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汶斐抓住林谨玉的手,脸上的笑要多灿烂有多灿烂,“你这样抠门儿,我还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怎么舍得把传家宝拿出来呢?”别说是徒汶斐,就是他那长寿的爷爷也不知道林谨玉家藏有金灵芝的事儿。林家人没别的优点儿,自个儿有点儿啥好东西,藏得真叫一个严实。这也是林家为啥家底儿厚实的原因,一家子都是属过冬松鼠的,善于储蓄。

林谨玉抽出手来,“也没什么,总不能看你去死。”

徒汶斐轻声道,“这几年,我没找过别人。”

林谨玉淡淡地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这句话,徒汶斐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就说过一次了,林谨玉不是没有触动。一个精力旺盛的男人,真要守身如玉八年,不是件容易的事,徒汶斐伸出手逗林谨玉,“先前还笑话过穆离,你摸摸看我手上出茧子了没?”

林谨玉握住徒汶斐的手,柔软纤长,徒汶斐一阵激动的反握在手心,却被林谨玉下句话给轰晕了,“我们做朋友比较好。”徒汶斐大惊失色,若是换别人他直接用强的了,可是人家林谨玉刚把传家宝拿出来救了他一条狗命,他就真是条狗,也做不出这样忘恩负义的事,所以徒汶斐只是沉默了一瞬,“你还是不信我?”

林谨玉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没想好。”

徒汶斐只得叹气,“那你慢慢想吧。也别想得太久了。”

无奈林谨玉一想就想到年根子底下,徒汶斐真快给他憋死了!他不怕丢人的说一句,他就是为了林谨玉才没碰其他人,虽然以往那事儿闹得比较大,可徒汶斐一直认为是林谨玉单方面分手,他从没同意过。

忍了八年哪,好不容易见到林谨玉,林谨玉这时候又慢吞吞跟蜗牛似的犹豫啊俳徊啊…徒汶斐再一次用自己的右手兄解决后,决定不能再这样拖着了,他找了一个人来商量——这人也不是外人,他的同胞兄弟,吴忧。

吴忧听了如闻天方夜谈,天哪天哪,他竟然有个天下第一情痴做兄弟。

“这有什么好发愁的,你把他弄到家来,下点药,上床办事就什么都有了。”吴忧啧啧道,“真不明白你们这是在搞什么。”

“你那里有没有什么不伤身子的药。”

“知道了,明儿给你送来。”吴忧叹,“林谨玉就真这么好?”

此时吴忧同林谨玉关系挺融洽地,不过吴忧此人比较护短,他总是偏颇自己兄弟。

徒汶斐以腿脚冰凉体虚血弱的名头儿叫着林谨玉一道去温汤庄子泡温汤,其实林谨玉真不乐意去,“就是断了腿,这大半年也该养好了吧!不就给蛇咬了一口么!你哪儿凉啊,我摸摸看是不是装的!”

徒汶斐软声羞怯,半遮面道,“玉包儿,你又不喜欢人家,哪儿能再乱摸人家呢。”

听到“人家”二字,林谨玉差点没吐出来,徒汶斐总能找到理由磨了林谨玉过去。

吴忧是个喜欢看热闹的人,正赶第二日是休沐,他是不请自到,想弄点儿花边新闻娱己,仗着武功高提前躲到了徒汶斐主卧的柜子里。

徒汶斐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与林谨玉泡完温汤就到屋里吃火锅,这是林谨玉的最爱,还烫了一壶三十年的老酒。

酒能乱性,何况是加了料的酒。

林谨玉情动时就觉出来了,他脸有些红,眼睛里像含了水,其实林谨玉长大后的容貌只能算清秀,干干净净的一个书生,这个时候的林谨玉已经完全是一个男人,脸上有棱角,喉间有喉结,早过了雌雄莫辨,可徒汶斐怎么看怎么更兴奋了,手都有些发抖。

林谨玉捏着一只小玉盅,他皮肤极好,细腻白晳,指甲泛着淡淡的粉色,身体虽然有些变化,脑子还是极清楚的,他勾起唇角道,“我知道你是有目的的,无非就是想上我。大家都是男人,何况…何况…”笑了笑,林谨玉没继续说,这几年的生涯让徒汶斐变得强势许多,他现在并不着急入朝当职,他的父亲还年轻,而且相信他的能力大家已经有目共睹,他早已不是当初仰人鼻息的皇子,在云南,他见过刀光剑影,也见过权利更迭,他才是真正收服云南之人,徒汶斐早心有成算,他直接将林谨玉拦腰抱到床上,轻声道,“我会让你信的,可你不能再让我等了。”

