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木罕想了想,点头道:“好,你做我的助手,但是你要记住,一切行动都要听我的吩咐,不许擅自作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胤俄居然没有任何异议,只点头道:“好,只要你能查出真凶,我什么都听你的。”

查木罕点头道:“好,等公主拔了箭我们就出去,十阿哥,你去多找几坛子烧酒,公主兴许用的上。”胤俄答应一声便立刻往大阿柯的房间走去,他生来好酒,那儿有好酒根本瞒不过他的鼻子。大阿哥房里藏了几瓶好烧酒,胤俄早就惦记了。

查木罕到底不放心,他转身走到胤禟的房外,低沉着声音问道:“九阿哥,公主的伤势如何?”

胤禟并没有回答,片刻之后彩绫走了出来,她的眼睛哭的又红又肿,泣道:“箭头扎到骨头上,很深,不敢拔。”

查木罕皱着眉,见院中都是体已之人,便沉声说道:“我进去看看,或许有帮着想法子,彩绫,十阿哥回头拿了烧酒过来,你把酒拿进来。”

彩绫忙答应了,查木罕挑帘进门,胤禟看着她皱眉道:“你有办法?”

查木罕沉稳的说道:“九贝勒,先让我看看。”

查木罕身上有种特别的力量,让胤禟打从心底相信她,再加上他知道查木罕和黛玉来自同一个世界,说不定他能有特别的方法救治黛玉。胤禟让开路,查木罕见黛玉面朝里侧卧在床上,肩上的箭羚还在微微轻颤,血仍然在向外渗。查木罕知道,这若是个士兵中了箭,一早就拔了,可是黛玉身子一直偏弱,箭扎的又深,所以没有人敢伸手拔箭。查木罕走到床前,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公主,得尽快把箭拔出来,你含着参片咬牙挺住,我来给你拔箭。”

好半晌,查木罕才听到黛玉虚弱的应道:“好…”

胤禟一把按住查木罕的肩膀说道:“查木罕,你有把握么?”

查木罕冷静的说道:“没有十成的把握,可是不拔箭,公主会死。”

胤禟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他瞪着血红的眼睛盯着查木罕,查木罕丝毫不惧,冷静的看胤禟,胤禟深吸一口气,咬牙道:“好,我抱着玉儿,你来拔箭。”

查木罕点点头,这时彩绫将烧酒送进来,查木罕将一坛酒递给胤禟,沉声说道:“用烧酒洗手,然后给公主清洗伤口。清婉格格达兰格格,稳住公主的身体。”

胤禟和查木罕用烧酒清洗消毒,查木罕又将两柄匕首在火上烧过再丢到烈酒之中,此时黛玉已经含着参片,胤禟上床将她抱在怀里,将黛玉的头搁在自己的肩上,在她的耳旁沉声道:“玉儿,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查木罕听到这句话,抬头看了胤禟一眼,眼神有些复杂。黛玉的头微侧,吃力的睁开眼睛看着胤禟,却是说不出什么话了,胤禟紧紧抱住黛玉的身子,对查木罕说道:“动手吧。”

查木罕看着清婉问道:“清婉格格,金创药?”清婉点头道:“备好了。”

查木罕深吸一口气,点了黛玉背部的几处大穴,向胤禟点了点头,胤禟会意,将黛玉抱的更紧,轻吻着黛玉苍白的面颊,低低道:“玉儿,挺住。”

查木罕趁着黛玉分心之时,右手执匕首,左手扶着箭翎,只见匕首寒光闪过,血花溅起。黛玉闷哼一声软在胤禟怀中,而查木罕手中也多了一枝完整的箭枝,那箭头上带的倒刺,刺上来挂着几丝血肉,胤禟看了,心如刀绞。

清婉和达兰吓坏了,查木罕沉声喝道:“上金创药,包扎。”

清婉和达兰应了一声,清婉忙将金创药敷在黛玉的肩上,达兰飞快的将消过毒的白布缠在黛玉的肩头,紧紧的扎了起来。黛玉牙关紧咬,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胤禟将黛玉横抱在怀中,让她尽可能的躺的舒服一些,低头轻唤道:“玉儿,玉儿,能听到我的声音么?”

