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氏得了林母的暗示之后,便很是矜持地应了下来,两家很快交换了庚帖,找了大师推算生辰八字,得了个百年好合的批语,然后,柳夫人就直接下了小定。

小定当日,看着迎春,柳夫人越看越觉得满意,有个省心的儿媳妇,比什么都强,因此,很是大方地直接往迎春头上插了一枝累丝嵌宝金凤钗,对着林母笑道:“老夫人,这孩子,我真是越看越爱,真恨不得是自家的了!”

林母笑吟吟道:“这可是好,日后可不就是一家人了嘛!”

邢氏也是在一边附和起来,她可真是没想到,自个这么个闷不吭声的木头一样的庶女,居然能跟理国公府搭上关系,因此最近格外得意。

邢氏原本想的是叫迎春进宫参选,将元春压下去,如今一瞧,迎春不用参选,就能嫁到国公府,虽说是个庶子,但是,迎春自个也就是个庶女而已,邢氏可没有将迎春记在自个名下的心思。可是元春呢,邢氏可是听说了风声,老太太对她大概也是不抱希望了,已经打算回头求了恩典,让元春回家嫁人了。

元春十四岁进宫,如今都二十的老姑娘了,还能嫁到什么人家,王氏常常鄙视自个是个继室填房,说不得,她那个宝贝女儿,也只好做个继室填房,还未必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呢,这么一想,邢氏就更加得意起来,看到王氏的时候,难免说几句讥讽的话,王氏听得心如刀割,若不是柳夫人过来了,她恨不得立刻就去找林母追问了。

王氏这几年老得特别快,前些年她日子过得还算顺心,保养得也好,邢氏比她小十岁,但是因为她穿得老气,看着与王差不多,如今邢氏品味依旧没怎么变化,王氏却看起来比邢氏足足老了一二十岁。

她如今头上多了许多白发,而且脱发也很严重,哪怕每次梳头的时候掺了不少假发,但是看着依旧很明显,哪怕脸上用了不少脂粉作为掩饰,但是脸上的皱纹却是遮掩不住的,尤其眉心几道竖纹,看着更显出了几分刻薄和戾气起来。

她如今日子不顺,手上可以说是无钱无人,因此下头的下人也敢怠慢,暗地里面没人说什么二太太慈善云云,反而很多人都传二太太脾气暴躁,不好伺候,叫王氏听了,只有更加阴郁的道理。

王氏如今将希望便是放在元春和宝玉身上,宝玉年纪还小,又因为林母的缘故,有了个她不喜欢的未婚妻史湘云,偏生如今瞧着,贾宝玉简直是如同被史湘云迷住了一般,两人还没正式订亲呢,就成天腻在一块儿,几乎是形影不离,叫王氏恨得咬牙切齿,她想要指桑骂槐,这边才开了口,那边就被林母轻描淡写压了下来。她这边挑了几个美貌的丫鬟去伺候贾宝玉,那边就被林母拎过去骂一顿,言道贾宝玉当年被袭人那丫头坏了身子,成婚之前再沾染女色,这哪里是亲娘,又找借口罚王氏抄经念佛。

她原本打算败坏史湘云的清白,只是这等事情,自然得有自个心腹动手才妥当,她如今这样子,哪里有人敢为她做这等要命的事情。因此,除了暗中愤恨,王氏一时半会儿还真没什么办法,尤其看着贾宝玉似乎对她越来越疏远,王氏心中不甘至极,因此,更是将希望寄托在了元春身上。在她看来,薛宝钗都能做个庶妃,元春自然只有更强的。

当初林母不许贾家再传递钱财给元春,王氏也是心疼钱财的,只是如今,王氏也是没办法了,却是重新想办法跟宫里的太监搭上了线,又开始给元春送钱,用的都是王氏仅剩的私房。王氏私房不多,为了多弄点钱财,竟是将自个嫁妆里头的摆设首饰拿出去典当。

王氏如今已经变得极为偏执,林母虽说听说了一些,但是压根不管,她自个乐意糟蹋自个的私房,她管这些作甚,回头由她后悔的时候。

结果这边邢氏在王氏那边炫耀的时候露了口风,王氏知道林母竟然有意让元春出宫,几乎要疯了,等着柳夫人一走,立马开了口,问道:“老太太,听说你想要求了恩典,让元春归家?”

林母听着她那兴师问罪的语气,顿时眉头一皱,呵斥道:“王氏,你怎么说话呢?”

王氏被一呵斥,也清醒了一些,低头道:“老太太,媳妇只是一时心急!只是元春的事情……”

林母淡淡地说道:“元春今年都多大了?”

王氏听着,顿时一呆,讷讷道:“过了年,就二十了!”心里也是一突,二十啊,王家的姑娘都嫁得早,王氏十三就嫁给了贾政,二十的时候,贾珠都会说话走路了。

林母冷笑一声:“你也知道,她都二十了,宫里马上又要选秀,又有一批鲜亮的美人要进宫,你觉得元春还有机会吗?”

