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视频完全不同。另一条线索是关于视频中那个半年前由我们局里送去的女孩,福利院中的登记名是柠檬,三个月前被人领养改名成黄梵。”

“行,那你和舒克去她家跑一趟。”

挂了电话,纪依北拿起对讲机:“一组包围福利院,二组跟我一起进去。”

一群人浩浩荡荡走进福利院,便听到正在课间活动的一众孩子们围在一起嚷嚷着“好多警察叔叔”。

院长老远从二楼探头出来张望一眼,立马又缩回去。

纪依北朝身后人使了个颜色,一行人迅速两边包抄上了二楼。

而孩子们仍然跳着拍着手,只为看到这么多警察叔叔而激动。

跑上楼的刑警们在院长房间敲了一次门,没人开,于是立刻果断地破门进去。

不到一分钟,一名警察便从二楼冲一楼的纪依北喊:“纪队!已经不在了!”

话音刚落,原先守在福利院周围的一组便驾着院长从正门走进来。

“头儿!”

纪依北扫了一眼,挥手让他们带走,又扭头跟一个女警说:“去把星星也带来,先去医院做个检查。”

李维案因为证据不足被迫搁置,而这事又事关一群无依无靠的孩子,还是遭受了如此变态的对待,大家都卯足了劲。

--

黄梵家门口。

开门的是一个约莫30岁的女人,一件面前穿着警服的两人,开门的动作立马一顿,只露出一个脑袋,防盗门还挡在前面。

女人狐疑地朝两人身上打量一番:“你们是?”

舒克拿出证件:“警察,来了解一下情况。”

女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把门打开,她往屋里瞅了一眼:“不好意思,我家里没人,就这么讲吧。”

余晓瑶表示理解的一点头,立马说:“没关系——你家里几口人住?”

说罢,她便取出一个记事本打开,用手背按开圆珠笔。

也许是她的动作终于让那女人放下些许的戒心,隔着防盗门把木门敞开了。

“就两个,我和我老公。”

余晓瑶笔尖一顿,面不改色:“哦,没和公公婆婆一起住,也没有孩子吗?”

“是……”女人无声无息地又重新悄悄握上了门把,手指因为用力微微泛白,“没有。”

余晓瑶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三个月前,你去过福利院吧?”

女人轻轻“啊”了一声,嘴唇颤动的频率加快一些,目光无措起来。

舒克:“跟我们说说你去福利院干什么吧。”

“……我和我老公结婚六年了,都没有孩子。”女子的目光在眼前两人身上扫了一眼,又飞快低下头,“想去福利院领养个孩子。”

“跟我们讲讲黄梵吧。”舒克开门见山。

女人这才相信这两人真的是有备而来的警察。

她垂着脑袋,半晌在开口:“黄梵——”

“她死了。”

余晓瑶悚然一惊。

抬头看女人,发现她并不像是撒谎,眼圈都生生得瞬间被逼红,一眨眼一滴泪便砸在地板上。

——

三个月前,他们从福利院抱来了黄梵,本来约定好对她就要像是亲生女儿一般疼爱。

可好景不长,领养了黄梵一个礼拜他们就渐渐发现这孩子并不是怕生不跟人亲近,而是根本就不懂如何跟人亲近。

一靠近就尖叫,晚上做噩梦整个房子都回荡着尖利恐怖的叫声。

人们养宠物都期望它能有所回应,更不用说是一个期望成为女儿的姑娘,难以靠近、难以沟通,还经常被她的尖叫吵醒。

于是他们原本的希望彻底落了空。

而这时候黄梵突然高烧不退,夫妻俩送她去了医院,为了给她打针还几个医生护士按住她打了一针镇定剂才可以。

最后打针也没有救回黄梵的命。

尽管夫妻俩不愿意承认,但心底还是觉得黄梵的死让他们松了口气。

于是三个月前黄梵所遭受的非人的遭遇也随着她的去世一并入土,然而这罪恶并不会也随之入土,它降落在了星星的身上。

——

夜幕降临,空气中浮着某种不知名的花香。

江边风大,将夏南枝身上的白色T恤吹得勾勒出精致的身材,她靠在江边的路灯下,一只脚曲着,懒洋洋靠着。

发丝吹得凌乱,她手里夹了支烟,烟嘴染上一层暗色的口红印,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不远处的观光邮轮上。

“南枝。”

身后有声音唤她,夏南枝转过身,眼神恢复人气。

是辛然。

她一身酒红色深V礼服,踩了一双红底黑色细高跟,手里银色手包。

夏南枝扬扬眉,呼出一口烟。

“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辛然皱着眉看她。

“就刚才。”夏南枝扔了烟,用靴子踩灭,双手插进兜里,“就试试,也不怎么好抽——你找我来干什么?”

