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叹息不知是从谁嘴里发出的,贾琏抬头就看到魏文羡扶着腰慢慢从甲板上站了起来。

“都记下了吗?”魏文羡问道。

“记下了。”双手双脚抱住船柱子的卢靖把毛笔放在嘴里舔了舔又加上了一笔,念道:“情出自愿,事过无悔,这八个字极好。”

贾琏笑笑,一指冒出水面的白骨和刚被淹死的嫖客们,道:“有劳魏兄善后了。”

杜十娘的执念散了,被她害死又因她的怨恨而形成的水鬼仆从也就失去了活力,因此都从水底浮了上来。

贾琏只负责收鬼,剩下的事都是魏文羡的,因此在岸边酒楼接了张妮妮领着贾蓉便直接回家去了。

对张妮妮,虽知这丫头一旦打定了主意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但他还是想着等她再大几岁再说,因此给她留下后悔的余地,不令她过早的抛头露面。

如此,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官宦子弟失踪案便告破了。

于魏文羡,政绩又添一笔。

于贾琏,国师之名更盛,额外收获了一枚脑残粉,那就是永兴节度使冯胖子的嫡长子冯子文。

此后,常蹭着和贾蓉的关系往贾琏跟前凑。

——

这日秋光晴好,枝头飞来数只麻雀,于晨光熹微时在窗前叽叽喳喳的啼叫,仿佛在用鸟语拉家常。

贾琏推开雕花窗,打了个哈欠,穿着一身雪缎睡衫就摘下挂在墙上的宝剑走出了西里间。

小孩子睡得早醒的也早,芃姐儿在西里间正和苒姐儿嘀咕话呢,听见贾琏起床的动静,兴冲冲就往床下爬。

“我的姐儿,咱们先把衣裳鞋子穿上。”

贾琏听见里头青儿的说话声就笑道:“不忙,爹爹等着你们。”

“爹爹等我~”芃姐儿奶声奶气的喊。

“好。”

苒姐儿有毛她是不用穿衣裳的,因此就扒着门框露出了一颗脑袋来,黑珍珠似的眼睛晶亮的望着贾琏笑。

“来。”贾琏拍拍自己的肩头。

苒姐儿一喜,顺着贾琏的大腿就爬了上去蹲坐,吱吱叫着和贾琏说话。

贾琏笑道:“行,回头也带你出去长见识,只是曲江水面上冒出那么多白骨是许多人都亲眼所见的,那里现如今已寂寥了,明年中秋节不一定有今年的热闹。不过人都是健忘的,缓和两年那里就会重新繁华热闹起来,那一片流水清澈,岸边桃花烂漫,渡口宽阔,常有船只往来,是绝不可能荒废的。”

“你说妮妮呀,她正和我赌气呢,嫌八月十六那夜说好了带她出门历练,到了地方又反悔,把她骗到了酒楼雅间里关着,让她气着吧,才不去哄她,你瞧,妮妮气鼓鼓的模样才有人气呢,平常她太高冷了。”

苒姐儿深表赞同,猛点狐狸头,尾巴在后头扫来扫去。

“爹爹,我来啦~”芃姐儿一下扑到贾琏腿上咯咯笑起来,也不知她笑什么。

孩子脸,六月天,说晴便晴,说下雨也就下雨了。

芃姐儿今日穿了一件鸭黄色对襟蝴蝶排扣褂子,一条鱼游荷叶底的百褶小裙子,脚上穿着一双鹿皮小靴子,梳着两个花苞头,左右两边簪着流苏小金钗,配上她粉雕玉琢的小脸,让她看起来萌气十足。

贾琏心肝一颤,一把就给抱了起来。

“走,咱们晨练去。”

“嘿,哈!”芃姐儿在贾琏怀里就开始施展拳脚,还给配了音效。

“嘘,你妈睡觉觉呢,怀着你弟弟辛苦。”

