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这么挠也不行呀。”青玉歪着头自言自语的说道,他猛然转头看着胤禟,笑嘻嘻的说道:“九哥,你不是说请我看杂耍么,那就让他们耍起来吧,千万别让他落地哦!”

胤禟一招手,便有个家仆走上前,他将脚伸到薛蟠腰间一挑,便将薛蟠整个人挑了起来,薛蟠惊恐大叫,却发现他只能张嘴却叫不出声音,只在半空里被绳子,脚,竹竿子,还有好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顶过来甩过去,他想昏死过去,可是从骨子里透出的那种奇痒让他无比的清醒,他想挠痒,可是在高高的半空里,他本能还要用手脚去维持平衡,虽然被人当成空竹,毽子,球,顶缸之类的器物玩了几十天,他却仍然无法适应这种杂耍生涯,每每一上天他就晕了,受了什么罪他自己都不知道,每回醒来的时候便已经被关入站笼了。可这一回太不一样了,那是活生生的受罪呀,这份罪,受大发了。

薛蟠的腰间一紧,他觉得自己被一拨一拨的往上抛,睁眼一看,只见下面的人都小的象蚂蚁一般,薛蟠吓得只希望自己立刻是个死人,可是老天爷总不站在薛蟠这边,他的大脑无比的清楚,每一个感官都异常的敏感。

“青玉,这招叫上天梯,在抖空竹里是最难的,没个二三十年的功夫练不出来。”胤禟指着半空里那随着绳子的抖动,薛蟠身体一跳一跳的向高处弹跳的样子对青玉说道,青玉看得津津有味,只拍着手叫道:“九哥,你手下本事真好,太好玩了!”

胤禟心里一喜,不免吁了口气,讨好这青玉小爷,让他别夹在中间捣乱,可真不是件容易的差事。

薛蟠在天上被玩了大半个时辰,青玉看得有些厌倦了,胤禟才让他们将薛蟠放下来,青玉又说道:“九哥,我要单独审他。”

胤禟一笑,心中暗道:“你个小毛孩子也会审人?”不过他嘴上是不会说出来的,只点头道:“好说,来人,将屋子收拾了,给林小爷审犯人。”

不多一会儿,屋子里便收拾好了,薛蟠被绑在木架上,青玉坐在薛蟠对面的圈椅上,板着脸问道:“薛蟠,你可知罪?”

薛蟠忽然发现自己忽然又能说话了,只哇哇大哭着叫道:“妈呀,妹妹,救命呀…”

青玉不屑的哼了一声,只喝道:“薛蟠,爷在问你话!”

薛蟠知道就是眼前这个小孩子给自己下了药,害得自己现在还浑身骨头里发痒,偏偏双手又被绑着,想挠挠都不能,薛蟠从来都是个欺软怕硬的怂包软蛋,他又被折磨了大半个时辰,眼力已经不济了,青玉本就和黛玉生得相象,薛蟠只哀求道:“姑奶奶,求您饶了我吧,都是我妹妹出的主意,与我不相干呀!”这话,薛蟠早就想说出来,可是他又怕那些人不信,反而加倍惩罚于他,这会儿痒得他实在受不了,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说完之后他只偷眼看着青玉,想看出青玉相不相信。

青玉双眉一锁,冷声道:“你妹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只从实招来,我便解了你身上的奇痒!”

薛蟠一听哪儿还会隐瞒,只一五一十,哦,不对,应该说他避重就轻,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薛宝钗的头上,将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

青玉听完薛蟠的话,目光如冰,冷冷的说了一句:“薛宝钗!”然后转身便走,薛蟠只大叫道:“解药,解药…”青玉头也不回,只冷冷道:“没有解药,十二个时辰后药效便会散去。”薛蟠听了顿时破口大骂,青玉也不回头,只反手一弹,再次封了薛蟠的哑穴,同样,也是十二个时辰后自动解穴。

林青玉大闹荣国府

前次说到王平太太去瞧了她妹子薛家姨太太,只说了几句话便硬要薛家姨太太打发丫头们收拾了细软,余下些粗笨家什只让两个婆子留下看着,便将薛家母女带回贾家去了。

薛家太太这些日子除了哭就是哭,都有些迷心了,只由着王平太太操纵,而宝钗则想着薛蟠没了下落,那贾家二房虽然被贬为庶民,可到底头顶上有还有个国公府的名头撑着,好歹也算是个靠山,便二话没说跟着去了。

