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襈看着黛玉也在笑,这一回,笑是从他的心底发出的,在林家,林海和林石从来没有看不起他,从来没有因为他额娘出身低下而另眼相看,只要他付出努力,就一定会得到回报,先生从来都没有吝啬过他的夸奖。

胤俄冲到黛玉身边,伸臂压在胤禟的胳膊上,将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黛玉的身上,豪迈的说道:“小石头,有我们兄弟在,管保先生平安无事。”胤俄生得又高又壮,黛玉哪里吃得住,她气呼呼的展臂往两边一推,借着这一推之力,黛玉向前走了几步,闪开胤禟胤俄那两个家伙,气道:“你们两个讨厌死了!”

胤俄瞧着黛玉气鼓鼓的红着小脸,傻呼呼的叫道:“小石头,别这么小气嘛,你又是姑娘家,靠一下怕什么!”

黛玉的小脸更红,林海干咳一声正想说什么,胤禔却抢先责备道:“老十,林石他是江南人,秀气又文弱,怎么受得了你这一下子,还不快道歉。”

胤禟傻呵呵的挠挠头,尴尬的对黛玉笑道:“小石头,对不起呀,你也知道十哥粗,你别怪我。”

黛玉强笑道:“十哥,我没怪你。不过你以后千万别这样了。”胤俄点点头,又想往前冲,胤禟眼睛瞧着黛玉,手里却拽住胤俄笑道:“十弟,你又忘记了。”

林海看了看胤褆,胤褆笑了笑,林海点点头说道:“既然大家都回来了,那就还和先前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胤禛听了这话躬身道:“先生,既然有人三番两次行刺于您,为何不让我们兄弟去查出真凶?”

林海淡淡一笑道:“查自然是要查的,不过不是你们去查,先生自有安排,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读书,不可心有旁鹜。”

阿哥们听了这话,面上虽然不敢反驳,可是却悄悄的对了个眼神,他们可是有主意的人,老老实实的听吩咐,从来都不是爱新觉罗家的作风。阿哥们的互动黛玉看了眼里,她心念一动,便笑道:“爹爹,您先歇着,诸位哥哥弟弟赶回来也辛苦了,孩儿送他们去休息。”

林海怎么会看不到底下的暗流涌动,不过他有他的用意,因此只装着看不见,挥手道:“去吧,石儿,替爹爹照顾阿哥们。”

出了林海的卧室,胤禟故意落后两步,伸手去拉黛玉的手,和以前一样,黛玉避他如蛇蝎,满脸的不高兴,一甩手跑到胤褆的旁边,仰头道:“大哥,可有什么线索?”

胤褆低头看着黛玉,面上带着暖暖的笑意,轻轻点了点头,招呼众阿哥道:“我们到书房细说。”

利欲薰心亲情薄如纸

“蠢猪,混蛋,废物点心!”随着一串叫骂之声,一个身着黑衣,跪在地上的男人被一个胡子拉渣的男人狂暴的殴打着,直打得那跪着之人口吐鲜血,毫无还手之力。

足足打了两柱香的工夫,那打人的许是累了,才住了手,犹自骂道:“没用的东西,滚!”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如逢大赦,连滚带爬逃了出去。

那满脸胡子的男子喘着粗气坐了下来,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一仰脖灌入腹中,过了一会儿,他的喘息才平稳下来。这人悄悄出了门,擦着路边儿走了,没走多远便到了一所依附着一处大宅门的房子前,敲开后门悄没声儿的进去,在后宅小院里学了几声怪怪的猫叫,片刻之后,便有一个老妇悄悄走了出来。

老妇与那人会合之后便去了柴房,在柴房里,那个男人压低声音说道:“嬷嬷,南边又失手了,您去请上面的示下,看下一步…”

“真是没用的东西,怎么又失手了,这都第几回了,金子银子的没少给,偏这般这不成器,仔细皮不揭了你的。”老嬷嬷低声喝骂着。

“嬷嬷,求您美言几句,不是我们不用心,实在是那姓林的太厉害,他身边尽是高手,而且林家还住着好几个阿哥,我们的人也不敢太靠前。”满脸胡子的男子压低声音解释道。

“扯你娘个屁,当我不知道你们的那些鬼儿,老实交待,你到底吞了多少银子,凭主子给的银子,什么样的杀手买不到?”老嬷嬷可不信这些,只厉声喝问。

“嬷嬷,真是冤枉死了,我们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黑了主子的银钱,实在是林家太厉害,好嬷嬷,求您在主子面前多多美言,奴才们都领嬷嬷的情。”这人边说边将一包东西塞了过去,那老嬷嬷掂了掂,又瞪了一眼,这才点头道:“罢了,少不得舍了我这张老脸再替你们圆上几句,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头里,若是下次再不得手,我也保不住你。”

“多谢嬷嬷,多谢嬷嬷,那么我就在门外听信了?”大胡子笑开了一张脸,软着声音说道。

“嗯,去吧,仔细些,别让人瞧着。”老嬷嬷吩咐道。

“嬷嬷放心。”说完,这人便轻手轻脚出了柴房,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夜色之中。那老嬷嬷也袖了那包东西回房去了。

