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爷, 你是不知,芸儿和小红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王熙凤人还没到声儿就先到了。

不一会儿丫头们打起帘子,头戴昭君套,穿着一身红锦袄裙的王熙凤就走了进来,满面含春,颊生红霞。

贾琏回身望她,笑道:“喝了多少酒,眼睛都红了。”

王熙凤歪歪的往一旁的贵妃榻上一坐就笑道:“还不是那公母俩灌的我,一个小嘴巴巴的甜,一个奉承的我两脚发飘,我不喝都不行。”

今儿是贾芸娶小红,王熙凤为着表示对这俩左膀右臂的重视就去了,半日才回。

“呦,我的麒麟儿睡着了,怎么不叫了他的乳母来抱出去?”

“他不乐意,乳母一抱就醒,赖皮猴子似的赖在我的胸口上。”贾琏笑道。

王熙凤摸了摸自己发热的脸笑眯眯的道:“真是喝多了,我得睡一会儿。”

一面说着一面就拉起榻上叠放的锦被盖在了自己身上。

贾琏笑了笑,道:“让丰儿给你熬一碗醒酒汤去?”

王熙凤摆摆手,闭着眼睛,唇角带笑,“爷,妾越发觉得这日子好了,我上辈子究竟积攒了多少功德才嫁给了你呢。”

贾琏顿时哭笑不得,“你醉了。”

“没醉、没醉,心里明白着呢。”

贾琏笑道:“喝醉了的人都说自己没醉。”

王熙凤嘟嘴,撒娇道:“就是没喝醉嘛。”

“好好好,没醉,你睡会儿吧。”

王熙凤嘴角一翘,掀开一条眼缝子瞄贾琏一眼,自己在那儿偷笑了一会儿又嘀咕道:“小红成了亲我就打算把她调去管香皂坊,我冷眼瞧着小红手把手教出来的栀儿还堪用,那小嘴也跟抹了蜜似的,又擅机变,八面玲珑,就让她接小红的班做玉容堂的经理招待来往的客人。”

这栀儿就是智能还俗之后重新取的名字。

说起智能贾琏问道:“她和秦钟如何了?”

王熙凤“嗨”了一声,笑呵呵道:“栀儿是被净虚那老尼姑误了,我原竟没看出来,这丫头竟是个杀伐果断的性子,又或许是小红教的好,听小红说秦钟那窝囊货来找了好几回,言说他已娶了妻,禀明了老父,可纳栀儿为妾,让栀儿跟他回去,栀儿都冷冷的拒绝了,最后一回是让玉容堂的守门婆子扔出去的,可见栀儿断情的决心。”

贾琏听了点头笑道:“这还像个样子,不枉你提携她一场。”

王熙凤哼笑,“不是我自夸,现如今我玉容堂的丫头,任凭哪一个都是抢手货,栀儿又是有能为的,咱们家偏房的贾菖贾菱都眼巴巴盯着呢,我就时常教导她们,既有能做正妻的机会何苦往下流走,那妾是好做的吗,被大妇提脚卖了都叫不得屈。”

贾琏笑道:“夫人说的是。”

王熙凤望向贾琏,借着酒劲花痴一般道:“爷,你越发让妾着迷了,我心里爱的不行。”

贾琏心想,这人果真醉了。

“还有呢,天香婢更比栀儿抢手了,昨儿遇见薛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看上的天香,涎皮赖脸的求我赏给他,我当时就啐了他满脸,天香就是我玉容堂的招牌,当是小猫小狗呢,再者说,我瞧天香就跟亲妹子一般,想要她,八抬大轿来娶我还不一定看得上呢,那些达官显贵的夫人想要天香回去固宠我都舍不得,我手底下的这些丫头绝不给人为妾。”

贾琏含笑听着王熙凤和他叨咕这些生活小事,满心温暖,全当解闷。

“我怎么听说薛姨妈看上黛玉妹妹身边的甄英莲了?”