王熙凤自打怀了孕就有些嗜睡,老太太二太太大太太那里早已免了她的晨请。

“妈妈辛苦了。”芃姐儿猛点头。

蹲在贾琏肩头的苒姐儿也忙不迭的点头。

父女三个亲亲热热来至宽阔的庭院便见早有人在那里练剑了,不是勤学苦练,高冷生闷气的张妮妮又是哪个。

贾琏摸摸鼻子,假装咳嗽一声就也开始练自己的太极剑。

“青儿姐姐,我的剑,我的剑。”芃姐儿连忙冲着青儿喊。

“在这里呢。”橙儿笑着连忙送到了芃姐儿的小手上。

“你们都退后,刀剑无眼。”芃姐儿握着自己的小木剑,一只小手背在后面,皱着眉头小大人似的吩咐。

“是。”青儿橙儿禁不住笑,纷纷蹲身行礼,顺从的挪后三步。

芃姐儿满意的点点头,一边瞅贾琏的一举一动一边有模有样的模仿。

张妮妮见贾琏无动于衷,于是重重哼了一声,收剑回屋,一句话也没跟贾琏说。

“大逆不道啊。”贾琏笑嘻嘻的感叹。

芃姐儿指指张妮妮离去的方向,唉声叹气的学舌,“大逆不道啊。”

贾琏笑喷了,抱起芃姐儿就亲了一口。

“有渣渣。”芃姐儿笑呵呵的摇晃脑袋,一只小手“啪”的一下子就盖到了贾琏的脸上。

贾琏一摸自己的下巴,连忙不再亲,“爹爹又该刮胡子了。”

这时孙美娇孙美娥姐妹洗漱完毕,穿戴整齐从跨院里走了出来,纷纷笑着上前给贾琏请安。

贾琏乐呵呵的道:“起来吧,你们也跑会儿去。”

“青儿,去把四姑娘喊起来,离了二太太的抱厦那小懒猪惯会睡懒觉,今儿我得给她立立规矩。”

青儿一笑便去敲厢房的门。

惜春可以睡懒觉,惜春的大丫头入画却不可以,听见庭院里热闹的动静便把自己拾掇好了,听见贾琏叫起,入画就急忙开了门。

“起了,我们姑娘这就起。”

青儿笑着一指绕着庭院跑步的孙美娇姐妹,“瞧瞧,娇姑娘娥姑娘已开始锻炼了,四姑娘可是该起了。”

入画替惜春脸红,道:“在二太太那边抱厦里住着时我们姑娘可不这样,都是大爷娇惯的。”

青儿捂着嘴笑起来。

那边芃姐儿兴头起来,正拽着孙美娥的袖子捣乱呢,笑声咯咯的,欢快之极。

躲在罗汉床上蒙头睡觉的惜春再也睡不下去了,红着脸下床穿鞋,叫了入画进去服侍穿戴。

一时晨练毕,孙美娇孙美娥姐妹脸蛋红红,芃姐儿瞎闹腾累出了一身汗,耍赖不愿意走路让青儿抱回了屋。

晨光落了芭蕉满身,负责喂养八哥和画眉的小丫头把鸟笼子挂到了倒挂楣子上。

一身黑羽的八哥就叫道:“笑语檀郎、笑语檀郎。”

贾琏尚没听出什么,屋里头的王熙凤就了不得了,急忙走至窗前拿了佛手就击。

佛手把鸟笼子撞的东倒西歪,八哥吓的黑羽乱飞,扑棱着翅膀大叫,“今夜纱橱枕簟凉,纱橱枕簟凉,凉凉凉!”

