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又哼了一声,黛玉走到青玉面前,拉着青玉的手笑道:“青玉,陪姐姐一起去好不好?”青玉别扭的嗯了一声,到底还是跟着黛玉一起进宫了。

在天牢深处的一间单独囚室里,被改名为阿其那的胤禩看着狱卒送来的丰盛的酒菜,冷冷问道:“要送我上路了?”

那狱卒摇摇头道:“皇上给忠敬亲王和固伦公主指婚,大赦天下,你虽不在大赦之列,可也能吃点好的。”

胤禩忽的站了起来,他抓着狱卒大吼道:“忠敬亲王是什么人?他凭什么娶玉儿?”

狱卒只随手一拔便将胤禩甩到一旁,冷笑着说道:“忠敬亲王就是原来的九贝勒,九贝勒可真是有本事,出洋七年,便上缴国库一千万两黄金,三千万两白银,啧啧,真是有本事啊!你,沾了忠敬亲王和固伦公主大婚的光,还不赶紧谢恩!”

胤禩“啊…”的狂叫起来,他抱着头疯狂的向墙上撞去,可是这间囚室的墙是特制的,一撞上去便会被弹会来,不要说撞死,就是想撞伤都不能够。

那狱卒也不理会胤禩,只由着他撞去,直到胤禩疯累了,瘫倒在地上,那狱卒才冷冷的说道:“阿其那,你早就该明白,这间囚室撞不死人,否则也不会将你关在这里了。慢慢享受上头的赏赐吧,那些是你今天所有的饭食,吃不吃,随你便!”放在地上的酒菜早就被胤禩打翻,和泥土稻草混到一起。胤禩猛的抬头怒视那狱卒,狱卒俯下身子冷冷说道:“我的姐姐名叫柳环。”说完,便拿着油灯转身走出牢房,将门紧紧的锁上,胤禩只能在漆黑的牢房之中,舔嗜着自己的伤口…

路易抵京

胤禟被封为亲王之后办的第一件差事便是去迎接路易。德。布尔贡,法兰西的王子。

路易一看到胤禟,便跳下马车大张双臂向胤禟奔来,口中欢快的叫道:“亲爱的禟表哥,再见到你,我可太高兴了…”

胤禟恶寒,激灵灵打了个哆嗦,伸直手臂抵住路易的身体,黑沉着脸叫道:“不许这样叫我!”

路易王子的脸上立刻流露出委屈的神色,活脱脱一副被恶霸欺负了的小可怜的模样儿。路易王子生得金发碧眼高鼻深目,就算是东西方的审美眼光不同,却也不得不让人叹服这路易王子的相貌俊美,是极出挑的。

“亲…哦,表哥,你亲自来接我,我真是太高兴了。”路易手捂着心口兴奋的叫道,他习惯性的想叫“亲爱的”,却在胤禟极有杀伤力的眼光下硬生生改了口,只是这一声“表哥”让胤禟的脸更黑了。他虽然看出达兰心里并不讨厌路易,不过这八字没有一撇的事情,路易便上赶着叫自己表哥,这样对达兰不好。

“路易,跟我到一树林里去,我有话和你说。”胤禟一把抓住路易,便将他拖到了旁边的树林中。

“路易,我知道你喜欢达兰。”胤禟刚开口说了一句,路易便在一帝煽情的捧心说道:“哦,亲爱的兰,我的女神…”

胤禟差点被路易气的吐血,这算什么,还没怎么样的,就天天亲爱的亲爱的叫着,就为了这个称呼,路易不知道吃了达兰的多少排头,可这小子就象是吃了称铊铁了心一般,打死也不敢改口。

“住嘴!你还想不想听我说话?”胤禟冲着路易低吼,这个路易,有把圣人气死的本事,何况胤禟还不是圣人。胤禟一拳捣到路易的肚子上,低声喝道:“这里是大清,你这样乱叫,会害死达兰的!”

路易听了这话,捂着肚子不解的看向胤禟,皱眉问道:“为什么?”

