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谋害自己的性命,还试图逼迫自己心爱的女人。此乃不共戴天之仇。就算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也不可饶恕。

一脚一脚踢出去,太子原本白净的脸变成了青青紫紫的猪头。他满地打滚,身上沾满了泥土和枯草,杏黄色的蟒袍被撕扯成了泥条,整个人已经面目全非。

“是你吗?”黛玉已经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看着宣宁淡青色的身影,喃喃的问道。

宣宁立刻住手,然后缓缓地转过身来,上前搂住黛玉:“对不起丫头,我不该当着你的面打那个畜生。让你看见这些不干净的东西。走吧,我们找个清静的地方说话。”说着,宣宁拉着黛玉转身跑进灌木丛中。

找个了相对清静的地方,宣宁看看四周有些枯黄的竹子,又看看地上软绵绵的枯叶,率先坐下,然后拉着黛玉坐在他的腿上。

“丫头,几日不见,你长大了好些。人也变得更加漂亮了。”宣宁单手揽着黛玉的肩背,手指又绕过来抚摸着她嫩嫩的小脸,轻声叹息。重逢的喜悦让他忘了最关键的问题——此时到底是何年何月?

“你的手臂怎么了?怎么一直蜷在这里?”黛玉看着宣宁的左臂,焦虑的问道。重逢的惊讶也让她忘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六年半不见,为何他还是走时的模样,就连身上这淡青色的衣衫都是自己亲手缝制不曾改变。难道这六年多的时间里他竟一丝一毫的变化也没有?

对于久别重逢的人来说,彼此对方都好好地活着,还能或哭或笑如此真实的在自己面前,那张梦中的脸触手可及,才是最最最重要的事情。至于其他——一概不管。

“我的手臂?哦,没事。”宣宁笑笑,“掉下山崖摔断了骨头,不过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在过一个月就可以拆开了。”

“什么?”黛玉不解的盯着宣宁的笑脸,疑惑的问道:“掉下山崖?何时又掉下山崖?”

“就是皇上西征葛尔丹那次啊。我…”宣宁话没说完,立刻愣住,再看黛玉的面容,虽然眉眼没变,相貌没变,只是眼前这个姑娘俨然不再是六七岁的年纪,于是他猛地抱紧黛玉,焦急的问道:“丫头,现在是康熙多少年?”

“四十一年。”黛玉轻声说着,便幽幽一叹,伸出手臂搂住宣宁的脖子,“你终于肯来见我了。我多少回夜里对苍天祷告,希望我一觉醒来你能坐在我的身边。就算是幻觉也好。可是——六年零四个月了。你直到现在才来。虽然这个梦来的晚了些,不过——你能来,我就知足了。早知道自尽就能见到你,我又何必等这么久…”

宣宁瞪着眼睛,长大了嘴巴,摇了摇头,把脸埋在黛玉的肩膀,幽幽叹道:“对不起,玉儿。我回来晚了。这…”这应该都是林老伯无意间捣的乱。我的天哪,我想回到康熙三十五年九月啊,怎么会会是康熙四十一年,而且,这丫头好像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所以才能看见自己。或者说,她根本就把自己当成了鬼魂…

“不晚,只要你能来,我就知足了。”黛玉坐在宣宁腿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让他的头埋在自己的肩上,此时的她不再是蜷缩在他怀里的小丫头。

“玉儿,有些事我得慢慢的告诉你。你不要害怕,我不是鬼,我是活生生的人。你看,我们是有影子的。你看——”

黛玉依言回头,果然看见枯黄的草地上自己和宣宁交叠在一起的影子,一时羞红了脸,忙推开他细细的看:“不对啊,你分明是六年前的模样。虽然你这样憔悴,苍白。六年了你不可能一丝都没改变。这——”

“玉儿,你在这里过了六年多。而我在另一个地方,只过了六十九天。哦,对了,还有——”宣宁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纸袋放到黛玉的手里,微笑道:“你看,这是我带给你的礼物。”

“是什么?”黛玉纳闷的看着纸袋子上鲜艳的画面,迷惑不解。伸手从纸袋里拿出一摞照片,不看则罢,一看立刻大惊失色:“我父亲?怎么——父亲怎么会在纸中?”