“你再叫一个试试,拔光你的毛炖汤喝!”发鬓歪斜,红衫半裹的王熙凤两手掐腰挺着肚子凶巴巴的呵斥。

“炖汤喝,炖汤喝。”

贾琏反应过来,笑个不住。

原来昨夜夫妻两个闲话,说着说着便相互调戏起来,贾琏就念了一首李清照婚后做的《采桑子》,全词如下:

晚来一阵风兼雨,洗尽炎光。理罢笙簧,却对菱花淡淡妆。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笑语檀郎,今夜纱厨枕簟凉。

没防备被窗外的“小贼”偷听了去。

王熙凤岂能不恼羞成怒。

“罢了罢了,夫人啊,饶这小畜生一回吧。”

王熙凤狠狠嗔了贾琏一眼,“嘭”的一声摔上了窗。

“丰儿进来。”

丰儿早已准备好了王熙凤洗漱的用具等在了窗外,一听王熙凤在里头叫进就含笑领着彩哥彩明并几个捧盆的小丫头陆续而入。

这时拢月抱月也从食堂提了早膳回来。

贾琏自己穿戴整齐之后已坐到了饭桌前的椅子上,问道:“今儿早膳都有什么?”

拢月笑道:“回大爷,有您爱吃的皮蛋瘦肉粥、三丝春卷、油煎包子,还有大姑娘爱吃的南瓜饼、红豆卷、红豆双皮奶,大奶奶爱吃的韭菜鸡蛋盒子、虾肉锅贴、紫米甜粥。”

在拢月禀报的时候,一旁的抱月就把早膳一一摆上了桌。

青儿分别把芃姐儿、苒姐儿抱上了她们专用的椅子。

在王熙凤洗漱完毕坐到了贾琏身畔以后,孙美娇孙美娥姐妹才行礼后就坐,惜春是最后一个坐下的,拿起筷子时还气喘吁吁的,才跑完步回来。

“吃吧。”贾琏夹起一个三丝春卷笑道。

王熙凤、芃姐儿,惜春等人这才开始动筷子。

依着贾琏是绝没有这样的规矩的,他也说了几次,奈何她们依然如故,贾琏只好由她们。

膳毕,早早等在窗外的兴儿就进来笑道:“大爷,永兴节度使冯家派了四个家人来送谢礼,冯大爷也跟来了,现正请在厅上喝茶呢,已派了小幺去东府叫小蓉大爷。”

一提到冯子文贾琏就连忙道:“让蓉儿招待便可,我就不见他了。”

王熙凤就笑道:“还是大爷有本事,我又得一个便宜儿子。”

那冯子文也是有趣的人,自打被贾琏折服就上赶着要认贾琏做爹,随贾蓉来请安赶着王熙凤亲亲热热的喊娘,一张甜嘴哄的王熙凤满脸生笑。

贾琏哭笑不得,道:“按理说他爹冯胖子和我是一辈的人,认他做个干儿子也使得,只是我的干儿子却不是那么好认的,一个儿子便是一段因果,我哪儿那么多精力护着这个又护着那个。”

“今儿还有什么事儿?”

兴儿忙道:“还有昨儿老太太交待下来的,今儿齐国公府要来人纳彩,外勤部已准备妥当了。”

“知道了。”

自当日二太太带着迎春赴了齐国公府的赏花宴,齐国公老夫人对迎春极满意便托了理国公府柳芳的母亲韩氏来探问,说自己有个读书种子的重孙子,自小养在身边亲自教导,现已是举人了,品貌端正,性情温柔,心存志向,问贾母满意不满意。

贾母便笑道:“当日四王八公是一家,和我投契者只一二人,齐国公老夫人便是其中之一,既是她从小养在身边的,我便是不打听也满意。”

遂,两家就商定了今日行纳彩之礼。

都知道今日是迎春的喜日子,因此用膳毕,王熙凤就领着女儿们和惜春去了迎春的院子。

贾琏则在府上各处转悠着消食。

自打成立了办事厅,全府上下便都有了规矩,形成了一副蒸蒸日上的兴旺气象。

又因有了考勤制,不论是守门的还是扫地的都不敢偷懒耍滑,见了贾琏都恭恭敬敬的或行礼或回避。

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夹道子,迎头撞见一个歪扎着一条粗辫子的妇人,贾琏便转身往回走,谁知那妇人反追了上来,缀在贾琏身后,娇声媚气的道:“大爷出来逛呢?”