于是,徒汶斐十分坚决主动的被林谨玉吃掉了。

其间过程,吴忧一想到就替祖宗脸红。

番外二

王子腾是个很有才干的人,文成武就,样样都行,出身还好,做起官来也一帆风顺。。

世间有句话,叫,天妒英才。就是在说王子腾了。

基本上老天嫉妒起一个人来只有两种下场:第一,早死,如霍去病;第二,命运坎坷、怀才不遇。

不过王子腾都不属于这两种,老天的对他的安排比较特殊,赐给了王子腾两个糟心的姐妹,那对糟心的姐妹又给他生了一堆更糟心的晚辈。

自金陵四大家族独剩王子腾一家后,王子腾行事更加谨慎小心。他想退,可是现在他不能退,四大家族的大仇人贾雨村还虎视眈眈的在朝中站着呢。

王子腾与林谨玉联手夺了贾雨村主审贾家的权力之后,贾雨村却未消停,接着上手参奏赋闲在家的缮国公之孙现任京都府尹石光珠勾结内阁大学士兵部尚书王子腾制造冤狱为其外甥脱罪。

是的,就这样不巧,王子腾的糟心外甥薛蟠在外头酒馆里打死了个当槽,那当槽儿出身低贱,脱罪很容易,石光珠自平安州回来就有些官运不大亨通,他也很乐意给王子腾一个人情。按理这点小事儿不至于惊动内阁,可贾雨村正双目聚焦的找茬,偏这么巧,薛蟠就撞在了虎口里。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贾雨村刚闭嘴没几天,一开口就咬了一个内阁大学士,一个公府继承人。

石光珠的父亲去的早,家里只他一脉,不过他爷爷辈份比较高,同贾代善一个辈儿,如今八十几岁,当年放过兵打过仗的老爷子,历历功勋在目,平日里徒景辰给缮国公的赏赐都会更胜别家一筹,以示敬重。

偏贾雨村就把缮国公府的石光珠给咬出去了,缮国公历经三朝,可不是好惹的,他的作法很有宗族风范,听说有人把孙子给参了,又一打听,嗬,是近些日子挺有名的贾雨村,他也没纠集人上本驳斥贾雨村,他开祠堂用家法先收拾了石光珠一顿,直接把人收拾到床上去了。然后,久不上朝的老爷子亲自穿着蟒袍玉带颤颤巍巍哆哩哆嗦的上朝请罪。

缮国公身子骨儿还是相当硬郎,只是年迈,个头儿就抽得精瘦,他先说自己教孙无方,“老臣听说司马大人参他枉法人命官司,到家细细审问,他却只是不认,无奈只得祭出家法,这小子痛晕过去也不肯认。如今是起不来了,老臣代他向皇上告个假。老臣看他长大,对他的性子还是颇知一二,司马大人又英明在外,冤屈了谁都不好,这次上朝,也是想找司马大人要了证据,宣之于众,国法不怠,家法不容,臣食国家俸禄,忠于皇上朝廷,待跟司马大人取证后,就请皇上降旨,臣愿亲自捧旨惩处这石家不孝之孙!”

老头儿说得很清楚,你以为我是吃素的么?行啊,你参老子的孙子,你够狠,够胆量,你给老子拿出证据来!

其实徒景辰没料到贾雨村狗胆包天,敢在朝堂之上拉扯国公府跟大学士下马,若徒景辰有心弄死石光珠,平安州就是最好的机会,可他放过了石光珠。石光珠还有用处!

再者,金陵城五大家族去其三,薛家根本没在徒景辰的眼中,留下一个王子腾,徒景辰也不愿意动了,王子腾是个很识向的人,善于揣摩帝王心思,在徒景辰心中,王子腾除了有几门子不争气的亲戚外,并没有太多不是,何况王子腾已是战战兢兢,徒景辰留着他也就是留着自己仁厚的名声。

此时面对缮国公的质问,徒景辰非常光棍儿的把问题推给了贾雨村,贾雨村傲然道,“待刑部会审,自然有证据,老国公一心为国,实在是可嘉可叹。”

“皇上,臣久不上朝也不知朝中情势,想问一句,这位贾大人是御史言官么?”

