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不清了,以前的梦里没有手机铃声,可能是最近才梦到的。”

夏南枝时常做这个梦,醒来也不会再去回忆,只是突然这一问才让她恍然察觉出不同。

“最近有什么对你有冲击力的事发生吗?”周婉声音温和,循循善诱。

夏南枝想起被陈冠明按进水池差点窒息,又想起纪依北的那个吻与那番话,最后她摇了摇头:“没有。”

周婉也没再坚持这一点,岔开话题问:“我想问问是什么让你突然愿意来看心理医生呢,其实你们公司半年前就联系过我。”

“因为有了个喜欢的人。”夏南枝很诚实。

“啊。”周婉显然没有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不由轻笑一瞬,收起自己医生的架子,“你们公司不限制你们恋爱的吗?”

“我粉丝大多都是女的,没什么好限制的。”

“也是,不过我还以为你是被噩梦缠身实在受不了了才来的呢。”

“其实我不怕那个噩梦,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只不过想让自己正常点罢了。”

周婉不禁心头一颤。

她能感受到夏南枝的“不正常”。

夏南枝太平静了,平静到除了茫茫一片雪白就什么都找不到了,连一处褶皱都没有。

既是荒原,又是废墟。

“对了。”夏南枝突然直起身,“周医生你可以催眠吗,我想重新回忆一下那个梦。”

昨天的梦。

那个有着一串陌生手机铃的梦。

她直觉这会是一个突破点,因为这和她记忆中完全不符。

“催眠时你的感官会比梦中更发达,我怕你会接受不了,毕竟这对你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创伤。”

“没事。”

☆、直播

火光一片。

窗外是警车一红一蓝的灯光闪烁, 从窗边淡淡映入, 与火光相互照应、融为一体, 浑浊的烟雾,夹着滚烫的热潮,呛得人睁不开眼、满脸通红。

到处都是惊叫声、哭喊声。

夏南枝独自一人缩在自己的床边角落, 吓得根本发不出哭声,憋得小脸通红也只是像猫咪一样的一声呜咽。

像是一道长鞭划过苍茫的夜色、猩红的火光,也划破了夏南枝最后一层心理防线。

“南南!”

门外突然响起嘈杂的碰撞与敲门声, 张含白皙的脸庞被烟弄得乌黑一片,双眼也被熏得猩红。

只是机械性地搬动倒在门前的柜子,拼了命叫着女儿的名字。

女孩瑟缩的身子动了动,她挣扎着站起来, 费力地扯起床单, 学着学校里教过的消防知识浸湿水,披在身上。

门终于被拉开了。

夏南枝正披着湿床单小心翼翼地穿过半间房,张含顾不得火,火苗舔过她的脚踝、灼伤她的手背,她终于抱起了小小的夏南枝。

“南南, 我的南南。”

张含轻轻蹭了蹭小女孩的脸颊,也同时把自己脸上的灰沾到女孩尚且白净的脸上。

夏南枝紧紧圈住妈妈的脖子,脑袋埋在她的肩头, 乌黑大眼终于被泪水浸润。

然而她并没有在妈妈怀里待多久,就被塞到一个消防员怀里。

张含:“求你先把我女儿带下去!她爸爸不见了我要去找他!”

说罢,她不再理会身后劝阻的消防员, 也不再理会身后哭喊着的女儿,毅然决然地重新跑进了火场。

再也没出来过。

夏南枝惘然地望着妈妈的背影,听到的最后的声音是一串手机铃声。

那是她爸爸张英霖的手机铃声,张含正开着免提打他的电话。

爸爸为什么不见了?

这个问题悄悄潜入如今意识正模糊而躺在睡椅上的夏南枝的大脑,生生把她吓出一身冷汗。

夏南枝猛然惊醒。

身体不受控地颤抖起来,脑袋中像是遭到雷击一般,一片惨白,眼前仿佛还是有火光浮动。

身上不知是惊吓所产生的冷汗,还是身临其境下被热浪熏出的汗液。

“夏小姐,放轻松,放轻松,只是一个梦。”周婉一把抓住她的两双手,轻声细语地安抚。

夏南枝反手抓住周婉的手腕,等到她身上的温热传到冰凉的指尖之时,夏南枝终于重新冷静下来。

她气息还未平复下来,眉头深锁着,眼下有一层阴霾。

周婉安静等她恢复。

过了许久,夏南枝才闭了闭眼重新定下心神来。

那天晚上她被陈冠明按进水中差点窒息之时耳边响起的那句“求你先把我女儿带下去!她爸爸不见了我要去找他”,原来不是什么幻想,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也许是因为这样,她才会突然梦到那串手机铃声。

“周医生。”夏南枝说出口时才发觉声音干涩,她轻咳一声,“今天就到这吧,我过几天再来找您。”

周婉看她脸色不大好看:“行,回去好好休息,我们下次再聊。”

--

“上车上车!”