第二日一早,荣国府上房里便来了一个积年的老嬷嬷,她就是荣国府里有头有脸的赖大的老娘赖嬷嬷,早多少年荣国府里的老太太便开恩,放她回家颐养天年去了。

“有阵子没来给老太太请安了,真真是奴才的罪过。老太太,您身子还好么?”赖嬷嬷那张皱如菊花的脸上满是笑容,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是赖嬷嬷来了,我正想找个积古的人儿说说话,可巧你会赶,鸳鸯,你嬷嬷嬷好吃两口酒,把琏儿从南边带来的玉泉酒拿来,给这老货灌几口。”满头白发的贾母乐呵呵的吩咐着,又命珍珠设座又命琥珀布点心的,把几个大丫头支使的团团转。

赖嬷嬷欠身摇手笑道:“可不敢当可不敢当,老太太,您再这么着,可真没奴才站的地儿了,奴才就是奴才,便是主子开了恩,奴才也得守本分,您快别这么着。”

贾母微微点头,这才是做奴才的规矩,主子给脸是主子的恩惠,做奴才的得知道进退。几个丫环布置好了,赖嬷嬷斜签着坐在脚榻上,陪贾母说起话来,说的无非京城里大户人家的各种消息。说了一会儿,赖嬷嬷笑道:“老太太,您还不知道呢,前阵子京里可出了个大笑话,听说吏部一个小官家里的小姐竟和一个奴才一起失踪了。”

贾母面色微沉,看了看在一旁伺候的丫环,淡淡道:“这些话你们不该听,都下去吧。”鸳鸯她们只当是老太太规矩大,也没多想,都红着脸下去了。却不知道这是赖嬷嬷有意所为,就是想让这些丫环出去,她好正经回话。

鸳鸯将门关上,琥珀撅着小嘴不满的低声抱怨道:“这赖老嬷嬷也真是的,每回来都和老太太说那些东西,亏她还是在大宅门里当过差的。”

珍珠一戳琥珀的额头,低声骂道:“就你这小蹄子饶舌,老太太赖嬷嬷都是积古的人,说什么不行,又不是我们这样的大闺女。”琥珀待要瞪眼,鸳鸯劝和道:“好啦,成日家嫌没功夫玩,这会儿得了空子还撒欢去,只在这里磨牙做什么。”

琥珀喜得抱着鸳鸯小声叫道:“鸳鸯姐姐最好了,那我们去玩,姐姐在这里守着。”鸳鸯敲了琥珀一下笑骂道:“哪一回不是这样,偏你还特特的说,快去吧,别跑的太远。”琥珀和珍珠带着几个小丫头跑去玩了,鸳鸯则坐在廊下的台阶上做针线,前儿给老太太做抹额还差几针就能绣好的。

“老太太,又失手了。”赖嬷嬷凑到老太太的近前压低声音回禀。

“什么?怎么以失手了,赖家的,你是怎么办的差?”老太太面色一沉,生气的责问道。

“老太太息怒,不是下面的人没用,实在是姑爷太厉害,他身边高手无数,听说还有皇上派去保护姑爷的人。老太太您想,咱们的人再有本事,也越不过皇上去。”赖嬷嬷陪着小心的仔细分说着,老太太的脸色越发差了。

“再派人去,谁办成此事,额外加赏一万两银子。”老太太咬着牙恨声说道。好个林海,果然是个有手段的,派了那么多杀手,竟然还要不了你的性命,哼,林海,休怪我无情,你若是肯答应将黛玉送来,我也不会如此狠心,这是你自找的。贾母恨恨的想。

自从林海明确拒绝了她的联姻提议,贾母便恨透了林海,再加上从江南传来消息,说是青玉夭亡,黛玉一直病着,那林海竟然又收了个义子,贾母越发不能忍受,林海三番四次遇刺,全部是她指使的,目的就是杀死林海,让黛玉成为孤儿,然后将黛玉接到荣国府,从此受她的摆布。好接收林家所有的家产,让黛玉和宝玉成亲,生下带有老国公血脉的子嗣。

“是,老太太放心,这一回让他们请最厉害的杀手,再再不会失手的。”赖嬷嬷心中一喜,忙应承下来,贾母看了赖嬷嬷一眼,淡淡道:“办好此事,我绝不会亏待于你。”

正说着,贾母和赖嬷嬷便听到外面传来鸳鸯清脆的声音:“二奶奶,您来啦,瞧您走的这一头汗,快擦擦!”

“鸳鸯,快去回老太太,我给老太太道喜来了。”凤姐爽利的声音飘进屋子,贾母对赖嬷嬷笑道:“这事就这么着了,去开门吧,瞧瞧凤丫头给我道的是什么喜?”

赖嬷嬷忙去开了门,凤姐一见赖嬷嬷,便笑着问道:“怪不得老太太连鸳鸯姐姐都撵出去了,原来是赖奶奶来了,您老一向可好?没事多来走动走动着,别两三个月才进来一回,叫我们老太太怪惦记的,您一来,喜得老太太都瞧不着别人的。”

赖嬷嬷笑道:“瞧二奶奶这张嘴就是厉害,这话儿说的,让我老婆子都没地儿站了!”