胤禟也皱起眉头,泱泱五千年文化的积淀,岂是一句两句能说清的,他只沉声说道:“你若是真心喜欢达兰,就得照着大清的规矩来,否则你会害死达兰的。”

路易阳光般的脸上笼起一层忧郁之色,他微微点头,很正式的说道:“好的,我明白了。”胤禟刚刚松了一口气,路易忽然飞快的用法文说道:“反正亲爱的兰能听懂法语,以后我就用法文叫她。”

胤禟真是对路易无语了,就没见过这么拧巴的人。不过是个称呼,有必要这么坚持么?算了,反正整个大清除了他们几个,也就是那几个传教士懂法文,由他去吧,反正惹毛了达兰,吃亏的还是路易自己。

胤禟陪着路易进了北京城,百姓们涌在大街两侧,争着要看西洋景儿,而路易则笑容可掬的不时向百姓们招手,还骚包至极的喊道:“大清的百姓们,你们好…我法兰西的路易王子…”听着那怪腔怪调的中国话,所以的百姓都善意的哄笑起来,路易王子这一手使的漂亮,不过一日的工夫,整个北京城都知道打从西洋来了一位平易近人的法兰西路易王子。

胤禟知道热情是路易的天性,他这是自然而然的举动,并不是刻意为之,只是摇摇头暗自叹息一声。

路易的热情遮不住胤禟的风采,所有的百姓都知道,马上那位俊美的如仙人一般的年轻皇子,就是大清的忠敬亲王,他流落海外七年,凭一人之力为大清带回一年的岁入,他,是有着金手指的人。

也不知道是谁家姑娘带的头,雨点似的荷包便向胤禟和路易两人飞来,路易一见那些荷包,眼都直了。自从结识了胤禟黛玉他们,路易便在眼红他们身上精美的荷包,奈何凭是谁也不肯把自己的荷包送给路易,路易眼馋死了。这一回他看这么多的荷包,便飞快的伸手去接,他这么一接,姑娘们便丢的更起劲儿。不一会儿,路易的头上身上马上,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香荷包。

胤禟很坏心故意不去提醒路易,姑娘家的荷包,可不是轻易能接的。甚至,胤禟还打算到达兰跟前添油加醋的形容一回,给路易本就坎坷的情路再添些障碍。

胤禟陪着路易到理蕃院,安亲王府是必经之地。而且就算不是必经之地,胤禟也会绕路从安亲王府门前经过。王府的门子看到胤禟和路易经过,路易都快成了一座移动荷包山了,便当成笑话说给与自己相熟的丫环。而且丫环们再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便传到了达兰的耳中。达兰知道胤禟去迎接路易之事,一听丫环们的形容,便知道那移动荷包山必是路易。达兰忽然觉得心里堵的慌,立刻起身,有些烦燥的离开屋子,她本是要去花园散心的,却不知不觉走到了大门口,看着已经走过的车队,达兰觉得心里闷极了,便闷声说道:“备车,我要去林府。”

黛玉刚好在家,便亲自迎了出来,看到达兰的神色,黛玉不由觉得奇怪,自从皇上下旨和离,达兰便一直挺开心的,怎么今天瞧着好象很不高兴似的。

挽着达兰的手进了屋子,达兰才看到瑾瑜带着弘晖和净雪迎上来,两个孩子乖巧的上前行礼叫道:“给兰姨请安。”

达兰笑着将两个孩子拉起来,瑾瑜看着达兰刚才的脸色不对,便笑说唤道:“孙嬷嬷陈嬷嬷,带阿哥和格格下去玩,仔细看着。”两个三十多岁的嬷嬷上前将弘晖和净雪带下去,黛玉亦让丫头们退下,瑾瑜这才拉着达兰的手说道:“达兰,谁若你不痛快了?”

达兰有些个不好意思,瑾瑜便拿帕子遮着眼,假装难过的说道:“唉,到底是七年没见,达兰妹妹也和我生分了,早知道如此,当日我就该寸步不离的跟着你们,也省得闪下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好没意趣。”

瞧着瑾瑜那自怨自艾的样子,黛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只咯吱着瑾瑜笑道:“瑾瑜姐姐自从嫁了人,真真是转了性子,真不知四哥怎么受得了你。”

瑾瑜伸指在黛玉额上一点笑道:“你四哥就喜欢我这性子,怎么了?”

达兰笑道:“哎呀,真真是嫁了人有依靠,特特来刺我这下堂之人的眼么?”

瑾瑜心里一紧,可是看到达兰满眼笑意,她这才知道达兰真的是彻底放开了,便笑着还了回去,只说道:“达兰,看着眼热你就赶紧嫁一个疼你爱你的好夫婿。”

黛玉抿嘴笑道:“四嫂说的可没错,如今人家都远涉重洋的追到咱们大清来了。”

瑾瑜先是一愣,随既便想到了今天进城的法兰西王子,便瞪大眼睛问道:“玉儿,是那个路易什么王子么?”