查木罕皱着眉头说道:“当归怎么还没熬好?公主失血太多,要尽快补血。”

彩绫端了一碗当归浓汤送过来,可是黛玉牙关紧咬,根本就喂不进去,胤禟见了沉声道:“你们都出去,我来喂玉儿吃药。”

众人忙出了门,胤禟将当归浓汤一口一口哺给黛玉,刚喂完药,胤禟便见黛玉秀气的双眉紧紧拧了起来,缓缓的睁开眼睛,虚弱的低低咕囔了一句:“好苦…”

胤禟喜极而泣,拥着黛玉颤声道:“玉儿,你终于醒了。”

黛玉无力的看了胤禟一眼,又闭上眼睛,胤禟忙试了脉,总算已经不再凶险,他轻呼一口气,幽幽道:“玉儿,你真傻,怎么能用身子替我挡箭,你若有事,我绝不能活着。”

黛玉紧皱的双眉缓缓松开,脸上浮起一丝笑意,闭着眼睛轻声说道:“九哥,若换了你,你也一样。”胤禟想也不想便说道:“那不一样,我是男子,理当保护自己心爱的人。”

胤禟这边诉说衷肠,康熙和林海那边进了大门,府中服侍的下人一看皇上和林大人来了,就象见鬼一般,个个脸色灰白,康熙见没人出来迎接,不免皱眉沉声道:“人都哪里去了?”

有那机灵的,赶紧溜去向主子们回报,可是不等胤禟黛玉得了消息,心头笼起不祥预感林海便已经闯到内院。好似是有种冥冥中的指引,林海直奔胤禟房间,胤禟正抱着黛玉坐在床上,被冲着来的林海抓个了正着…

黛玉肩上有伤,所以只松松的裹着水绿薄毯,躺在胤禟的怀里,从门口看过去,完全看不出黛玉受了伤,看上去象极了胤禟在占黛玉的便宜,林海一见便怒发冲冠,大吼喝道:“爱新觉罗胤禟,给我滚出来!”

康熙和青玉紧随林海也冲了进来,康熙一看便拉住青玉别过头去,尴尬的说道:“这个…二弟,还是听…”

康熙的话没说完,鼻子尖的青玉便叫了起来,“有血腥气,还有金创药,爹爹,是谁受伤了?”

林海心里咯噔一下,他双眼死死瞪着胤禟,喝问道:“玉儿受了伤?”

胤禟小心翼翼的扶着黛玉侧身朝里躺好,黛玉的伤在左肩,没有办法向脸向外躺着。胤禟安置好黛玉才下床,扑通一声跪倒在林海面前,愧疚的说道:“二叔,都是胤禟无能,没有保护好玉儿,还让她为了保护我而受了箭伤。请二叔重罚胤禟。”

林海看也不看胤禟,走到床前俯身看着黛玉,此时青玉也蹿到床前,想给黛玉检查伤口,林海放下帐子,让青玉在帐中为黛玉检查。他转身看着跪在地上的胤禟,又越过胤禟看着康熙,冷声道:“皇上,请带九阿哥出去。”

康熙心里咯噔一声,他知道林海这是迁怒于他了,康熙脸色阴沉,将胤禟拽了出去,将门关好后低喝道:“带朕去书房。”

林海等青玉检查完,才皱着眉头说道:“青玉,你姐姐怎么样了?”

青玉气鼓鼓的说道:“箭伤很深,不过处理的很好,姐姐没有生命危险,可是却因为失血过多,要好好补养才行。爹爹,青玉要在姐姐身边保护姐姐,以前青玉跟着姐姐,姐姐从来都没有受伤。”

林海摸摸青玉的头道:“好,青玉留在玉儿身边。”此时素绢绣绮她们几个丫环都走进来在底下一溜跪倒,林海沉声道:“玉儿如何会受伤?”

众丫环都低了头,林海沉声怒道:“怎么都不说话?”

素绢是众丫环的头,她磕了个头道:“奴婢失责,公主和九贝勒出门,奴婢们没跟着,让公主被刺客所伤,请老爷降罪。”

林海双目冷如寒霜,沉声道:“好生伺候公主,不可再有任何闪失。”素绢绣绮等人忙磕头应是,林海又对青玉说道:“青玉,好好照顾姐姐。”青玉嗯了一声,林海拔腿便向外走,宝贝女儿受了重伤的,他这做父亲的誓要将凶手一网打尽,为黛玉报仇。