“凤丫头,活该打嘴!你只在外面说嘴,还不快进来给我说说,你道的是那门子的喜?”贾母佯怒的笑骂起来。

“啊呀,真真是把正事给忘记了,恭喜老太太贺喜老太太,咱们家的大姑娘留中了。”凤姐如一阵风儿似的进了屋子,在下面边行礼边笑着说。

“凤丫头,你说的可是真的,元丫头选上了?”贾母激动的坐直的身子,直直的盯着凤姐问道。

“自然是真的,大姑娘被分到毓庆宫当值了。老太太,这可是天大的福份呀。只等大姑娘得了太子殿下的心意,日后少不得是一宫主位。”凤姐满脸含春恭维着。

“果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凤丫头,传我的话,明天请戏班子,阖家要好好庆祝庆祝才行,对了,老爷太太们可知道这个喜信儿?”贾母吩咐之后又笑着问道,元春入选毓庆宫的消息冲淡了南边没得手的阴郁,贾母顿觉神清气爽。

赖嬷嬷早就拜了下去,连声恭贺老太太,喜得老太太一叠声的说道:“赏…”

贾赦夫妻自然是知道了这个消息,贾赦倒是欢喜的紧,可是刑夫人却有些闷闷不乐,原本二房的王氏就眼里没她,这回怕是越发的目中无人了。贾政听到元春被选中,长长叹了口气,将自己关在书房谁也不见,而王夫人,元春的亲娘则喜得快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她的脑海中,似乎已经看到元春身着凤袍高高在上,俨然如太子妃一般,从此越发高看自己了。

书房详议猜真相

“大哥,你知道是什么人行刺先生?”胤俄性子最急,一进书房的门便叫囔起来。其他人也都望着胤褆,眼里闪着同样的问号。

胤褆让大家坐了下来,沉声道:“我虽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人下的手,不过我知道那背后指使之人定然出自京城。”

胤禛双目一寒,冷声道“谁家?”

胤褆看了胤禛一眼,在兄弟之中,胤禛给他的感觉最奇怪,胤禛身上好似天生带有一种无形的压力,特别是在胤禛生气的时候,这种压力感便会更加强烈。轻轻摇头挥去那种奇怪的感觉,胤褆斟酌着说道:“这只是我的推测,先生主持江南盐政,竖敌众多,可是自从上一回皇阿玛从重自治了盐商陆从道,震惊江南,皇阿玛力保林家,这在朝野上下已经不是秘密,何况林先生虽然手段严厉,可是从来都是奉公守法,不曾加过一丝苛捐杂税,那些盐商只要交足税银,日子照样好过,他们应该不敢对先生下手。”

胤祯的小眉头紧皱着,不耐烦的叫道:“大哥,你说了半天也没说出是谁。”

胤褆细长的凤眼微眯,轻声道:“十四别急,仔细听大哥说。”胤禛瞪了胤祯一眼,胤祯毫不客气的瞪回去,胤襈淡笑道:“听大哥慢慢说。”

胤褆接着说道:“先生官声极佳,在满汉大臣之间都颇有声誉,也不曾与谁结下深仇大恨,就算江南盐政是肥缺,可是这一职位要紧的很,便是索相明相他们推荐的人,皇阿玛也未必能准,所以说杀先生以取而代之,是行不通的。”

胤禟听了这话若有所思,胤褆又接着说道:“我比你们年长些,早年间的旧事比你们知道的也多,林石,我接下来要说的对令慈娘家或有不敬,还请你不要介意。”

黛玉听了这话,脸色微微泛白,轻声道:“大哥,我明白了,接下来让我说吧。”胤褆点了点头。黛玉轻轻说道:“先外祖父将先母许于家父,未曾成礼先外祖父便已故去,外祖母家原要毁婚,可是家父与先母都不肯答应,外祖母家便又强索八十万两白银,等于将先母折卖至林家。先母心中有怨恨,自此便不与外祖母家来往。后来日子久了,这份怨恨之心才淡了些,逢年过节的也打发人送些节礼,只是不亲自上门。自从先母生下妹妹,外祖母家便动了心思,再三再四的遣人上门,要为他们家的贾宝玉聘舍妹。”

黛玉说到这里,只见几个阿哥都变了脸色,胤褆面沉似铁,在他心里,是真把那个瘦瘦弱弱却灵慧异常的小姑娘当成自己妹妹的,有人觊觎那仙子似的小人儿,他绝不答应;胤禛胤襈勉强还能控制自己的怒气;而胤禟胤俄则气得跳了起来,胤禟那如娇花一般的脸上满是煞气,在他心里,瞬间内已经想出好多法子去整贾宝玉了;而胤俄则气得横眉怒目,牙齿咬的咯咯直响,那样子好似要活撕了谁。胤祥则紧攥着小拳头,气呼呼的叫道:“休想,那贾宝玉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觊觎玉姐姐!等小爷回了京,看了活揭了他的皮。”胤祯也是气得直喘粗气。

黛玉瞧着这几位阿哥的神情,心里又喜又忧,不过她将这种情绪藏了起来,继续淡淡说道:“先母过世,林家如今只有家父妹妹和我,族里亦无旁人,而我又是个过继的,若是家父此时遭遇不幸,那贾家便能以姻亲的身份接了我们兄妹过去,同时接手林家的家业,我不过就是小孩子,随便谁使个法子都能除掉,然后他们再拿捏了妹妹的亲事,到时林家的一切就变成贾家的。若是他们没打着这个算盘,再不会三番两次派人来接妹妹。爹爹就是不答允,才让他们起了黑心。大哥,林石说的可对?”