王氏一时情急,竟是急忙道:“老太太,咱们求求贵妃娘娘,她当年,当年答应了的啊!”

林母皱眉道:“你也知道是当年,当年尚且不成,何况是现在,贵妃再如何,也不能管到别人宫里,你这不是胡话吗?王氏,当年元春进宫也就罢了,毕竟大家都想不到,会出那样的岔子,只是如今,总不能还叫元春耽误年华,真要是叫元春再等四五年再出宫吗,到时候,还能嫁到什么好人家?”

王氏听林母这般说,尽管心中还有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但是却也明白,林母说得没错,她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几乎是一屁股瘫倒了下来,她哭道:“那元春,元春这么多年苦熬,不是白费了吗?”

林母直接说道:“我知道你是一片爱女之心,元春是在我身边长大了,难道我不疼她吗?你也说了,她多年苦熬,总不能还要继续熬下去。如今这情势不明,元春若是贸然掺和进去,到时候,只怕平白断送了自个,还不如趁着现在,带着个女官的品级出宫,我这把老骨头还有点脸面,总能求个恩典!说句不敬的话,当今圣人年纪不小了,他对咱们家还算是有些情分,元春的事情也好说话,若是回头新皇登基,咱们跟人家可没什么交情,到时候会是什么样,那可就不好说了!”

王氏左思右想,依旧拿不定主意,最终又是嚎啕大哭:“我可怜的元春啊!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林母冷笑起来:“行了,你既然这么舍不得,那也就罢了,那就让元春留在宫里吧,回头等着满了二十五,再出宫吧!”林母可懒得跟王氏纠缠不清,她如今就是想要彻底斩断王氏的希望,眼看着圣人快要禅位了,林母可不想叫元春再闹出什么事情来,翻了身,叫王氏得意起来。

王氏被林母这么一说,顿时吓了一跳,她本来不过是想要拖一拖,结果林母这般决绝,顿时也有些六神无主了,她抹了把泪,看着格外狼狈:“老太太,媳妇,媳妇是个愚钝的,元春这事,全凭老太太做主!”

林母点了点头,说道:“这还像句人话,你也是做娘的,若元春真有那个造化,我老婆子拼了命也要成全,只是如今明显是不可为,何必将元春也搭进去!”

王氏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了下来,她抬头看到邢氏讥讽的眼神,差点没立刻发作起来,只是如今势不如人,只能忍气吞声,心里却盘算着,自个非给元春找个好亲事,将迎春还有薛宝钗压下去不可。

第86章

林母动作很快,端午入宫领宴,就直接递了牌子上去,宫中如今并没有皇后,主事的却是甄贵妃。

林母对甄家没什么好感,上辈子林如海的死,跟甄家脱不了干系,贾敏的死估计也差不多,也不知道贾家后来是拿着什么心情跟甄家说什么老亲,还藏匿甄家的财物的。

跟甄贵妃那边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说自个年纪大了,如今也不盼着什么富贵盈门,只想着一家团圆,因此只盼着元春能够出宫归家云云。

甄贵妃倒也不是什么有多心机深沉,阴狠毒辣的人,圣人是什么人,再识人不明,也不可能真的叫枕边人一直蒙蔽,因此,甄贵妃对贾家还是抱有歉意的,当年甄家跟贾家说好了,将元春要到自个身边,然后赐给自个的儿子做个侧妃庶妃什么的,结果这事直接黄了,元春被送到了李妃那边。李妃固然无子无宠,却也是伺候圣人的老人了。而且对甄贵妃也没什么威胁,甄贵妃自然不能没事找李妃的不是,更不能越过李妃问她要贾元春了。

因此,贾元春就很悲催的一直在李妃那边混着,李妃对她要说不好吧,也没苛待了她,要说别的吧,反正一直拿她当外人,因此,贾元春在那边其实很受排挤,就算有几个人肯为她跑腿,看中的也是她的钱,等到将她带进宫的银子花了个干净,贾家那边却没有消息之后,她就更是寸步难行了。虽说得了王氏递进宫的话,让她暂时蛰伏,讨好李妃,说不得回头也有造化。

只是李妃何等人物,贾元春那点心计本事在李妃那里简直跟笑话差不多,因此,贾元春的地位依旧尴尬。

甄贵妃偶尔听说过一些,对贾元春也便不抱什么希望了,很明显,贾元春不是什么多聪明的人,只怕当初真要是赐给了八皇子,回头说不得还得拖累了自家儿子。

这回林母进宫求见,甄贵妃开始还担心呢,生怕贾家想要她兑现了当年的承诺,琢磨着如何婉拒呢,结果不过是求了放元春出宫,这事也就很简单了,她如今管着后宫,掌着凤印,虽无皇后之名,却有皇后之实,回头找个借口,放出一批宫女,让贾元春也跟着出去,自然没什么困难,因此,直接便答应了下来。

林母得了准话之后,又是恳切地谢了恩,这才出宫了。

当晚,圣人照旧去了甄贵妃的宫中,甄贵妃还没来得及开口,圣人就笑道:“听说,今儿个荣府那位到你这边来了?”

