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霖也正有此意，不过他比杨凌更细心点，他虽没让顾皎动手驾驶，但很有耐心地教顾皎如何在海中如何认路、如果没有舆图的时候，又如何坚持往前走而不迷失方向……顾皎听得津津有味，杨持盈也跟着一起学了不少，她好奇地传音问顾皎：“阿菟，你认识萧师兄？”
顾皎“嗯”了一声，“他家长辈跟我家长辈认识，他知道我要去历练，就想拉我一起去。”
杨持盈闻言不由同情道：“果然天下师兄都是一样的。”她出门是为了寻找大圆满的机缘，谁能想到师兄会一直跟着自己，还要拉她去采龙骨树，杨持盈挺感激师兄爱护，但也有些烦心，她毕竟不是小孩子了，哪里危险、哪里不危险，她还能没有数吗？
顾皎说：“我们没什么游历经验，先跟着师兄学点经验也好。”
杨持盈微微点头，她也是这意思。
外海因是海族的领地，本身被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兼之人族高层有意为之，很多人修都视妖族为异类，很多人都把外海说得如何险恶，似乎人族只要涉足其中就会马上被海族打劫。但真正进入其中，也不过只是普通的大海，就是海水的颜色更深一些，显然这里的海水已经很深了。
有杨凌和萧霖掌舵，顾皎和杨持盈便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戒备上，两人各显神通，杨持盈操纵着一条大鲸在飞舟旁护卫，而顾皎则操纵着数条剑鱼分散在四周，随时查探着四周的情况。跟大鲸比起来，小舟的体积小得可怜，如果不是特别注意，几乎没人能注意到这艘小舟的存在。
而剑鱼体积小、游动速度快，是海中最不引人注意力的斥候，顾皎还准备了数十张琉璃镜横竖排列整齐地放在众人面前，让大家随时查探外界情况。杨凌不由笑道：“要不怎么说女孩子细心？我跟萧兄历练那么多年，就没用过这些手段。”
顾皎谦虚地说：“那是两位兄长本事高强。”
四人说话间，突然飞舟上方的海面被一股大力破开，顾皎连忙操纵剑鱼往上查探，就见一艘巨硕的龙舟在海面上悠然而行，杨持盈轻“咦”一声，“我们运气还真好，居然能在这里看到龙族。”龙族是海族的皇者，除了龙族之外，没有任何种族敢造龙舟，连人族都不会，这也算是人族对龙族的尊敬。
顾皎发现破开海面的是龙舟后，也迅速想让剑鱼离开，她这点修为窥视龙族是找死，她还没那么自信自己的剑鱼能瞒过龙族的神识。可是顾皎的剑鱼还没来得及撤退，她耳畔就响起了一声调笑声，“想不到在外海还能看到两个小美人。”
杨凌、杨持盈和顾皎脸色同时一变，萧霖伸手安抚地握住了顾皎的手，杨凌上前拱手道：“我等偶尔路过此地，无意冒犯龙君，还望龙君恕罪。”
那声音懒洋洋道：“既然都看到了，为何不上来坐坐？”那声音顿了顿，又对顾皎笑道：“你这小美人可真有趣，面具戴了一层又一层，差点都把我骗了，来，上来让我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样？”那人话音一落，四人的飞舟就不可控制地往上浮，最后牢牢地吸附在龙舟上。
顾皎吓得心跳都慢了一拍，昊阳父亲不是说他这面具能瞒过帝君吗？难道说话的那位龙君是一位帝君？龙族的帝君怎么会来这里？
第206章 外海历练（三）三世废材陈琅嬛……
锁定四人的那位龙君性格显然有些“活泼”, 他将四人的飞舟都拉到龙舟上后，对顾皎轻轻笑道：“小美人你是准备自己下来，还是我让你下来？”
顾皎抬眉看向声音来源处, 毫不意外的她没有看到任何人，她拱手淡定行礼道：“太阴族顾皎见过龙君。”在必要的时候要学会用身份保护自己, 这是顾皎出门前长辈教自己最重要的一课。
萧霖见小丫头这么果断地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不由轻笑摇头, 果然是自己小看了这丫头, 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她分寸把握得很好。