达兰白了瑾瑜一眼,流利的说道:“是路易。德。布尔贡王子,亏你还是雍亲王妃呢,连个人名儿都记不住。”

瑾瑜一脸古怪笑意,只促狭的笑道:“哦,是路易。德。布尔贡王子,这个名字可真拗口,玉儿妹妹,你听了一回,可否能记全了?”

黛玉忍笑一本正经的说道:“四嫂,玉儿认识路易王子大半年后才能记住这个名字,我可没有达兰姐姐那过耳不忘的本事。”

达兰这才会过意来,涨红了脸追着瑾瑜和黛玉便要打,瑾瑜一把抓住达兰的手,收了笑意郑重的说道:“达兰,你若真的喜欢那法兰西王子,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姐姐只想要你得到幸福,四哥也是这个意思。你不用顾忌身份什么的。”

黛玉也走过来说道:“是啊,达兰姐姐身份什么的都好解决,要紧的是你的心意。”

达兰看着情真意切的瑾瑜和黛玉,轻轻点了点头,低声道:“路易对我的心意,我一直都明白,我也不讨厌他,先前没有解决和那个人的事情,我不好表示什么。可是现在…他一进城便招蜂引蝶,我…”达兰边说边红了眼圈儿,若是不在意,她又怎么会听说路易变成移动荷包山,心里堵得透不过气来。

瑾瑜和黛玉还不知道自己回事,黛玉打开门唤道:“素绢,快命人打听打听,刚才九哥接法兰西特使进城,发生了什么事情?”

素绢忙上前笑道:“回公主,方才王爷陪特使进城,那个法兰西特使深得百姓的喜爱,好多姑娘都向他扔荷包,那位特使开心极了,将所有的荷包都收了下来。”

素绢这么一说,瑾瑜和黛玉便明白了,瑾瑜眉头皱起,黛玉却笑着说道:“达兰姐姐你先别生气,你难道忘记了,路易向我们每个人都讨过荷包,不过我们都没给他罢了,而且我们都没有告诉路易送荷包所代表的意义。”

达兰想到这一层,心里好受了许多,可是脸上却不显,只闷着不说话,瑾瑜听了黛玉的话便笑道:“原来如此,可是为什么你们都不告诉路易王子荷包的意义呢?”

黛玉看着达兰笑道:“还不是达兰姐姐不许我们说。”

瑾瑜哦了一声,亦看着达兰笑道:“达兰妹妹,这可是你自找难受哦。九弟也是,都那么大的人了,还象个小孩子一样淘气,也不说提醒路易王子一声。”

黛玉一听这话可不乐意了,立刻说道:“这可关九哥什么事呢?路易想要个荷包都快想魔怔了。”

瑾瑜见黛玉护着胤禟,不由笑道:“玉儿妹妹,你这还没嫁给九弟呢,便巴巴儿护着啦。”

黛玉脸上一热,拉着达兰便去闹瑾瑜,三个人笑闹成一团,只这么笑闹了一回,达兰心里的闷气便也散了。瑾瑜坐直身子拢拢头发笑道:“咱们不闹了,玉儿妹妹,达兰,回头皇阿玛要设宴招待路易王子,你们到底了解路易王子,皇阿玛让你们还有清婉进宫帮着安排,我原说接了玉儿妹妹再去接达兰和清婉的,可巧达兰来了,倒省了我的事,回头只接上清婉就行了。”

达兰微微皱眉道:“我…合适么?”

瑾瑜微笑道:“有什么不合适的,佟佳老福晋一早求了皇阿玛,皇阿玛已经封你为多罗凤舞格格,上了佟佳氏的族谱,明儿圣旨就会颁下来。其实你这一走七年变化很大,除了极熟悉你的人,谁能认出你就是当年的达兰格格?你只放心吧。”

达兰并不知道,为了给她和路易王子之事,胤禟和黛玉可没少下功夫,太皇太后和康熙已经知道了路易王子对达兰情有独钟之事,所以达兰才会有了多罗凤舞格格的封号,佟佳凤舞就是达兰的新名字。

达兰惊讶的看向黛玉,瑾瑜不说她也知道这是黛玉和胤禟极力促成的。黛玉笑道:“浴火重生而做凤舞,好姐姐,你就是浴火重生的凤凰。”

达兰看着黛玉,她没有说一句感激的话,七年的海外漂泊,她和黛玉胤禟生死相依,早已经视彼此自己的一部分

瑾瑜悄悄拭了眼中的泪,笑着说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去接清婉,要不可就来不急了。”