甄贵妃心里一惊,连忙说道:“可不是,他家老太太这么大年纪了,还得替儿孙操心,圣上还记得几年前吗,他们家二房大姑娘小选进宫了,如今都二十了,老太太说自个如今年纪大了,精神一日不如一日,就想要求个恩典,让他们家大姑娘归家!”

圣人点了点头:“这事啊,这也是好事,趁着如今年纪还不算太大,还能找个好人家!也不光是她了,这些年宫中年年小选,伺候的人也多,如今放出去一些也是应当的!爱妃回头跟其他人商量一些,拟个名单出来便是!”

甄贵妃笑道:“圣人仁爱,臣妾就代这些宫人多谢圣人恩典了!”

甄贵妃可不知道,圣人如今已经有了退位的打算,她正想着趁着这个机会,将宫中其他妃嫔的得力人手给撵出去,省得她们有精力在宫中给自己添堵,也好给自家儿子铺路,因此,这会儿已经开始盘算,该选什么样的人,该留哪些人了,等着名单出来了,圣人那边一点头,其他妃嫔再想翻身,那可就晚了!

宫里很快有确切的消息传出来,林母回头便通知了王氏,说道:“我知道你跟元春一直有联系,叫人跟她说一声,接下来本分一些,等过几个月,也就可以回家了!”

王氏心痛自个这些日子以来,花费的钱财都算是扔进水里了,或者说,还不如扔进水里了呢,扔水里还能听到个响,元春出了宫,可就全部泡汤了,因此,这会儿对女儿能够出宫也没多少热情了,只是沉闷地点了点头,然后犹豫了一下:“元春出宫之后,也该收拾个院子居住的,老太太觉得?”

林母说道:“家里空院子还有几个呢,你去挑一下,选好了收拾出来,回头大丫头回来就能用上!也让她跟几个姐妹亲香亲香。”意思就是,将院子收拾在三春附近了。

王氏心中咬牙,自家的嫡女,竟是与两个庶女一般了,只是,却也无可奈何,又是悲从中来,可不是嘛,自家女儿耽误了这么多年的年华,想要有个好亲事,那真是难上加难,到时候,只怕真比不得一个庶女了!

林母看出了王氏的意思,说道:“虽说大丫头还没出宫,不过你是她亲娘,这亲事也该看起来了,大丫头出宫,身上好歹还有个女官的品级,回头也该好好挑拣一番,可别委屈了大丫头!”

王氏赶紧道:“元春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如何能委屈了她啊!”

林母点了点头,说道:“如此便好,行了,你先回去准备吧,这么多年,也苦了她了!”

而宫中,贾元春得到消息,一方面不可置信,一方面又是松了口气,她心里也很矛盾,她也是有野心的人,只是这么多年却是毫无进展,她想要讨好李妃,但是李妃对她不咸不淡,一点亲热的意思都没有,元春有的时候看着李妃的神情,甚至心里都有些害怕。她曾经想要冒险,直接搭上四王爷,结果她在宫中几乎被人盯得紧紧的,有点异动,就会被人发觉,何况她后来手中已经没多少银钱了,那些原本对她百般讨好的人一下子就换了一副嘴脸,叫元春后悔不已。

元春被困在宫中,几乎看不到半点希望,后来王氏想办法跟宫里搭上了关系,只是王氏一味哭诉自个在家艰难,希望元春争气,可是元春在宫中几乎是寸步难行,李妃将她当个摆设一般,也不教她领什么差事,也不使唤她做什么事情,她连殿门几乎都出不了,除了随她进宫的抱琴之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教她如何能出头!

在宫中多年,元春的心几乎被扭曲了,她早就不是曾经那个少女了,如今心中却是满含怨恨之心。她自知自个年纪大了,每每看到新进宫的那些鲜亮的小宫女,她都会不由自主地生出嫉恨之心,只是如今想要要出宫,元春有些期待,又有些惶恐起来。

元春在宫中其实早就受够了,但凡有一线希望,她也愿意抓住,只是,她真的看不到任何希望,她偶尔看到一些有权势的太监,逼着宫女做对食,心里只觉得恐慌,生怕自个也落到这个境地,那真是不如死了算了。可是若真是出了宫,自个这些年的辛苦又算什么,算是个笑话吗?