“太阴族？”杨凌和杨持盈惊讶地看着顾皎，她是太阴族人？杨凌和杨持盈的年纪太小, 辈分也小, 完全不知道太阴族顾皎这五个字的分量。
太阴族子嗣稀少，顾皎是太阴族这么多年来唯一的后裔，她再上一辈就是顾风华那一辈，她们大多已是天仙, 还有一人甚至已经是玄仙了。这么长时间太阴族只有这么一位后裔，可想她在族中的地位, 如果她有任何意外，太阴族肯定是不死不休的报复。
顾皎也是因为这位是龙族修士才暴露自己身份，龙族家大业大, 实力强悍，桎梏也多，他们不会轻易得罪太阴族的。如果是某个亡命之徒, 她压根不会暴露自己身份。万一那人不清楚自己身份份量，又觉得自己身份可能很高，杀了自己灭口怎么办？
“你是太阴族人？”诧异的声音响起, 随着一阵香风袭来，众人面前出现了一名容貌极其美丽的男子。
顾皎来修行界后，也不知见了多少男子，无论是父亲、昊阳父亲，还是祖父、霍臻，都是修士中的顶尖，各有各的风采，顾皎也算是阅遍美色了，但看到这名男子时还是愣神了一会，盖因他长得太漂亮了。不自恋地说，除了自己，顾皎没见过比他更美的人。
“龙君。”众人同时行礼，唯有顾皎只是略一拱手，她母亲辈分颇高，这位龙君就算是玄仙，也不一定辈分比她母亲更高。
龙君上下打量着顾皎：“你真是玄度的女儿？”
顾皎正要说话，却听一熟悉的声音响起，“阿舅，阿菟是我的朋友，您别吓到她了！”
顾皎错愕地抬头，正对上来人的双目，那人眸光闪动，轻声喊道：“阿菟！”
顾皎失声惊呼：“陈师姐你怎么在这里？”来人正是本应该在下界的陈琅嬛。
陈琅嬛微微一笑：“我阿娘恢复记忆了，她本来就是上界转世之人，恢复记忆后就带我上来了，我这次正好要出来找你呢！没想路上就遇到你了。”
顾皎道：“幸好你在这里遇到我，不然你就找不到我了。”现在情况不宜叙旧，顾皎也不多问。
陈琅嬛对美貌男子挥挥手说：“舅舅，我跟朋友出去玩儿了，你回去吧。”
美貌男子不可置信地看着陈琅嬛：“你就这么走了？”
陈琅嬛茫然地反问：“不然呢？”她不是出门历练的吗？现在不走何时走？
美貌男子没好气地说：“你这过河拆桥的小没良心！我辛辛苦苦送你到这里，你就一声谢也没有？”
陈琅嬛：“……谢谢？”
美貌男子气得眉头跳了跳，深吸一口气，他不跟傻子计较，他转身看向顾皎四人：“你们海底潜行，是准备在海中历练？”
杨凌恭敬道：“回龙君，我师傅曾在万年前在海中见过一片龙骨树林，我们这次是去采万年龙骨树的。”
美貌男子“哦”了一声，“这里居然还有龙骨树，那你们先去采龙骨树。”
陈琅嬛听了美貌男子的话，心中十分戒备，她谨慎地问：“舅舅，你不会想跟我一起历练吧？”
美貌男子理所当然道：“不然呢？放你一个人在外面闯祸？”
陈琅嬛没好气地说：“我娘都答应让我一个人历练了。”
美貌男子哂笑一声：“你娘在下界待傻了，你别听你娘的。”
陈琅嬛：“……”
顾皎：“……”她就想单独历练而已，怎么这么难？
美貌男子对陈琅嬛朗朗一笑：“小傻瓜！骗你的！你舅舅我日理万机，哪来闲心陪你历练？我就陪你一程，过段时间我就离开。”
陈琅嬛不为所动：“您何时离开？”
美貌男子抬手狠狠揉着陈琅嬛的头：“没良心的小东西！”
陈琅嬛花了好大的劲才摆脱了美貌男子的魔掌，她连忙拉着顾皎去自己的寝室，“舅舅，我跟阿菟先叙旧，你别打扰我们。”
美貌男子哼了一声，转身打量着杨凌三人，他对男人不感兴趣，只对杨持盈微微笑道：“小美人刚才没吓到你吧？”
杨持盈正不知道应该如何回话时，杨凌神色微沉，正要上前时，陈琅嬛又跑了出来，将杨持盈也拉走了，临走还不忘警告美貌男子，“舅舅，不许你欺负我朋友的朋友。”
美貌男子“啧”了一声，看到杨凌和萧霖两人跟柱子一样杵着，嫌弃地摆手说：“你们也下去休息吧。”
杨凌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位龙君还算好说话，不然他就只能搬出宗门当靠山了。
陈琅嬛将顾皎、杨持盈拉到自己寝室后，她对两人解释说：“我舅舅就喜欢嘴上占便宜，他对你们没有恶意。”
顾皎和杨持盈同时含笑点头，两人心里不以为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龙族就算对她们没恶意，也不会对他们有善意。顾皎问陈琅嬛：“陈师姐，青莲元君是龙族？”