胤褆沉着脸点点头,粗声道:“你说的没错,我派人去暗中查了贾家的银钱动向,一个半月之前,贾史氏的奴才到钱庄里兑了十张一万两的大龙宝票,这一个半月里,那一万两一张的大龙宝票在江宁扬州的钱庄出现过。”

黛玉点了点头,自胤禛以下,所有的阿哥都气青了脸,黛玉咬牙道:“好狠毒的贾家!若不百倍还之,我林石枉姓了一回林。”

大阿哥拍拍黛玉的肩,缓声道:“林石,你还小,这事交给大哥来办,其实只把这事回了皇阿玛,那贾家便再无生路。”

黛玉却摇了摇头道:“不,大哥,林家的仇当由林家人来报,我们现在所说的都只是猜测,手里并无真凭实据,林石不能让人非议皇族子弟滥权,更不能给皇上抹黑,等林石拿到证据,必会呈给皇上,求他依律还林家公道。”

胤褆点点头,他心里清楚林石其实就是黛玉,只不过一直没有说破罢了。而胤禛看向黛玉的眼神里更是充满的赞赏,他其他在想,等林石长大之后入朝为官,定然是会清正廉明的一代名臣;胤襈想的是这样出众的林石,要怎样才能让他归心于己,成为他的臂助;胤禟想的比较现在,他一直在想如何才能得到真凭实据,黛玉的话音一落,胤禟便抢着说道:“小石头,我帮你去找证据。”

黛玉看向胤禟,对于他的关心报之浅浅一笑,胤禟看呆了,自打这次到了林府,这还是林石头一回给他笑脸,胤禟的心控制不住的飞快跳动起来,似乎要掉出胸腔一般。胤俄看了黛玉的笑容大叫起来:“怪不得先生收你做养子,你不只象先生,还很象玉儿妹妹。”

黛玉听了这话刷的撂下脸怒道:“你才象女孩!”

胤俄最喜欢看林石生气的样子,因此不怒反喜道:“小石头,你这样子真好看。”此言一出,黛玉的脸色更沉了,她狠狠的剜了胤俄一眼,见胤俄笑的越发开心,黛玉猛醒,自己又上这臭小子的当了,便闲闲的笑道:“十爷,家父对你上回做的文章很不满意,我是不是该在家父面前替你‘美言’几句?”特意将那‘美言’二字重重的咬了,果不其然,胤俄如黛玉预想的一般苦了脸,低声下气的求道:“好兄弟,你千万放过我一回,这样吧,我把我最心爱的黑豹子送给你,这样总行了吧?”黑豹子是胤俄最心爱的一匹马,这马通体油黑,神俊无比,平日里胤俄宝贝的什么似的,再不肯让别人碰的。

胤褆淡笑着说和道:“好了,老十,你正经给林石陪个不是,林石,你也别为难老十了,他做上一篇文章,几乎不曾去掉半条命呢。”听了大阿哥的话,大家都笑了起来,胤俄向来皮糙肉厚神经粗,只要不让他做文章,怎么都行,因此也跟着大家傻笑,瞧着他那样子,黛玉撑不住,也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胤禛问道:“林石,你打算怎么办?”

黛玉想了一会儿,低声说道:“我会想一个周全的计划,一定要贾家为他们的罪行付出最惨痛的代价。”胤禛点了点头,撂下一句,“若要帮忙只管说话。”胤襈立刻接口道:“四哥说的极是,我们几个虽然还没开府,不过帮林石小弟的忙,责无旁贷。”其他几个都连连点头,胤褆看着黛玉笑道:“林石,大哥开了府,行事更是方便,回头大哥给你一枚令牌,有这令牌在京城里行事也方便些。”

黛玉点点头,团团做了个揖,恳切的说道:“林石多谢诸们哥哥弟弟。”

胤俄又叫道:“小石头,咱们又不是外人,说这个外道了。”

三日之后,两封密信同时送到了京城御书房的龙案之上,康熙看罢两封信,双眉紧锁了许久…

护家人黛玉细安排

“玉儿,这法子行不通,太危险了,爹爹绝不答应。”一听黛玉说了她的想法,林海便断然拒绝。黛玉却仰头望着父亲,可怜兮兮的哀声道:“爹爹,只有将贾家的注意力集中到玉儿身上,爹爹才能安全。”

“玉儿,这绝对不行,傻孩子,你也不想想,就算是你去了京城吸引了贾家的注意,他们就会不再加害爹爹么?便是滚油锅里的银钱,那贾家的人都会伸手去捞,何况咱们林家在贾家人眼里,连滚油锅都算不上。”林海素知黛玉性子倔,不得不放缓了声音细细的分说。