当然不是,于是缮国公抓住了贾雨村的小辫子,他涕泪泣下,“皇上,老臣为官几十年,自太宗朝起,只知御史言语言风奏事不为过错,如今司马大人可是开了此先例了么?无凭无证,司马大人就参奏一品相辅三品京都府尹,还敢大言不惭的说邢部会审,先不说司马大人此举不合规矩,妄开尊口!皇上尚未定罪,怎轮到司马大人说会审二字!此大不敬之人,老臣历经三朝也未曾见之啊!”

贾雨村误会了徒景辰的意思,他显然还不大了解自己的主子,他立码开口驳道,“向来无风不起浪,王大人外甥薛蟠闹市中伤人至死,这是有真凭实据,多人亲眼所见,石大人判其误伤,岂不是有意为他开脱!试问,国公大人,若无内幕交易,石大人为何偏颇薛蟠!而薛蟠正是兵部尚书王大人的嫡亲外甥,试问,石大人不是看王大人薄面,看谁的薄面!”

见贾雨村入套,缮国公冷冷一笑,“老臣也想问一句,贾大人一心致薛蟠至死是何故!”缮国公扶着老腰转身,望向皇帝,振声道,“万岁,老臣有一内侄孙自金陵回来,前儿跟老臣说起了一桩事故,说金陵城薛家薛蟠在金陵曾卷入一场官司,乃是与人强争买侍女以至将一户冯姓少爷冯渊活活打死的事情,当时金陵知府判词为‘死者了结。冯渊与薛蟠原因夙孽相逢,今狭路相遇,原薛蟠今已得了无名之病,被冯魂追索而死’,”缮国公精光闪闪的眼睛转向脸色泛白的贾雨村,厉声问道,“若臣记得不错,那时正是这位贾司马贾雨村大人任金陵知府!若臣孙未出错,今日朝中贾大人口口声声所告杀人案中所涉的这位薛公子正是金陵城薛家长房薛蟠!臣倒要请教司马大人,曾经被司马大人论为死人的薛蟠如何又活过来了!贾大人一味要至薛蟠到死地,可是怕这位尚在人世的薛公子挡了你的路,被人翻了旧帐!贾大人为金陵知府时徇私薛蟠,看得是谁的薄面!”

缮国公是有备而来,他冷眼盯着贾雨村脸色一瞬间的委败后又挺直了胸膛,高呼冤枉。如今的贾雨村已不是当年金陵知府、更不是初入京的巡街御史,他位列三公,当朝大司马,他此时掩去俱色,声色俱厉,满腔正气,大声控诉缮国公冤枉于他!

缮国公是绝不会就此罢手的,这位老家伙深知打蛇打死的道理,他上前一步,冷声道,“是真是冤,凡案子必有文本记录,自金陵取来便知!老臣在这里立下军令状,若是贾大人实属冤枉,老臣请陛下治臣妄言诬蔑重臣之罪!”

王子腾此时也出列道,“薛蟠的确是臣的外甥,此子素来猖獗,若为实情,请万岁依法治罪。王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臣在朝多年,难道国法例律倒不知,徇私薛蟠不成?若这般,臣有何面目站于这朝堂之上。贾大人并无凭证,私自捏造参奏臣等不法之事,请万岁为臣等主持公道!若贾大人所奏不实,请陛下依法治其狂悖之罪,还臣等清名!”

这个时候,别说薛蟠,就是亲儿子,也不能多管了!

王子腾见缮国公都下了血本,他自然不能坐视,因贾雨村淫威而瑟瑟的权贵此时见两大家族都跟贾雨村叫了板,也请陛下公审此案!贾雨村的确得罪了太多的人!

徒景辰不是个逆势的人。

他并没有当朝夺去贾雨村的官职,他将薛蟠的杀人案交到三司会审。

贾雨村此时自然急着去销毁金陵的案底,他的确在朝中颇有些权势了,也有不少人巴结奉迎他,不过贾雨村此时的对手是王石两大家族的联手。

金陵是哪儿,金陵是王子腾的老家!他家祖宗就是自金陵发迹的!而缮国公更是年老成精之人,贾雨村派去赶往金陵的人刚出发,缮国公的家人已经拿着印鉴完好的薛蟠冯渊案的案件记录回京了,并且缮国公老奸巨滑的给贾雨村下了套儿,现金陵知府当着贾雨村家人的面儿将一份假的案件记录烧成了灰,贾雨村自以为事成,悠哉只待开审,殊不知石王二府已经举起了要他性命的铡刀!