陈琅嬛摸了摸鼻子，轻叹一声：“这事说来就长了。”
顾皎贴心道：“你不想说就别说了。”
陈琅嬛说：“也不是什么隐秘，龙族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她缓缓跟顾皎讲起了青莲元君的经历，说来青莲元君、陈琅嬛母女，跟顾风华、顾皎母女有点像，两人都是两世母女缘分了。
青莲元君身份十分高贵，她龙族两大龙王之女，龙族性淫、繁殖能力也强，是太古天妖中少数子嗣还算旺盛的种族，不过即便如此，这些子嗣也大部分都是混血，纯血龙族还是极为稀少的。青莲元君是龙族少有的纯血龙族，出生就是金丹修为，被祖父龙族帝君册封为青莲龙君，掌握一方海域。
青莲龙君也不负祖父厚望，潜心修行，不过数十万年时间就从金丹晋阶到了天仙，一路顺风顺水。只是青莲龙君的修炼的好运在她天仙时就戛然而止了，之后的数十万年，青莲龙君始终未曾晋阶。这其实也是正常，从天仙晋阶玄仙何其难？
莫说只是数十万年没有晋阶，就是从此不再晋阶都有可能。因此龙族所有龙都安慰青莲龙君要放下执念，不要过分强求。可是青莲龙君却不甘心如此，再一次冲击玄仙失败后，她以闭关养伤为名，竟然瞒着长辈偷偷下界转世了。这是她从人族典籍中找来的突破法子，据说人族很多玄仙都是靠下界转世突破玄仙的。
青莲龙君下界转世，龙族长辈并不知道，龙族寿元悠久，青莲元君又是天仙，闭关个几万年也是常事。青莲元君下界之后，就转世成了人族凡女，因其资质优异，被修真门派看中收徒，一路从筑基、金丹到元婴、阳神，最后飞升上界。
青莲龙君在下界被宗门长辈宠着、呵护着，从来没有亲身体验过修行界的险恶，直到飞升以后，她的宗门在上界势弱，长辈们再也无法给她在下界时的庇护，她才真正体验了修炼的艰辛。不过青莲龙君心智坚定，没有因为修炼资源一落千丈而灰心丧气，反而担起了宗门振兴的重责。
带着同门们出入秘境，自己孤身深入各种险境，在危机中晋阶。她这份拼搏的精神，引来了很多男修青睐，其中就有一名上界修真世家的世家子向青莲龙君求爱。青莲龙君一心修炼，本来无意男女之情，但这位世家子有一位身为天仙的弟弟。青莲龙君宗门长辈修为最高不过金仙，她本着能得到天仙指点的目的，跟这位世家子成亲。
因青莲元君一心向道，她跟这位世家子在婚前就约定好只当名色夫妻，这位世家子也答应了。可他婚后就立刻反悔了，时常引诱青莲龙君，想让她为自己生孩子，青莲龙君烦不胜烦，最后她忍不住想要结束这场婚姻，却不料她中了这世家子的暗算，被他夺去了元阴，甚至还怀了身孕。
此时青莲龙君已经是金仙，孕育孩子对母体伤害极大，也只有世家才有滋养她身体的灵植，青莲龙君只能忍气吞声的留了下来。之后她生下了一个资质极差的女儿，青莲龙君才知道她这个女儿，是那世家子用秘法强行得来的！而世家子却毫不愧疚，还想让青莲龙君丢弃这个女儿，跟他再生一个孩子。
青莲龙君勃然大怒，将世家子打成重伤跟他夫妻决裂，后来这命运坎坷的小女儿死了，青莲元君随女儿下界，或许是天道怜她慈母之心，那小女孩再次成为青莲龙君的女儿，只是这一次那女孩子资质依然很差，再一次死在了青莲龙君前面，龙君这次还没有飞升，就将女儿的转世找回……
接下来的故事顾皎已经知道了，陈琅嬛也不说了，青莲元君因这次转世过分惨烈，激发了她识海深处的神器，神器自动护体，庇护着青莲元君渐渐恢复了前世记忆。
顾皎和杨持盈听完了这个故事神情复杂地看着陈琅嬛，陈琅嬛自嘲道：“我觉得我可以叫三世废材了！”一次次转世，资质就从来没提升过，倒霉成她这样的人也不多。
顾皎沉默了一会问陈琅嬛：“青莲龙君呢？”
“她闭关了。”陈琅嬛摸了摸鼻子，她大约就是母亲的劫，现在自己性命无忧了，阿娘就放心突破去了。
顾皎问：“你是准备突破元婴？”
陈琅嬛没什么脾气的看着已经金丹后期的顾皎，人比人气死人！“我准备尝试突破下大圆满期。”
她阿娘自恢复记忆后，对她自己越发慈母心肠，现在都不坚持让自己突破每个阶段的大圆满了，跟她说差不多就可以晋阶元婴，她要是有心动的人也可以成亲，那和颜悦色的模样让陈琅嬛一度以为她娘被心魔入侵了。还不动声色地试探过她娘，后来被她阿娘揍了一顿后，她才知道这还是自己亲娘。