林海刚出了房门,便看到李德全在门外候着,李德全躬身道:“二爷,万岁爷请您到书房去。”林海脸色铁青,冷冷了哼了一声,黛玉到底是因为胤禟才受的伤,林海心中还疙瘩着。

书房之中,胤禟将事情的始末详细的说了一遍,康熙听了怒道:“竟有此事,胤禟,你太大意了,出门在外怎么能不带侍卫?若不是你大哥有心,玉儿和你都不能逃过此劫,你是我爱新觉罗家的儿郎,怎么还让玉儿这样一个孱弱的姑娘去保护你,你…你太让朕失望了。”

胤禟难过的跪在地上,愧疚撕扯着他的心,自从黛玉替他挡了一箭到现在,胤禟无时无刻不沉浸在浓重的自责之中。他没有分辨一句,甚至,胤禟觉得他的皇阿玛骂的还不够狠。

“万岁爷,二爷来了。”李德全在门外通传,康熙瞪了胤禟一眼,高声说道:“二弟快进来。”

林海进入书房,向康熙行礼,康熙心中苦涩,这一路走来,他和林海的关系已经又亲近了许多,可是黛玉这一受伤,林海那些微敞开的心怀,又紧紧的锁上了。

“二弟,这事我已经问清楚了,都是胤禟没用,连累玉儿受了伤,我正在责骂于他。”康熙略带讨好的向林海说道。

林海则躬身道:“不敢当,九贝勒,当日你答应过什么?若是你没有能力保护好玉儿,陷玉儿于危难之中,我绝不会将玉儿托付给你。皇上,臣一生只这一子一女,臣失不起!”

康熙被林海堵的透不过气来,这是什么话,就算他的儿子女儿多,那也不能随便的失去,说起来玉儿还是他的干女儿,大清的固伦公主,就是他的亲生女儿,有此荣封的也没有几个。不过康熙很能体会林海的心情,他知道,黛玉和青玉是林海的逆鳞,绝不可触碰的…为今之计,只有尽快揪出凶手,才能平息林海的怒气,他相信,只要抓住凶手,林海便不会真的将黛玉带走,让这一对有情的小人儿天各一方。林海说的,不过是一个气急了的父亲所说的气话。

端倪

就在康熙林海青玉进门之前,查木罕和胤俄已经赶去了黛玉遇刺的地方,大阿哥看到他们一起来了,皱眉问道:“你们来做什么?”

查木罕沉稳的答道:“我们来给王爷帮忙。”胤俄则气呼呼的问道:“大哥,抓到活口没有?”

胤褆摇摇道怒道:“都是死士,他们见逃走无望,尽数服毒自杀。”

胤俄愤怒的叫道:“怎么会这样,一个活口都没有,怎么查出真凶为玉儿妹妹报仇?”

查木罕沉稳的说道:“十阿哥休要急燥,死人,一样可以说话。”

胤褆有些惊讶的看着查木罕,他已经知道查木罕是个姑娘家,对于查木罕身上的本事,胤褆一直很好奇。查木罕看着胤褆说道:“王爷,可否给就地给我搭个棚子,将所有的杀手尸体都抬进去,我要验尸。”

胤褆点点头道:“好。”他立刻命人就搭了简易的棚子,顶上四周都用油布围起来,只留了一扇只容两人同时进出的门。

查木罕拿出一方帕子折成三角向脑后系紧以遮住口鼻然后走进棚子,胤俄忙叫道:“查木罕,我也进去。”

查木一双极锐利的眼睛逼视着胤俄,沉声道:“不许进来。”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胤俄竟然缩了缩头,委屈的小声说道:“你答应让我做你的助手。”

查木罕眼神一凝,沉声说道:“你先在外面等都着,回头我叫你时,你再蒙上帕子进来。”胤俄想要讨价还价,查木罕眼神一凛,胤俄竟不敢再囔了。胤褆看了这一幕,沉重的心里浮起一抹笑意,还十弟这个样子,将来成了亲,必是个怕老婆的。

查木罕进了棚子,仔细的给每一个服毒自尽的杀手验了尸,就连黛玉都不知道,沈沉,原本是公安大学的高材生,他读大学时的专业是刑侦,可是还辅修了法医。

杀手们的身上没有任何可以用做线索的标识,就连容貌也因为服毒而变形,几乎看不出本来的面目。不过查木罕还是从这些尸体上得到了好些有用消息。他看了看几具被他用匕首解剖了尸体,上前拿白布将尸体尽数盖了,又用早就备下的烈酒清水仔细的清洗了双手,这才脸色沉重的走出了棚子。