要说薛蟠冯渊案何以落到缮国公手上,林谨玉功不可没,他不但双手将香菱送到缮国公府上,更将葫芦僧判断葫芦案合盘托出,半点不差的当人情送给了缮国公。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缮国公听到过这位贾雨村的手段,知道这是位吃人不吐骨头的狠人,若不弄死他,国公府就得成了被贾雨村吞下的骨头。贾史二府前车之鉴,虽知这位小林学士借刀杀人,缮国公还是谢了林谨玉的好意,才有了缮国公入朝请罪一事。

甫一下朝,王子腾缮国公两个老家伙便走到了一块儿。

王子腾展现了世族庞大的人脉,当年的涉案人员,香菱、冤死鬼冯渊尚在人世的老管家及家人、香菱老迈不堪的母亲、甚至连那个出馊主意被贾雨村发配葫芦僧门子都找到,除了出家为道的甄士隐仍不知所踪,全都请到了京都来当呈堂证供。

话说现在这位葫芦僧十分不简单,当年能给贾雨村出谋划策,虽被发配,到底命大,他是善于钻营之人,也有几分造化,如今就在京都工部做了个小侍卫头目。当初在工部看大门没看好被林谨玉强闯大闹工部的侍卫甲是也。

话说侍卫甲也有些机缘,他当年误放林谨玉进了工部,事后被吴忧责问,不想却投了吴忧的青眼,提拔他做了工部侍卫的一个小头儿。他在京都无人脉无靠山,王石两府许以富贵,他不会不应,何况他与贾雨村有仇,以贾雨村的性子,若是知道他还活着,少不了再发配他一回。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首次公审一件民案——薛蟠酒馆杀人事件!

薛蟠是个很有些运气的人,相比他那倒霉催的王子腾舅舅更是如此!他打死冯渊、雇凶杀林谨玉,直到杀死酒馆当槽儿,三次杀人事件他逃过了两次,不得不说他命大、运气好!可是运气不会一而再的垂怜于一个蠢材!此时,王子腾也不得不借薛蟠的人头一用了!

缮国公偌大年纪,他请了一个差事,要求旁听,徒景辰也准了!

这是个必死之局。

贾雨村不死,就是石王二两覆灭。反之亦然。

事实证明,贾雨村还是太嫩了,这次石王两家将他的老底都抖了出来,他的老婆是甄家婢,他受甄家资助进京赴考得中功名,却在金陵知府任上趋炎附势,任恩人骨肉甄英莲——香菱,流入豪族薛氏为婢。

而当初他趋从的势力却是被他一手参倒的荣国府贾家。

贾雨村不仅输了官司,还输了人品名声,不说别人,徒景辰看了三司案呈都是满心厌恶,他不介意养一只会咬人的忠狗,但是这只狗不能是只无情无义的疯狗!

徒景辰没有保贾雨村,不是这人太坏,实在是太恶心了!

失去帝心的贾雨村被嫉恨已久的权贵们收拾到了流放的路上,此次他流放途中监管的小头目正是当初遭他发配的葫芦僧,当然这也是王子腾的费心安排了。

所谓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便是如此了。

贾雨村已成落水狗,王石二府都得到了帝王的扶慰,保住了自己的地位。

缮国公却要感慨一句,“后生可畏。”

王子腾更是心生寒意,林谨玉的心思真是深不可测,他早便知道香菱的身世,也早拿到了贾雨村的把柄,不过他一直不说,就是在亲舅舅家被抄时也未将此事示众,他一直耐心的等着最好的机会,一个不得罪王子腾却又能将薛家打落尘埃的机会。

林谨玉是圣人么?

当然不。

他不但不是圣人,他颇是小心眼记仇,他永远忘不了薛家那副让人作呕的嘴脸,还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谋划,这几年并非没有收拾薛家的机会,可这还不足以使薛家致命,薛蟠还有个能干的没半路儿喝错药的舅舅——王子腾。

林谨玉不想得罪王子腾。

他像一个绝好的猎手,耐心的等待着时机,直到贾雨村参奏了王子腾与石光珠,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林谨玉没上缮国公的门,他通过缮国公的内侄孙——史湘云的丈夫卫若兰传信儿给了缮国公一把可以杀了贾雨村与薛蟠的刀。