如今王平太太也没资格打从正门走了,只能从西侧门带着薛家母女进了荣国府。王平太太往上房里回话,方才王平太太出门贾母已然知道了,心中真有些不快,便也没什么好脸色,只瞧着两个小丫头在哪儿挑花样子,王平太太说了将薛家母女接来之事,贾母心里虽然不高兴,可是王平太太刚刚管家,她只有给王平太太撑腰,万不能打她这儿先折了脸。因此只得淡淡说道:“既然接来了那便住下吧。这等事情你自己做主就是了,不必事事来回。鸳鸯,打发个小丫头将薛家姨太太娘俩儿送到…嗯,先送到西廊下住着吧。”

王平太太心里不好受也得受着,只得小心的应了,贾母淡淡道:“你也下去吧,以后什么当做什么不当做自己心里有个成算,这一回就算了。”

王平太太忙低头应了,贾母只挥挥手道:“下去吧。”

王氏正低眉顺眼的向下退,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几个小丫头惊慌失措的往里跑,边跑边叫道:“老太太,平太太,大事不好啦,有人打上门来啦…”

贾母大惊,王氏愕然,这里可是京城,青天白日竟然有人打上门来,这还有没有王法!惊过之后贾母大怒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打上国公府来,速去通报大老爷二老爷,鸳鸯,与我更衣,着品服!”瞧着王氏站在一旁发呆,贾母怒道:“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支应着。”

贾母房里的珍珠忙偷偷拽了王平太太一下,王氏回过神来,忙应着小步快跑了出去,贾母瞧着王氏那慌脚鸡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

王氏刚跑到二门,便见一个四五岁的孩子一脸的煞气站在门口,明明只是个小孩子,可是瞧他那气势,竟好似统率千军万马的大将军。再向脸上一看,王氏吓得脚一软,只跌坐在地上,她瞧着眼前这小孩子,竟似是见了鬼一般,只尖叫道:“鬼啊…”

这四五岁的孩子不是别人,正是林青玉,他得了薛蟠的供辞,连说也没和胤禟说一声,便杀向薛家租的小院,到了小院之时他才知道薛家母女被接到荣国府了,青玉一听这话,火气直往上脑门上顶,只揪着那看粗笨家什的婆子,逼着她带路,直杀上荣国府。这也是林青玉年纪小虑事不周,再加上护姐心切,便什么都不顾了。

贾赦贾政急匆匆赶出来,看到青玉这两人也是吃了一惊,这孩子的眉眼儿实在是太象过世的贾敏了。贾赦只大声喝道:“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擅闯国公府内院?”

青玉一瞧是头发胡子半白的槽老头子,长得真不招人喜欢,只冷冷道:“关你什么事,快把薛宝钗那个贱丫头交出来!若是痛快交了便也罢了,若是不交,哼,小爷灭了你们!”

贾赦一听这话说的横,不由得笑道:“哎哟,小毛孩子口气不小,说的倒热闹,可你是谁家的孩子呀!”贾赦这回也多了个心眼,这京城里什么都可能少独独贵人不会少,瞧这小孩儿的气势,只不定是那个府上的小贵人。贾赦想着说什么也得把青玉的底套出来。

青玉人小心眼可不小,他只背着手围着贾赦走了一圈,然后昂着头说道:“哼,这你这老头老不喀吱的,谁知道你是不是拍花子的,我才不告诉你。”青玉到了京城之后经常在大阿哥府里玩,大阿哥也不拘着他,他东听一句西听一话,没几日倒学了好些北京土话,这会子连拍花子都会说了。

贾赦老脸一红,被一个小孩儿说成拍花子的,这老脸可真没处搁了。贾政见贾赦吃瘪,正想上前说话,青玉却大喝道:“你们少在这里拖延时间,快把薛宝钗交出来。”

贾政被青玉说的一头雾水,只皱眉说道:“我们府上并无薛宝钗这个人。”

青玉大怒,退几步一把将给他带路的婆子拽出来叫道:“她是薛家的婆子,就是她告诉我薛宝钗被你们府里的二太太接来了。”

贾赦一听这话便笑了起来,只上前几步想摸摸青玉的头,却吃了青玉一记凛冽的眼刀,生吓得他将手收回来,只讪讪的对贾政笑道:“二弟何时新娶了二太太,我这做大哥的如何连风儿都没听到?”

贾政臊的老脸通红,能做出这等事的没有别人,必是那不贤之人。他忙对青玉说道:“小哥儿,容我去查一查。”

青玉却不答应,只怒冲冲的说道:“呸,我才不相信你,快快将人交出来。”

贾政瞪着王氏,却见她一脸撞了鬼一般的神情,跌坐在地上都起不来了。贾政正要上前揪住王氏,却听到里面传来拐杖捣地和颤微微的怒喝道:“是谁这么大胆子,竟敢擅闯国公府第!”