在棚外等候的胤褆和胤俄忙迎上前,查木汗解下蒙面的帕子,脱下外袍鞋子丢入棚中,他的侍卫忙将新的袍子和靴子送过来,查木罕一早就命他们带着的。查木罕穿好衣服,对胤褆说道:“王爷,将这些尸体都烧了吧,免得毒素漫延出去,危及无辜的百姓,我已经查出这些杀手是什么来历了。”

胤褆眉头微皱的看着查木汗,尽管查木汗是可以相信的,但此事事关重大,岂是查木罕一句烧了便能烧的。

查木罕看出胤褆的意思,便淡淡道:“棚子东南边的三具尸体是完整的,王爷可以将那三具留下来,其他的,便都烧了吧。”说完查木罕便要向外走。胤褆皱眉,心中微有些不悦,伸手拦住查木罕说道:“查木罕王爷,这些杀手是什么来历?”

查木罕淡淡说道:“得意楼,王爷,我还要去检查他们的兵器。十阿哥,过来帮我一起查。”

胤俄应了一声,跑到查木罕的身边,胤褆点点头道:“请。”看着查木罕和胤俄走向那堆杀手携带的兵器,胤褆微微点头,脸上浮起一丝笑意,这个查木罕果然与众不同。

查木罕见所有的箭头上都泛着乌蓝的光,双眉皱了起来,淡淡说道:“箭上有毒,十阿哥当心些。”

胤俄嗯了一声,伸手拿过一枝箭,仔细的研究起来。查木罕拿出一张弓仔细的查看了,这只是一张极为普通的弓,不过弓弦却很不普通,查木罕看得出来,那弓弦里闪着银光的是钢丝,这竟是用牛筋混了钢丝制成的弓弦,这样的硬弓劲道十足,这种弓弦的制法是西北头号马贼马三鹞子的独创,除了他,没有人能钢丝绞入牛筋之中,还能保持这样完美的弹性。那得意楼的根基在江南,怎么会和西北马三鹞子又扯到一起,这…是怎么回事?

查木罕对着弓弦发呆,胤俄也有了发现,他拿着箭对查木罕叫道:“查木罕,你快过来看。”

查木罕飞快走到胤俄身边,胤俄拔开箭羽,指着隐藏在箭羽中的一处暗记说道:“你看这里。”

查木罕定睛一看,见上面阴刻着四个米粒大小的满文:盛京胡记。查木罕心中一喜,对胤俄笑道:“十阿哥,想不到你竟是个细心的人,太好了,我们快去告诉直郡王。”

胤俄头一回听查木罕夸自己,开心的咧嘴笑了,一把抓住查木罕的手叫道:“我们去和大哥说。”说完便拉着查木罕跑向胤褆。查木罕的心忽然非常不规则的跳了一下,一种异样的感觉袭上心头,那种感觉,只在沈沉当初执行安保任务,第一眼看到林黛的时候才有。

不等查木罕甩开胤俄,胤俄已经拉着她跑到胤褆的面前,兴奋的说道:“大哥,有线索了。”

胤褆眼中微露喜色,却止住胤俄道:“十弟,我们回府再说。皇阿玛和二叔青玉来了。”

胤俄一听便大叫起来,“惨了惨了,九哥这下可完了,二叔最护着玉儿妹妹的。”

胤褆笑道:“十弟,别胡说了,我们快回去吧,皇阿玛龙颜大怒,要变天了。”

一行人回去,康熙林海胤禟已经从书房里出来,又去看了一回黛玉,青玉给黛玉服了无嗔大师炼的药,黛玉已经清醒过来,脸色虽然还很苍白,精神却好了许多,她靠着腰枕坐了起来,看向林海说道:“爹爹您别生气,玉儿没事。”然后看向康熙说道:“皇阿玛,您也别怪九哥,刺客射冷箭,九哥一直护着我,玉儿的受伤只是个意外,真的不关九哥的事,况且没有九哥拼死相救,玉儿也不能活到现在。”

林海知道黛玉这话明着是说给康熙,实际上是说给自己听的。他沉沉长叹一声,黛玉的心思他如今彻底明白了,再想想自己一进门时的态度,林海拍拍胤禟的肩说道:“小九,二叔关心则乱,错怪你了。”

胤禟心里本就内疚,一听黛玉不顾自己的伤势,只想着替自己说话,心中越发内疚,只抬头看向黛玉,黛玉的眼中只有信赖和如水的情意,胤禟暗暗向自己发誓,以后,他绝不允许黛玉再受一丝伤害,那怕是为此要陪上自己的性命。