说着,她又上下打量一番辛然,打扮得光彩亮丽,实在不像她电话里所说的。

“找你来见见我未婚夫啊。”辛然挽上她的手臂。

夏南枝一愣:“未婚夫?你们公司老板?”

“是啊。”辛然扯了扯裙摆,一脸娇羞,“他跟我求婚了。”

夏南枝弯眼笑起来,想起那条短信,说她以后不再拍戏了,还以为是受了什么欺负。

“你们速度倒是快,才一个月时间吧?”

辛然:“谁像你呢,一个月追个男人,怎么,追到手了吗?”

夏南枝舔了一下嘴唇,眼眸轻轻眯起,重新将目光投向江边,无赖似的勾唇:“没呢,难搞。”

“那换个目标吧,今天可来了不少高富帅,就你这条件还不是随你挑。”辛然拉着她。

夏南枝扫了一眼周围,没发现什么酒店或是酒吧,问:“去哪?”

“喏,那里。”辛然伸出一根手指,朝不远处的一艘游轮一指。

江边停着一艘豪华私人邮轮,刚才夏南枝没留意,还以为就是这附近一般的观光游轮,这会儿细看起来,才发现它的豪华之处,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还能瞥见顶部的迷你高尔夫球场。

资本主义啊。

夏南枝跟着她往前走,中途把口袋里那包新买的烟扔进了垃圾桶里,和纪依北抽的烟一模一样。

夏南枝被辛然拉着一块走上游轮。

这才发现里边笙歌欢舞,正在举行一个小型派对。

夏南枝粗粗扫了眼里面的人,认出几个面熟的脸孔,是和辛然一个公司的几个前辈。

大家都穿着正式的礼服画着颇为浓重的妆,只有她一人夹克T恤短靴,露出白嫩纤细的两条腿。

“本来想吓你一跳的,也没提醒你换衣服,不然你去我房间一趟,我那有几件礼服。”辛然在她耳边小声说。

夏南枝摆手:“不用了,反正今天的主角是你。”

辛然笑:“那好吧,走,进去吃东西。”

游艇内样样俱全,光是糕点就有几十种,夏南枝把辛然赶去招待来宾,自己便独自一人坐在高脚椅上。

她托着腮,百无聊赖地看着舞池上舞蹈的人,觉得实在是无聊极了。

可又奈何今天的主角是辛然,不然她早找个借口走了。

白天何彭说的话还时常在脑海中盘旋。

“美女,喝一杯吗?”

身后一个声音打断夏南枝的思考。

她回过头,瞳孔略略放大。

身后一个年轻男人坐在轮椅上,脚上缠着绷带,绷带上十分流里流气地画着一副乱七八糟的画,脸上挂着戏谑的笑。

正拿着高脚杯笑盈盈仰头看着夏南枝。

陈冠明。

作者有话要说:马上高甜预警啦

☆、涉险

“腿还没好?”夏南枝淡淡抿了口酒, 斜着扫他的腿。

陈冠明狞笑, 推着轮椅靠近:“哟, 这不是拜你所赐吗?”

他一靠近,身上浓重的古龙水味便扑鼻而来,夏南枝不由皱了皱眉, 食指揉了揉鼻子,闻到指尖上方才留下的烟味,莫名觉得心安起来。

陈冠明似笑非笑, 一只手攀上夏南枝的肩:“怎么着,给小爷睡一觉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你一马。”

夏南枝嗤笑,轻佻地斜眼看他:“就你现在这样?”

像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女人, 陈冠明不怒反笑, 视线扫过舞池上妖娆的身姿,忽地觉得都比不上身边这人一身利落的打扮。

带刺。

有趣。

“美女,怎么着,去外面转转?”

夏南枝轻轻挑起一侧细眉,没有回答, 而是随意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陈冠明:“给男朋友发信息?”

她点开和纪依北的对话框,把目前的位置定位发过去,又言简意赅地打了“陈冠明”三个字。

末了, 她懒洋洋站起身,拍了拍夹克,把着陈冠明的轮椅把手往外走。

她不紧不慢道:“走吧, 我正好也有些话要问你。”

甲板上,江面上折射出一层层冷光,远处的高架上车辆川流不息,夜风中已经隐隐有了些暖意。

习惯了明星身份,夏南枝露在外头的双腿倒也不是太冷。

陈冠明坐在轮椅上,从侧面仰视着她,嘴唇抿成一条细线,几缕黑色发丝被风吹得缠绕过脖子,往后飘飘扬扬。

说不出的性感。

可偏偏脸上却是一股冷淡的禁欲气质。

陈冠明觉得自己遇上了妖精。

非拿下不可。

“陈冠明。”

夏南枝突然出声,打断他的浮想联翩,陈冠明饶有兴趣的“哟呵”一声:“你还知道我名字呢。”

夏南枝转过身,背靠在栏杆上,居高临下地看他,接着一字一顿轻轻说出福利院的名字:“认识吗?”