第207章 外海历练（四）误触机关……
顾皎听说陈琅嬛被青莲龙君揍了一顿, 差点失笑出声，她忍了一会，才勉强忍住笑意说：“龙君现在都是龙族大能了, 倘若她能突破玄仙，你就算修为无成, 她也能保你长生不老，所以龙君才随你任性而为。”
陈琅嬛长叹一声：“所以我娘是放弃我能成仙的指望了吗？”
顾皎说：“我觉得龙君可能是觉得先前对你太严厉, 她对你有些愧疚, 所以才对你有所放纵。”
陈琅嬛一怔, 有些摸不着头脑道：“我娘对我严厉？”她怎么没感觉？
顾皎现在已经很能体会那些长辈的心里想法，无非就是觉得他们先前太没用了, 还要逼孩子上进, 现在他们有能力的，就可以放任孩子自主发展了。这跟前世家长心态都差不多，如果真有能力的，一旦发现孩子真资质有限, 都舍不得太逼孩子读书，让孩子在别的地方寻找闪光点。修炼跟学习还不一样, 学习不好，大不了就搬砖；修炼不好就死，谁也不想自己孩子死在自己前面, 可不是可着劲的逼着娃娃修炼吗？
陈琅嬛闻言讪讪一笑，好像自己是每次都死在阿娘之前，所以阿娘才要逼着自己上进吗？再说下去就又扯到自己三世废材上了, 陈琅嬛果断转移话题：“你们准备去哪里历练？”
杨凌都说了，顾皎也不隐瞒了，“我们去采龙骨树。”
陈琅嬛大手一挥：“我跟你们一起去, 我不要。”龙族是海中皇者，龙骨树这种灵植她压根不缺。
顾皎吐槽道：“有你阿舅在，我们去采什么龙骨树？你阿舅龙舟一开，啥都有了。”
陈琅嬛说：“我阿舅哪有空陪我胡闹，他就是逗逗我。”
陈琅嬛留顾皎、杨持盈住了一晚上，第二天龙君就让五人下船了，他对陈琅嬛说：“龙骨树那里我不陪你去了，等你们回来，我再带你们去个好地方。”
陈琅嬛暗忖，您能给我们找什么好地方？别又是坑人的。不过舅舅能答应让自己出门单独历练，已经很不错了。
龙君估计也知道自己讨嫌，他没有送大家去龙骨树地方，而是直接放众人下来了，还给顾皎、杨持盈一人送了一颗足有栲栳大小的万年明珠。顾皎和杨持盈面面相觑，要不怎么说龙族多土豪，这样的明珠要是流到唱卖会上，也不知道要拍出多少高的天价。陈琅嬛对这种明珠都已经免疫了，这么大的明珠她都嫌大，不能当弹珠用。
杨凌、杨持盈离开龙舟时都松了一口气，杨凌取出自己的飞舟，看到五人位置，他调侃道：“我这位置就是专门留给陈道友的。”
陈琅嬛歉然道：“我急着见朋友，失礼之处还望道友见谅。”
杨凌朗朗一笑：“相逢即是缘，以后大家都是朋友，事情过去就过去了。”
陈琅嬛见杨凌性情爽朗，心头微松，她还真担心杨凌心中有隔阂，幸好杨凌、杨持盈师兄妹都不是斤斤计较的人。陈琅嬛自觉理亏，主动奉上了好些灵石，龙族是海中的霸主，占据了无数海底灵脉，陈琅嬛身为龙君爱女，手头什么都缺，就是不会缺灵石。
杨凌和萧霖也没有特殊对待陈琅嬛，让她和顾皎、杨持盈两人一起，主要负责飞舟外的警戒，飞舟就靠两人轮流驾驶。这一次五人再也不看热闹了，一旦发现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立刻远远地绕开，杨凌和萧霖花了半个月的功夫，来到了杨凌师傅给的舆图处。
只是自杨凌师傅来此地已有万年，沧海桑田，附近的环境早已经大变样了，杨凌和萧霖也只划定了一个大致范围，具体的地方还需要他们慢慢找。龙骨树生长在深海，顾皎来修行界这么久，这是第二次涉足深海，很巧合的是她第一次来深海，也跟陈琅嬛在一起。
陈琅嬛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出，两人不由相视一笑，陈琅嬛从怀中取出夜明珠分给众人：“我们用这珠子照明吧，深海环境过于险恶，我们还是不要擅自动用神识，免得惊动深海巨兽。”
众人深以为然，顾皎借着夜明珠的光晕，一寸寸地照着龙骨树可能会存在的地形。陈琅嬛突然问顾皎：“顾师妹，你说这里的龙骨树会不会已经没有了？”