康熙知道这个他最中意的儿媳妇是跑不掉了,若不是黛玉身上有伤,林海心里怕还有些怨气,康熙简直要大笑三声以示庆贺。不过,现在他还是收敛一些吧,那个因为女儿被自己儿子抢了的家伙脸色可不太好看,还是别让他炸毛了。

林海看着胤禟和黛玉的视线交缠,眼中只有彼此,心里的确不是个滋味,那种我家有女未长成便被臭小子骗走的感觉实在是不好,不过,他也明白,女儿终究是要出阁的,他再舍不得也不能耽误了黛玉的终身。因此只干咳了一声,沉声道:“万岁,臣去追查凶手。”

康熙心中暗笑,却板着脸说道:“二弟,我们一路赶来,已经很累了,你就去歇着吧,让孩子们去查。”

林海刚想说话,便听胤俄的大嗓门在外面响了起来:“皇阿玛,二叔,玉儿妹妹,九哥,我们发现线索啦…”

康熙摇摇头皱眉道:“胤俄越发没有规矩了。李德全,传他们进来。”

胤褆胤俄查木罕进门,向康熙行了礼,林海看着和太皇太后极为相象的查木罕,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惊讶,人有相象不足为奇,可是象到这个程度,却是有些令人惊讶了。

查木罕看到屋中有个相貌气度都很不凡的中年男子,心中暗自揣测道:“这位大概就是大名鼎鼎的探花郎林如海吧,果然很与众不同。”查木罕看向林海双手抚胸笑道:“查木罕见过林伯父。”

林海微笑回道:“多谢查木罕王爷为玉儿治伤。”

这屋子里的人都知道查木罕是女儿之身,这一点查木罕心里很明白,她大大方方的走向黛玉,微笑着问道:“公主,你可觉得好些了?”

黛玉苍白的脸上泛着浅浅的笑意,轻声说道:“我好多了,查木罕,你不用这么见外,就唤我玉儿好了。”

查木罕点头,向黛玉说道:“好,玉儿,我们查到线索了,你听一听,我们一起分析杀手是什么人派来的。”

黛玉点点头,查木罕这才回到康熙面前,等胤俄说完箭羽里的暗记,才将杀手来自得意楼和弓弦上的秘密说了出来。

康熙林海和胤褆脸色都沉了下来,事涉西北,这个问题可就严重了。西北马贼凶悍异常,是朝庭的心腹大患,康熙早有心肃清,只是因为台湾之患更为迫在眉睫,才暂时按下西北之事,不想这西北马贼越发猖狂了,竟然将黑手伸到了皇家之人的头上。况且还和江南的得意楼勾结起来,这事,不可小视。

“皇阿玛,请给儿臣一万重甲骑兵,儿臣誓要肃清西北境内的所有马贼。”胤褆单膝跪地,仰头请求,他的脸已经气青了。

康熙双眉紧锁,却没有立刻答应胤褆,林海皱眉沉声道:“西北马贼一直在西北为患,可是从来没有涉足京城,小九和玉儿与马三鹞子也众未结仇,他怎么会突然对小九和玉儿下毒手?先查清楚再说,不可轻启战端。”

康熙点点头道:“如海所言极是,胤褆,你立刻带侍卫去西北探查。”

查木罕听了上前躬身说道:“启禀皇上,还是让臣去查吧,臣去,目标更小,行事更方便。”

胤俄一听便叫道:“皇阿玛,儿子愿和查木罕一起去。”

康熙想了想,点头道:“也好。查木罕,朕将胤俄交给你。”

查木罕皱了皱眉说道:“皇上,臣去西北查案子,并非游玩。”

胤俄一听便急了,他立刻叫道:“查木罕,说好了让我做你的助手,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康熙瞧着两人的情形,心中暗笑,表面却拉长了脸说道:“胤俄…”

胤俄却不怕,只叫道:“皇阿玛,儿子一定要去西北。”

康熙淡淡说道:“若是查木罕同意,你便和她一起去吧。”胤俄眼睛一亮,立刻跪下谢恩。查木罕眉头紧皱,此去西北,是件极危险的事情,所以她才不想让胤俄同去,查木罕有把握自己一个人能全身而退,可是有胤俄同行,查木罕没有十成的把握保证他的安全。

林海也瞧出来康熙的用意了,不免轻轻摇头,他这个大哥总是这样,看到好的就想划拉进他们爱新觉罗家里。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黛玉此时轻声开口道:“皇阿玛,爹爹,近日京城可有什么动静?”