“认识啊。”陈冠明一脸的不在意,耸耸肩承认了。

夏南枝眼皮不抬:“哦,里面有个姑娘,叫星星的,你也认识?”

“嗯?”陈冠明连装都懒得装,面上一脸的轻松愉悦,“看不出来,夏小姐交际网这么广,不过我倒是有点好奇,你和何总是什么关系?”

夏南枝没再搭理他。

兀自重新转过身去,知道这人背后势力巨大,不到证据确凿那一步不可能把他拿下。

正当她攀着栏杆思考时,没有注意到身后那坐在轮椅上的人,手已经探进口袋掏出一瓶东西,无声无息地站了起来。

“夏小姐。”

夏南枝回头。

突然面上一凉,意识瞬间模糊。

--

警局大厅内。

一个警察风风火火跑进监控室内,将最新出来的星星的体检报告递给纪依北。

“头儿,那女孩的检测报告出来了,遭到性\\侵证据确凿。”一名警察附在他耳边说。

纪依北顿了一秒,接过检测报告,靠近监控画面。

此时休息室内只有余晓瑶和星星两人,因为这女孩排斥异性,只能这样子安排,一群人围在监控室内看里面的画面。

“余晓瑶,她的检测报告出来了。”

余晓瑶听着耳机里传出来的纪依北的声音,不用他再补充也知道检测结果是什么。

她心疼地摸了摸星星的头,却被她偏头躲开了。

这孩子的抵触心理明显,根本不愿意跟他们说话。

“姐姐听说你叫星星。”余晓瑶柔声问,“能告诉姐姐为什么你叫这个名字吗?”

女孩怯生生看她一眼,迅速移开视线,迟疑了一会儿,她摇了摇头。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如果是不知道的话就在姐姐手上点一下,如果是不想说就点两下。”余晓瑶伸出手,摊开手心。

女孩睫毛颤动着,缓缓在她手上点了一下、又一下。

两下。

余晓瑶暗自呼了口气,这孩子终于给出反应了。

“是因为有坏人,所以星星才不愿意说话的吗?”

手指上被点了一下。

“那星星知道现在在警局吗,这里都是警察叔叔,坏人进不来,星星不用害怕。”

余晓瑶话音刚落,手就被女孩紧紧抓住。

“姐姐——院长妈妈她——”

余晓瑶回握住她的手:“星星喜欢她吗?”

女孩停顿片刻,像是终于攒足了勇气,摇了摇头。

“院长也已经被抓起来了,不要怕,现在没人能把你怎么样。”

下午时他们刚刚提审了院长,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模样,不管提问什么都不回答,她还是寄希望于背后的势力,并没有觉得自己会这么耗在警局里。

见女孩不再搭话,余晓瑶又问:“星星还记得你第一次从福利院离开是什么时候吗?”

“——4月7号,星期5……晚上。”

余晓瑶略微吃了一惊,没想到女孩记得这么清楚。

她略一停顿,又小心翼翼问:“星星知道被带去哪里了吗?”

女孩低垂着头,眼泪啪哒啪哒掉下来,在裤腿上氤氲出一片湿迹,隔了数十秒,女孩突然爆发,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余晓瑶眼疾手快地把桌上的玻璃杯挪远了点,又一把抱住女孩,怕她会伤到自己。

监控室内,纪依北一把扯下耳机,被小孩子那尖利地一嗓子嚷得脑壳疼,握着话筒对余晓瑶说:“算了,别逼太紧,明天再问吧。”

说完这句,他朝身后招招手。

“重新提审院长!来一个人跟我一块去审讯室,快点!”

案子到现在关键性线索都未浮出水面,能调查的也不过是星星和院长两人罢了,星星年纪小心理承受能力差,这种事只能循序渐进的来,而对院长只能乘胜追击,尽早突破她最后的心理防线。

尽管这人狡猾得很,也深谙言多必失的道理,一言不发。

纪依北刚迈出监控室大门,兜里的手机突然一震。

他脚步一顿。

回身对里面喊:“舒克你代我去一趟,我有点急事!”