瑾瑜和黛玉达兰清婉到皇宫的时候,胤禟也领着路易去拜见康熙。康熙高坐在宝座之上,两班文武大臣雁翅站立,个个庄严肃穆,路易也在殿下再一次庄重的整整繁复的雪白荷叶边领子,将手套往上拉一拉,理一理燕尾服,再低头看看绑得紧紧的过膝皮靴,很好,一切都非常完美。胤禟却在一旁暗自摇头,就路易穿的那法式紧身裤,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回头上了殿,路易会被大清君臣狠狠笑话的。

果然,路易一上殿,上至康熙下至小太监,都对路易流露出一种同情的眼神,估计是在想:这法兰西真穷,派个王子出来,连身象样的衣服都穿不上,瞧那袍子短的,连大腿都遮不住…可怜的路易,他穿了一身在巴黎最流行最时尚的衣服,却被大清的君臣们当成乞儿。康熙甚至在想,回头一定要多赏这穷王子一些衣服料子,瞧那身寒酸的打扮,真是没面子。

胤禟看到所有人都用同情可怜的眼神看着路易,便知道大家误会了,人法兰西再穷,也不能让出使的王子没衣服穿不是。

路易上前深深鞠躬道:“法兰西太阳王之子路易。德。布尔贡拜见尊贵的大清皇帝陛下。”

胤禟已经和康熙说过法兰西的礼节,因此康熙淡笑伸手虚扶道:“路易王子免礼。”

胤禟看到康熙伸手虚扶,心中不禁大叫:“糟了…”

路易看到康熙伸出手,在本能的驱动下,立刻快步走上前,伸出右手托住康熙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又彬彬有礼的行了个优雅的吻手礼。

所有的人都被路易王子的行为震惊了,金殿之上立时鸦雀无声,康熙从来没有想到,他这堂堂一国之君,活了五六十年,竟然,竟然被一个外蕃来的毛头小伙子给…轻薄了!

还是胤禟的反应最快,他嗖的冲上前将路易扯了下来,拽着他跪倒在阶下,急急说道:“启禀皇阿玛,路易王子看到您伸出手,还以为您要他行吻手礼,这是法兰西的礼节,路易王子绝没有冒犯您的意思。”

路易的中文程度还不错,听懂了胤禟的话,忙用荒腔走板的中国话问道:“亲爱的禟,我做错了么?”

胤禟差点儿被路易气得吐了血,他都已经警告了路易许多次,可这个没脑子不长记性的,一着急还是亲爱的亲爱的乱叫,呸,他才不是路易的亲爱的,他只想被他的玉儿叫亲爱的好不好。

路易一开口,又震了康熙和满朝文武一把,特别是林海,看向胤禟的眼神已经带了几分杀气。叫他的女婿亲爱的,哼,死到临头不自知,那也是你能叫的?

胤禟黑着脸站了起来,向康熙和文武百官解释道:“法兰西人生性热情,呃…那是他们招呼的习惯说法,没有什么特别意义。”

康熙决定先忽略这些礼节问题,只重重的干咳一声,胤禟瞪了路易一眼,路易起初不明白,想了一下才双手举起国书说道:“亲…”胤禟一听赶紧干咳,路易这才半路改了口,硬拧过来说道:“尊贵的大清皇帝陛下,路易。德。布尔贡奉父王之命,为了法兰西和大清的友谊,特意不远万里,跟随大清皇子…”

路易王子吧啦吧啦足足说了有两刻钟,他那番话显然是背了许久,说的既快又流利,别人想插都插不进去,美中不足的是他的口音不纯正,好好的中国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就象法兰西文似的,金殿之上的君臣听着路易口惹悬河的说了一大车子,愣是没听懂几句。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胤禟,那意思是:忠敬亲王,给我们翻译翻译吧。

胤禟没奈何的看了路易王子一眼,向康熙说道:“皇阿玛,路易王子为了大清和法兰西建立外交关系而来的。”

康熙皱眉问道:“就这些?可他刚才说了那么久。”康熙也是人老成精,这句话康熙是用满语问的,不怕路易王子听了去。

胤禟促狭的用满语回道:“皇阿玛,就这一个重点,其他的都是废话,根本不用听。”

金殿之上谁人不懂满语,大家都想笑不能笑,憋的辛苦极了,康熙手捻胡须,尽量掩去笑意,威严的点头道:“我大清愿与法兰西建立外交关系,具体事宜便能理蕃院会同礼部办理吧。”