对于自家母亲和祖母,元春的感情也非常复杂,一方面按照母亲的说法,祖母纯粹是放弃了自己,后来才不肯让家里送钱进来,元春有的时候也觉得,若是自个那时候手头有钱,说不得就能买通那些太监宫女,让自个能够见到四王爷,只是,她却是隐约听说过四王爷的为人,据说曾经有个宫女想要勾引四王爷,结果直接被四王爷一脚踹得吐了血,最后直接被移到了偏殿,也不肯叫大夫,没几日就没了,然后就被一卷破席送到了化人场。

若说祖母真的不愿意再想着自己,却又求了上头,让自个出宫,不至于继续在宫中蹉跎。而对于王氏,元春却是更加踯躅不定了,王氏是自个生母,只是,她总是想着要自个争气,但是却不体谅自个受的苦,她难道不想争气吗,只是,她如今这个情况,怎么去争气,难不成如同那个宫女一般,将自个性命也搭进去吗?

元春几乎是彻夜难眠,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有些魂不守舍,抱琴听说要出宫,却是松了口气,元春还好,她进宫是女官,这女史的事情,在李妃这边,直接就被李妃打发了守着书房,李妃也是出身,做了一宫主位之后,就设了个书房,原本还在里头教过四皇子念书,后来李妃渐渐失宠,年纪大了,对于那些诗书什么的,也就没多少想法了,如今看得最多的,却是几本佛经,固定地每天都要念两个时辰的经书,书房这边更是除了负责打扫的宫女,就没人来了。

元春管着书房,抱琴就要负责打扫整理,每次还得替元春领取饭食什么的,元春自觉受了许多委屈,抱琴吃的白眼和嘲笑只有比她更多的。私底下,有人说元春说白了也就是个伺候人的,结果还得弄个宫女伺候她,抱琴听着,心中也没别的想法,她是贾家家生子,从小就跟着元春,除了伺候元春,她还有别的路可走吗?因此,只能一日日地沉默下去。

如今有了出宫的机会,只是抱琴还不知道,是自个依旧跟着元春出宫,还是元春出宫,自个留在宫里,她也不敢多问,见元春脸色暗淡,连忙快手快脚地帮着元春梳头,又打上了脂粉,掩饰出了眼角的一点青黑。

元春看着模糊的铜镜中看不清楚的面目,最终抿起了嘴唇,心中微微呼出一口气来。

第87章

家里紧锣密鼓地给迎春准备嫁妆的时候,元春回来了。得了放宫人出宫的消息,贾家就派人驾了马车,去宫门口接人,不光是元春,抱琴也一块儿被放出来了。

一家子女眷都在荣庆堂等着元春,等着元春带着抱琴进了门,王氏第一个就是受不住,几乎流下泪来。

后宫的生活给元春留下了很深的烙印,元春在家的时候,很长一段时间,家里只有她一个嫡女,一家子又对她寄予厚望,虽说一应待遇不如当年的贾敏,也相差不远了。因此,在家的时候,元春其实是个有些张扬的性子,只不过掩饰在温婉端庄的外表下而已,身上总有着那种高傲的气度。

但是在宫中磋磨多年,哪怕她并没有真的当一个宫女,而是有品级的女官,但是,在宫中,女官也不是什么多稀罕的,各个宫中的主管太监,也都有品级呢,何况,贾元春在宫中简直是个边缘人,李妃对她不冷不热,其他妃嫔也不会放下架子跟她一个女官说什么。

贾元春的傲气在这一日日无望的日子里渐渐消失得快要无影无踪,整个人都带着一种沉郁的感觉,看着就叫人有些暗淡。

王氏见得贾元春这般,怎么能不心头大恸,不由哀声道:“我的儿啊!”

林母直接道:“元春归家是喜事,哭个什么!”

见王氏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林母才道:“元春啊,这些年却是苦了你了,家里也是无能,也没多少能帮到你的地方,却是叫你平白耽误了这么多年!”

元春赶紧说道:“老太太言重了,是孙女没用,不能为家里争光!”元春自然也不是蠢人,回到家中,自个的未来就攥在祖母和母亲手上了,自个年纪本来就大了,婚事上头就比较艰难,若是家里不肯多用心,那么,自个这辈子可就真的毁了!

林母叹道:“这话是怎么说的,这事哪能怪你呢,实在是阴差阳错,当年的机会错过了,其实就该想办法让你早点出宫的,只是依旧心存侥幸,结果这才拖到如今!你如今回来就好,之前家里给你准备的嫁妆也还在,回头咱们给你选个好亲事,叫你风风光光地嫁了!”

元春垂头不语,心中却是松了口气,一边邢氏眉毛都快竖了起来,什么给元春准备的嫁妆,元春当日进宫,不知道带走了多少钱,据说后来老太太跟王氏还常常送钱进去,那么多钱,嫁几个姑娘都行了。如今为了元春能许个好人家,说不得,还得花上一大笔的银钱给迎春置办丰厚的嫁妆,邢氏甘心才怪,只是这会儿却是不好插口,只得咬着牙,决定回头若是老太太说起来,非要跟老太太争一争不可。

林母看出了邢氏的神情,却是没有多说,只是含笑道:“你当年进宫的时候,家里几个孩子年纪还小呢,如今也大了!”