陆潜盘腿坐在椅子上,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睛,身体前倾几乎要贴在电脑屏幕前,俨然是一副网瘾少年的模样。

又是一月一度的直播时间。

陆潜还是没有露脸,只是直播玩绝地求生。

双排,和纪依北两人。

纪依北:先回安全区。

福利院的案子基本已经结束了,那天晚上他们搜查游艇时已经发现了关键性证据,桌上有一条棉质围巾,上面粘着血液和精\\液。

经过检验已经确定血液正是星星的,而精\\液则是陈冠明的。

星星也直接指认了陈冠明就是曾经对她有不轨行为的男人,就只差明天陈冠明从医院接出来后做最后的审讯、定案。

一切线索就像是一条长不可及的丝带,顺畅而飘逸的串在一起。

只不过纪依北始终觉得,这些线索来得太容易、太明显、太干净,就好像是准备好了等他们发现似的。

很奇怪。

陆潜一边搜房一边瞥粉丝发的弹幕。

【今天陆潜娶我了吗:陆大为什么没有脸啊!!!!】

陆潜:我长这么帅,把脸露出来你们还看游戏吗?

【全天下胸最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要脸就服你,我们是来听小哥哥声音的!】

【红烧猪蹄: 1!!今天小哥哥怎么都不说话啊!】

陆潜挑起一边眉,十分不满地努了努嘴,刚想开口吐槽就听到身后的动静。

那是何彭从床上起来的声音。

陆潜没有张口,而是递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何彭踩上拖鞋,抓起床上的一件外套披上,又走到陆潜旁边揉了揉他的头发,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回答:“我秘书送文件过来,想吃什么我顺路去买。”

陆潜谄媚一笑,用唇语说:“意面。”

何彭大掌盖在他头顶轻轻一推,嗤笑一声:“白眼狼,玩你的游戏。”

房间门被轻轻合上,陆潜重新埋头钻进游戏里。

陆潜:纪队,我粉丝都问你咋不说话。

纪依北正在跑毒,喝下几罐能量饮料,隔了几秒,他一本正经地答道:“说话有钱吗?十字千元。”

于是屏幕上飞快地闪过一串串“哈哈哈哈哈哈哈”。

【甜妹:小哥哥我偷电动车养你啊!】

【陆潜的大老婆:呜呜呜大家集资请小哥哥多说几句话吧。】

……

游戏中吉普车开到山顶,纪依北跳下车走上前。

陆潜:你小心别摔下来了。

纪依北语气不屑:小看谁呢你。

这时纪依北放在外套兜里的手机响起来,他边打着游戏边头也不低地把手机掏出来,随手搁在桌上开了免提。

“哥哥?”

众人皆是一愣。

纪依北最先反应过来,飞快扫了眼屏幕,竟然是夏南枝,他轻咳一声:“欸,等会儿你……”

“你闭嘴,听我讲。”夏南枝不由分说地打断他。

纪依北还真就莫名其妙中了她的邪,当真是一句话也不说了,就连把免提关了都忘了。

“我就是想问问你上次跟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如果我担得起这个风险就怎么样,你就和我在一起吗?”

陆潜在电脑屏幕前,早已经听出了这声音是夏南枝的。

他脸上挂着蜜汁微笑,忍不住屏息凝神“偷听”两人这么劲爆的内容。

大概只有夏南枝不知道自己正在几百万大众面前直播告白。

陆潜扫了眼大家的反应——

【声音好熟悉……是我们夏家帮帮主的声音吗……我好害怕】

【楼上 1】

【楼上 2】

【我们陆大也太可怜了吧,直播头顶绿光哎!!!】

【小哥哥怎么和夏南枝也认识啊???难道小哥哥也是圈内的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陆大头顶的绿光已经刺瞎我的眼睛,伤心2018就是你了。】

【让我来给大家科普一下,之前小哥哥还和南南女神一起打过绝地求生,我早看出来两人关系不一般了!】

陆潜正犹豫着要不要帮夏南枝瞒下来,他那句“这个不是夏南枝”还未说出口,便听见纪依北牙疼似的倒抽了口气。

纪依北:“夏南枝,你这人,嘶……有病吧?