--

夏南枝再次醒过来时,正趴在冰凉的瓷砖上,身上的外套已经不见了,只一件湿透的单衣。

她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泳池边上。

视线再往上抬,便能见到侧边悠闲躺着抽烟的陈冠明。

夏南枝支着身子坐起来,这才发现T恤下摆被拉到了腰际,腰侧两条惹眼的红色掐痕。

夏南枝目光转暗,不动声色地拉下衣服。

陈冠明也发现了她这有了动静,笑嘻嘻地赤脚朝她走过来,在她面前蹲下,一根食指轻佻地摩挲过她的下巴。

他的腿根本没有严重到要坐轮椅的地步,只不过有些跛罢了。

“放心,我还没对你怎样呢,我发现啊你这样的辣妞。”陈冠明一脸狞笑,“还是得清醒的时候玩比较有趣,是吧?”

夏南枝表情很淡,眼神很暗、冷淡,不像是在看一个活人。

过了几秒,她好整以暇两手往后一撑,呈现出悠闲放松的样子,像是一点没意识到自己如今所处的是怎样危险的环境。

夏南枝往侧边偏了偏头,面不改色地逃离那只在她脸上作祟的令人作呕的手。

她声音淡淡:“我晕了多久?”

“不久,我控制量有分寸,不过二十几分钟罢了。”

二十几分钟。

算上刚才在甲板上的时间,她给纪依北发短信也有半小时了,如果他及时收到了的话这会儿应该快赶到了。

“宝贝儿。”

陈冠明靠近夏南枝,气息都喷在她身上,让她不由皱紧眉头。

夏南枝的衣服湿嗒嗒地黏在身上,很不舒服,也让里边的黑色文胸印出来,甚至勾勒出了蕾丝花边。

两人对视着。

陈冠明目光像是看猎物一般嗜血,夏南枝却空洞、深邃,默无表情。

她手探向牛仔短裤口袋,她带了之前纪依北给她的那个电击棒。

就要伸进去时却被陈冠明猛地抓住手肘往外一推,夏南枝吃痛松手。

陈冠明手指往旁边的桌上一指,哼笑道:“找那个?我有这么蠢吗,晕了二十分钟还找不到你身上的凶器?”

夏南枝不吭声。

陈冠明突然附身压住夏南枝深深埋在她颈间吸了口气,叹道:“好香哦,你用得什么香水?”

甜中带涩。

就像她的人一样。

姣好的皮囊里面毒蛇一般。

夏南枝猛地往他脸上甩了一巴掌,顺势一把把他推开,表情上是一点都不掩饰的厌恶,她狠狠用手背抹了把锁骨。

“滚。”

“呵!”陈冠明气结,登时提脚在夏南枝肩上踹了一脚。

夏南枝闷哼一声,被他一脚踹落水中,冷水一下透过衣服钻进毛孔,她迅速冻了一个机灵。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陈冠明已经趴在泳池边,按着夏南枝的头往水里压。

力量悬殊,夏南枝被摁进冷水中动弹不得。

她甚至忘了憋气,只感觉水从鼻子、嘴巴里不断涌进来。

恍恍惚惚间,她突然想起十二年前的那个夜晚,火光漫天,高温灼烧皮肤,和现在的凉意完全对立。

“求你先把我女儿带下去!她爸爸不见了我要去找他!”

夏南枝悚然一惊。

与此同时按在她脖子上的力量突然消失,夏南枝在水下睁开眼,看到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揪住陈冠明的领子往他脸上揍。

是纪依北。

夏南枝双臂在水面上胡乱拨动几下,身体重新浮出水面。

一下子大量空气涌入肺部,她剧烈咳嗽起来,整张脸都涨红。

纪依北猛地一脚踹上去,陈冠明倒在地上一时站不起来。他回身:“没事吧!?”

夏南枝还在咳,有气无力地冲他一摆手。

纪依北迅速抓住她的手臂,毫不费力地将她从水池里拎上来,又脱了外套盖在她身上:“穿上。”