番外三 吴忧——幼年纪事

吴忧是个很难管教的人。就是他亲爹徒景辰也得承认这一点。

开始吴忧不姓吴,他姓司徒。说是姓氏,不免牵扯到姓氏学,古往今来从没听说过姓徒的。实际上太祖他老人家以前也不姓徒。

太祖复姓司徒。

太祖爷的出身有些悲惨,好听一点叫草莽英雄,实际上还做过山大王。平白无故的,谁愿意做土匪呢。

太祖也是有苦衷滴。

当年太祖还不是皇帝,他姓司徒,排行第三,因为家里穷也没啥正经名子,就小三小三的叫着,所以,太祖原名司徒小三。司徒小三一直到十五岁就是姓司徒的,到他十五岁时家里发生了一件事,爹死了。

此时,又要讲一下司徒小三的身世,这个爹不是亲爹,他是随母亲改嫁到司徒家的。因为都是一个村儿,生父继父全都姓司徒,就没啥改姓儿不改姓儿一说了。

可是他这继父一死出现了个要命的问题,他异父异母的两位兄长吵吵着分老头儿的遗产:三间破草房以及若干锅碗瓢盆儿和圈里的一头猪仔。

是两个人分得爽,还是四个人分得爽呢。司徒小三的母亲嫁给他继父后又给他生了一个弟弟,短命的靖王,司徒小四。

这个时候司徒老大和司徒老二联手,给族长送了半口袋白面,诬蔑继母通奸,阖族开会审判了这位开国太祖的母亲。

事实证明冤狱无处不在,审判的结果非常不人道,这位母亲依族规浸了猪笼。司徒小三同弟弟也被赶出了司徒村,杀母之徒,不共戴天,司徒小三一气之下改了姓氏,他不姓司徒了,自己独创了一个姓氏:徒。

这便是皇族姓氏之来源。

当然,后来徒小三也不叫小三了,他改了一个更威武的名字。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还是要绕回来说吴忧的事,吴忧虽然一出生便被送走,徒景辰也没忘了这个儿子,孩子大了,总得取名子,名子容易取,可姓什么呢?平白给儿子随了别人的姓,徒景辰就有些不大乐意。想了三个晚上,他才想起来,他家以前是姓司徒的,遂让吴忧复了原姓,赐名:司徒忧。

司徒忧是个很聪明的小朋友,啥事一教就会。后来渐渐长大,更展露了非凡的才智,可一件事始终困扰着司徒忧,父母是谁?他哪儿来的?

后来小小的司徒忧跟着先生念书,看了《西游记》就开始想,自己是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可孙悟空是只猴子,他身上又没毛没尾巴,石头里也能蹦出人来吗?

司徒忧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天真的问自己的管家,吴伯。

吴伯只得安慰小主子,“乖,等大爷考上状元就明白了。”

这话骗得了五岁的司徒忧,骗不了十岁的司徒忧。司徒忧的生命里,除了念书好像没别的事可干了!他没父母,也就没亲戚,没兄弟姐妹,只有满院子的丫环奴才。

这些丫环奴才也跟司徒忧有一样的疑惑:家里怎么只见小少爷,不见老爷太太呢?

司徒忧一时半会儿的问不出个所以然,他也就暂且不问了,改为旁敲侧击。

天热了,他拒绝住在城里,嚷嚷着住郊外山上去,山上凉快,清静,能安心念书,这是司徒忧给吴伯的理由。

他只是随口一说,没过几日,一家子人浩浩荡荡的搬山中别院去了。临山绕水,树木成荫,风景秀丽。

司徒忧吓了一跳,他又开始审问可怜的吴伯,这别院用了多少银子,他名下有多少财产,叫吴伯把帐本子老老实实的交出来!别看司徒忧年纪小,心眼子贼多,这个年纪就怕下人贪他银子。

其实司徒忧是个喜欢热闹的性子,山上除了庙就是庵,再有其他的人家他也不认识,这远不如闹市里有趣,得到自己的小帐本之后,吴忧就带着一大家子回了城。

回城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司徒忧死活要骑马,吴伯是个很谨慎的人,他知道吴忧的身份,生怕出丁点儿意外。坚决不肯,司徒忧这时也火了,你是老大还是我是老大?

吴伯惹不起,只得从了。司徒忧骑在马上,威风凛凛的哄吴伯,“我三岁就会骑马,有什么可担心的,难道还能从马上掉下来不成?”