“爹爹,玉儿去了京城,第一要做的就是想法子让贾家内里越发的空虚,没了银钱看他们还能拿什么去请杀手。”黛玉胸有成竹的说道。

林海摇摇头道:“玉儿,你从来没和贾家人打过交道,你不了解他们,贾家的亏空越大,他们就越会把主意打到咱们家。为了银钱,他们什么事做不出来。”

黛玉想了一会儿,对林海说道:“爹爹,其实玉儿想去京城,还有一个原因。爹爹也知道玉儿把锦绣坊点石轩开到了京城,玉儿想去巡查一番,也好决定下一步如何发展。”

林海看着黛玉,略带几分无奈的问道:“玉儿,你是铁了心一定要去京城?”

黛玉用力点了点头,林海又问道:“以什么身份去?”

黛玉笑道:“明里林黛玉,暗里是林石。”

林海皱眉道:“你若是实在想去也行,不过只能以林石的身份去。”

黛玉嘟着嘴小声道:“若是以林石的身份,那孩儿还怎么去贾家?”

林海脸色一沉道:“玉儿,若是你还打着那个主意,便哪里都不许去。”

黛玉一见爹爹动了气,忙摇着林海的手撒娇道:“爹爹,玉儿的好爹爹,不要生气嘛,您先用杯茶,听玉儿细细说说理由好不好?”

林海无可奈何的轻叹一声,他向来宠着黛玉,合理不合理的,只要黛玉有要求,他总是要满足的,轻抚着黛玉的发丝,林海叹道:“罢了,爹爹从来都把你当成男孩教养,从来也没想过让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玉儿,爹爹相信你,你也得向爹爹保证,不将自己陷于危险的境地。若是违了这一条,爹爹宁愿将你关在家里,以后给你找个好人家,直接打发你嫁人。”

黛玉小脸一红,不依的扭着林海的袖子叫道:“爹爹,您说什么呢!”

林海轻抚着黛玉的头,叹息道:“玉儿,爹爹没把你当成小孩子,你娘亲不在了,有些事情只能由爹爹说给你。你今年虽然只有七岁,可是我们旗人十三岁便可成亲,你的身份特殊,虽然不必参加选秀,可是爹爹瞧着那几个小子都对你有心,你那大伯伯说不得也存了要你做儿媳妇的心,玉儿,你是有大主意的孩子,你的亲事爹爹让你自己决定,便是你大伯伯也不能强迫于你。玉儿,你明白么?”

黛玉脸颊微红,眼睛却发亮,得到婚姻自主权,这对她来说再好不过了,有爹爹这句话,将来她谁都不嫁独身一辈子,也没人敢说什么。林海还不知道黛玉心里是这样想的,在他看来,断断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宝贝女儿,若是他知道黛玉有独身的打算,怕不得赶紧将黛玉打包嫁了,省得日后烦心生气。

“谢谢爹爹!”黛玉抬眼看着父亲,心存感激的说道。林海只是笑笑,轻轻摇头道:“真是个傻孩子,和爹爹哪里还用得着说谢。”

黛玉决定了要去京城,自然要做些准备,在上京之前,黛玉又去了一趟药王谷,这一回黛玉没有在药王谷多住,只拿到她想要的东西便回到了扬州。一回家,黛玉就急匆匆赶到林海的房中,将一枚墨玉牌捧到林海的面前,林海见那枚玉牌漆黑如墨,触手柔润清凉,黛玉笑着说道:“爹爹,这是无嗔大师特意送给您护身的墨玉髓,这可不是一般的墨玉髓,它能识毒,只要在这玉牌周围一丈之内有带毒的东西,这墨玉髓便会陡然发烫。”黛玉边说边拿出一只小瓶,拔开塞子将一滴无色无味的水滴入插着青竹的水晶花瓶之中,林海手里的墨玉牌立刻变得滚烫,林海惊讶的“咦”了一声,抬头去看水晶花瓶里的青竹,只见原本青翠欲滴的秀竹立刻变得枯黄萎缩,只剩下干瘪的一小把,枯枝枯叶上还带着幽幽的蓝意,瓶里的水也立刻凝结成冰,冒着丝丝寒气。

“玉儿,你滴了什么?”林海惊讶的问道。

黛玉咋舌道:“这是无嗔大师给玉儿的冰之泪,大师说让玉儿留着护身。”林海皱眉道:“这个无嗔大师也真是的,给你毒药做什么。”

黛玉忙说道:“大师说若是有人对玉儿不利,玉儿只要将这冰泪在那人衣服上滴一滴,便能教训于他。”

林海摇了摇头,沉声道:“玉儿,不可胡闹,冰之泪与相思绝和刹那芳华并称为天下三大奇毒,据说没有解药。”

黛玉惊讶道:“大师倒没有告诉我,他只说但凡有人敢对玉儿不好,就只管用,不用考虑其他的。”

林海大摇其头,连声道:“不可不可,玉儿,你可不能听大师的。”

黛玉乖巧的点点头,将那小瓶儿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对林海保证道:“爹爹放心,玉儿一定不会做乱用冰之泪的。”

林海这才放心,黛玉拿出一只绣工精巧的荷包,将墨玉髓装了进去,递到林海的手中,低声说道:“爹爹,这是娘亲临去之前没绣完的荷包,玉儿接着绣完了,爹爹收着吧。”林海拿着凝结了妻女心意的荷包,只觉得眼中发烫,不等他有时间感伤,黛玉又拿过一只小包袱解开,将一件薄如蝉翼的透明衣服拿了出来,林海奇道:“玉儿,这又是什么?”