林母这边一说,黛玉湘云三春都规规矩矩地上前给元春见礼,元春赶紧一一回礼,然后一看没有贾宝玉,便问道:“老祖宗,怎么不曾见到宝玉!”

林母笑道:“宝玉如今可不是当年的小娃娃了,如今都订亲了,如今在你家老爷那边呢,你一会儿过去也就见到了!”

“订亲了?”元春一愣,“这我却是不知,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

史湘云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林母笑道:“就是云丫头,他们本就是一块儿长大的,正好亲上加亲,以后也更和睦!”

元春并不知道王氏的心思,不过林母这般说,也是附和道:“老祖宗一向周全,云妹妹一直也是个好的!”说着,看着史湘云的眼神也变得亲近了一些。

又说了一会儿话,林母便道:“元春你的院子也已经收拾好了,你从宫里回来,也累了,先去洗漱一番,然后去拜见一下你父亲,回头再到我这边来说话!老二家的,你跟元春也多年不曾亲近了,你便带元春过去吧!”

元春坐了一路马车,而且前一天晚上也一直没睡好,的确是倦了,因此,也便赔了个不是,带着抱琴跟着王氏下去了。

元春的院子就在三春的旁边,距离并不算远,平常请安,三春都是直接走过来的,不过碍于元春刚回来,人也累了,因此出了荣庆堂,便有人抬了两个小轿过来,让元春与王氏乘轿,没多久便到了元春的院子。

元春进了院子,虽说不是原本自个住的地方,不过,一应摆设也与当年自个闺房并无太大出入,不过她之前透过轿帘偷偷往外看了看,发现府中的格局颇有些变化,只是还来不及跟王氏多说,下人就过来说已经备了热水,请大姑娘沐浴。

元春有些心不在焉地在抱琴的伺候下泡了个澡,换了一身家常的衣裳,都是新裁的,也是新鲜的款式,但是元春却怎么都不太自在,在宫中,各个品级的女官都有相应的服色,虽说一年四季也有些变化,但是也就是料子的变化,元春刚开始手上有钱,额外出点钱,也能有个好料子,还能帮着多绣一些花样,后来手头紧了,料子竟是落得跟寻常宫女一般了,想要争执,也没人给她做主,谁在意一个不受上头看重的女官呢!

元春摸了一下身上的衣料,只觉得有些恍若隔世之感,王氏已经等了她一会儿,见她出来,心里一松,连忙拉着元春在自个身边坐下,之前肚子里一肚子的话,这会儿也不知道从何处说起,半天才叹道:“我的儿,真是高了,也瘦了,这些年,你也是受苦了!”

元春抿了抿嘴唇,她听到这什么受苦了,就觉得心中不自在,不过还是说道:“太太,我,我没有受苦,上头李妃娘娘并不是什么刻薄的人!”

王氏叹道:“跟我还说这些作甚,这宫中跟家里怎么一样!”

元春不想再说宫中的事情,只是说道:“女儿之前瞧着,府里似乎格局颇有些不同了?”

王氏点了点头,叹道:“之前老太太说了,家里孩子多了,就叫人将府里改了一番,多隔了几个院子出来,叫几个丫头住了进去!”

说到这里,王氏就有些不甘,说道:“她们几个,要么是庶出,要么是隔房的,竟是与你一个正经的嫡长女一般对待,老太太也实在是……”

元春赶紧说道:“太太,可不能这么说,老太太一向心里有数!”心中却是苦笑,原本她的确对自个什么荣国府嫡长女的身份自傲,进了宫,却被许多人暗中嘲讽,这才知道,在他人眼里,她不过是个五品小官之女,也就是荣国府一直没有分家,这才能顶着故荣国公嫡长孙女的名头入了宫,在知情的人眼里,她又算得了什么呢!

王氏见元春如此,只当元春在宫中谨言慎行惯了,心中更是心疼不已:“我的儿,妈一定给你找个好亲事,以后不会再教你受了半点委屈!”

元春见王氏这般,看出了王氏的心思,不过王氏对她心怀愧疚,对她自然也有好处,因此,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转而问起了府里如今的情况。

说到这些,王氏就是一肚子的怨言,元春听得目瞪口呆,她怎么知道,这些年家中竟是出了这么多事情,王氏竟然胆大包天,做出了那样的事情来,换个人家,做出这等事情,休了王氏,王家都不好多说什么的,老太太不过是夺了王氏的管家权,这也是正常的,你之前做出那样的事情,还叫你管家,这不是叫黄鼠狼给鸡看门吗?

元春见王氏这般,心中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自家母亲这般糊涂,家里如今却是大伯母还有嫂子管家,别说邢氏了,元春跟李纨的关系可算不上好,这么一想,元春只觉得前途无亮,六神无主,半天才问道:“听老太太的意思,宝玉如今也懂事了,如今念书如何了?”