“是有这么回事,不过姨妈晚了一步,英莲让姑父定给了一个家境虽贫寒但才学出众的秀才,前儿我领封嫂子进园子,我们在潇湘馆说了会儿闲话,听封嫂子的口气,英莲将来少不得一副凤冠霞帔。”

“那就好,的落魄小姐配一个秀才也算合适。”

王熙凤又叹气道:“为着薛蟠的婚事姨妈都愁死了,那日还特特寻我说话,说我人脉广见识多,总归看在她的面子上给薛蟠找一个好媳妇,我就回说,但有好的我岂能想不到自家兄弟,只园子里的李绮、邢岫烟还没主呢,咱们家大太太还几次找我说邢岫烟的事儿呢,我一说邢岫烟姨妈倒说配薛蝌合适,我思忖着姨妈是没看上邢岫烟的家境,邢岫烟虽处处都好,奈何她有一对搅和不轻的父母。”

贾琏道:“薛蟠的姻缘还没到呢,说不得还是应在咱们自家身上,只他天生和姓夏的犯冲,若娶了夏姓小姐必得一个家破人亡戴绿帽的下场,你回头就告诉薛姨妈一声让她仔细。邢岫烟和薛蝌极好,前世便是有缘的。”

红楼原著里这俩就凑成了一双,就继续让他们结成夫妻去吧。

王熙凤两眼泛红,满面桃花色,笑着点头,嘟着嘴道:“知道啦。”

贾琏笑道:“你还不困,又掰着手指头数什么呢?”

“困了困了,只是还想和你说会儿话。”王熙凤算了算,笑道:“咱们家这些姑娘,除了年纪还小的惜春,竟都有了人家,翻过年开春又有蓉儿和李家大姑娘的亲事,完了蓉儿的事儿又有贾蔷娶龄官的喜事,进了初夏尤氏又要产子,到了秋日迎春出嫁,这喜事啊真是一桩接着一桩的,近两年咱们家真是鸿运当头,这都是您带来的好处。”

贾琏见她连敬称都用上了,哭笑不得,“说着困了困了反而越发精神了,究竟是睡还是不睡呢。”

“睡啊,再让我说会儿,爷烦我了?”王熙凤噘嘴不依。

“好,你接着说。”贾琏笑道。

王熙凤又笑眯眯的道:“明年科举,咱们家学校里的学生有好几个学问到了能去参考的呢,宝玉也要下场,如今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勤学苦读可把老太太和二太太高兴坏了,他要撵袭人出去嫁人,老太太二太太哪有不依的。对了,宝玉撵袭人的案子破了,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王熙凤笑道:“扯出黛玉妹妹妄想污黛玉妹妹的名声,这袭人也是把宝玉逼急了,他这才说出撵袭人的实情,原来这袭人年纪大了知道人事了,竟多次引宝玉行那事儿,宝玉如今待自己严苛,洁身自好,如何能容这样的丫头在身边,这才动了真火要把袭人撵走。

老太太二太太她们一听这还了得,恨不能即刻把袭人打死,还是宝玉心善拦在前头,后来不知他怎么联系的就陪送了一副嫁妆让嫁给了蒋玉涵,就是那年借着忠顺王的光来寻你治脚的那个戏子,听闻这个戏子已离开了忠顺王府,拿着这些年赚下的梯己在郊外买了庄子置办下了好大一份产业,只是终究丢不下老本行,自己拉扯了一个戏班子,辗转在各大宅门唱戏为生。”

王熙凤自顾自笑道:“后来我细细一琢磨,宝兄弟也是个有趣的人,把丫头嫁给戏子,配得真真是极好的。”

贾琏笑道:“宝玉真没你那个坏心,他与人相交,只论本心不论家世贫富,他和蒋玉涵交好,知道蒋玉涵的人品,把袭人托付给蒋玉涵他才是放心的。”

王熙凤笑个不住,连连点头,“人好便好了,这袭人也算有个好归宿了。”

“你瞧你幸灾乐祸那个样子,那袭人怎么惹着你了。”