林海立刻明白了黛玉的意思,那得意楼是江湖中最有名的杀手组织。得意楼的规矩,收钱才杀人,否则绝不动手,想来必是有人花了大价钱买凶行刺,而要刺杀胤禟和黛玉之人,必然在京城之中。

康熙眸色一沉,他想起暗卫回报,说是八贝勒解禁之后,和卫氏的哥哥走得很近,而且良嫔和胤禩近来出手大方,他们的份例都是一定的,突然大方起来,只能是他们有份外的收入,卫德纳和卫若兰,看来是要好好查一查了。若真是他…康熙眼中闪过悲痛之色,难道他做了这么多努力,还不能阻止这手足相残的皇家宿命么?

林海极为了解康熙,他立刻猜到康熙想到了什么,眼神渐渐锐利起来,他和黛玉费尽心力才让皇家阿哥们和睦相处,他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这得来不易的局面。

林海看着康熙唤道:“皇上,我们出去吧,让玉儿好好歇着,只安排了人手守着,想来这府里还是安全的。”

康熙点点头,对黛玉说道:“玉儿,你好好歇着,你受的伤,皇阿玛必将百倍替你讨回来。”

黛玉心里明白,便垂眸轻轻点头道:“玉儿谢皇阿玛。”

康熙和林海向外前,黛玉却悄悄向胤禟使了个眼色,这些日子胤禟和黛玉朝夕相对,早就心意相通,他向黛玉笑了一下,轻轻点头,黛玉微笑,目送康熙林海一行走出房门。

估莫着康熙林海他们已经走远了,黛玉才敛了笑容说道:“素绢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去。”

众丫环们退下,素绢上前跪下,黛玉轻声道:“素绢,上次四哥大婚之时,迎亲执事是怎么回事?”

素绢沉稳的回道:“回公主,那些执事出门之前都吃了些喜果子,那些喜果子里掺了巴豆,这巴豆是八贝勒的舅舅指使人下的,为的是让八福晋的轿子先进门,抢福气。”

黛玉皱眉道:“为何未早回?”

素绢忙说道:“回公主,那卫德纳行事极为老道,听风楼之人到前几日才查出实情。有关资料今日刚刚送到。”说完,素绢拿出一只铜管,拔开塞子倒出一小卷薄绢,打开递给黛玉。

黛玉看过之后皱眉道:“竟然查不出卫德纳的根基?”

素绢低头道:“奴婢无能。”

黛玉摇摇头道:“素绢,你别这么说,你已经做得非常好了。慢慢查,他总会露出蛛丝马迹的。”

素绢应声称是,黛玉淡笑道:“去请达兰姐姐过来吧。”素绢抬头看着黛玉,黛玉微笑说道:“去吧。”素绢忙去请达兰。不多时,达兰便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她见黛玉的精神好了许多,便笑道:“玉儿妹妹,你可吓死我们了。”

黛玉微笑道:“姐姐,我没事,只将养一阵子也就没事了。达兰姐姐,我有件事要问你,事关八贝勒。”

达兰眉头皱起,还是点点头道:“玉儿妹妹,你问吧?”

“八贝勒有个舅舅名叫卫德纳,姐姐可知道?”

达兰想了一会儿才平淡的说道:“我见过一次,是八贝勒带他来的,说是他的亲舅舅,看上去倒象个老实人,生得不错,和良嫔有些相似,他的话不多,很客气,还透着些谦卑,我听说他原本是人家的家奴,后来良嫔承了宠,才被赦为平民。可也不知道他这些年去了那里,听说是在去年秋天才回到京城的,卫德纳还有个儿子叫卫若兰,我没有见过他,但是八贝勒好象很看重这父子两人,总是舅舅表哥的叫着。玉儿妹妹,你知道我在那府里的时间并不长,所以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听达兰这么说,黛玉忙拉着达兰的手笑道:“达兰姐姐,你能彻底放下真的太好了,我原还怕你心里疙瘩着…”

达兰摇头笑道:“玉儿,昨日种种只是一梦,我早就醒了,现在的我,就想做个女强人,我相信一定会找到一个真正爱我的人。”黛玉笑着点头道:“一定会的。”