说到贾宝玉,王氏顿时便有些底气不足,最后叹道:“那些事情你不知道,老爷实在是太过严厉,那年宝玉淘气,老爷震怒,狠狠打了宝玉一顿,宝玉被打得伤了元气,而且也受了惊吓,太医说了,要好好养着,不能劳心劳神!当年你大哥哥没了,我哪里舍得叫宝玉也这般!”

元春更是听得有些灰心丧气,自家父亲也就算了,元春从来没对贾政有过半点期待,多少年了,还蹲在五品的位置上,半点没有挪动的意思,实在是叫人瞠目结舌。可是如今,自个兄弟日后不能科举,不能从军,日后自然没有所谓的前程,没有一个能干的兄弟,她将来又能依靠谁呢?这么一想,元春竟是觉得,还不如留在宫中,破釜沉舟,背水一搏呢!

不管怎么说,元春虽说家里情况不妙,但是总归回来了,也不能反悔,因此,还是老老实实去拜见了贾政,贾政几乎将这个女儿给忘了,见得元春回来拜见,说了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便叫元春回去了。

贾宝玉还记得元春,倒是对元春很是亲近,大姐姐长,大姐姐短的,倒是叫元春心头一热,果然,还是自家兄弟更加亲近可靠,可是,大哥哥当年被父亲逼得油尽灯枯,宝玉也被父亲毁了日后的前程,元春想着,愈发茫然起来。

第88章

元春回来似乎对荣府没有带来多少影响,元春在家的时候,也就是跟贾宝玉比较亲近,她跟三春并没有多少往来,尤其那时候三春年纪还小,对元春几乎没了什么记忆,头顶上如今多了个大姐姐,大家都有些不适应。

元春想要在家中树立起自个的权威来,难免想要摆个长姐的架子。只是,黛玉湘云是表妹,尤其,湘云已经是贾宝玉的未婚妻,而且跟贾宝玉关系非常亲密,元春并不想与贾宝玉之间有什么隔阂,横竖史湘云嫁进来之后,自个也出嫁了,犯得着做个刻薄的大姑子吗?

至于黛玉,她一方面很受老太太的宠爱,另一方面,林如海还在,未必权重,但是的确位高,而且颇有圣宠,贾元春哪里敢在林黛玉面前拿大。

只是,三春里头,迎春已经订了亲,如今除了晨昏定省,几乎不怎么露面,只是在自个屋里绣嫁妆,元春虽说怄气,毕竟,自个年纪比迎春大那么多,自个婚事还没个着落,迎春这边婚期都差不多定下来了。

王氏也跟邢氏说,元春没有出嫁,迎春也该等一等什么的,毕竟长幼有序云云,结果直接就邢氏给噎了回去,邢氏来了句:“长幼有序是不错,那叫二老爷将荣禧堂让出来吧!”王氏简直是目瞪口呆,最后落荒而逃。

至于惜春,一向谁的帐都不买,元春这边说什么,她反正就是左耳进右耳出,嫌烦了,直接甩手就走。只是探春却是没办法,迎春的婚事,林母直接交给了邢氏,日后轮到她,也怕还是王氏做主,因此,哪里敢得罪了元春,只能低头受教,弄得身心俱疲。

林母明面上也没有厚此薄彼,同样挑了一处管家的差事,交给了元春打理,元春当年就曾经做过,很快也就上了手,只是却是心不在焉,她如今是正经的老姑娘了,如今极为恨嫁,只是一时半会儿,哪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偏生她一个未嫁的姑娘家,却不好自个开口问,只得暗中憋着。

而元春自个身边也不算太平,主要是抱琴,抱琴从小跟着元春,年纪比元春其实还大一岁左右,在宫中也就算了,毕竟是没办法,回来之后,抱琴家里就想着求个恩典,让抱琴回家嫁人。毕竟,抱琴这个年纪,就算是日后跟着贾元春陪嫁,也是没个着落的,还不如如今配个小子,回头进府做个嬷嬷呢,日后有了小主子,也能做个乳母什么的。

抱琴自个也是差不多的想法,只是她这边才问元春一试探,却发现,元春根本没有放她走的心思,嘴上说得好听,她拿抱琴当做姐妹,日后要长长久久在一块儿的,只是,抱琴这样的,回头陪嫁,说陪嫁丫头嫌大,难不成叫抱琴自梳做了嬷嬷,抱琴哪怕对贾元春再忠心,也不想赔上自个一辈子,难免心中有些怨愤。

其实贾元春若是没进宫,这事也不会闹得这份上,只是抱琴见过了贾元春最落魄时候的一面,又不是如同原来一般,贾元春经历过一番苦熬,最后竟是坐到了贤德妃的位置,如此,抱琴只会觉得自家主子卧薪尝胆,天生就是贵人。可是如今呢,贾元春自个在宫里也就跟寻常宫女差不多,还不如主子身边的大宫女呢,没混出个明堂,成了老姑娘了,这才灰溜溜回来了,这叫抱琴心中难免有了想法,自个伺候的这位姑娘,又比自个强多少呢,在宫里的时候,没有自个,这位大姑娘还不知道落到什么地步呢!