青玉抬头一瞧,只见一个头戴嵌明珠五翅金凤钗,身着绛褐色妆花宫缎诰命服的老太太怒冲冲的从二门里走了出来。贾母到底有了年纪,眼神不太好,她打眼一瞧,便怒喝道:“林石,你好大的胆子,竟如此目无长辈,果然是有出息啊,都打上舅舅家了!”

刑夫人是紧跟着老太太出来的,她的眼神比老太太的好,明明瞧出来这孩子不是林石,却故意不说,只轻轻碰一下鸳鸯。鸳鸯忙在老太太耳边低声说道:“老太太,那不是林侯爷,生得是有些象,可他比林侯爷矮了一头。”

贾母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点点头道:“嗯,的确比石儿个头矮些。你这孩子是谁家的,怎么如此无礼,堂堂国公府第岂是能轻易闯的?”

在林家,很少会有人提起贾家,尤其是不会在青玉面前提起贾家,所以青玉一点儿都不知道贾家同林家的关系,不过青玉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所以死也不肯报出来历,只叫道:“老太婆,快把薛宝钗交出来!”

贾母心里一沉,凌厉的目光投向王氏,王氏此时也站了起来,她强自定了定心神,上前说道:“你与薛家有什么关系?”

青玉哼了一声,只看着贾母说道:“谁是二太太?就是你们家二太太把薛宝钗藏起来了,快点把人交出来。”

所有人的眼光都射向王氏,王氏臊的无地自容,地上若有条缝她真能钻进去。

贾母这会定下神来,细细打量着青玉,越看越觉得眼熟,便疑惑的问道:“孩子,你娘亲可是姓贾?”

青玉眼一横道:“我娘亲姓什么干你何事,少费话,快把薛宝钗交出来。”青玉心里清楚的紧,娘亲的姓氏名讳是不能随便告诉外人的。

贾母眉头紧皱,心里飞快的分析起来,这小孩子看着既象贾敏又象林海,难道他就是敏儿生的儿子,可是青玉那孩子不说是夭折了么,再者他就算是活着,顶多只有三岁,也不可能有这样大呀,贾母只在心里想着,一时便没回答青玉,青玉脸色一沉,从荷包里摸出两颗莲子曲指一弹,离贾母不远处的一棵碗口粗的黄杨木盆景立刻齐根断开,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吓得一院子的人变了脸色。

就在这时,追着青玉而来的胤禟赶到了荣国府,他是九阿哥,谁敢拦着他的,任由九阿哥直闯到了二门。一见青玉一脸煞气,胤禟忙走到青玉面前,低声安抚着:“青儿,别发火,有什么都交给哥哥来处理。哥哥保证让你满意。”

贾母贾赦贾政等人都认识胤禟,慌忙跪了下来大声请安,胤禟板着脸沉声道:“贾太夫人看来是知道本阿哥要来啊,这朝服都换好了,真是有先见之明。”

九阿哥的邪气不按规矩办事满京城是出了名的,贾母一时不知如何回话,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回九阿哥,方才这位小爷打进门来,奴才怕失了体面,这才…阿哥行踪奴才怎敢打听,请阿哥明鉴。”

“哼,她胡说,九哥,我没打上门,我是光明正大从大门走来的,他们府上没有一个人受伤!”青玉说的理直气壮,气得贾家之人七窍生烟,胤禟只点头安抚道:“青儿,一切有九哥呢,你别气,告诉九哥怎么回事?”

青玉一拉胤禟,胤禟便顺从的蹲了下来,青玉在胤禟耳边说了一会子,贾家之人明显发现九阿哥的脸上涌起浓浓的怒气,青玉说完之后,胤禟沉沉道:“青儿,这事包在九哥身上。”

青玉哪里肯答应,只拽着胤禟,胤禟从来没对青玉板过脸,这一回却例外,他一把抓住青玉的双手,沉声道:“青儿,听我的!这不只是你的事,也是九哥的事。”

贾家人听到胤禟和青玉说话自称“九哥”,可都吓坏了,都以为青玉是皇家小阿哥,忙各自反省刚才有没有说什么对这位小阿哥不敬的话。

胤禟铁青着脸沉声道:“薛宝钗在你们府上?”