顾皎说：“我不知道。”她还真不确定这里是不是还存在龙骨树，毕竟都过去一万年了，即便当初杨凌的师傅设下了阵法，可再厉害的阵法也挡不住天威，如果这里有什么海啸之类的事发生，那片龙骨树恐怕就全毁了。
陈琅嬛安慰顾皎说：“你要是这里找不到，我去问问我阿舅，让他给我们找个有龙骨树的地方。”
顾皎莞尔：“不用，几株龙骨树而已，不值得我浪费人情。”她和陈琅嬛的交情已经不需要说些虚伪的假话了。
陈琅嬛哈哈大笑：“你说得对，的确不值得！”
陈琅嬛跟顾皎说话没有传音，另外三人都听到了，杨凌和杨持盈忍不住望了两人一眼，看来这两位的感情真不错，果然都是出生大族的天骄吗？从陈琅嬛的叙述中杨持盈已经猜到顾皎的身份了，她应该就是萧家那位刚从下界上来的嫣姑娘吧？
毕竟萧家也没几个能交上下界修士朋友的人。杨持盈想到之前当着她的面说萧嫣的传闻，心里就有些尴尬，不过见她跟陈琅嬛如此直率，她倒是放心了些，萧嫣不像是小气的人。
杨持盈思忖间，无意识地走到一方巨石头，她手搭在石头上，无意识地轻敲，却感觉这石头似乎有点不对劲。她不由轻“咦”了一声，抬手又敲了敲石头，试探地将神识探入其中，不料神识刚探入，她就感觉到一股吸力，她惊叫了一声，拼命想挣扎但怎么都挣脱不开。
这时平静的海底也起了波澜，顾皎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对劲，她下意识地取出飞剑，但一股吸力拉着她似要进入一个漩涡。顾皎也跟杨持盈一样想挣扎，但怎么都挣脱不开，就在顾皎被漩涡吸走之前，她感觉到了一双手环住了自己的腰肢，耳畔响起了一声温和的安抚声：“别怕。别反抗。”
顾皎第一反应抱着自己的人是霍臻，但随即她又反应过来，这人不是霍臻而是萧霖，不对——顾皎想起霍臻时常会套着马甲，化身遍地走，而她这次遇到的萧霖跟之前的师兄感觉截然不同，难道现在这人不是萧霖而是霍臻？不过顾皎此时已无法思考了，她已经被吸力彻底吸入了那个漩涡中。她只感觉自己身体被漩涡的拉扯之力撕拉着，顾皎眉头紧皱，但身后的人突然反手抱住了她，将这股斯拉之力裆下了大半。
等顾皎再次恢复自由，她已经来到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而她身后的人依然紧紧地抱着自己，顾皎犹豫了一会传音喊道：“霍臻？”
身后的人静默片刻含笑问：“你何时发现的？”
顾皎没好气道：“你压根没掩饰，就是傻子都分辨得出来！”
霍臻道：“是吗？”他本就无意掩饰，他就想看看小丫头到底能不能认出自己。
顾皎忍着气问：“你把我师兄怎么样了？”
霍臻说：“他没事，现在应该在突破。”
“突破？”顾皎狐疑地问霍臻，“你对他做了什么？”
霍臻解释道：“我让他去了试炼塔。”
“试炼塔？”顾皎吃了一惊，“师兄不过金丹期，也能进入试炼塔？”顾皎听萧家长辈提起过试炼塔，就她所知试炼塔是针对人仙以上的修士，或者是想要冲击人仙的修士，她没听过金丹期就能进入试炼塔的。
“连凡人都进入试炼塔，他有什么不可以？”霍臻漫不经心道，“只看大家愿不愿意付出这个代价而已。”毕竟开一次试炼塔需要很多资源，也是萧霖是顾皎的师兄才有这样的待遇，不然霍臻把他丢到外域，让他在外域磨练也是一样的，只是那样保证不了生命安全。
顾皎迟疑了一会问：“你跟师兄做了交易？”进入试炼塔的机会难得，师兄答应也无可厚非，可顾皎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霍臻看出了她的心思，微微笑道：“你放心，你这位师兄人品不错，我去找他的时候，他一口拒绝。我没经过他同意，把他丢入试炼塔里了，告诉他等他修为达到一定程度自会出来。”也是萧霖心思纯直，心中只有修炼，又精通剑术，霍臻才把他丢入了试炼塔，要是换了顾皎他就不会如此，因为顾皎在试炼塔里不一定会晋阶。
顾皎听说师兄没答应这交换条件，心中松了一口气，师兄是父亲寄予厚望的弟子，她可不想霍臻把师兄给毁了。她神识试探地搜索四周：“这是哪里？我们要怎么出去？这个地方很危险吗？所以你也被卷了进来？”
霍臻说：“这里应该是个海底墓穴，看门口的阵法和里面的规格，应该是一位龙族龙君的墓穴。”