这般一想,抱琴只觉自个付出良多,偏偏元春薄情寡义,说什么姐妹,谁家要逼着自个姐妹自梳,一辈子伺候自个的?

抱琴心中有了想法,元春能看不出来,只是,她真的不乐意,让知道自个那在宫中难堪生活的抱琴离开,难道叫抱琴日后在外头说,那位大姑娘啊,在宫里,也就是个伺候人的!贾元春一想,就恨不得要发疯。

只是,抱琴跟着进宫,怎么着也是劳苦功高,不管是林母还是王氏,都是赏赐了她的,这样的丫鬟,即便是元春,也不好随意处置了,因此,只能忍着,依旧将抱琴留在自个身边,不过却是也提拔起了身边新安排的那些丫头,但是依旧不得不叫抱琴做大丫鬟,管着她们,日子过得极为别扭。

至于元春的婚事,林母其实懒得去管,反正王氏不可能让元春砸在自个手里的。不过,王氏在自个面前哭求了一番,林母还是得做做样子,跟林如海说了一下,她也没有为难林如海,只是叫林如海选几个寒门的举子,她的理由也很光明正大,元春终究是被耽误了,这个年纪,想要嫁到什么勋贵大家,只怕只能是做继室了,继室日子如何,看看邢氏和宁府的尤氏就知道了。

而且大家知根知底的,知道她在宫中做过女官,难免被轻视,日后日子未必好过。与其光图着面子上好看,不如图个里子,找些个寒门出身的举子,就算是家中没什么钱,家里多出点嫁妆,日子总能过得下去。

林如海还很是感慨了一番林母的深谋远虑还有慈爱心肠,他如今本来就在给林黛玉挑选未来的女婿,也正在托人四处打听呢,如今再多一点,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就是多吩咐几句的事,反正不用林如海自个跑腿,有了合适的人选,直接拿去荣国府,让林母挑选就是了。

其实林如海这完全是做无用功,林母对王氏的性情最是知道,迎春尚且嫁入了理国公府,王氏无论如何也不会叫元春比迎春低了的。元春自个也是心比天高的性子,因此,估计还是在高门大户里头选,那些人家能看上元春的,肯定里头有些猫腻,到时候元春嫁过去日子过得不好,只怕跟王氏就要母子离心,平添怨恨了。

王氏为元春的亲事,愁得起了满嘴的燎泡,在她心里,元春四角俱全,哪哪都强,做个皇妃都是可以的,不过是时运不好罢了。因此,找了官媒过来,要求就特别多。

王氏自个吃了嫁了个无能的老二的亏,因此,又是要嫡长子,又是要读书上进,还要门户高,家产丰厚,听得官媒都是目瞪口呆,你以为你家女儿是什么仙女啊,都多大年纪的老姑娘了,还做这些春秋大梦呢!

不过,官媒也有官媒的渠道,王氏却是不在意原配还是继室的,因此,那些官媒就开始专门去看那些没了原配,要娶填房的人家。王氏的确不在意什么原配继室,不过却在意前头有没有留下儿子,庶子也就算了,可不能冒出个什么嫡长子来,日后叫元春吃了亏,因此,又是去掉不少人选。剩下的人选里头,王氏又是挑挑拣拣,这个年纪大了,那个是个粗鲁武夫,这个没什么官职,那个常年在外……总之,就没几个顺心的。

那些官媒都不想做王氏这桩买卖了,不过没多久,却是有两个王氏看得上的人选,却是西宁王府的世子妃。

西宁王府一直镇守平安州,这么多年来也是倒霉,如今的西宁郡王妻妾不少,努力耕耘了多年,不过是侧妃生下了一子。只是对于王府来说,原本庶子一般是做不了世子的,后来西宁郡王妃为了有个嫡子,喝了不知道多少苦药汁子,最后好不容易有孕,结果只是生了个病弱不堪的女儿,还血崩没了。

西宁郡王为了不叫自家百年家业断送,不知道费了多少工夫,估计也是跟上头讨价还价了一番,这才扶正了那位侧妃,如此庶子也是嫡子了,便请封了世子之位。

这位世子大概跟西宁郡王一般,十多岁就有了世子妃,又有了不少侍妾通房,结果,至今眼看着奔三了,依旧没个子嗣。去年的时候,世子妃过世,西宁王府就开始物色起世子继妃的人选了。