王熙凤打了个酒嗝,闭上眼睛哼哼,道:“幸亏当日我要来的是麝月,如今看来,这个袭人私心太肥,表面看来一心忠主,其实是个最会为自己打算的人…”

贾琏回头再看她时,见她睡着了,一笑了之,闭目小憩。

一场雪零零碎碎下了两日,到了第三日午后才见了太阳,遍地银霜素裹。

晚膳后,贾琏叫来陶大宝、张妮妮和阿福让他们以符篆斗法。

阿福学的最浅,没上场就先认输了,抱着一盘花生酥就躲到一边吃去了。

张妮妮有一颗好胜心,又跟着贾琏学了不少符,便大胆的和陶大宝斗起来,一时庭院中飞沙走石,火海冰山,不知道的还以为都是幻术呢。

“天罡地煞大阵,起!”眼瞅着自己就要输了,张妮妮大喝一声祭出了自己新学会的大型符阵。

天罡三十六,地煞七十二,共一百零八张符,若想齐驭攻敌需耗费的心力、法力、功德力绝不是张妮妮能承受的,她偏逞能祭出此阵,拼着吐血也只堪堪让一百零八张符凌空转动了一圈罢了。

“妮妮,输便输了。”

灯火阑珊处,张妮妮抹去唇上血迹,倔强的道:“师父,我是咱们这一脉的大师姐我不能输!将来我是要降妖除魔的,就更不能输了!”

输给妖魔便是个死,她不能死!

贾琏听罢不知说什么好,想了想便笑道:“有时输了便是赢了,有时赢了便是输了,要看自己想要什么,达到自己的目的才是赢。”

张妮妮点头,清傲的望向陶大宝,“明年此时咱们再战,那时我必赢你。”

说完张妮妮冷冷看向阿福,“憨货,就知道吃,跟我画符去。”

阿福顿时苦了脸,眼巴巴的瞅着贾琏,贾琏笑道:“去吧,你这性子是需妮妮时时督促。”

“是,师父。”

陶大宝摸摸自己长了一寸的头发嘿笑道:“法师,你这弟子忒有出息了。”

“只是把自己逼的太紧了。”贾琏道。

这时兴儿进来禀报道:“大爷,忠平王又来了。”

“请进来吧。”

“是。”

不一会儿,进来了两个披斗篷的人,其中一个贾琏认得是忠平王,那个披着白斗篷的盘发女人贾琏却不认得,一时没有说话,女人却先笑着开口道:“忠平王生母,丽贵太妃给国师见礼了。”

贾琏忙忙的还礼,“太妃王爷请上座。”

丽贵太妃却道:“客随主便,彼时没有太妃王爷,只有一个想要儿子平安寻求国师庇护的可怜母亲罢了。”

如此,贾琏没有强求,分主宾而坐。

“国师已经给我儿看过了,应该知道我儿的体质是极易被妖魔附身的,我于昨夜做了个噩梦,梦见了空大师已经不足以庇护我儿了,梦见我儿被恶魔剥去了皮囊,我被吓醒了,左思右想便想到了国师,国师是应运而生之人,是国朝的护法神祇,只有您才能保我儿平安,万望国师收留。”

话落丽贵太妃竟起身给贾琏跪下了。

“母妃!”忠平王震惊连忙去搀扶。

贾琏连忙站起,道:“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若王爷不嫌弃住在我府上便是了。”

丽贵太妃乘势而起,重新坐定后看向忠平王,神色极为复杂,“你自小不是在我跟前长大的,当日我还是贵妃时又只顾得和旁的嫔妃争宠,对你多有倏忽,我本以为你只是我固宠的手段罢了,我本没有对你付出多少母爱,可你这孩子却天生的孝顺惹人怜爱…”

“母妃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忠平王看向贾琏目露赧然之色。

丽贵太妃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贾琏,淡笑道:“国师,您看我面相如何?”

贾琏道:“打从您进来,我便看出了您印堂上盘旋着一团死气,不怕您恼恨,您死期将至。”

忠平王吓坏了,连忙问道:“国师此话当真?”