吴伯不高兴,司徒忧是他一手带大的,很有些感情,冷着脸道,“大爷三岁骑得是竹马吧。”

“竹马也是马的一种嘛。”司徒忧厚脸皮的笑。

总之司徒忧是骑了马,可此时,又发生了一件诡异的事,司徒忧骑的马忽然惊了,发了疯一般的狂奔,吴伯差点吓晕过去。所幸后面的侍卫都不是等闲之辈,真正上演了一出飞花逐叶脚踏微波的绝世轻功,从池塘里将司徒忧捞了出来。

马跳进了荷塘。

司徒忧没被吓着,精神极好,不停的夸赞两个侍卫的武功。

这事一定要彻查,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徒景辰派出了最精密最隐蔽的调查小组,结果差点让他吐血:司徒忧拍马屁时拍了十数根绣花针到马屁股里,马不惊才怪。

至于司徒忧为什么这么做,谁知道呢?

当然司徒忧也有收获,他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父亲,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

徒景辰把儿子放在外面,也没有让他野生疯长,文武啥的都命吴伯花重金请了先生教导司徒忧。惊马事件后,徒景辰决定去看看这个素未谋面的儿子,他没直接找上门儿。

司徒忧有个毛病,喜欢听人说书,每日必到街前茶馆儿听隋唐演义。

徒景辰那会儿还只是个郡王,义忠千岁倒台后,是忠顺千岁粉墨登场,他还蛰伏着呢。徒景辰俗套的装出偶遇的情形,不过司徒忧听着津津有味太过入神,根本没注意到身边儿的冷脸大叔。

当时正说到单雄信被杀一节,司徒忧跌足长叹,敲桌子踹凳子的跟着难过。徒景辰见状道,“李世民下跪劝降,这哪儿里是劝?此时李氏江山已定,李世民是日后的帝王,就是这会儿单友信降了,待到清算也免不了一死。这会儿死,倒死得英雄壮烈。”

司徒忧一拍桌子,“我说李世民也是个小人!小人中的奸人!还有那个徐茂公,小人中的**!只有程咬金还当得起英雄二字!”

徒景辰皱眉,这小子跟谁学得满嘴脏话哪。

司徒忧灌了一碗茶水,装模作样的长叹道,“唉,我也是替古人操心,李世民若不是小人,哪里轮到他当皇帝。”

再灌一碗凉茶,司徒忧又叫小二上前点了一大桌子的点心,徒景辰看看外头的天色,温声道,“这个时侯还不回去,你家父母该着急了。”

司徒忧“切”了一声,挑挑眉毛鼻孔朝天地斜了徒景辰一眼,“父母算个鸟毛啊!”

鸟毛父亲——徒景辰噎死。

司徒忧听完《隋唐演义》后,又做了一件让吴伯恨不能上吊的事,司徒忧参加了帮派。

帮派在任何朝代都是存在的,勒索打劫,一般主要组成人员都是社会上的混混,没啥钱的人,可司徒忧呢,吃喝不愁,他图的是刺激,而且热衷于参加帮派活动,带着侍卫装流氓跟着一群真流氓打架勒索。

这事没干几天,吴伯得到了徒景辰的指示,赏了吴忧十板子。传下话来:直到考中状元,不准吴忧再迈出大门半步。

司徒忧挨了顿打才老实了,意识到竟然还有人管着自己,有人在暗处管理着自己的生活,至于这人的身份,他刚一问,久经操心的吴伯直接从袖子里摸出把尖刀,一言不发撂吴忧跟前,大义凛然道,“主子把奴才的心挖出来吧。”

司徒忧见吴伯要寻死,忙闭了嘴。

吴伯是陪伴司徒忧长大的人,司徒忧生性跳脱,可并非没有情义,何况他如今渐渐懂事,心知自己身事必然隐秘,遂将此事按了下来。

在司徒忧十三岁的时候,陪伴了他整整十三年的老管家吴伯病了,一病不起,药石罔效。司徒忧旦夕不离也没能挽留这位老仆人的性命,这也成了司徒忧最为伤怀的一件事。

吴伯死后,司徒忧又干了一件大跌眼镜的事,他要改姓,他决定不姓司徒,改姓吴了。还自己把自己过继给了吴伯,吴伯一生无儿无女,待他若亲子,司徒忧一生的父爱母爱也都来自于吴伯一人。

司徒忧想得很清楚,生恩不及养恩,再者,这么多年,他早就对幕后之人厌烦了,不管是不是他亲爹,反正你没胆子认老子就少管老子的事!司徒忧以一种土匪的态度给自己造了个爹出来。

徒景辰也不知怎么想的,并未干涉他改姓一事。

番外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