只是,西宁王府那位世子其实有些不妥之处,这些官媒都是心里有数的,如今见王氏一味想着高门长媳,催逼得厉害,也不多想了,直接就将西宁王府这事说了。

王氏听了,简直是大喜过望,只觉得这是天定的姻缘,自家元春日后就是世子妃,郡王妃了,对官媒表示自家有意之后,王氏就喜出望外地跑去跟林母和元春说了。

林母这边,林如海也送来了一些人选,林母也正叫了元春过来,这边还没开口,那边王氏就来了。

王氏这边将事情一说,林母就见元春眼睛一亮,心中就知道元春心动了,林母琢磨了一下,叹道:“这事听起来不错,只是,西宁郡王府一向子嗣艰难,拿世子只怕也有些毛病,只是世人不会这般想,只会苛责女子。何况,西宁王府远在平安州,又是郡王门第,元春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咱们家就很难给元春撑腰了!”

王氏生怕这事被林母否决了,赶紧说道:“老太太,西宁王府跟咱们贾家同为四王八公之列,也算是老亲了,怎么着也有老一辈的交情在呢!”

林母听了,摇头道:“你是元春亲娘,儿女婚事,自然是父母之命,我本来托了姑爷,给元春寻了些的出息子弟,这些人家人口简单,以元春的手段,日后日子也顺心,只要孩子上进,日后前程也会有的,如今看样子,你们是认准了西宁王府了,既是如此,我这把老骨头,也就不多管了!”说罢,又是叹了口气,心中却是冷笑。

第89章

西宁王府的事情确实有猫腻,那位西宁郡王世子根本就不能生。当日那位西宁郡王妃并非是真的病死了,而是西宁郡王发狠,见自家王妃只是生了个女儿,为了王府的将来,直接叫人往给王妃的药里头加了点破血的药,叫自家王妃直接一命呜呼了。

问题是,那位西宁郡王妃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她怀孕的时候,那位侧妃生怕她生出个儿子来,很是给她下了不少绊子,西宁郡王妃看似不动声色,实际上直接来了个釜底抽薪,直接给当时还年幼的庶长子下了秘药,本来这位庶长子或许就跟西宁郡王一样,本身就有可能有些问题,被郡王妃一折腾,这下是彻底别指望有后了。

当然了,这里头少不了皇家的推波助澜,西宁郡王一直掌控平安州,与北方的蛮人勾勾搭搭,暧昧不清,朝廷早就看不过眼了,因此,便是西宁郡王妃手上的那所谓秘药,其实也是来自皇宫大内,只要西宁郡王府一直无后,皇家完全可以将宗室子弟过继过去,不光省了个爵位,还顺手就将西宁郡王府的势力收归皇家,可谓一劳永逸。

这事是贾家抄家之后,林母听说的。这还不止,西宁郡王世子因为乃是独子,从小娇惯,在平安州那边,西宁王府如同土皇帝一般,因此,这位世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是个极为荒唐暴戾的人物。性子与北静郡王水溶有些相似,只是,水溶在外头装得温文尔雅,那位世子连装都不会装,他最是喜爱在床笫之间,虐待女子甚至还有娈童,往往弄得人遍体鳞伤,之前那位世子妃却是受不了他的暴戾,自个吞金死了。反正那位世子妃娘家离得远,而且西宁王府只说世子妃多年无子,一直积郁,因此郁郁而终,大家也不会怀疑什么。

后来,新君登基,平安州那边跟其他皇子勾勾搭搭,意图谋逆,结果新君来了出釜底抽薪,那世子直接女干杀了西宁郡王当时最宠爱的一个侧妃,直接将年纪已经不小的西宁郡王气得中了风,没多久就一命呜呼,自然原本的计划算是彻底黄了。女干杀庶母,气病生父,又有一大堆的苦主冒了出来,新君趁机发作,西宁郡王府被夺爵,世子下狱,判了绞刑,西宁郡王府百年的基业就此毁于一旦。

林母虽然知道这些事情,但是,王氏母女两个只看到西宁郡王府的富贵,她这边就算是说了,人家也不会相信,何况,林母也没这个打算,自作孽,不可活,西宁郡王府要是没有什么猫腻,凭他们的权势,就算是继室,也有的是人愿意凑上去的,怎么会选择贾家。

果然,这边王氏刚表示有意,那边西宁郡王府的人就直接上门提亲了,王氏稍微拿捏了一下,就忙不迭地答应了下来。

两家都怕有个夜长梦多,飞快地交换了庚帖,看了生辰八字,西宁郡王府的人不好随意离开平安州,但是下定就非常大方。这也是正常的事情,平安州那边平常人只会觉得那边偏远得近乎是鸟不拉屎,实际上,平安州却有一处金矿,而且那边与蛮人多有交易,因此,若论富贵,西宁王府的富贵在四个异姓王中那是一等一的,也就是管着海贸的南安郡王府也差了一筹,毕竟,南安郡王那边也是不能在东南大营一手遮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