达兰坐在黛玉的对面,看着黛玉苍白的小脸,充满怜惜的说道:“玉儿妹妹,你真的就不能练武功么,以你如今的身份,以后象这种暗杀只怕少不了,你不会武功到底不行。”

黛玉无奈的说道:“连大师伯伯都没有办法,我看来是没希望学武的,这一回是我大意了,没想到会有人刺杀。以后我一定将那金丝宝甲一刻不离的穿在身上。”达兰轻轻点了点头。

黛玉又忙又说道:“达兰姐姐,也不知道盛京还有没有杀手余孽,你和清婉姐姐也要小心些,别轻易外出,非要出去不可,也一定要多多的带上侍卫,还有那金丝软甲,也要再做几件,给大家都穿上以策万全。”

“公主,此事您就不用费心了,我已经安排下去,正在赶制金丝软甲,大约再有一个月,就全得了。”清婉的声音传来,她快步走进门,手里端着一碗红枣血糯羹,黛玉看了便拧起眉头,立刻合上眼睛装睡,清婉极是知道黛玉脾气的,不免笑道:“公主,九贝勒爷可说了,您若是不吃,他就要来亲自喂您了。”清婉刻意加重了那个“喂”字的证据,黛玉脸上飞起一抹羞红,有些羞恼的瞪了清婉一眼,却聪明的什么都没说,清婉笑笑,走上前一勺一勺喂着黛玉,黛玉闷声道:“我右肩没事,能自己吃。”

清婉脸上虽有笑意,可眼中却满含担忧,她轻声说道:“公主,让我来吧,你可要快些好起来。”

黛玉明白清婉的心思,轻轻点点头,不再坚持自己吃,乖乖的就着清婉的手,将一小碗红枣血糯羹吃完。达兰倒了清水让黛玉漱口,黛玉漱罢抬头笑道:“玉儿生受两位姐姐的服侍啦。”

清婉只淡淡笑道:“公主,停一刻便该喝药了。这药是青玉开的,熬出来竟特别的黑,闻着也特别的苦。青玉说要先吃些粥垫底,才不会把药吐出来。”

黛玉闻言垮了小脸,无奈的叹了口气,天知道,她可是最怕喝那些苦汁子了,偏生这身子不挣气,来到大清这些年,竟然没断过汤药。

就在黛玉养伤的时候,京城之中的八贝勒府,胤禩怒视着来访的卫若兰,怒喝道:“你们怎么办的事?我要你杀的是胤禟,你们却伤了玉儿,我告诉你,若是玉儿有什么闪失,我绝不会放过你。”

卫若兰低着头任胤禩骂,可是他垂下的双眸中却闪过一抹厉色,胤禩骂了一阵子,才坐下狠狠的灌了一口大红袍,如今他越来越爱喝之大红袍,两三个时辰若是不喝上一杯,便会觉得心情烦燥,只有喝了茶,他才会觉得舒服一些。放下茶杯,胤禩冷声问道:“现在怎么办?我不要看到胤禟活着回京。”

卫若兰这才抬起头,看着胤禩恭敬的说道:“贝勒爷放心,九贝勒不会活着回京。”

胤禩这才满意的点头道:“这便好,记住,再不可伤着玉儿。我要玉儿毫发无损的回来。”

卫若兰点点头,胤禩又说道:“还有郭络罗达兰,怎么还不下手?”

卫若兰听了解释道:“郭络罗达兰从未单独出来,到府中下手,风险太大。”

胤禩的脸扭曲了起来,大怒道:“这我不管,这个女人害得我和额娘蒙受奇耻大辱,她绝对不能活着。”此时胤禩已经听说了达兰在康熙面前求旨,主动下堂求去,这让因内心极度自卑而变得无比敏感的胤禩对达兰充满了恨意,他完全不去想自己给达兰造成多大的伤害,只想着杀了达兰泄恨。

而且胤禟和达兰一死,那么和黛玉最相配的便是他八贝勒胤禩,胤禩一直知道他的皇阿玛一定要黛玉成为爱新觉罗家的媳妇,那么,就由他来娶黛玉吧。只是这一切,都是胤禩的一厢情愿,他根本不知道黛玉是何等烈性之人,若胤禟真的出事,黛玉绝不会独活,她一定会在为胤禟报仇之后,再追寻胤禟于地下。

卫若兰淡定的点头道:“好,我尽力安排,务求达成八贝勒的心愿。”