黛玉拎着衣服说道:“爹爹,这是无影甲,刀枪不入,请爹爹贴身穿了,凭是什么样的刀剑都不能刺破。”林海惊奇的问道:“玉儿,这等宝物你也能轻易买到?”

黛玉只笑道:“爹爹,玉儿还没回您呢,前阵子玉儿开了几家铺子,专收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每家铺子里有都一位买手,眼光好着呢。无影甲就是”黛玉知道林海对生意上的事情没什么兴趣,因此只草草带过一句,也没细说,然后便催林海去将无影甲换上。林海扭不过黛玉,只得除了外袍,将无影甲穿上,那无影甲极为柔软服帖,连颈子都护得严严实实,从外面还什么都看不出来。

等林海从帷幔后走出来,黛玉上前问道:“爹爹,穿着合身么?”

林海微笑道:“很合身。”黛玉歪头看了一会儿,亦笑道:“合身就好啦,爹爹,您再把墨玉髓贴身带着,去衙门的时候一定要带着惊雷和听雨,这样玉儿才能放心。”

林海长叹一声道:“玉儿,原是该爹爹照顾你的,现在竟是你在照顾爹爹,爹爹对不起你呀。”

黛玉偎着林海,乖巧的说道:“爹爹,玉儿已经长大啦!”

林海感慨的叹道:“玉儿,为难你了,再多给爹爹两年时候,等爹爹将江南的事情安顿好,咱们一家便能归隐山林,我的玉儿也不用这样辛苦。”

黛玉仰着看着林海,轻声道:“只要爹爹和青玉好,玉儿就不觉得辛苦。”

自从戴了墨玉髓穿了无影甲,林海果然成功避过好几次下毒与刺杀,黛玉这才放下心来又在中秋节之前将诸位皇阿哥送上回京之路,她陪着林海过了八月十五,将家里的事情细细交待吩咐了,便在八月十六这天悄悄动身,目的地,京城。

玉入京城祖孙夜访(上)

离开扬州之后,黛玉也不急着赶路,只乘着她那驾特制的马车缓慢的前行,每逢市镇,黛玉总要停下来,小市镇住上一两日,若是遇规模大些的市镇便多住几日,黛玉总是换了男装随意的在大街小巷行走,逢店必进,这一路走过去,黛玉便做好了极详细的市场调查。她的商业帝国要如何建立,黛玉心里已经有谱了。

就这样走走停停,从扬州到京城,黛玉足足走了三个多月,这三个月中,黛玉从没断了和康熙的密信联系,太皇太后和康熙两个在宫里等黛玉,等得脖子都抻长了。终于,快进腊月的时候,康熙收到黛玉的密信,言道她已经到了京城,现在已经住到林家旧宅,因宫禁森严,不便入宫请安,请老祖宗和大伯伯恕她不敬之罪。

康熙拿着信兴冲冲的去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看了信之后乐呵呵的笑道:“孙儿呀,我想见玉儿这丫头想了几年,这孩子说的没错,现下她确实不便进宫,不如我们祖孙两个微服出宫去瞧她。”

康熙笑道:“孙儿正有此意。”

于是这大清朝最尊贵的两个人就象小孩子一般,悄悄儿换了便服,在夜色里神不知鬼不觉的离了皇宫,去了林家老宅。康熙出宫之后,后宫主位便开始打听今儿皇上歇在何处,康熙早就安排好了,只说歇在乾清宫。不过这种说辞也只能应付普通的妃子,那些在乾清宫有耳报神的妃子们都知道,皇上微服出宫了,这一夜,后宫里平白多毁了好几条丝帕。

黛玉已经想到康熙会微服出宫,早就安排了人,甄恪一看到有驾不同一般的马车从远处赶来,便忙回了黛玉,黛玉赶紧迎了出来。林府大门中开,将车驾迎入林府后,黛玉才跪在马车前,脆声说道:“林氏黛玉请老祖宗安,请大伯伯安。”

苏嘛喇姑上前打起轿帘,康熙先下了马车,回身扶着太皇太后下车,太皇太后站在黛玉的面情,慈爱的笑道:“好孩子,抬起头来让老祖宗瞧瞧,整日家听你大伯伯说玉儿如何如何,老祖宗这回总算瞧着真人儿了!”