丽贵太妃拍拍忠平王的手背,“怎能怀疑国师的话呢。”

“母妃?!”

“国师,可有破解之法?”忠平王连忙又问。

“我能活到现在,享尽荣华已是偷来的,哪怕明日便死我这辈子也值了。”

“母妃,求您别说这样的话,相信国师一定有破解之法。”

“不必,我深切明白生死寿夭是强求不来的道理。”

“可是…”

“十八。”丽贵太妃定定望着忠平王,“我把你送到国师府了,从此刻起不要离开这里半步,哪怕传来我的死讯。”

“太妃似有未尽之语?”贾琏轻声道。

丽贵太妃笑道:“不瞒国师,这个孩子是有人算好时辰让我生下的,而我不是唯一,在那一天宫中还降生了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只有我的孩子是阴时阴刻降生的阴人,当日我尚且不知安排我进宫的那人是何目的,后来了空大师告诉我十八是阴人,极易被妖魔附身时我才猜出一二。”

忠平王想到了什么,顿时骇的不知所措,两眼惊恐。

“母妃!”

丽贵太妃看向忠平王,“你很聪明,马上就想到了是不是?是的,你的降生是邪魔算计好的,为的可能是你的皮囊又或者整具肉体。”

贾琏立时想到了无轮回邪教。

显然,背后邪魔的目的便是逃避轮回。

“太妃此时把王爷送到我府上是察觉了什么吗?”

丽贵太妃道:“是的。自从生下十八我就一直在做一个噩梦,梦里十八被剥皮,被一条蛇穿去了皮囊,我横死榻上,原本我一直重复在做同样的噩梦,可是近来这个噩梦发生了变化,我梦见了您。”

“我?”

“是的。”丽贵太妃微笑,“此前我从未见过您,可当我见了您我便知道我来对了,因为梦里的那个国师和你一模一样。”

贾琏笑道:“那个安排您入宫为妃的人肯定没有想到您会有这样的能力。”

丽贵太妃笑道:“我出身不好,险些被赌鬼父亲卖入青楼,是她买了我,至今我也不知她姓甚名谁,是做什么的,那时她说她会送我一场泼天富贵,而我唯一需要为她做的就是按照她的指示生下一个男孩,后来我就生下了十八,更享尽了富贵荣宠,我这辈子没有遗憾,唯一对不起的就是十八了,我死不足惜,唯愿十八安好。”

“母妃…”忠平王落泪。

“傻孩子你哭什么,我不是什么好母亲,说句实在话,是我拿你的命换了富贵,求国师庇护你不过是我临死之前发发善心罢了。”

“您…”忠平王泪落的更凶了,温顺清澈的双眸通红。

“我明白了。”贾琏道。

丽贵太妃没再说话,起身诚挚的再行一礼,“告辞。”

“母妃…”忠平王拽着丽贵太妃的白斗篷不撒手。

“放手。”丽贵太妃冷声呵斥。

“我不!”

“啪”的一声丽贵太妃狠狠打了忠平王手背一下,那苍白的手背登时通红。

“你敢走出国师府一步我即刻死在你面前!”

丽贵太妃是有备而来,话落之后马上就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把匕首。

“母妃不要…”忠平王低声呜咽。

丽贵太妃叹息,持匕昂首而去。

忠平王无法忙忙的含着泪眼望向贾琏,“求国师救救我母妃。”

“噗通”一声就真情实意的跪下了。

贾琏坐在椅子上没动,只淡淡的道:“你母妃死志坚定谁也改变不了,她是拿自己的命换你的命,你果真孝顺就听她的话不要踏出国师府一步。”

话落贾琏起身走了出去,交待总管事随后把忠平王领去客院。

厅上无人,忠平王捂住脸痛哭失声。

——

冬去春来,贾蓉娶了李纹,贾蔷娶了龄官,匆匆便至初夏时节。

这一日,蝉鸣嘶嘶,宁府那边传来尤氏即将产子的消息,纵然王熙凤再不喜尤氏姐妹为人,身为妯娌也该去瞧瞧,故此王熙凤换上一件出门的衣裳便从大观园角门那里去了宁府。

她到的及时,才迈过门槛就听见里面喊:“生了生了,是位少爷。”