胤禩这才满意的向后倚去,卫若兰又笑道:“八贝勒,如今也没什么人伺候您,爹爹特意为您选了一个绝色女子,好为八贝勒解忧。”

胤禩听了这话,脸上的肌肉不由抽了一下,他随即摆手道:“谢谢舅舅的好意,不过我不要,如今我府里也没什么侍妾,这样才能打动玉儿的心。”

卫若兰笑道:“贝勒爷说的固然是,可您是身份贵重的皇家阿哥,又开衙建府,总不能就这么孤着,不如您先见见这个姑娘再做决定。”

胤禩也怕自己再拒绝下去会让卫若兰生疑,便点点头道:“好吧。”

卫若兰笑道:“那就明日中午,我在会兴楼设宴,专候八贝勒大驾光临。”

胤禩勉强笑了一下,命人送卫若兰出府。卫若兰一走,胤禩便将自己关在书房里,狠狠的砸了书房里的陈设,推倒了书架。他何尝不想有女人,可是,自从上回在宫里被责打之后,他就没了那种能力,凭是什么样的天仙美女,都不能让他雄心大展,甚至,他私下里还吃了催情助兴的药物,却也无济于事,胤禩一直怀疑是那日挨打之时侍卫们下了黑手,他也曾乔装改扮去医馆里瞧病,可是大夫却说他身体上完全没有问题,胤禩不免将想起那一日达兰在那种情况下将他蹬开,难道是…胤禩越发恨达兰了。

次日,胤禩如约去了会兴楼,卫若兰已经包下房间在此等候了,胤禩进来后并没有看到任何女子,他皱眉问道:“表哥,人呢?”

卫若兰神秘的一笑道:“贝勒爷别急。”他走到窗前将窗帘拉上,房间里顿时暗了许多,卫若兰又拍了三下手掌,飘渺的乐声便响了起来,桌子对面的门缓缓拉开,一个身着金色飞天舞衣,脸上却蒙着如雾一般的轻纱的女子合着音乐起舞,胤禩起初并没有在意,还自在的自斟自饮。可是渐渐的,胤禩的注意力便被这做飞天之舞的女子吸引了…

弄巧成拙

一阵拧腰急旋,系于雪白腰间的银铃发出一阵极其清脆悦耳的响声,胤禩的思绪渐渐被这铃声控制,身不由已的向那蒙着面纱的女子走去,卫若兰见了满意的一笑,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还在门外将门仔细关好。这会兴楼的房子都做过特别处理的,隔音效果极好,房中的动静再大,外面也一丝都听不到。

胤禩走向那个女子,一手勾住女子柔若无骨的腰肢,一手伸出,将女子的面纱扯了下来。这个女人生得很美,却不是绝美,可是这个女人的美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诱惑,她的肌肤如同最光滑的羊脂白玉,触手之处香软滑腻,她的红唇娇艳欲滴,让人一见就想狠狠的吻上去,她那如春水一般的眼睛里似乎有一对小钩子,忽闪忽闪的钩着男人的心,胤禩自不例外只觉得热血贲张,便打横抱起女子往内室的榻上丢去…

“爷都不问问人家的名字么…”边说,这女子纤长的手指边轻轻的划过胤禩的嘴唇,胤禩本能的张开口,狠狠含住女子的手指,仿佛上面抹了蜜糖一般。

“爷,您喜欢兰儿么?”

胤禩象个傻子一般连连叫道:“喜欢…”

“爷可想让兰儿天天陪着…”呢喃之声从女人的舌尖送入胤禩的耳中,胤禩紧紧抱着这女子,低吼道:“爷要你…”

胤禩的怀中忽然一空,那女子已经俏生生的站在榻前,一身雪玉一般的肌肤透着妖艳的粉红,雪脯上的红樱桃如珊瑚珠一般,牢牢的固定了胤禩的眼睛,女子抬手拢发,脸上的神色忽然有些哀伤,低低道:“兰儿不过是蒲柳之资,怎么有资格服侍贝勒爷,贝勒爷只当是春梦了无痕,将兰儿忘了吧…”胤禩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他猛冲上前抱着那女子,急吼吼的叫道:“兰儿,你跟我回府,我会好好待你的,我让你做我的侧福晋。”

那女子听了这话,眼神不禁一暗,暗自忖道:“看来这天魔功还不到火候,哼,只是侧福晋…”不过这只是她的想法,她嘴上说的却不是这样,而是娇怯怯的呢喃道:“兰儿谢贝勒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