陆潜:……

然而纪依北不管语气多平静,陆潜仍然清楚感受到了他心底的狂澜,因为刚才那个鄙夷地说“小看谁呢你”的男人,放在键盘上的手一滑,从山顶上摔了下来。

落地成盒。

他憋了一会儿,发现实在憋不住,于是捧着肚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得彻底笑瘫在沙发上。

夏南枝瞬间愣住了,又想起刚才纪依北的反应,终于是彻底炸了:“你他妈的陆潜!不出声找死啊!”

纪依北听着她恼羞成怒的反应,眼前浮现起她的样子。

也忍不住勾起唇角笑了。

又怕她再出言不逊,纪依北挠了挠眉心,无可奈何地说:“那什么,夏南枝,陆潜直播打游戏呢……”

陆潜默契地又加上一次重击:“有两百多万人。”

夏南枝:“……”

实在是心累。

默了十秒。

夏南枝干巴巴说:“这两百万的粉丝,你们陆大真不是什么好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

陆潜再次被她逗笑,从来没有见过什么都无所谓的夏南枝这样吃瘪,他顿时觉得阳光普照、春风万里。

游戏都懒得打了,不管心里有多乐,他还是“假惺惺”地告诉粉丝:“你们别乱传啊。”

陆潜又唤了声夏南枝的名字:“怎么着,我以德报怨,百分百的好人。”

纪依北掀起眼皮:“她早挂电话了。”

“哦…”陆潜十分欠揍地拖着长音,看了眼游戏屏幕,又问,“纪队,采访一下,刚才飞翔的感觉怎么样?”

纪依北嗤笑,修长的手指在下巴上揉了把,十分不着调地答:“初恋的感觉。”

“欸,我不玩了,先下了啊。”

没等陆潜再说些什么,纪依北径自退出了游戏。

他把玩着手机,稍稍抬眉,最后打开通话记录第一条重新拨出去。

“干嘛?”夏南枝没好气。

纪依北懒洋洋坐在椅子上,一双长腿大剌剌伸直开来,他头微微仰着靠在椅背上,哼笑一声:“能得你,拽什么啊?”

“……”

“想好了?”

夏南枝悄悄攥紧被汗浸湿的手心,反问道:“想好什么?”

“跟刑警在一块儿的后果。”

他这么坦诚,夏南枝倒是没想到。

顿了顿,她调侃:“不用怕坏人,还能出气,身材好力气大长得凑合,我挺满意的。”

纪依北嘴角轻轻一抽,觉得这丫头片子就是欠抽:“长得凑合?瞎了吗你。”

夏南枝被他逗笑,姑娘笑声清脆,穿过纪依北的耳膜,登时让他心头一颤。

“哥哥,问你个问题。”

一听她叫“哥哥”,纪依北就忍不住地头皮发麻,一般来说这个称呼是夏南枝开始作妖的前奏。

“说。”

“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纪依北随口答:“反正不是你这样的。”

夏南枝倒也一点没在意,像是听出了他的漫不经心,电话那头的夏南枝狭长双眼略略眯起,挺认真地问:“钟琪那样的?”

“不是。”

他回答地很干脆,夏南枝满意地勾唇。

“那就是不喜欢性感的。”夏南枝眨眨眼,“那是喜欢可爱清纯的了?”

纪依北被她问得太阳穴直跳,只觉得她像是挖了个坑等着他跳进去:“干什么你,问这个干嘛?”

“不是你说让我好好追的吗。”夏南枝一本正经。

“……”纪依北脑海中浮现起夏南枝的模样,觉得实在是和“可爱清纯”这四个字沾不上一点边。

要是她问的是“无赖流氓”,那夏南枝就是他心中当之无愧的第一。

于是他淡淡应了声:“那就可爱清纯的吧。”

--

挂了电话,夏南枝从床上爬起来洗了个澡。

又从柜子里取出很早以前买的香薰机,滴进去几滴助眠的精油。

不知道为什么,她从心理医生那回来以后就更加心慌的可怕,脑海中更是不停地循环起手机铃声那首歌。

像是着了魔。

而这一切的解决方法,她想了半天,最后忍不住给纪依北打了电话。

想要抓紧他。

就像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作者有话要说: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还没在一起,还没在一起,还没在一起