康熙的这句话路易听懂了,便笑着鞠躬道:“多谢皇帝陛下。”

康熙笑道:“朕在四海殿设宴款待路易王子,胤禟,引路易王子赴宴。”

路易兴奋的鞠躬说道:“亲爱的皇帝殿下,在下早就向往大清的美食,您真是太慷慨了,谢谢您。”一声亲爱的,路易成功的让满朝文武黑了脸,康熙脸上亦有尴尬不快之色,胤禟忙低喝一声:“路易…”

路易无辜的耸耸肩,看向胤禟沮丧的说道:“我又说错了…”

看着路易那沮丧的眼神,胤禟也不忍心再打击他,只低声道:“谢恩,随我下殿。”路易按胤禟的吩咐做了,然后便跟着胤禟退了下去。他们一离开金殿,群臣便议论起来,大家都是见过传教士的,谁也没见哪个传教士象路易王子这般的做派。其实这也是大清官员对西洋诸国的不了解,那些个传教士受教义所限,自然不会象路易这样自由松散,自然做派也是不一样的。

康熙抬手往下一压,沉声说道:“不论如何,这路易王子是来与大清修好的,来者是客,至于规矩,可以留待以后慢慢学习,我大清臣民需得有容人之量。”

皇上订了调子,诸臣无不顺从,有资格进四海殿领宴的,在退朝之后都去了四海殿,而康熙则瞧着林海黑沉着脸,不免心中窃喜,只沉声道:“林爱卿,随朕到南书房议事。”

林海黑着脸应了,一进南书房,康熙立刻解释道:“如海,你知道那个路易王子他们那里的风俗就是这样的,我不是…”

林海皱眉看着康熙,黑着脸说道:“皇上,换个人接待路易王子吧。”

康熙一滞,嘴比心快的问道:“这关胤禟什么事?”

林海板着脸道:“胤禟和玉儿就要成亲了,被人外蕃男子叫亲爱的,这算什么?”

康熙听了林海的话,重重叹了口气,眼里的光彩也消失了,只闷闷说道:“朕知道了。”

南书房里的康熙神色凄凉,可四海殿里的路易王子一看到达兰,笑得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一双眼睛眯成一条缝儿,张口便要叫:“亲…”只是他还没叫出口,便已经被胤禟强行捂着嘴拖到一旁,低声威胁道:“再乱叫,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达兰。”路易王子被胤禟憋的脸色涨红,只能一个劲的点头。胤禟见黛玉看向自己,这才放开了路易。

海上风波又将起

黛玉走出来笑着说道:“九哥,路易,你们过来了?”

胤禟将路易往旁边一丢,笑着迎上黛玉,关心的说道:“玉儿,什么时候过来的?昨儿睡的好不好?”

黛玉笑道:“过来有一会子了,九哥,你把路易拖到一旁做什么?”

胤禟忙说道:“路易总不长记性,说话不过大脑,我提醒提醒他。”

黛玉听了不由眼儿儿弯弯的笑了起来,胤禟自然而然的牵上黛玉的手,和她向殿内走去,将路易彻底丢到脑后了。不过路易也不在意,他早就习惯了胤禟一看到黛玉,便会直接忽略所有与黛玉无关的人和事的习惯。

路易跟在胤禟黛玉的身后走入四海殿,直接走到达兰的身边,开口叫道:“兰,见到你我真高兴,你就象最娇艳的玫瑰花儿,我的女王,请接受你最虔诚的仆人的敬献。”路易边说单膝跪了下去,变戏法似的从背后变出一朵娇艳的花儿,这朵玫瑰花儿鲜灵灵的带着水珠儿,瞧着象是刚刚摘下来。路易总是不会放过一个向达兰示爱的机会。胤禟能阻止路易的称呼,却无法阻止浸入路易骨子里的浪漫。

清婉瞧着那朵花儿眼熟的紧,她向殿外一看,果然殿外花园子里开得最娇艳的那枝玫瑰被人掐了,清婉不由笑了起来,她走到黛玉身边低低说了几句,黛玉向外看了一眼,轻轻摇了摇头,是她疏忽了,怎么把路易这个毛病给忘记了。身为浪漫的法兰西人,路易怎么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向达兰示爱机会,可怜的花儿,遇到路易算你倒霉!