顾皎：“……墓穴？你让我们来墓穴做什么？”顾皎听到墓穴就头皮发麻，跟前世大部分天潢贵胄一样，这里的修士也大部分不喜欢后人来打扰他们安眠，因此修为越高的修士，墓穴设置的就越险恶，龙族的龙君……这起码也是天仙级别的大龙物了，理论上说是永生不死的存在，他却死了……这墓穴规格要多宏伟、多危险啊！
霍臻无奈道：“我这具化身修为不够，没法子阻止你进入，不过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他也想阻止她进入这个墓穴，奈何这具化身实力不够，为了防止跟顾皎在墓穴中失散，霍臻才紧紧地搂住了她。
顾皎“呵”了一声，“你这具身体修为也就金丹？还是元婴？这点修为怎么保护我？舍命相救？”顾皎最后四个字完全是调侃了，就算化身也是霍臻真枪实弹修炼出来的，跟自己的生命无异，她也不要霍臻牺牲自己化身来保护自己。
霍臻淡然道：“有何不可？只要你安然无事，莫说舍了这具化身，我所有化身舍了都行。”
第208章 外海历练（五）倒霉和更倒霉……
听了霍臻的话, 顾皎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憋了好一会，她开口问霍臻：“你有多少化身？”
霍臻闷笑一声, “你就没有半点表示吗？”
顾皎想了想，如实说：“我即使遇险了, 你应该也不至于用尽化身来救我。”她大不了就是死了，她有鸿蒙珠护身, 顶多就是转世, 哪里需要霍臻牺牲自己化身来救自己？
因两人都在黑暗之中, 顾皎也不好用神识关注霍臻，因此她没有看到霍臻面色有些古怪, 他缓缓问：“你就如此信我？”
顾皎理所当然道：“你不是帝君吗？”
霍臻自嘲一笑：“帝君又不是万能的, 我们也有做不到的事。”
顾皎道：“你们所谓做不到的事大约就是逆天而行吧？”霍臻轻笑不语，顾皎继续说：“我又不会逆天。”
霍臻问：“为何？”
顾皎反问：“我自修炼起就是受天道庇护，我为何要逆天？”
霍臻挑眉道：“如果不逆天，你就摸不到下面的路, 你又如何？”
顾皎说：“修炼就是修心，我既然选择了不逆天, 那么日后也不会违背初心，不然别探寻下面的路，就是能不能维持住现有的修为都两说。上古那么多大能, 甚至洪荒时期的先天神灵也没有完全陨落，我就不信他们个个都走逆天之路。”
霍臻微微一笑：“那些上古大神如何，我们也不得而知, 可至少现在大家走的都是逆天之路，你好好修炼，待你成就玄仙之后, 说不定能走出另一条路出来。”
顾皎道：“我现在都还没晋阶元婴呢。”
霍臻又揉了揉她脑袋：“你好好修炼，总有这是迟早的事。”
顾皎发现霍臻对自己还是迷之自信，她将两人扯远的话题拉回来，“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吗？”
只有我们两个？霍臻仔细的品味着这几个字，心中有种莫名的满足，他愣怔一会，直到顾皎再次唤他，他才不动声色的说：“陈琅嬛就在我们隔壁，杨持盈和杨凌两人不知去哪里了，可能在墓穴另一个入口处。”
顾皎听说陈琅嬛就在隔壁，心头微松，杨持盈冷静自持、聪慧伶俐，顾皎相信以她的本事，短时间是不会有问题的，陈琅嬛就难说了……她感慨道：“没想到陈师姐的身世居然如此坎坷。”
霍臻道：“说来你们还挺有缘分的。”
顾皎点头附和：“可不是有缘分，上界这么大，我们居然一出门就能相遇。”
霍臻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他顿了顿道：“你不知道吧，她其实跟你前世是堂姐妹。”
顾皎错愕地抬头：“你说什么？”
霍臻道：“她前世的父亲，就是昊阳帝君的兄长，她跟赵琳琅其实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顾皎还从来没想过自己跟赵琳琅居然前世是堂姐妹，她呆了一会，突然庆幸地说：“幸好我们都转世了，没有关系了。”她可不想跟赵琳琅有关系。
霍臻忍俊不住：“只要昊阳帝君一天认你为女儿，你们之间的关系就摆脱不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赵琳琅不可能再威胁你了，昊阳帝君已经让你大伯杀了他后妻。”