贾母不敢隐瞒,忙应道:“回九阿哥,那薛宝钗求到奴才门上,奴才看她们可怜,便收留了她,奴才实实不知这贱婢得罪了这位小爷,若是奴才早知道了,定然将那贱婢绑了交给小爷发落。”

胤禟冷冷扫了贾母一眼,贾母虽不敢抬头,却仍然能感觉到胤禟冷箭一般的眼神,忙沉声道:“赖大家的,快带人把薛家那贱人绑了交给青小爷处置。”

胤禟冷笑一声道:“四喜。”

一直跟在后面的四喜冒了出来,只瞧着赖大家的说道:“这位大娘,给咱家引路吧。”

赖大家的心中暗自叫苦,老太太要她去绑人,内里的意思她心里很明白,这四喜跟过去,她什么都做不了了。

文杏香菱扶着薛家太太,莺儿扶着宝钗进了西廊下的小院子,这里比先前她们住过的梨香院可差远了,不过此时也不是挑理的时候,薛宝钗心里其实一直藏着不安,她知道薛蟠是个靠不住的,若是他将自己说出来,只怕藏身于荣国府,还能保证几分安全。

薛家太太拿帕子抹了眼泪,对宝钗哭道:“宝丫头,若是你哥哥在这里,咱们如何会受这个罪,你看这院子是人住的么?你姨妈也太狠心了,咱们不该来的。”

宝钗忍气吞声的劝道:“妈,咱们家不比从前了,您忍忍吧。”

薛家太太脸一沉,只怒道:“你胡说什么,咱们家可是皇商,在商人之中是最尊贵的,你怎么能这么说?”

薛宝钗摇了摇头,悲苦的说道:“妈,咱们家只是皇商,连个品级都没有,你瞧这满京城里到处都是品官,咱们算什么呀!若然咱们真的尊贵,姨妈又怎么会这样对我们?咱们先住下,再慢慢想法子吧。”

薛家太太只能无奈的点点头,复又哭了起来。薛宝钗没法子,只得命文杏拿了个垫子放在院中的石墩上,扶着薛家太太坐下来,她自己则安排人打扫院子去了。

薛家带进来的婆子正在打扫,赖大家的便引着四喜带着几个仆妇冲了进来,见薛宝钗站在薛家太太旁边,赖大家的忙指着薛宝钗说道:“快把她绑起来。”

两个婆子扑上前一把扭住薛宝钗,将一条麻绳套到薛宝钗的颈上,三下五除二便捆了个结结实实。薛宝钗大惊,拼命挣扎着叫道:“你们要做什么?”

薛家太太惊呆了,张着嘴瞪着赖大家的,手中的帕子也落到地上,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只扑到宝钗身上,紧紧的抱着她大叫道:“不许绑我的钗儿…”说着便要去解宝钗身上的绳子。

赖大家的上前一把扯住薛家太太,待笑不笑的说道:“姨太太别见怪,宝姑娘得罪了贵人,如今贵人都打上我们荣国府了,想我们荣国府乃是勋爵之后,岂能窝藏罪人。”

薛家太太呆住了,连番的打击让她迷了心,忽然反身扑向四喜,只叫道:“老爷,你为我们娘俩儿做主呀…”

四喜大怒,他是太监,这辈子都没机会做老爷的,只愤怒的往外一格,便将薛家太太弹开,薛家太太倒在地上,呃的一下便晕死过去。薛宝钗见了哭着大叫道:“妈…妈…救我…”四喜也懒得理会,只挥手道:“带走!”

赖大家的带人押着宝钗,宝钗还扯着脖子叫个不停,赖大家的皱着眉头扯下自己的汗巾子团了团,塞到宝钗的口中,然后趁四喜不注意,在宝钗耳边低低说道:“宝姑娘,你若认了是你自己求上咱们的,太太还能保你一保,如若不然,宝姑娘是聪明人,自然想吧!”

宝钗心中冷如寒冰,茫然的点点头,赖大家的方才笑了一下,押着宝钗快步跟上四喜,将她带到了荣禧堂上。

此时胤禟已经在荣禧堂坐了下来,青玉就坐在他的旁边,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嘴唇抿成一条线,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见薛宝钗被绑了过来,胤禟沉声问道:“她就是薛宝钗?”

贾母忙陪笑着应道:“正是此女。”

胤禟扫了贾母一眼,冷冷道:“四喜,将这贱人押走。”四喜忙应了一声,先押着薛宝钗出去了,胤禟侧身对青玉说了几句话,青玉不情愿的点点头,胤禟便站了起来,只说道:“今儿这事你们若是觉得爷做错了,只管告到皇阿玛那里,爷担着。”

吓得贾府一干人等扑通跪倒,连声说道:“不敢不敢!”

胤禟冷哼一声,牵着青玉的身往外走,贾母越看越觉得青玉眼熟,也不知是神差鬼使还是怎么回事,突然出声问道:“请问小爷,您认识贾敏么?”

青玉大怒,他正要发火,胤禟死死攥住青玉的手,低声道:“青儿,别理会。”压下青玉,胤禟回头看着贾母,一双凤目里尽是寒气凛凛的眼神,贾母不由的打了个哆嗦,胤禟冷冷道:“贾太夫人觉得爷的兄弟和你们府上有关系么?”