更重要的事情说六遍:快了,快了,快了,快了,快了,快了

☆、过去

这天一早, 在医院休养了一天的陈冠明终于是出了院被带回了审讯室。

只不过他这休养了一天, 反倒比进医院之前的脸色还要差了, 面色灰白,胡子拉碴,还穿着惨白的一身病号服。

显得整个人都病恹恹的。

一个小时的审讯下来, 陈冠明很少说话,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被铐住的双手。

只有偶尔问到一些关键性证据之时他的眼睛才会略微一动,恢复了一点活气, 但又很快变得暮气沉沉。

一路下来,畅快无阻。

陈冠明轻而易举地认了罪。

包括那只偷渡枪的来源,以及范静之的死亡、对黄梵的侵害。

舒克问:“范静之是怎么死的?”

“迷药加过量安眠药,警察来时迷药早就在体内分解掉了, 查不出来。”

“为什么要弄死她?”

陈冠明露出一个难以察觉的笑:“知道得太多又不听话只有死路一条。”

要不是知道陈冠明没有什么双胞胎弟弟或哥哥, 纪依北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人就是那个昨天还对他大声嚷嚷“知道我爹是谁吗”的傻逼。

虽然他再怎么否认如今也是证据确凿,可这样的做法实在不符合陈冠明的风格。

“老大,全招了。”舒克把案卷递给纪依北。

“人渣啊人渣,真是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还全部心安理得地承认了。”余晓瑶跟在后头从审讯室出来, 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抓了这么个危害社会的人渣,余晓瑶内心畅快。

纪依北问:“陈冠明父母还在吗?”

“怎么?”余晓瑶一愣,“应该还在, 两人已经没精力闹了,正窝在休息室养精蓄锐呢。”

“准备一间有监控监听设备的房间,安排他们和陈冠明见面。”

余晓瑶刚刚放松的神经重新绷紧:“你是怀疑……”

纪依北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说:“另外你再去看看星星的状况,想办法问出当时除了陈冠明还有没有别人。”

余晓瑶的猜测被证实。

的确,范静之的U盘除了提供了作案场所的信息之外,还有一个信息。

当时视频中有一个男声——“怎么样,玩惯了15、6岁的姑娘现在也该试试这种小屁孩了。”

这声音是陈冠明的。

他在和谁说话?

范静之背后是赵东鑫所说的那个强大的组织,而福利院背后的纽带很有可能仅仅是其中一环。

可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陈冠明不说,为什么一个人承担下了所有的罪责。

纪依北不认为他会愿意这么“伟大”地舍己为人,毫不出卖他那些狐朋狗友。

或者说,“那些人”答应了陈冠明什么条件?

然而这一切猜测立马落了空。

陈冠明父母见了他之后抱头痛哭,陈均十分财大气粗地保证:“你放心,爸会去打点清楚,让你少受点罪。”

半点没有提及有没有同伙的事,就连一个陌生名字都没有提起。

到底是真的不存在,还是已经提前有人提醒了陈钧夫妻。

两人爱子心切,秉持“见不到儿子就不回去”的理念,昨天一晚上是赖在警局度过的,他们的手机早已经上了监听手段,一个晚上既没有电话也没有短信。

这种情况下,如果还是有人提前提醒了得话,纪依北不由打了个寒颤。

而星星那边,女孩也确认了只有陈冠明一人。

就像是一切都被处理得干干净净、无迹可寻。

星星那里尚且还能解释,女孩可能是害怕不敢说,也可能真只有陈冠明一人,毕竟那个U盘里的视频内容是另外几个孩子。

但陈均那里就可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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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查明这个案子,警队中连续加了好几天的班,余晓瑶便自得其乐地给自己放了个半小时的短假。

这假不放不要紧,一放便发现了一个大八卦。

余晓瑶美滋滋打开微博,昨天晚上陆潜直播游戏的视频已经在网上传遍了,不辱使命地登上了热搜榜第一名。

点击量远超第二名。

作为一个不那么称职的间歇性花痴,余晓瑶点进视频。

已经被众多营销号截取过了,只剩下一个三分钟左右的短视频。

一点开就是陆潜的声音,叫了一声“纪队”。

余晓瑶一愣,心中闪过几百个问号,心想:不是吧??????