就跟当年他杀了自己前妻一样。顾皎和陈琅嬛都不知道，陈琅嬛根本不是因为资质太差、寿元耗尽而转世，青莲龙君当凡人时都能将女儿庇护得极好，她前世还是仙人，又怎么会坐视女儿去死？
陈琅嬛是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杀了才转世的，青莲元君为替女儿报仇，想要跟前夫同归于尽，不料被赵家联手灭杀，也是她修为高强、底牌又多，才没被赵家打得魂飞魄散。
霍臻将陈琅嬛的身世简单地说了一遍，顾皎都惊呆了，她做梦都没想到陈琅嬛前世居然是被自己亲生父亲杀掉的，幸好她没有前世记忆，不然该有多绝望啊！“青莲龙君不准备报仇吗？”顾皎问，她不觉得青莲龙君是大度的可以放过自己杀女仇人的人。
霍臻说：“她现在应该是专心闭关冲击玄仙，这种琐事等她突破之后再说。”
顾皎应道：“对，什么事都没有突破重要。”她庆幸地说：“幸好赵家当时不知道青莲龙君的真实身份。”不然赵家就是拼命也会让青莲龙君魂飞魄散的，不过如果青莲龙君真出了什么事，恐怕连昊阳父亲都会受牵连。龙族现在名声不显，可他们可是自洪荒时期就传承下来的天妖，底蕴实力都不是昊阳父亲可以抵抗的。
顾皎沉吟了一会：“我想把这件事告诉陈师姐。”她不知道青莲龙君为何要隐瞒陈琅嬛这件事，但陈琅嬛在外面游历，万一被赵家知道了她的身份，她很容易被赵家利用来对付青莲龙君，顾皎觉得还是告诉她更好。也是顾皎跟陈琅嬛交情够深厚，不然她绝对不蹚这趟浑水。
“阿菟你在吗？”两人说话间，远处传来了陈琅嬛的声音，陈琅嬛手中又拿了一颗夜明珠，有了夜明珠的光芒，顾皎勉强能看清他们在一个三面都是砖墙的室内，出门口处没有门，陈琅嬛直接从外面走了进来。
“陈师姐。”顾皎起身，“你没事吧？”
陈琅嬛看到顾皎和霍臻，紧绷的心头顿时一松，“我没事，你说这是什么地方？”
顾皎看了霍臻一眼说：“我师兄说这里是某位龙君的陵墓。”
“龙君陵墓？”陈琅嬛不可置信道：“龙君怎么可能会死？”
顾皎轻叹一声：“我也觉得不可能，可它就是龙君陵墓。”
霍臻道：“也有可能是衣冠冢或是疑冢。”
“你说龙君本体不在这里面？既然龙君尚未陨落，为何要建造陵墓？”陈琅嬛不理解龙君的想法，他这算咒自己死？
霍臻说：“有些大能修士，因修为过高、寿元过长，很想体验一次长眠的滋味，所以会为自己建陵，等长眠一段时间后再破陵而出。”
顾皎：“……”她以后修为高了以后会那么无聊吗？这算不算没事找死？
陈琅嬛道：“不管这到底是什么陵墓，我们先看看能不能出去。”陈琅嬛跟顾皎一个想法，陵墓不是秘境，里面的宝贝尽量少碰，谁知道是不是催命符。
陈琅嬛别的不多，夜明珠管够，她前后左右各安排了三枚明珠，明亮但不刺目的光线将周围照得亮堂堂的，顾皎和陈琅嬛也第一次看到这里的全貌，这里像是陵墓的入口处，除了两间没大门的密室外，外面只有一条通往陵墓深处的通道。陈琅嬛心头打鼓，她握住了顾皎的手，两人缓步而行，霍臻看似悠然，实在随时戒备地查探着前方情况。
陵墓中阴气浓郁，顾皎直接派了几个阴魂往前方查探，只是前方依然是伸手不见五指，这种黑跟凡间的黑夜不同，顾皎在黑夜中是可视物的，但这里却看不见，她也不敢让阴魂用神识贸然查探，只能一寸寸摸索着走过去。突然她耳畔响起霍臻的警告：“小心！”
顾皎下意识的神识外放，神识中看到的景象让她头皮有些发麻，她神识可探范围之内无数密密麻麻的、大约有她拇指大小的小虫朝他们快速压来。顾皎果断将大部分阴魂撤回，只留了一个想看看这些小虫子到底用何种攻击手段。与此同时，顾皎对陈琅嬛说：“师姐小心，有虫云袭来。”
陈琅嬛不假思索，立刻撑起了防护罩，她还不忘给顾皎和霍臻笼罩了进去，“是什么虫子？”
“我不——”顾皎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神识传来了极其细微、密密麻麻的疼痛，顾皎眉头紧皱，立刻断了自身和阴魂之间的联系，她言简意赅道：“我不知道是什么虫子，但这种虫子可以攻击元神。”