贾琏蹙眉,瞥她一眼,见她一身软骨,走路扭腰如蛇,便道:“你是哪个?”

贾琏以前是有偷摸妇人的名声的,因此这妇人见贾琏问她是谁,她心肝一颤以为自己得了造化,越发矫揉造作起来,把玩着自己的辫子道:“他们都叫奴家多姑娘,常赞奴家鲜嫩多汁。”

鲜嫩多汁…

贾琏一阵无语。

好嘛,竟然碰上红楼梦里大名鼎鼎的多姑娘了。

“你男人是哪个?”贾琏故意问道:“在何处当差?”

多姑娘就媚笑道:“人都叫他多浑虫,最是个软弱无能的孬种,他可管不得奴家做什么。”

说着话就要去勾贾琏的袖子,贾琏甩袖挪开,抬脚就往办事厅走去。

他若记得不错,多浑虫是个下等厨子,是晴雯的姑舅表哥,原本流落在外还知勤快谋生,自打因晴雯被买进荣国府以后,一朝安乐就醉生梦死起来。

多姑娘虽生就一副水性杨花模样,却不是个蠢笨的,见贾琏往办事厅去,那里都是大管事,她不敢放肆,转脚就想溜,贾琏也不管她,到了办事厅,诸部门总管事全部出来迎接。

待贾琏坐定就道:“有个叫多浑虫的,把他的档案册子拿来我瞧瞧。”

现如今平儿是人事部总管,全府上下两三百口子人的档案几乎都在她的脑子里,乍然听见多浑虫三个字她一下就反应了过来。

忙道:“大爷说的可是晴雯的姑舅表哥吴贵?”

“他有个老婆叫多姑娘,才在夹道子里碰上了,竟和我说起胡话来,糊涂油泡烂了心的东西。我允你们婚姻自由,却不是让你们胡搞乱了府上风气,现成的规矩放在那里,你们私下里交流,确认了就往人事部打报告,府上自有婚假婚礼祝福你们,似多姑娘这样的风气不能开。”

平儿在办事厅日久早已练就了一副不轻易脸红的心智,于是就忙道:“大爷稍等,奴婢马上去把吴贵的档案册子寻来。”

“去吧。”贾琏挥手。

平儿一去,麝月、周瑞、林之孝等人就都劝贾琏息怒,赔笑奉茶,无不小心翼翼。

不一会儿平儿回来了,把吴贵夫妻的档案册子都放到了贾琏手边的茶几上。

贾琏翻了翻就道:“这个多浑虫是天王老爷不成,一个月的考勤他有半个月迟到早退,更有下头人实名举报他做菜不干净,吃出了沙粒子死虫子,这样的人怎么还没撵出去?”

贾琏看向平儿,平儿羞愧的脸红,“撵过一次,晴雯找了宝二爷来说情,那吴贵又指天发誓的说改,奴婢便想着下不为例。”

贾琏一时没说什么,又翻看多姑娘的档案,气笑了,“这个多姑娘倒是有趣,不迟到不早退,分派给她洒扫庭院的活儿做的也干干净净,看这档案竟还给评了个甲等仆婢。”

平儿麝月林之孝等人纷纷跪下了,屏息凝神都不敢言语。

“活计做得连我也不知说什么,只是私生活太乱,给她个警告,若是再犯发下契书沾亲带故的一家子都撵出去,去拿大警告印章。”

平儿连忙应“是”,起身就去端放置各色印章的盘子。

这些印章都是张妮妮刻制的,贾琏辨认了几个就拿起了一个青田石方章在多姑娘的头像上重重盖了一下。

而后又把多浑虫的档案直接掷到地上,道:“去职待用,没有准许不得进府。”