“这是照片…啊,这是你父亲的画像。”

“什么画像这么真实?你看,父亲眼角的皱纹都能看的这么清晰,还有这衣服质地,这脸色,这笑容,这完全不是画师能画出来的画像,是什么人把父亲给封到这里面?而且——变得这么小?”黛玉焦急的看着宣宁。

“哎!”宣宁苦恼不已,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带这些照片。此时既然已经如此,只好慢慢的给她解释了。于是宣宁拿着那一摞照片,一张张解释给黛玉:“这是我和林老伯一起养伤的地方。有个世外高人救了我们,给我们治伤,还让我们住在这里…”

宣宁瞎话编了一大通,编出一个美丽的神话来,黛玉才慢慢的展开笑颜,最后小心翼翼的把那些照片放进纸袋子里,然后揣进怀里,再定定的看着宣宁,静静地看着,一句话也不说。

“丫头,看什么?难道你还不相信?”

“相信。你说的话我当然相信。”黛玉微笑。

“那为什么还这样看我?看的我心里毛毛的。”宣宁轻笑,又撅起了嘴巴装作生气的样子,就像个孩子一样调皮。

“我是在想,既然你说的那些仙人那么厉害,怎么六年了你的胳膊一直都没好?该不会是你怕我伤心,所以不告诉我实情吧?我想——你的胳膊…”是不是不会好了?黛玉说道一半,剩下的几个字依然问不出来。

“哎!仙境和我们凡间不同啊。仙境十天,竟是凡间一年。我明明在那里呆了六十多天,回来后这里却已经过了六年多。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这才养了六十多天,怎么能好呢?你放心,再有三十多天,我一准能好了。还和原来那样抱着你,好不好…”

“嗯,好,我想你这一辈子都这样抱着我,再不放开。”黛玉点点头,认真的说道。

宣宁便入升仙一般,全身都轻飘飘的,什么如沐春风,什么心花怒放,什么样的词汇都不能形容他此时的心情,看着她严肃的小脸,心神激荡,一不留神伸过脖子,轻轻地吻住她的唇。

她身子一颤,然后慢慢的闭上眼,感觉自己整个人被温热的气息席卷,感觉身体就像随风四散的灰烬,轻飘飘的,又很迷失。

他一点点的吻开她的双唇,舌尖缓缓舔开她的牙齿,轻柔细软,是她从未经历过的细腻,这样的温存给了她意想不到的惊喜,她慢慢沉浸其间,放松身体。

她体内就像有什么东西抽掉了似的,化为飞絮,成了风的一部分,全身无力,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臂也变得酥酥软软,然后,她的呼吸开始艰难起来。

他适时的放开她,低头看她红红的脸颊,羞涩娇润的脸颊是那种娇红。只看一眼便让他控制不住,他又过来吻她的脸,在她耳畔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放不下你,一闭上眼睛眼前都是你的样子,做梦都梦见你在哭,你知道吗?见不到你的这些天,我有多想你。”他喘着气,薄唇又与她的卷在一起。

此时此刻,宣宁才知道,她就是那个能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子。让他耿耿作痛,让他激情勃发,让他体验蚀骨的相思与颤栗的欢乐。让她进到他心尖子上,在上面狠命踩踏,哪怕让他疼。

附近忽然有人说话,好像是侍卫发现了被打成猪头的太子。焦急的吵嚷着,似乎要在四周查找此刻。

黛玉猛然惊醒,从宣宁的怀中挣扎起来,担心的说道:“你把太子打成了那样,可怎么是好?”

“没关系,我先躲起来,你在这里等。一会儿他们找到这里,你就说什么都没看见。明白吗?”

“你不去见皇上吗?”黛玉疑惑,既然回来了,为何又不见那些人?

“暂时不见。我只想跟你好好地待一段时间。至于其他人,以后再说吧。”宣宁笑笑,抱着黛玉站起来,指了指身后的竹从:“我躲一下,别让他们看见我。等他们走了再说。”

“嗯。”黛玉点头,看见宣宁的身影隐在茂密的竹林之后,方长出了一口气,继续坐在原地,靠在假山石上,细细的回味刚才的事情。

“公主?!”有人找到这里,看见黛玉坐在地上闭着眼睛,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忙上前来询问:“公主?你怎么了?”