黛玉抬起头来,太皇太后最先看到的,就是黛玉那双清淩淩的眼睛,看到那样清沏的眼神,太皇太后恍然失神,仿佛是看到当年纵马科尔沁大草原的自己,那年她也不过六岁,也有这些清澄的眼神,一晃几十年,宫庭的腥风血雨早就将她的双眼浸染的失去了清沏,看透太多人心的太皇太后更加明白那份清沏的可贵,她伸手拉起黛玉,情不自禁的说道:“好清灵的小人儿,玉儿,永远别失了你的清灵。”

黛玉两世为人,自然明白太皇太后的意思,她轻柔笑道:“谢老祖宗教诲。”

康熙在一旁仔细打量着黛玉,看了一会儿才说道:“嗯,长高了许多,怎么还如此单薄,跟着的人是如何伺候的?”康熙瞧着黛玉那纤弱的身子,皱着眉头沉声问道,吓得黛玉身边的丫环嬷嬷跪了一地,连声的请罪。

黛玉只扶着太皇太后的手笑道:“大伯伯,玉儿自小便如此,她们可都是尽心尽力的伺候玉儿的,您可别吓着他们。老祖宗,大伯伯,请到屋里用茶吧,玉儿猜到老祖宗和大伯伯要来,特意为老祖宗煮了香香的奶茶,正要请老祖宗品评呢,大伯伯,玉儿也为您准备了大红袍,您一定要尝尝,保管和您在宫里喝的不是一个味儿。”

太皇太后拉着黛玉的手高兴的笑道:“果然是个灵秀的丫头,你竟是老祖宗肚里的小虫儿不成,偏今儿我想喝口奶茶,还不曾吩咐下去,孙儿呀,可别拂了玉儿的心意,咱们吃茶去。”说完,黛玉便贴心的扶着太皇太后的手臂,一行人进了正房。

太皇太后和康熙进了屋子,这屋子笼了地龙,暖融融很是舒服,又没有一丝的炭火气,等大家坐定之后,黛玉到里间端出一只高高的粉色荷花杯,杯盖做成荷叶形,太皇太后掀开杯盖,浓郁的奶茶香气立刻布满整间屋子,太皇太后深深的吸了口气,惊讶的叹道:“好香的奶茶,玉儿,这是你煮的?”

黛玉双眼亮闪闪的笑道:“老祖宗,您先尝一尝。”

太皇太后端着杯子喝了一口,她的双眼情不自禁的微微闭上,奶茶在唇齿之间流动,她仿佛又回到了那魂牵梦绕的科尔沁大草原,微风拂过草地,牛羊如珍珠般散落于天地之间,红衣少女扬着手里的皮鞭,悠扬的长调从天外飞来…

良久,太皇太后睁开眼睛,她将黛玉搂入怀中,颤声道:“好孩子,你让我看到了科尔沁!”黛玉仰头看着这位天下间最尊贵的女人,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同情,太皇太后这一生,太不容易了!

康熙惊讶的看着老祖母,宫里要什么没有,来自科尔沁的厨子也曾为太皇太后进奶茶,可是他从来也没见老祖母如此激动。“玉儿,给你大伯伯倒一杯奶茶,让他品品咱们科尔沁的味道。”太皇太后激动的说道。

黛玉依言送上一杯奶茶,康熙急急的喝了一口,果然与平日喝的大不相同,黛玉煮的奶茶更香更醇更浓郁,那感觉果然如同到了科尔沁一般。

玉入京城祖孙夜访(下)

喝着醇香的奶茶,听着苏嘛喇姑哼喝的蒙古长调,太皇太后紧紧搂着黛玉,絮絮叨叨的说着她当年在大草原上的往事,康熙坐在一旁看着,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时的他才三四岁大,偎在老祖母温暖的怀里,听苏嘛喇姑哼唱着好听的歌儿,那样的时光,真如身在天堂。

时间过得飞快,不觉已到了三更,而太皇太后和康熙还沉浸在回忆当中,都已忘了时间,李德全不得不上前小声说道:“太皇太后,皇上,已经三更天了。”

黛玉最先回过神来,她惊呼道:“这么快就三更天了!”

太皇太后不满意的看了李德全一眼,淡淡说道:“三更了呀,小玉儿,老祖宗今儿就歇在你这里,你不会嫌老祖宗吧!”

黛玉甜甜笑道:“瞧老祖宗说的,人家正想让老祖宗多疼疼玉儿呢!只要老祖宗不嫌玉儿烦,玉儿见天儿都缠着老祖宗。”

人老了最怕寂寞,太皇太后也不例外,听了黛玉这般撒娇,太皇太后喜的双眼弯了起来,紧紧搂着黛玉摇着身子笑道:“瞧这小嘴儿巧的,玄晔呀,你是个没福气的,生了那么多孩子,没一个比得上我们玉儿的。”

康熙听了却摇头笑道:“老祖宗,话可不能这么说,没准儿将来这福气还是咱们家的。”

太皇太后明白了,不过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别瞧黛玉这小模样儿挺乖巧的,可是太皇太后看得出来,黛玉是个极有主意的孩子,只怕将来想做主她的亲事,不是那么容易的。嗯,一个小狐狸,一个小小狐狸,看谁斗得过谁!太皇太后这积年老狐狸很不厚道的打起了喝茶看戏的小算盘。

“时辰不早了,李德全,好生服侍皇上回宫,不要误了早朝。”太皇太后吩咐了一句,康熙和李德全领命,上了马车悄悄回宫,而黛玉则引着太皇太后去了自己的屋子,服侍着太皇太后睡下。太皇太后到底有了年纪,很快便睡着了,黛玉看着散在枕上的银发,心中不禁轻叹,这就是大清身历三朝两扶幼主,数次独撑大局的孝庄太皇太后!