贾赦忙抢上前回答道:“九爷,老太太有了年纪犯了糊涂,求九爷看在她年迈的份上,饶了她这一回吧,老太太她绝没有这种意思。”贾母醒过神来,忙也磕头道:“九爷恕罪,奴才没有冲撞贵人的意思。”

胤禟冷哼一声,沉声道:“这一回便罢了,若再有下次,哼…”

贾家之人连称不敢,恭恭敬敬的送胤禟和青玉离开了贾府。出了荣国府大门,青玉只拉着胤禟板着小脸问道:“九哥,他们是什么人,如何敢那般直呼娘亲的名字?”

莫名其妙帝王怒

听到青玉问荣国府里都是些什么人,胤禟倒有几分为难,只得说道:“这个我不好说,回家去问你哥哥吧。”胤禟话音刚落,便瞧见对面急匆匆来了几匹马,打头的正是林石。

黛玉策马来到近前,先跳下马跑到青玉面前,将青玉拉到自己面前,上下仔细打量一回,见青玉一点事情都没有,这才放了心,沉着脸喝道:“谁许你到处乱跑,你到这里做什么?”

胤禟忙上前说道:“小石头,不管他的事,是我带他来的。”

黛玉横了胤禟一眼,冷冷道:“不劳九爷费心,我的弟弟我自己管。”说完拉着青玉的手便没好气的叫道:“走,我们回家。”说完便拉着青玉往回走,来到马前黛玉沉着脸道:“上马。”青玉见黛玉是真的生气了,也不敢说话,只乖乖的上马,黛玉也认镫上马,胤禟忙跑上前叫道:“小石头,你别生气,听我慢慢解释。”

黛玉是真的生了气,只冷声道:“不敢当,九爷请自便。”说完一拔马头便带人急驰而去。胤禟望着滚滚而去的烟尘傻了眼,自从他认识黛玉以来,这是她头一回生了这么大的气,胤禟不知道黛玉这一气会气多少时候,只怔怔的站在街面上。来喜见了忙上前低声叫道:“爷,小侯爷可是真生气了,您还不快回宫求太皇太后去。”

胤禟一跺脚道:“对,求太皇太后去。”说完便一阵风似的去了皇宫。刚才这一幕被荣国府的门子瞧见了,可巧上回黛玉到荣国府的时候也是他当值,一见林小侯爷将那个来闹事的小孩带上了马,他忙一溜小跑去回老太太。

贾家人都聚在荣禧堂里,人人脸色都不好看,从过年到现在,荣国府就没太平过,真真是江河日下,老太太降了品级,二房被贬为庶民,又出了王氏谋害大房子嗣之事,虽然有贾琏外放的喜事,可是自从贾琏带着媳妇上了任,这都两快个月了,连封信都没往回捎,可见这两口子心里还存着怨恨,元春虽然升了格格,可是格格和阿哥比起来,实在是没法比呀,皇家阿哥尊贵无比,不要说元春只是个连玉碟都没上的格格,她就算是个嫡福晋,在皇上面前也不顶阿哥有份量。那九阿哥生母宜妃出身高贵,又得皇上的宠爱,若是他到皇上面前告一状,贾家只怕是要彻底完了。

想得这些戳心窝子的事,贾母的火气便不打一处来,只怒喝道:“王氏,我有心抬举你,你只会给家里惹事,政儿,速速写休书,把这贱人休了。”

贾政沉着脸应了一声,便命小丫头去取笔墨纸砚,他要立刻写休书。王氏大惊,扑通跪倒,爬到贾母面前抱着贾母的腿哭喊道:“老太太开恩呀,您千不念万不念,只念在珠儿元春和宝玉的面上,别休了我!”

贾母这会儿活剐了王氏的心都有,怎么会听王氏的话,只喝道:“还不快把这个贱人拉开!”

赖大家的带着个婆子上前去扯王氏,王氏只死死抱着贾母的腿,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全都抹到贾母的衣服上,将好好一套绛褐色妆花宫缎诰命服毁的不成样子。

就在荣禧堂里乱成一片的时候,在门后偷偷瞧见黛玉的门子央了荣禧堂外的打帘子的小丫头进里面回话,小丫头只悄悄探头进去,向鸳鸯招了招手。鸳鸯见小小头的神色古怪,便轻轻到了门口,门子刚才瞧着来接九阿哥和那闯门的小孩子的人,要向老太太禀报,鸳鸯皱着眉头回去在老太太耳旁说了,老太太点点头,命刑夫人等女眷都进内间回避,然后让人将门子传了进来。

门子朝上磕了头,贾赦沉声问道:“是谁来接那闹事的小孩儿?”