“是。”平儿急忙应和。

“给那个晴雯记一次小过,再有下次直接贬出荣庆院。”

“是。”

贾琏雷厉风行,吓的办事厅众人噤若寒蝉,府中风气再度一清,守门的婆子更是轻易不放生脸入府。

那多姑娘哪里知道只因自己一时情动的几句话就惹出了这样一番风波。

此事传出,晴雯臊得慌,半个月都没出荣庆院的门,在宝玉身边完全被袭人压制了下去。

袭人却依旧闷闷不乐的,只因她婉约抛给宝玉的情意,宝玉全都没有接,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虽依旧怜她敬她,却无一丝男女之间的暧昧。

却说迎春院中,热闹极了,尤氏便连尤二姐尤三姐都带了来沾喜气。

“说是凭自己考上的举人?”尤氏低头俯就的询问王熙凤。

“是。”王熙凤敷衍的应了一声,因她拿惜春讨好贾珍之事,王熙凤不怎么愿意搭理。

尤氏倒像是没事人一样,上赶着找王熙凤说话,于是就笑着又问,“品貌如何?性情如何?”

“这门亲事是大爷也点头同意的,必然样样都好。”王熙凤抬起眼皮夹了尤氏一眼懒懒的说了一句。

尤氏一点不觉没脸,依旧待王熙凤亲亲热热的,笑道:“怪不得,想来大爷是给二姑爷看过相的?”

王熙凤蓦地撇开尤氏扬起笑脸迎到了门口,“秦妹妹快进来,外头秋风冷。”

尤氏见状勾唇歪笑了一嘴,转身就扒着李纨说话去了。

人都道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的迎春像是换了一个人,雪肤花貌,清纯靓丽,她沉默的坐在一边翻看王熙凤交给她的账本,周身都是温柔似水的气韵,不见丝毫市侩,倒像是在看书一般。

王熙凤走至她跟前打趣道:“可看进去了?”

迎春抬起脸对王熙凤羞涩的一笑,一垂眸,长睫轻颤。

秦可卿笑道:“二姑娘老实,你别欺负人家,今儿可是她的喜日子。”

“说了什么人家就喜欢的你们这样。”尤三姐坐在一边的玫瑰椅上,一边大口吃香蕉一边翻白眼。

王熙凤没理她,反而对尤氏道:“这屋里站的人太多了,你领着人到荣庆堂坐坐去吧。”

尤氏也怕尤三姐发泼惹恼了王熙凤,忙不迭的就把尤氏姐妹笼络走了。

人走远,留下的人也没有说什么,各自闲坐。

迎春性情沉默,并没有知心的亲密姐妹,探春等人又素来知道她面皮子薄,便都没有开口打趣,只陪着说些闺阁中雅致的典故。

宝钗更是捡起迎春放在多宝阁上的针线笸箩,就着迎春用眉笔画出的迎春朝阳花样子安静绣了起来。

不一会儿便有丫头传话进来,说是林姑娘到了,诸女便都迎了出去。

林黛玉见王熙凤挺着肚子也来迎她,心里感念急忙扶住,嗔怪道:“嫂子真个多礼,往常一个人时也不见你是这样的,现如今是两个人了反而多礼起来,你便是坐在上头我还能挑你的礼不成。”

王熙凤轻轻一捏林黛玉白嫩透红的脸蛋,笑道:“这些日子不见,黛玉妹妹这张嘴越发厉害了。”

史湘云笑嘻嘻凑上前来道:“回头必得一个厉害的林姐夫才能治她。”

因林如海没死的缘故,林黛玉和史湘云便不是同病相怜了,因此并没有凹晶馆联诗交心的时候,却又因宝玉嘴里时常念叨林黛玉如何如何好惹得史湘云醋意在心,今儿逮着机会自然要打趣一番。

“史姑娘这样清楚,莫非已有了史姐夫?”林黛玉罥烟眉轻挑,清清淡淡的笑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