王熙凤禁不住笑了一声,想着尤氏也算苦尽甘来,将来有儿子傍身便什么也不必怕了。

彼时贾珍秦可卿都在廊檐下等着,秦可卿见王熙凤走来就笑着迎了上来,“凤姐姐。”

“恭喜恭喜。”王熙凤笑道。

秦可卿笑道:“同喜。”

贾珍也咧嘴笑道:“同喜同喜。”

这时突然传来尤氏的叫声,“他怎么不哭?你打,打他的屁股,狠狠的打!”

贾珍着急,一拍大腿,“我正奇怪怎么像是少了点什么似的,芷哥儿降生时哭声那个响亮啊,这个孩子怎么没声,莫不是哑巴?”

秦可卿嗔了贾珍一眼,对贴身丫头瑞珠道:“快去把候在厅上的王大夫请来。”

“对对对,快去!”贾珍忙道。

秦可卿隔着门往里头递话,“大姐,大夫一会儿就来你别着急。”

里头没声儿,过了一会儿才传来尤氏软弱无力的声音,“知道了。”

不一会儿大夫挎着药箱来至廊檐下,贾珍便对里头道:“大夫要进去了。”

“嘎吱”一声,尤二姐开了们,柔声细气的道:“进来吧。”

尤氏是在里间生的孩子,这会儿就把孩子抱到了厅上,由一个干净的乳母抱在怀里。

大夫走至跟前,望闻问切了一番,又见这孩子哭声似患了病的猫崽子似的就斟酌着道:“珍大老爷,孩子像是有先天的心疾。”

贾珍听罢,心里虽难受,但也没觉得天塌地陷,他毕竟还有个健康活泼的芷哥儿,于是便道:“知道了。”

还是秦可卿心细,连忙问道:“该如何细心养活,可有什么忌讳?”

“忌大哭大笑大怒大悲,于七情六欲上要淡淡的,饮食上他如今还小,吃奶便够了,细心养护总无大错。”大夫斟酌了又斟酌,低声道:“不要放了心的疼他,到那时候也好过些。”

“你什么意思?!”

谁也不知尤氏是怎么到了跟前的,手里拿着一个盘子就往大夫头上砸,双目发赤,状若疯癫。

大夫登时吓的三魂少了气魄,忙忙的往外头跑,尤氏还要追击被贾珍一下子抱在怀里,“你发的什么疯!”

“我发疯?”尤氏不甘心的低吼,“那个庸医,囚囊操的贱人,他在诅咒我的儿子啊,大爷你难道没有听见吗?”

“贾珍,你的心也忒偏了!”尤氏一爪子就挠破了贾珍的脸。

“贱妇!”贾珍大怒,一把推开了尤氏。

尤氏撞在茶几上,颤巍巍稳住身形,愤怒的瞪向秦可卿,“是你,一定是你暗中谋害了我的儿子!”

秦可卿连忙道:“我没有。”

尤氏步步紧逼上来,“我儿子是正经的嫡子,将来这偌大家业都是我儿子的,可如今我儿子是早夭的命,他死了就是你儿子的,还说不是你!毒妇,贱人,我杀了你!”

“你失心疯了!”王熙凤猛推了尤氏一把,拉着秦可卿后退,横眉怒斥。

尤氏毕竟是刚刚生产完的身子,这一推倒在地上就摔的不轻,下边身子淌血。

王熙凤忙道:“尤姨娘,你还愣着做什么,快把你们奶奶扶起来啊。”

尤氏躺在地上嚎啕大哭,“凭什么你们两个生下的孩子健健康康,白白胖胖,偏生我生下的孩子就有病,都是你们妨害的他!我杀了你们,我找你们赔命!”

贾珍怒道:“你胡扯些什么,来人啊,把大奶奶扶到屋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