“英雄救美啊?”陈冠明坐倒在地,十分戏谑地看着这一幕,嚣张万分。

“他有枪。”夏南枝抓着纪依北的裤管,好不容易才说出一句话,又不停咳嗽起来。

刚才陈冠明靠近她时她就感觉到了,他腰侧有一个硬物,正是枪的形状。

纪依北一愣,迅速从腰间抽出枪,“咔哒”一声开了保险,食指扣上扳机,枪孔直直对着陈冠明。

几乎是同时的,陈冠明也拿出手里的枪,对准纪依北。

接着他瞥了眼坐在地上的夏南枝,玩味一笑,伸直了手臂拿枪孔对准夏南枝。

纪依北眸色一沉。

——砰!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担心!明天六一给大家发糖吃呀

☆、好好追

——砰。

泳池内一片寂静。

只有陈冠明手中那把枪落地的声音, 清脆一声, 落在地上便有零件脱落下来。

刚才纪依北一枪打在他的枪上, 扳机按下,陈冠明那一枪打偏落在水池中。

纪依北迅速拿出手铐套住陈冠明。

他揪着陈冠明的领子把他拽起来,又十分不解恨似的踹了一脚, 鄙夷道:“就你那拿枪的姿势,能唬得住谁啊?”

不过是个业余选手。

就跟绝地求生里陆潜那枪法差不都了。

他拖拖拽拽拉着陈冠明。

陈冠明从方才的震惊之中回神,奋力挣扎起来:“你他妈谁啊!给我松开!知道我是谁吗就敢抓我!?”

纪依北甩手朝他头上重重抄了一巴掌, 十分不耐地掏了掏耳朵:“我是你爹!嚷嚷个屁!”

夏南枝还坐在瓷砖上,气已经顺过来了,脸颊上的红还未退去。

她仰着头:“你就这么把他带回去了?”

纪依北看她一眼,不依不挠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顿时觉得心很累。

对视良久, 纪依北率先拜下阵来,朝陈冠明的腿窝踢了一脚让他跪坐在地上,又叮嘱道:“你有点分寸,别把事情闹大了,这房子隔音效果好, 估计连枪声都没注意,我去外面守着,三分钟结束。”

夏南枝笑起来, 舔了舔唇,原先紧绷的脸缓和下来:“谢谢哥哥。”

“……”

陈冠明倏得扭头,简直不敢相信刚才那娇滴滴的声音是夏南枝发出来的。

夏南枝目送着纪依北走出玄关处, 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他。

她连鞋子都没穿,身上套着纪依北的外套,宽宽大大遮住半截大腿,她赤脚慢悠悠踱步过去,到角落里捡起自己那件夹克和夹克底下的电击棒。

扭头朝陈冠明扬了扬眉。

陈冠明被她那表情吓得往后缩了两下,十分识时务地求起饶来:“夏小姐,你就放我一马!你要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啊!”

夏南枝拿着电击棒一步步靠近。

在他面前蹲下来,语气十分柔和地说:“什么条件都答应啊。”

“是是是。”陈冠明头点得像拨浪鼓。

“哦,那你跳下去吧。”夏南枝一本正经。

“啊?”

夏南枝无声地按开电击棒的开关,阴冷地盯着陈冠明看。

陈冠明又是一个哆嗦,双手被手铐束缚着,挣扎着滑进水池里。

三分钟后。

夏南枝推开门出来,没骨头似的贴在纪依北身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

纪依北朝里面扫了一眼,陈冠明倒在水池的扶梯上,回想起刚才从里面传来的尖叫声,十分头疼地问:“你对他干嘛了?”

夏南枝拍了拍手,十分懒散地回答:“刚才电击棒不小心掉水里了。”

“……”

纪依北一阵无言,最后无奈地伸出手指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犯罪分子。”

就凭刚才那断断续续的惊叫声,绝对不是掉水里那么简单,恐怕是夏南枝拿着电击棒来来回回往水里放了好几次。

她也是聪明,知道用电击棒电他身上不过是被电的那处地方事后会疼,而在水中时那电流是蔓延过全身的,陈冠明恐怕得全身酸痛无力好几天了。

纪依北不由庆幸当时给她的只是正常防身用的电击棒,否则恐怕里面那人早就已经不行了。

“你一个人跟他到这儿来,找死吧你?”

夏南枝翻了个白眼:“他把我弄晕了才把我带过来的。”

纪依北一愣,目光陡然转冷,顿时后怕起来

如果他没有及时赶到,夏南枝还会遇到什么可怕的事。

纪依北咬了下下唇,呼出一口气,侧头看倒在水池里已经失去意识的陈冠明,实在是想进去把他揍一顿。

“哥哥?”夏南枝轻声,靠近几步。

纪依北回神,拍了拍她的头,表扬:“干得漂亮。”

这反应完全出乎夏南枝的意料,片刻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

夏南枝悄悄笑眯了眼。

“走吧。”纪依北说。

“那人怎么办?”

“我已经打电话叫人来处理了。”说着他又看了眼夏南枝湿透的衣服,“我先送你回去换身衣服,小心着凉。”

纪依北向前走了几步,发现身后那人并没有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