去。

次日醒来,被人灌了米汤,贾琏依旧在这灵堂里守着。

又浑浑噩噩地不知过了多少日,忽然忠顺王府长史官叫人抬了桌椅,拿了纸墨笔砚过来,对他说道:“琏二爷,王爷叫你写信给北静王、冯紫英、柳湘莲,劝说他们速速投降。”唯恐贾琏不肯,又说道,“琏二爷,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知道了。”贾琏答应着,就坐在椅子上,提笔给北静王、冯紫英、柳湘莲各自写下书信来。

忠顺王府长史官见他那样轻易地就写了书信,又唯恐他在信里做手脚,又说:“你劝说琏二奶奶给许家老爷们写信吧。”

“知道了。“贾琏答应着,就叫个小太监搀扶着去找许青珩,望见许青珩正修改一件嫁衣,认出那嫁衣是先前南安郡王穿过的,心里猜着南安郡王只怕又来为难她了,于是摸着椅子坐下,就说道:”给老太爷、老爷写信吧,叫他们掂量着办。“

“哎。 “许青珩放下针线,忙去打量几日不见的贾琏,看他脸色苍白,就如魂魄已经飞天只剩下躯壳一般,心里不禁担忧起来,在他额头上摸了一把,见他额头冰凉,苦笑 道:”果然你要死在我前头了,也好,不然叫我死了,你不掉眼泪,岂不是要叫人笑话我了?“说着话,就提笔写下满满的簪花小楷。

待写过了信,许青珩才要再跟贾琏说上两句,就见南安郡王过来说:“谁将我妹夫领到这边来的?快将他带走。“说罢,挑衅地看了许青珩一眼。

贾琏安抚地看着她,便又随着南安郡王去了,依旧是在漫天白幡飞舞的灵堂里,静静地听着南安郡王抱怨贾琏害得他棋差一招,渐渐地,他觉察到南安郡王的话越来越多,小半个月后,已经是与贾琏无话不说了。

至此,贾琏也就获悉了所有前缘,终于确定,先前种种,并非王熙凤一厢情愿,原来真的曾经青梅竹马过。一日,见南安郡王拖着陈也俊来,就笑说道:“忠顺王爷要兵败了吗?“

南安郡王笑说道:“那日是这厮对你用刑?”

“二哥,好二哥。”陈也俊慌张地喊了两声,不解怎地南安郡王忽然要替贾琏报仇了。

“你办事不利?“贾琏问。

陈也俊忙落泪地说道:“京城这会子各处戒严,我哪进得去?要见紫英、湘莲,比登天还难。”忽觉一柄剑搁在他脖颈上,登时又连声地喊着二哥求饶。

“放过他吧,王爷一身布衣,莫非是要逃了?”贾琏笑问道。

“多谢二哥……”陈也俊忙道谢,忽觉身上一疼,捂住肚子一瞧,就见一柄剑从他身后穿过。

“走,去平安州。”南安郡王将剑抽了出来,伸手将贾琏抓了起来。

“青珩——”贾琏念叨了一声。

“待我杀了那女人再走。”南安郡王发狠地说道。

“罢了,都已经写了休书了,咱们走吧。”贾琏轻笑道。

南安郡王冷笑一声,当即拉着贾琏向外去。

贾琏瞧见只有十几个侍卫跟随,暗道忠顺王爷果然是兵败如山倒吗?被放上马后,就依稀听见外头的马蹄砸在石板路上的声音,正待要走,忽然又见忠顺王爷狼狈地提着剑与洪和隆挡在前路上。

“将贾琏交出来,叫本王要将他碎尸万段。“忠顺王爷冷笑着说。

贾琏从马上滑下来,笑看了忠顺王爷一眼。

“快将姓许的女人拉来,本王要叫他亲眼瞧见本王送那女人下地府。”忠顺王爷又冷笑一声。

贾琏站在马边,就笑说道:“王爷何必为难女人?”

忠顺王爷冷笑着说道:“贾琏,你给本王的名册,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莫非这就是你的后招?能将本王逼到如今这地步,叫本王腹背受敌,你也算是个能人了。”

贾琏将手按在马上,忽然见洪二老爷跑到他身边来,紧紧地将他护在怀中。

“老二,快过来。”洪和隆焦急地喊了一声。

忠顺王爷不耐烦地说道:“还没将那女人领来?“

“回王爷,陈也俊跑到那女人房里,将那女人杀了。”忽然,长史官过来说道。

忠顺王爷冷笑着说道:“贾琏,你老婆没了。”

贾琏怔怔地呆住,回头问南安郡王:“你没将陈也俊弄死?“

南安郡王却忽然伸出手指来向贾琏脸上点去,随后望着手指上的水痕,慢慢地领着部下向后一步步退去。

贾琏伸手向自己脸上摸去,见竟不知何时已经落下泪来,见掉了眼泪,登时便又笑了起来。

“疯疯癫癫!“忠顺王爷冷笑一声,挥舞着剑就向贾琏砍来。

“王爷,不可伤了我二弟。“洪和隆忙挡在忠顺王爷跟前。

“王爷,北静王领着人过来了,王爷快走。“长史官又着急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