黛玉睁开眼睛,看着面前这个护卫,摇摇头:“没怎么。我在这里晒太阳,不知不觉睡着了。”

“刚才有刺客经过,把太子爷打伤了。公主没事吧?”护卫不放心的左右逡巡。

“我没事。”黛玉从地上站起来,脸色阴沉,似乎十分的不开心。

“太子伤势很重,已经送回房间了。公主还是小心些,身边没有人不行。奴才还是送您回房吧。”护卫不放心,躬身劝道。

“可这会儿夕阳正好,我不想回去。”黛玉不乐意的哼了一声。

“阿旺,谁在那边?”假山后传来一声询问,黛玉听出来是胤祀的声音,心中暗暗的着急,想着千万别让他看见宣宁才好。

“是公主,公主一个人在这里。奴才劝她回去,可…”护卫为难的回话。

“哦,妹妹在这里?”胤祀已经走了过来,对着护卫挥挥手,让其退下。方看着黛玉有些凌乱的衣衫,担忧的问道:“妹妹,没事吧?”

黛玉哼了一声,忽然哭了起来。

“妹妹,怎么了?”胤祀大惊,忙上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谁欺负你了?”

黛玉想着此事必然瞒不过去,太子无缘无故被打,若是找不到凶手,皇上肯定不会罢休,这周围的护卫们恐怕都要遭殃,于是急中生智,便哭了起来,这一哭,忽然想起刚才胤礽的禽兽行径,若不是宣宁及时出现,自己此刻已经命赴黄泉,那眼泪哗啦啦掉下来。于是哽咽着说了太子对自己图谋不轨的事情,只是隐瞒了宣宁的出现的事情。

胤祀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关节隐隐作响,沉了沉气,他方沉声骂道:“真是太不像话了!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猪狗不如的事情来!”胤祀见黛玉哭的伤心,又无奈的劝道:“走,我带你去皇阿玛面前把这件事情说清楚。让皇阿玛为你做主!”

“算了——幸好我没事,刚才我情急之下拔下簪子要自尽。忽然白光一闪,太子便往后倒去,而且倒在地上连声求饶,好像…好像是叫着宣宁的名字,连声喊有鬼…这次,若不是宣宁在天之灵帮我,我恐怕…”

胤祀将信将疑,看着黛玉瑟缩悲痛的样子,心中怜惜不已,又想想刚才太子的惨状,好像又不是人力能为——侍卫就在附近,若有人行刺,缘何众人都不知道?就算大家都看不见,难道太子自己不会叫嚷?

纵然胤祀从不相信鬼神之说,此时也由不得不信。于是劝道:“妹妹不必伤心,既然没事就好。快跟我回去吧,皇阿玛看见你这样,还不知心疼成什么样子呢。”

黛玉点点头,跟在胤祀身后离开,临走时又不放心的看了竹林一眼。

康熙听完胤祀和黛玉的叙述之后悖然大怒。在胤祀的屋里走来走去,指着他大骂不已:“畜生,真是畜生!刚才朕还心疼你,如今看你这副样子,真是活该!玉儿是朕亲口御封的公主,虽然没有认作女儿,但她这几年在朕跟前,比亲生女儿还孝顺。你居然…你居然…”饶是康熙文韬武略,面对这样的儿子也有骂不出来的话。

胤禛,胤禟,胤祥等人皆在身边,因见黛玉哭的红肿的眼睛和稍显凌乱的衣衫,还有侍卫在太子被伤的地方捡回来的银簪子,人证物证一切都在,众人都恨不得再上前去把太子拳打脚踢一顿。

“鬼啊…有鬼…宣宁回来了…鬼…”太子蜷缩在地上,战战兢兢胡言乱语,更加坐实了他的恶行。康熙终于看不下去,上前一脚踹在胤礽的腰上,怒声骂道:“把他关起来,让他留在这里好好的反思!传旨:让索额图到德州来照看太子!”

胤禛等兄弟几人齐声答应,跟随康熙离开太子的屋子。康熙头前走着,脚步匆忙一副呼呼的样子。黛玉慢慢的跟在身后,心中挂念着宣宁,不知如何是好。

“十三,你送妹妹回房歇息。”胤禛回头看黛玉,心中疼痛不已,暗暗地发誓以后皇阿玛出行若带着太子,自己绝对要劝住他不要再带着黛玉。

“好的,四哥。”胤祥正有此意,听胤禛这样说,忙放慢了脚步搀扶着黛玉回房。雪雁等人正焦急的不知所以,因见胤祥扶着黛玉慢慢的走回来,自然又是一番慌乱。

胤祥从黛玉的房里出来,心里气鼓鼓的只想找一样东西狠狠地锤一顿。抬头忽见十四从前面转回来,便问道:“你不跟在皇阿玛身边,怎么回来了?”