达兰又羞又窘,这又不是在船上,还有好些宫女太监看着呢,路易便来这么一下子,让她如何自处?达兰沉着脸斥道:“路易你发什么疯…”说完抽身便走,再不肯和路易多说一句话,路易困惑的看着达兰,他不明白,在巴黎,在船上,他向达兰献小殷勤,达兰虽然也会说他,可是还从来没有这样甩脸子给他看。路易求助的看向胤禟和黛玉。黛玉向胤禟低低说了几句,胤禟便脸色不善走到路易身边,将路易带去旁边的偏厅用茶,黛玉要他好好和路易谈一谈,就算他再喜欢达兰,也得依着大清的规矩来。

刚才路易来了一手当众献花示爱,可看呆了四海殿里的主子奴才们。瑾瑜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忙追上达兰,不由分说便将达兰拖到旁边去了。

黛玉和清婉对视一回,两人笑了笑,便又张罗起来。路易到现在都没学会用筷子,她们得为路易准备刀叉等西洋餐具。好在黛玉和胤禟早就对太皇太后和康熙说过西洋用餐的习俗,太皇太后和康熙都表示能够接受,所以路易不会为吃饭这件事情担心了。

太皇太后先到了四海阁,胤禟也和路易再次恳谈了一回,这才引着他参拜太皇太后。路易相貌英俊气质高贵,又经过了胤禟的耳提面命,更重要的是,胤禟告诉路易,达兰的婚事可全掌握在太皇太后的手中,因此路易使出全身的解数,用他那半调子汉语哄得太皇太后眉开眼笑,就连路易折了太皇太后的花儿,太皇太后都笑呵呵连说没关系,还让人选几盆开的好的送到路易的住处让他观赏。

一顿饭吃的是宾主尽欢,路易左右看了看,不解的问瑾瑜道:“四嫂,为什么没看到四哥?”在船上的时候,胤禟黛玉达兰清婉常常聊起大清的事,他们提到最多的便是瑾瑜,路易见到了太子夫妻,四福晋和其他的阿哥们,就是没有见到胤禛,因此便问了起来。

太皇太后听了呵呵笑道:“老四办差去了,晚上就能见着。小路啊,你大老远的从法兰西来,怪不容易的,只安心在京城住下,我叫小九他们陪着你。”

路易忽然福临心至,便起身说道:“听说亲王殿下就要和公主殿下结婚了,路易不能麻烦他们,可否请老祖宗给路易另派一个向导?”

路易这话说的合情合理,凭是谁也不好拒绝,能给路易做向导,身份又相当的,除了清婉便是达兰,除了她们两个,还真没有合适的人选。黛玉明白路易和达兰的心意,便笑着说道:“老祖宗,清婉姐姐可是玉儿的女官,离了她,玉儿再是不行的。”

太皇太后原就想让清婉出面的,毕竟达兰的身份还是有些尴尬,也不好太在公众场合露面。可是听黛玉突然这么一说,太皇太后便明白了,不是达兰对路易有情,便是路易对达兰有情,亦或是他们互相有情,太皇太后略一权衡,便笑着说道:“那就只能让凤舞辛苦一趟了,凤舞,你好好招呼小路,务必要让他感到宾至如归。”

达兰心中羞喜,微红着脸应了太皇太后,路易感激的向黛玉点了点头,因是在席上,便也没再说什么感激的话。

宴罢,胤禟和达兰送路易回住处,黛玉便留下来陪太皇太后和康熙,太皇太后和康熙原本要细细问清达兰和路易之事,可是却见胤禛一脸凝重的匆匆走来。胤禛自来沉稳,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所以看到他焦灼的样子,康熙心里一沉,立刻起身道:“老四,到南书房来。”

一进南书房,胤禛便急急说道:“启禀皇阿玛,八弟他性情大变,是被卫德纳父子下药的原因。”

康熙震惊,瞪着胤禛喝道:“你说什么?胤禩被下药?”

胤禛忙说道:“是,卫德纳假卫若兰之手,将浸过迷心之药的大红袍送给八弟,八弟已经喝了那种茶整整八年。”

康熙大怒,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的砸到地上,怒吼道:“速传太医去给胤禩解毒。”

胤禛忙说道:“皇阿玛,八弟的平安脉从来没有断过,若是太医能解毒,早就应该查出来了。儿臣以来,解八弟之毒,还要倚仗无嗔大师和青玉。”

康熙点了点头,沉声道:“老四,将老八之事回你林二叔,青玉听他的。”

胤禛忙应了,又说道:“皇阿玛,八弟先前纳的明相的义女张佳兰儿,是前明余孽的传人,她,还是先前大哥府上的侧福晋张佳氏的亲妹妹。”

康熙双眉一挑,怒道:“卫德纳父子的身份可查清了?”