苏嘛喇姑见黛玉看着太皇太后出神,便低声说道:“玉格格,您也安置吧。”

黛玉轻竖手指示意苏嘛喇姑不要说话,她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拉着苏嘛喇姑的手一直走到门外,才轻声说道“苏嬷玛,黛玉一向觉浅,又错过了宿头,再是睡不着的,您去歇着吧,黛玉在这里守着。”

苏嘛喇姑摇头笑道:“玉格格,奴婢有了年纪,觉少,您正长身子呢,快去歇着吧。”苏嘛喇姑多少知道一点黛玉的身世,因此对黛玉很是恭敬。

在一旁候着的王嬷嬷连连点头道:“是呀,小姐,您快去歇着吧,赶了好些天的路,您也累坏了。”黛玉也不再坚持,只在外间的榻上躺了,虽然睡不着,但闭目养神总是好的。听着王嬷嬷和苏嘛喇姑细细的说着话,没过多会儿,黛玉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太皇太后在林家睡得安稳,可宫里却快翻天了,一大早上,康熙的妃嫔汇集到慧妃宫中,正打算去给太皇太后请安,不料太皇太后宫里的掌事总管太监赶了过来,尖声宣布道:“太皇太后慈喻,免今日请安。”这种情形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各宫妃子不免惶恐起来,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慧妃德妃宜妃是知道太皇太后和皇上出宫之事的,想到太皇太后和皇上竟然一夜未归,这三人心里都沉甸甸的,纷纷打定主意,要通知她们在宫外的娘家人细细打听太皇太后和皇上到底去了何处。

“哎呀,这一觉睡得可真香!苏嘛呀,我几十年都没有睡得这么香了,到底是小姑娘家的床铺,又香又软的,睡得就是舒服!”太皇太后睡足了方才醒来,略略活动活动肩颈,满意的说道。

“格格,瞧您这话儿说的,好似满皇宫没一张合您睡的床似的,这若是让皇上听了,还不定怎么发脾气呢!”苏嘛喇姑快步走上前一边挽着袖子一边说道,她最知道太皇太后的禀性,开着玩笑上前伺候起来。

“苏嘛,难得出来一回,咱们索性在玉儿这里多住几日,也不用那些规矩,你只给我梳个寻常些的发式就成,要素净些的。”太皇太后一面吩咐着一面看外看去,看到黛玉端着一个小托盘从院子里走来,在黛玉身后跟着两个伶俐的小丫环,也都手端托盘。一看便知她们是来送早点的。

“玉儿呀,你到京城有什么打算?”用过了清爽的早点,太皇太后笑着问道。

黛玉俏皮的笑道:“玉儿正等大伯伯召爹爹进京述职的诏书呢。”

“小淘气鬼儿,你想做什么?”太皇太后笑着问道。

“爹爹入京述职,玉儿才能明正言顺的提前到京城来收拾房子。”黛玉笑着回道。

“你呀,真真是个小小狐狸!是不是打那一家子的主意?”太皇太后知道当年的事情,一想便能想明白,因此只点着黛玉的额头笑说道。

“老祖宗,您这么说可是高抬他们了,玉儿只是要讨个公道。”提到贾家,黛玉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她的声音虽轻,可是却透着坚决。

“玉儿说的也是,好吧,玉儿你若是闲着,那就随便玩一玩,玩腻了告诉老祖宗,老祖宗帮你直接打发了。”只在轻巧的闲谈之间,贾家将来的命运便已经注定了。

得消息贾家蠢动

“老太太,昨儿听大老爷说皇上降旨宣咱们家林姑老爷入京述职。最迟明春林姑老爷就能到京城了。想来林姑老爷会带着大姑娘一起来了,到时老太太就能见着大姑娘了。”刑夫人站在贾母面前,毕恭毕敬的回道。

贾母的眼神一跳,藏于袖中的手不由抓紧椅子把手,身子微微前驱,看着刑夫人问道:“你说什么?”

刑夫人吓了一跳,忙又回道:“林姑老爷要回京述职了。”

贾母缓了神,点了点头叹道:“哦,那就好,自敏儿去后,我心里一直念着玉儿。快叫琏儿捎信去扬州,让林姑爷一定带玉儿到京城来。”

王夫人站在一旁,眼神一暗,老太太的意思她一直都很清楚,可是她心里另有小算盘,聘那狐媚子的女儿为媳,她死都不答应。唯恐老太太趁着林海入京述职之机为宝玉聘了黛玉,王夫人忙陪笑道:“听说大姑娘身子不好的紧,京城天寒地冻的,大姑娘再有个什么,老太太心里如何过的去,想来林姑老爷也会以大姑娘的身子为重,让大姑娘在江南好生将养着才是正经,若是因为咱们再伤了大姑娘的身子,老太太岂不是更伤心。依儿媳愚见,还是以大姑娘的身子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