门子恭恭敬敬的说道:“回大老爷,是林家表少爷来接的人。”

“什么,你看清楚了,真的是林姑老爷家的林石来接的?”贾母的反应最大,她腾的坐直的身子,盯着门子沉声问道。

门子被老太太吓了一大跳,忙说道:“回老太太,就是林小侯爷。奴才瞧的真真的。”

贾母点了点头说道:“很好,鸳鸯,传我的话,赏他十两银子。”门子听了笑的见眉不见眼,千恩万谢的磕了头,才乐颠颠的退了下去。

贾赦瞧着老太太的脸色,小心的问道:“老太太,难道刚才那小孩是林妹夫家的?”

贾母皱眉道:“赦儿,派人去林府周围打听着,瞧准了再来回话。”虽然门子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可是她并不敢轻信,还是打要听清楚了再说。

贾赦忙答应着,叫人传下话去,安排人去林府外盯着。贾母瞧着贾政已然将休书写好了,便说道:“将休书拿过来给我瞧瞧。”

贾政忙双手递上休书,贾母从头尾看了一回,将休书折了两折拿在手中,淡淡说道:“行了,你们都下去吧,鸳鸯,扶我回屋。”

贾赦贾政都不知贾母是何用意,贾政只问道:“老太太,这休书?”

贾母扫了贾政一眼,皱眉道:“先放在我这里。”

贾政不敢回话,只得躬身应了,跟着贾赦退了下去。贾母回了内间,刑夫人和王氏赵氏李纨都在这里候着,贾母坐到上座,挨个看了刑夫人她们一眼,无力的摇了摇头,房里这几个人,哪个都不是管家的料,自从琏儿媳妇走了,这荣国府里就再没个合适的管家媳妇,难啊!

刑夫人反正是不想管家了,因此只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一旁,老太太不问到她头上,她是绝不会开口的。王氏心里只想着那休书之事,其他的什么也顾不得想了。赵氏倒是眼热,可她知道老太太瞧不上自己,想也是白想,而李纨则如木头一般站在一旁,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贾府如今是什么局面她心里非常清楚,她是寡妇人家,一心想的只是怎么样好好养大儿子,至于其他那些事情,她是能避就避,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免得被连累着。

贾母想了一圈,只得说道:“王氏,这祸是你惹下的,也当由你去平,若是这事办得好,还是由你来管家,若是办不好,便拿着休书净身出户。”

王氏忙跪下道:“是,多谢老太太开恩,媳妇这就去处理。”贾母挥了挥手,王氏忙退了下去,赵氏心中含恨,却也不敢说什么,贾母瞧也不瞧赵氏一眼,只看着刑夫人说道:“大太太,你有意见么?”

刑夫人只说道:“回老太太,媳妇没有意见。”

贾母点点头,这才让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又命鸳鸯叫来赖大家的,只如此这般的吩咐一回,赖大家的领命去了。贾母脸色沉沉,做什么事都没有心思,只等着赖大家的快些来向她回报。

黛玉带着青玉直接回林府,林府上下瞧着小姐少爷都气呼呼的黑着个脸,都吓坏了,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林礼忙叫住素绢,素绢急促促说了一句:“少爷去荣国府,主子生大气了。”然后便紧追着黛玉跑开了。林礼听了只愣在那里,片刻之后才说道:“少爷好端端的怎么会去荣国府?”

黛玉将青玉拉到书房,还不等她开口,青玉倒先问了:“哥哥,那荣国府的人凭什么敢直呼娘亲的句讳?”

黛玉坐了下来,看着青玉那双疑惑不解的大眼睛,轻叹了一声,对青玉说道:“青玉,是姐姐不好,姐姐不该向你发脾气,你还小,好些事情都不知道,听姐姐慢慢说给你听。”

青玉瞧着黛玉好象没刚才那么生气了,便蹭到黛玉跟前,偎着黛玉小声的叫道:“姐姐,你别生气,青玉知道错了,再不敢不告诉姐姐就自己乱跑了。”

黛玉一手揽着青玉,一手将他的衣服拉平整,细细讲起了林贾两家之间的事情…

清和暖坞之中,胤禟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太皇太后正修剪花草呢,听到噔噔噔的脚步声,还有苏麻喇姑的惊呼:“九阿哥,您慢着点,当心磕着!”

太皇太后放下手中的花剪子,转身看着胤禟笑道:“小九儿,着急忙慌的做什么呀?”

胤禟跑到太皇太后面前,只拉着太皇太后的手求助道:“老祖宗,您快帮帮重孙儿!”

太皇太后见胤禟跑出一头汗,只拉着胤禟向桌边走,边走边说道:“苏麻,快拧个手巾板儿。”苏麻忙拧了帕子呈上,太皇太后接过来替胤禟擦了汗,微笑着问道:“小九,出什么事儿了?”