胤禛低头道:“卫德纳便是西北的马三鹞子,以贩私盐发家,后来做了马贼,儿臣无能,还没审出他们和金陵逆党以及得意楼的关系。”

康熙点点头道:“嗯,这么短的时间,你能审出这些已经不错了,先去找青玉给胤禩解毒,其他的你继续再审,这一次,要将所有的毒瘤一次铲除干净。”

胤禛跪下接旨,然后便匆匆去了林家,康熙一个人闭着眼睛闷坐在南书房中,好半晌没有说话,李德全轻手轻脚的将康熙砸了的盅子收拾好,正要退下,康熙忽然沉声道:“李德全,随朕去看看老八。”李德全忙应了一声,服侍康熙悄悄去了天牢。

胤禛到了林家,将事情尽数告诉林海,林海立刻叫来青玉,可是青玉一听说要给胤禩解毒,便一百二十个不乐意,气哼哼的别过身去,胤禩可是青玉最讨厌的人,他才不去解毒呢。

林海脸色微沉,对胤禛说道:“你先回去审案子吧,回头我会带青玉去天牢。”

胤禛行礼告辞,林海送走了胤禛,才将青玉叫到跟前,沉声说道:“青玉,见死不救,岂是医者所为?”

青玉不高兴的嘟着嘴小声嘀咕道:“也要看值不值得救!”

林海双眉皱了起来,重重说道:“青玉,无论贫富贵贱好坏,人的生命都一样珍贵,爹爹知道你心里恨八阿哥对你达兰姐姐不好,可那时候他已经中了毒,也许这不是出自他的本心,总要解了毒才能问清楚。”

青玉拧了一下身子,却没有说话。林海知道青玉这里已经松动了,便又说道:“青玉,胤禩到底是你皇上伯伯的儿子,你愿意让皇上伯伯难过么?”

青玉小声嘟囔道:“反正皇上伯伯有那么多好儿子,又不缺他一个。”

林海摇了摇头道:“青玉,你不懂,每个孩子都是做父母之人的心尖子,囚了胤禩,最难过的不是别人,而是你皇上伯伯。”

青玉抬起头,撅着小嘴说道:“那好吧,为了皇上伯伯,青玉就勉为其难的去给他解毒。”林海点点头道:“好,你拿上药箱子,爹爹这就带你去天牢。”

林海带着青玉到了天牢之时,李德全陪着康熙也刚刚过来,大家从牢门上的小窗子看进去,只见胤禩蜷缩在角落里,身子不停的剧烈颤抖,青玉注意到,他的皇上伯伯看到胤禩这样,眉头紧紧皱起,眼睛都红了。

康熙叫过狱卒打开牢门,青玉钻了进去,胤禩忽然象疯狗一样扑向青玉,张大嘴便要咬向青玉的颈子,青玉身形一扭闪过胤禩,然后以手刀在胤禩的颈子上轻轻一击,胤禩便昏倒在地上。

青玉先探了脉,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胤禩果然是中毒了。可是这毒很是奇怪,并没有伤害胤禩的身体,青玉一时好奇,便以一股极细的内力探入胤禩的身体,沿着经脉循行,行至胤禩紫府之时,青玉发现自己的内息再也走不动了,好似被一堵厚实的墙挡住去路,青玉试着催动内息,胤禩的身子猛的一震,他立刻抱着头在地上翻滚起来。青玉一惊,忙将内力撤回。制住胤禩后才面色凝重的说道:“皇上伯伯,他的确是中了毒,而且这毒很奇怪,都聚集在紫府之中,这毒,不好解。”

康熙的脸色越加阴沉,他沉声说道:“李德全,去安排一个清净的地方。”

李德全应了一声,立刻去办。康熙看着青玉说道:“青玉,你给伯伯说实话,这毒,能解么?”

青玉想了一会儿,诚实的说道:“皇上伯伯,青玉只能试试,并没有十成的把握。”

康熙似乎很不满意青玉的答案,便又问道:“若是无嗔大师在此呢?”