“十三哥,走!”胤禵拉着胤祥就走。

“不狠狠地揍他一顿,我气不过。”胤禵没头没脑的说道。

“…”胤祥狠狠地点头,发现从小到大自己都没跟十四这么亲近过,此时此刻二人的想法完全一致,觉得他比四哥还亲。

二人携手再回太子的房间里,门口两个把守的侍卫忙躬身行礼。

“皇阿玛叫我们两个来问问太子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你们两个去院门口守着。”胤祥冷冷的说道。

“二位爷,您问话倒没什么,可千万别再弄出点什么事儿来。万岁爷若是知道了…”

“放肆!”胤禵两眼一瞪,怒视着两个护卫:“你以为你们两个是太子爷的家奴,就可以永保无虞了吗?我告诉你,爷我现在想要你们二人的狗头也是一句话的事儿!”

“是是是…十四爷息怒。”侍卫赶忙行礼。

“还不滚?!”胤祥沉喝。

护卫赶忙出去,还帮二人关上了院门。

太子胤礽此时已经被随身的小太监抬到了床上,两个太监正在给他换衣服,脸上已经清洗过,虽然青一块红一块,但已经没有了泥巴之类的脏东西,多多少少比刚才好了些。

“你们先下去,我们二人有话跟太子爷说。”

“嗻。”太监们一个个儿都是见风使舵的东西,十四阿哥虽然没有太子的封号高,但他乃是皇上和德妃娘娘的心尖子。得罪了他同样没好果子吃,何况再加上十三阿哥?太监们低着头匆忙退下,一眨眼便没了人影儿。

胤祥和胤禵对视一眼,冷冷笑笑。

“十三弟,十四弟——你们,有什么话说?皇阿玛还生我的气吗?”胤礽已经喘过了那口气,焦虑的看着两个兄弟,奢望着康熙的宽容。

“十三哥,我先来?”胤禵双手交错,一根根掰着手指,指关节噶蹦蹦的响着,慢慢的走到床前。

“堵上嘴。”胤祥说着,从帐子上撕下了一块纱布,递给胤禵。

“好。”胤禵拿过纱布一把把太子的衣领提起来,麻利的把他的嘴巴堵上,没给他一丝一毫叫嚷的机会。

霹雳乓啷一顿拳脚。

足有一刻钟的时间,胤祥和胤禵才心满意足的从房间里出来。而此时房间里的胤礽早就昏死过去,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徒有一口气在。

“来人!”胤禵站在门口喊了一声。

“十四爷,奴才在。”

“哎!刚才我跟十三哥同太子爷说话,好好地太子爷忽然又说见了鬼,自己来来回回的折腾了一顿,我们俩个人都按不住。哎呦!你们快进去看看去吧,好好的照顾太子爷,若有差池,小心要了你们的狗头!”

康熙四十一年,康熙帝南巡阅河西至德州回銮,特召索额图侍奉皇太子胤礽,在德州养病。一月后,允礽病情好转,索额图和他一起返回北京。

回京后,黛玉以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为由,独居圆明园,闭门谢客,谁都不见。胤祀趁机发起对太子索额图一党的攻击,发动朝中大臣连番上书,痛陈太子索额图一党的恶绩。康熙看后大怒,痛斥索额图胤礽,彻底免去了索额图所有的职务,命胤礽在太子府反思己过,没有皇命不得出门一步。

宣宁暗中跟随黛玉回京,路上夜深人静无人之时方出来相见,寻常时候都是不见踪影。待回园子之后,方重新显身。此时一月已过,他左臂上的石膏已经拆下。新世纪的高科技和中药精华的疗养,让他的胳膊安然无恙,全然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园中春光旖旎,轻灵的水池边,黛玉依偎在宣宁的身边,手中拿着一张雪白的素笺,轻轻地读着上面的文字:

“我说你是人间的四月天;笑音点亮了四面风。轻灵,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

你是四月早春里的云烟,黄昏吹着风的软,星子在无意中闪,细雨点儿洒在花前。

那轻,那娉婷,你是鲜妍。百花的冠冕你戴着,你是天真,庄严,你是夜夜的月圆。

雪化后那片鹅黄,你像新鲜初放芽的绿,你是柔嫩喜悦,水光浮动着你梦中期待的白莲。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在梁间呢喃,——你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宣宁开心的微笑,搂着她的手在她的手臂上轻轻地揉着,看着满眼的春意盎然,他开心的问道:“玉儿,能回来真的好幸福。”

“这是什么诗文啊,意境很好,可是措辞却这么随意,词不像词,曲不像曲,不过读的人心里好像满满的。”黛玉扬着手中的诗笺不解的问道。

“这是几百年后一个才女写给她心中的恋人的情诗。我不懂那些诗词,可我一直很喜欢这首现代诗,所以想让你读给我听,果然不错,听你读这首诗真是一种享受。”宣宁满足的笑,好像一个幸福的小孩。

“是吗?”黛玉狐疑的转过头,看着宣宁一副陶醉的样子,忽然间把手中的素笺塞入他的怀中,生气的说道:“还给你。你喜欢她的诗,让她去给你读好了。为何又来找我?”