太皇太后的屋子里一向只留苏麻一个人伺候的,因此胤禟也不用避讳着什么,只抓着太皇太后的手说道:“老祖宗,小石头生我的气了。”

太皇太后一愣,心道:“玉儿这丫头向来有分寸,好端端的她不会生气,难道是小九做了什么冒犯她的事情?”太皇太后上下打量了胤禟一回,觉得也不象,再想想胤禟刚才的称呼,太皇太后轻拍着胤禟问道:“小九,别着急,慢慢的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胤禟将事实的由来细细说了一遍,太皇太后听了只笑道:“我打量着是什么事情呢,小九儿呀,你也是个聪明的,怎么就糊涂起来,小石头在气头上说的话你也当真。”

胤禟疑惑的问道:“老祖宗,小石头只是生气?”

太皇太后一拍胤禟的额头笑道:“真真是个痴孩子,罢了,我也有日子没瞧见小石头,走,咱们去小石头家,有什么话当面说开就是了。苏麻,咱们微服出宫,别惊动他们。”

苏麻喇姑忙去收拾便服,还没收拾好康熙和宜妃便前后脚的过来了。给太皇太后请了安,胤禟忙也跪下去行礼,康熙叫了起,宜妃便上前拉着胤禟低声问道:“九儿,出什么事情,你风风火火的闯到老祖宗这里扰了老祖宗的清静。”

原来胤禟心急之下,一阵风似的闯进宫,闷头往清和暖坞跑,一路上惊了不少人。这些人里哪一宫的耳报神没有,因此胤禟闯宫之事已经在宫里传遍了。就连在南书房里批折子的康熙都被惊动了,这才忙忙追到清和暖坞来。

太皇太后听了只笑道:“宜妃,别怪小九儿,他小孩子家家的,遇到个事难免有些惊慌,我都不怪他,你就别说他了。”

太皇太后刚说完,便听外面有人报:“启禀太皇太后,太子殿下和四阿哥求见。”

太皇太后听了笑道:“哟,今儿可是真巧,叫他们两个进来吧。”

胤礽和胤禛急促促走了进来,两人一见康熙和宜妃也在这里,忙跪下见了礼,太皇太后故意装出不悦的样子,双眉紧紧皱着,康熙也是个人精子,也只沉了脸,也不瞧太子和四阿哥,只沉声道:“胤禟,你可知罪?”

胤禟一愣,有些搞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胤礽一见康熙脸色不好,忙拽过胤禟跪了下来,胤禛也跪在一旁,三人一起磕头,胤礽急急道:“老祖宗,皇阿玛,九弟还小,行事难免有不周详的,这俱是儿臣平日没给弟弟做好榜样,求老祖宗,皇阿玛降罪于胤礽,别责罚九弟。”四阿哥也说道:“老祖宗,皇阿玛,儿子也没尽到教导幼弟的责任,愿带九弟受罚。”

宜妃先是一惊,刚才太皇太后还说不降罪的,怎么这会子又变了卦,太子和四阿哥怎么还替胤禟求上情了?她偷眼瞧着太皇太后和康熙的神色,心里有了几分明白,便也跪到胤禟旁边,哀求道:“老祖宗,皇上,饶了胤禟这一回吧,臣妾情愿替他受罚。”

康熙只沉声问道:“胤礽胤禛,你们愿意代你们九弟受罚?”

胤礽胤禛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回皇阿玛,儿臣愿意。”

康熙点点头,只说道:“你们可知道朕要如何罚胤禟?”

胤礽胤禛摇了摇头道:“儿臣不知。”

康熙双手背在身后,沉声说道:“朕要罚胤禟玉碟除名,胤礽,老四,你们还愿意替他受罚么?”

胤礽胤禛大惊失色,两人忙重重的磕头,胤礽急急说道:“皇阿玛,九弟还小,他本就在阿哥所住着,便是回宫急了些,也算不上擅闯宫闱,皇阿玛,这样罚他太重了吧?”

胤禟惊呆了,只看着康熙,惊呼道:“皇阿玛…”宜妃心里有数,只作出惊得目瞪口呆的样子,好似连话都不会说了,只是无声的落泪。

康熙只盯着胤礽和胤禛,逼问道:“你们愿意替胤禟玉碟除名么?”

胤禛看了胤礽一眼,牙一咬心一横,膝行半步上前说道:“皇阿玛,儿臣愿意替九弟受罚,太子二哥是国之储君,不可轻动。”

胤礽心头一热,膝行两步上前给康熙磕头道:“皇阿玛,四弟年纪小,不能将他玉碟除名,儿子已经成人,便是玉碟除名也能活下去。”

康熙大吃一惊,他是想试试胤礽和胤禛,可是听到这种回答,他却有些无法承受了。只倒退两步坐在椅上,双眼半眯,沉声道:“你们说的可是心里话?”