然后便是纪依北的声音。

余晓瑶终于不得不承认,这个上了热搜榜第一的谜一般的“小哥哥”,竟然就是那个成天坐在她办公桌旁边,时而骚话连篇时而严肃办案的纪依北。

余晓瑶是个缺少发现身边之美的大姑娘,平常和纪依北共事几年都没有发现他声音好听,这会儿才突然觉得他这低音炮真是不错。

立马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竟然暴殄天物。

正当她心头奔腾着上万只草泥马之时,纪依北推开门走进来。

与此同时视频播放到了夏南枝的声音。

余晓瑶没带耳机,外放声音还开到最响。

余晓瑶:“……”

纪依北:“……你看什么东西呢?”

余晓瑶讪讪:“老大,你成名人了。”

于是这位在虚拟的互联网之中有着百万粉丝的小哥哥十分欠揍地一笑,迅速从办案模式转化为骚话模式。

纪依北把手里的文件夹老远扔到余晓瑶桌上,悄声说:“喏,给你个讨好‘网红’的机会,去把报告写了。”

余晓瑶:“……”

他们刑警队办案一般分四个部分,走访、刑侦、定案和写报告。

而写报告就是里面最无聊的一项,一般没人愿意做。

不要脸。

虚拟网络果然容易迷惑人啊。

余晓瑶愤愤,长得帅有什么用!声音好听有什么用!

简直是人面兽心!

她独自气愤了一会儿,又耐不住心头涌动的八卦热情。

于是她关掉写了几行的报告文档,拖着椅子一路滑到纪依北的办公桌旁:“头儿,你脱单了啊?”

“……”纪依北斜睨她。

队伍里的其他同事都走进来,老远便听到余晓瑶那句话,一下都来了兴致。

“谁啊,是我南南姐吗?”

纪依北心累,有气无力地斥责:“怎么就成你姐了,那丫头比你小好几岁呢。”

余晓瑶凭借自己多年来看犯人的犀利眼力判断出纪依北并不会跟她说实话,便痛快地抛下他不再纠缠那个问题。

她大声嚷一声:“来来来,给大家看,咱们警队里出网红了!”

然后她又把那个视频重新播放了一遍。

欢呼声叫好声一浪高过一浪,大家似乎都对身边出了位“名人”有些雀跃。

“名人”好整以暇地托着腮,已经摆出了大牌身份,十分不屑地看着办公室里吵吵嚷嚷的一窝人。

“唷,这么热闹,聊啥呢。”付局双手背在身后,踱进办公室。

大家闹得正嗨,见了付局也没怎么收敛,余晓瑶高高举着手机:“付局,我们正研究咱队长终身大事的蛛丝马迹呢!”

“终身大事?怎么,依北有女朋友了?”

“可不是!大美女,明星!叫夏南枝。”余晓瑶乐呵呵。

付局一愣,对上前方抚额头疼的纪依北的双眼:“夏队那女儿啊?”

“对……”纪依北站起来,无奈道:“你别听那群疯子瞎说,对案子也没见他们有这热情。”

“欸,也毕业好些年了,该琢磨琢磨这事儿了,不过那姑娘跟你倒挺不错的,和你爸妈还不用重新认识啊,哈哈。”

“……”

在等着那群八卦社的同事反应出付局那话中的信息量之前,纪依北十分不客套地揽着他的肩往外走。

走廊上,纪依北插兜靠在墙边,夹了支烟。

“付叔,你就别拿我开涮了。”

付局和纪哲是好兄弟,他也是看着纪依北长大的,所以人后纪依北都会叫他一声“叔”。

付局呵笑一声:“我看那小姑娘可喜欢你,叔这么大年纪了还看不出来?”

纪依北垂着头不着痕迹地翘起嘴角,抽了口烟。

“您又不是不知道,前些年我们队里的小张,结婚早,结果有一次出任务就牺牲了,那时候他老婆刚刚怀孕,现在一个人拉扯着女儿长大,连爸爸都没见过一面。”

纪依北轻轻一抬眼,继续说。

“我祸害谁也不能祸害那丫头啊,否则我爸妈都能撕了我。”

这是纪依北昨晚上思前想后得出的结果,之前他的确是冲动了,想着只要夏南枝真确定的话那就在一块儿吧。

可他又想起夏南枝一个人待着时的眼神,冷漠、空洞。

纪依北总觉得这是当年她父母突然去世留下的后遗症。

要是跟她真在一块儿后,他遇到什么不测的话,纪依北怕那小姑娘得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