宣宁无奈的笑笑,转身把她抱进怀里,用自己的下巴轻轻地蹭着她的发辫,在她耳边悄声说道:“我似乎——闻到了一股酸酸的味道。好像有人在吃醋哦?”

“胡说。我才不会吃醋。”黛玉瞥了近在咫尺的美颜一眼,转头看向湖面。

“哈!乖乖的承认了吧?”宣宁得意的笑,又轻吻她的耳边。

“躲开,讨厌!”黛玉挣扎,却无力挣脱他的怀抱。

他就这样抱着她,沉浸在旖旎的春光中,慢慢的给她讲林徽因和徐志摩的故事。相对开放的时期,年轻男女之间刻骨的爱恋和那种相爱相思却不能相守的悲伤,深深地打动着懵懂的少女。她为这个不完美的故事流泪,也为他们能拥有旷世绝恋而欣慰。

“宣宁,有一天你会不会像那个徐志摩一样,娶一个你喜欢的人?”黛玉傻傻的看着宣宁的眼睛,问道。

“会。”宣宁用力的点头。他不顾一切再回大清,不就是为了能拥有自己爱着的女孩吗?

“真的?”黛玉的嘴巴慢慢的撅起来,眼睛里有晶莹的东西闪烁。

“当然,不然怎么办?”宣宁捏了捏黛玉的鼻子,开心的笑,“傻丫头,你该不会想多了吧?你还让我去娶了林徽因?拜托,我可不想再去民国时期活一回。再说了,如果我娶了林徽因,那梁思成怎么办?”

“你再说什么?”黛玉感觉到自己被骗,立刻瞪起了眼睛。

“诺诺诺——小刺猬的刺又竖起来了?”宣宁呵呵的笑,眉毛眼睛都笑的弯弯的…

“啊?谁是刺猬!你敢再说一次!”

第92章

蔚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白云,软绵绵的,好像是小时候喜欢吃的棉花糖。

蓝天白云间,有一只五彩蝴蝶翩跹飞舞,迎着风,越飞越远。

而牵着蝴蝶的线时松时紧,正被园子里的黛玉牵着,笑嘻嘻的一步步往后倒退。

“玉儿,慢点。小心身后有石头。”宣宁揽着她的肩膀,一只手和她一起牵着风筝的线,一边走一边提醒。

“我知道,你放开手,我自己来。”黛玉笑嘻嘻的说道,“你去拿那只蜈蚣的来,一起放多好。干嘛非要跟我争这一只?”

“风筝是我们两个一起做的,自然是我们一起放。”宣宁大言不惭,事实上一起做的风筝他也就是打打下手,给黛玉递个剪刀之类的。连抹浆糊这样的事情都没做好,这会儿居然说风筝是两个人做的。

“有的人脸皮真是厚啊。”黛玉微笑,仰脸看天上的风筝。

“谁啊?”宣宁挑了挑眉毛故意问道。

黛玉忽然回头,笑看着宣宁。

“看什么?”

“怪不得你没有胡子。我一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今儿才算是明白了。”黛玉笑笑,把手中的线轴放到宣宁的怀里,自己走到一边坐在石头上,拿着帕子轻轻地擦汗。

“明白什么了你就明白?充其量也不满十八岁,哪儿来的胡子?”

“或许等你长到八十也没胡子。”

“为什么?”

“你脸皮太厚,胡子根本长不出来。”黛玉得意的笑。

“玉儿——”宣宁扬手把线轴扔到一边,冲过来就挠黛玉的肋下,一边笑着恐吓:“看我怎么收拾你!”

黛玉吓得赶快跑来,宣宁便从后面追上来。二人在草地上追逐嬉笑,黛玉哪里能跑得过宣宁,没几步就被他追上,一把拉进怀里。黛玉一边笑一边挣扎着,二人便滚到草地上去。

“小丫头,我看你往哪儿跑?”宣宁借力把黛玉摁倒在草地上,手指伸进了她的腋下。

黛玉笑得喘不过气来,连声求饶:“我再不敢说了,快饶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