胤礽和胤禛磕头道:“儿臣情愿。”

康熙冷冷一笑,沉声道:“做朕的阿哥,让你们很丢人么?”说到后半句,康熙失态的大吼起来。除了太皇太后,屋子里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人人都劝道:“万岁爷息怒…”

胤礽胤禛胤禟三人忙膝行上前围着康熙求道:“皇阿玛息怒,皇阿玛保重龙体…”

康熙气得一个一个点着他们三人的脑门喝道:“这会儿又叫朕皇阿玛,你们不是很有本事,个个都不在乎被玉碟除名么,索性朕将你们全都除了名,也省得将来被你们气死!”

太皇太后只在一旁笑着瞧康熙发脾气,然后倒了一杯茶放到康熙面前微笑道:“玄晔,喝杯茶消消气,孩子们手兄情深是好事情,生什么气呀!好好的吓得一屋子的人跪着。大家都起来吧,宜妃,带上小九儿在外面候着,苏麻,李德全,你们都下去吧。”

宜妃硬将胤禟拉了出去,苏麻喇姑和李德全也退了出去,这二位极为了解她们的主子,因此也不担心,只在外面远远的守着,胤禟扭着身子想挣脱宜妃,他身上是有功夫,可也不敢跟他额娘耍横,宜妃只拧着胤禟的耳朵低吼道:“扭什么,都是你这傻小子整出来的事,给我在这儿老实的呆着。”

慧妃僖妃都赶了过来,可是却被李德全很恭敬而强硬的挡了驾。所有的人就那么站在外面瞧着清和暖坞,猜测着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老四,你到乌库妈妈这里来。”太皇太后向胤禛招了招手,胤禛站起来走到太皇太后身边,太皇太后笑着将胤禛拉到里间,丢给康熙一句话,“玄晔,你听听胤礽的话,别急着瞪眼。”说完便将里间的门关上,这样外面说什么都不会传进里间,里面的声音也传不到外间去。

“胤禛,和乌库妈妈说说,你为什么不在乎玉碟除名?”太皇太后拍着胤禛的手问道。

“老祖宗,不是曾孙子不在这阿哥的身份,而是…太子哥哥是国之储君,绝不能玉碟除名,而九弟有额娘,他若是被除了名,宜妃娘娘会很伤心的,而胤禛,不过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真若被皇阿玛除了名,曾孙儿便去江南,找二叔,跟着二叔也比跟做孤单单的阿哥强。不瞒乌库妈妈,在江南是曾孙儿最快乐的日子。”

太皇太后心里明白了,只拢着胤禛,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抚着他的头轻声说道:“孩子,乌库妈妈懂你的心,可怜的孩子,快别说这种傻话,手心手背都是肉,在你皇阿玛心里,每个阿哥都是他的骨肉,他没有不心疼的。当日将你抱到你佟佳额娘跟前,也是想让你有个好出身,你佟佳额娘红颜薄命,我们谁都没有想到。”

胤禛忙说道:“老祖宗,曾孙儿明白皇阿玛的心意,并没有一丝怨皇阿玛的意思,曾孙儿真的不怨。”

太皇太后摇了摇头,胤禛心里有怨,她如何看不出来的,德嫔是胤禛的生母,让胤禛受了不少的委屈,而康熙为了后宫的安稳,也委屈了胤禛,这孩子心里是憋屈了。“好孩子,乌库妈妈都明白,委屈你啦!”

有多久没有被人这样拢在怀里温柔的安慰了,胤禛自己都记不清了,心里一酸,只将脸贴在太皇太后的胸前,不多一会儿,太皇太后的胸前已经湿了一片。太皇太后只环着胤禛,什么都不说,让胤禛把自己心里的委屈都宣泄出来。胤禛无声的哭了一会子,不好意思的用袖子抹抹眼泪,低头道:“老祖宗,曾孙儿逾矩了。”

太皇太后笑着摇头道:“真真是个傻孩子!我是你的乌库妈妈,你有了委屈只管来,可你若是不做乌库妈妈的好曾孙儿,乌库妈妈绝不能答应。”

胤禛红着脸低声说道:“老祖宗,是皇阿玛不要曾孙儿。”

太皇太后只笑道:“瞧你这孩子还记恨上了,这么好的儿子,拱手送给你林二叔,你皇阿玛才舍不得呢。不许再说这种话了。”胤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只向桌上拿了茶壶,给太皇太后倒了一杯茶,捧到太皇太后的面前说道:“老祖宗喝茶。”

外间,康熙瞪了胤礽一眼,沉声道:“起来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