青玉闷声道:“若是师傅在些,也许把握会大一些,这个青玉也说不准。”

康熙点了点头,他是看着青玉长大的,这孩子是个实诚性子,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看来胤禩中的毒真是很麻烦。

李德全传来一乘软兜,将胤禩抬着送到已经收拾出来的清净之处,因李德全在胤禩身上蒙了一张薄毯,因此也没有人知道,这软兜上抬的就是被废的前八贝勒。

康熙带着林海青玉回到宫中,正巧胤禟黛玉来找康熙,便在南书房里遇上了。康熙也不瞒着胤禟和黛玉,将胤禩之事细细说了一遍,黛玉听青玉说完,不由失声道:“脑子里有瘀堵,那岂不是脑血栓?”

康熙林海胤禟青玉的目光全都看向黛玉,黛玉忙解释道:“也就是中风,几百年以后的医学证明,中风是因为脑子里的某条血管被堵塞而导致的。”

青玉明白过来,立刻抓着黛玉问道:“姐姐,是不是只要打开脑袋,将血管疏通就行了。”

黛玉点点头道:“理论上的确如此,可是事实上,这样做的风险极大,既使是在几百年后,成功率也很低。”

康熙的脸色都变了,他无法想象一个大活人的脑子被打开是种什么样的情形。林海亦双眉紧皱,沉声问道:“难道没有别的办法?”

黛玉赶紧说道:“皇阿玛,爹爹,这只是一种推测,至于八贝勒是不是这个病因,还要进一步查证,他不是中了毒么,先要突审卫家父子要解药才是。”

康熙沉声道:“老四在审,不过希望不大。”

青玉想了想说道:“师傅就快到京城了,等师傅来了请他老人家看看,再决定如何下手解毒。”

康熙低沉的说道:“也只能如此了。青玉,无嗔大师还有多久才到京城?”

青玉想了想说道:“昨天才给小米发了信号,师傅最快七日后才能到京城。”

康熙迟疑的问道:“胤禩他的毒…能撑得住么?”

青玉点点头道:“能行。”

康熙这才放下心来,因不愿走露了消息,康熙便让李德全亲自去照看胤禩。胤禟见康熙如此安排,心中不免有些替达兰和路易担心。若是胤禩是因为中了毒才会做出那些事情,他解了毒,达兰可怎么办?就算是因为中毒才做出那些没有人性的事情,可伤害已经造成,也不能就是一句中毒被控制了就能抹平的。

黛玉很了解胤禟,一看胤禟微皱的眉头,黛玉便知道胤禟在担心什么,便向胤禟笑了笑,轻轻拉了拉胤禟的手。

胤禟向黛玉微笑了一下,轻轻点点头。这一对小儿女的互动看在康熙和林海的眼中,一个喜一个忧,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马上就要嫁给胤禟这臭小子,林海心里始终不是个滋味,也许,这就是做父亲的心吧。

原本胤禟和黛玉来南书房,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说的,可是出了胤禩这事,胤禟便有些犹豫了。

议完胤禩之事,康熙才问道:“小九,玉儿,你们有什么事要说?”

胤禟犹豫了一下,黛玉却直接说道:“皇阿玛,玉儿一路回京,见我大清的海军已经颇具规模,玉儿想向皇阿玛请旨,发兵倭国。”

康熙沉声问道:“玉儿,为何这么急?”

黛玉看向胤禟,胤禟拿出一个用油纸包裹的长方形小块儿,对康熙说道:“皇阿玛,儿臣刚刚抵达广州,便发现有倭人向我大清百姓兜售鸦片。”

“鸦片?”康熙和林海异口同声的叫了起来,黛玉还未出海之前,不止一次的向康熙和林海讲过鸦片对中国人的毒害,想到后世子孙被人称为“东亚病夫”,康熙和林海简直气炸了肺,康熙下旨严令海关查禁鸦片,不许一片鸦片流入国内,怎么广州还有倭人兜售鸦片?

黛玉点点头,细细讲了起来。原来胤禟黛玉他们一行人下船之后立刻换马向京城狂奔,刚刚出广州城,胤禟便看到几名矮个子骑马从对面冲来,那些矮子一看到黛玉达兰清婉,便哇哇怪叫起来,胤禟虽然听不懂他们说了些什么,可是只看那委琐的神态,胤禟便心中大怒,正要上前教训那些矮子,可是黛玉却脸色微变,叫住胤禟用法语飞快说道:“九哥,这几个是倭人,他们是卖鸦片的。”

胤禟一惊,沉声说道:“玉儿,真是卖鸦片的?皇阿玛严禁进口鸦片,他们怎么进可能进得了海关?”

黛玉低低道:“这事要速速查清楚。鸦片之毒遗害无穷,万不能让我大清百姓染上毒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