霍臻说：“是磷虫，它们生活在幽闭阴暗的环境，阴气越浓、环境越封闭，它们繁衍就越多，它们不止可以攻击元神，还能攻击法身。”
顾皎和陈琅嬛同时抬头看着霍臻，“它有什么弱点？”
“火、光。”
霍臻回答过分简单，顾皎和陈琅嬛互视一眼，“要什么等级的火？”
霍臻说：“只要是灵火即可，不拘等级。这种虫子常年生活在黑暗阴暗的环境，最克它们的就是火和光。”
霍臻的话让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陈琅嬛对顾皎说：“师妹我先来，你注意维护防护罩。”陈琅嬛选择主动出击，对付虫云不用什么攻击技巧，只要大范围压上去即可，反而防护罩片刻疏忽不得，还是顾皎看管防护罩陈琅嬛更放心。
顾皎颔首应道：“好。”
三人也不坐以待毙，缓缓朝着通道深处走去，三人行走速度不慢，虫云速度更快，他们才走了几息时间就跟虫云对上了，陈琅嬛即便经过顾皎提醒，看到这么多铺天盖地的虫云也忍不住心里发麻，她不怕虫子，但这么多虫子堆在一起，任谁都紧张，毕竟这是可以同时攻击法身和元神的虫子。
陈琅嬛放出自身灵火，那虫云看到火光非但没有减速，反而飞扑上去。果然如霍臻所言，灵火对虫子是绝对压制，虫子沾上灵火就基本灰飞烟灭了，可陈琅嬛惊讶地发现这些虫子竟然还会汲取灵火中的灵气，陈琅嬛神色凝重地取出快速补充灵力的灵乳，“师妹，这虫子会汲取灵火中的灵力。”
顾皎早猜到这个可能了，就算天下万物相生相克，这些虫子也不会那么容易对付的，“我们先把这些虫子对付了再说。”
陈琅嬛有些犹豫：“它们会不会源源不绝过来？”
顾皎咬牙道：“先杀了再说，我不信它们真能无限繁殖，不杀了它们，难道让它们附骨之疽般跟着我们？”
陈琅嬛一想也是：“那我们一起出手。”三人席地而坐的话，也不用防护罩了，只要用法器防御，三人可以腾出手对付磷虫了。三人背对而坐，顾皎和陈琅嬛先出手，霍臻随时准备接替灵力耗尽的两人。
顾皎还挺满意霍臻这次的识趣，他这次几乎全放手让自己来了，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大包大揽。就在顾皎和陈琅嬛专注对付磷虫的时候，杨持盈和杨凌也在辛苦对付一群海蛇。
两人比顾皎三人更倒霉，顾皎他们好歹有个干燥的地方，两人是落在一个水牢中，水牢还有吸力，让两人无法御空而行，只能在水龙中跟海蛇缠斗。顾皎和陈琅嬛要是看到这一幕，估计都会庆幸她们是遇到了磷虫。
第209章 龙君陵墓（一）弱水河
霍臻自陈琅嬛出现之后就一直没怎么说话, 一段时间不见，顾皎修为进步了很多，且她已经是金丹后期了, 霍臻对她也没之前那么事无巨细的照顾了。关键还是顾皎已经习惯霍臻时不时地出现，对他没有之前的反感, 霍臻也不会因想待在她身边而采取强迫手段。
陈琅嬛和顾皎配合得很好，陈琅嬛修炼时间久, 真元比顾皎浑厚, 顾皎因有鸿蒙珠相助, 真元恢复极快，所以一般都是顾皎先休息霍臻接上, 等顾皎恢复后, 陈琅嬛才休息。两人也不知道会在这陵墓里待多久，也不敢过分消耗快速恢复灵力的灵乳，只敢用自己洞天里出产的灵植恢复。
陈琅嬛来了上界后就有界石了，青莲龙君闭关之前将女儿之前的洞府融入界石, 还大肆搜刮了一翻龙族灵植种在女儿洞天里，陈琅嬛现在的洞天里万年以上的灵果比比皆是, 她很大方地跟顾皎交换了不少两人认为口感不错的灵果换着吃。
霍臻见两人还有闲心评价哪种灵果好吃，好笑之余也稍稍放心，这种密闭阴暗的墓穴一般都很难出去, 很有可能往往要等上数百年时间才能抓准阵法的波动的时机离开，她们若能始终维持这样轻松的状态是最好的。
三人被磷虫围困了半个月，顾皎和陈琅嬛最后杀虫都杀得麻木了, 最后两人还不得已用储物葫芦将灵虫的骨灰收起来，不然灵虫的骨灰能把三人都埋了。顾皎洞天里随处可见储物葫芦，她拿了品阶最低的葫芦装骨灰, 足足装了五十多个小葫芦才收完。顾皎嫌弃地将装满骨灰的葫芦都堆在密室角落里，她不想把它们收回洞天里，陈琅嬛也躲得远远的。
霍臻见状轻咳一声：“磷虫的骨灰很有用。”
顾皎和陈琅嬛异口同声地问：“有什么用？”
霍臻说：“磷虫能攻击元神，它的骨灰也能侵蚀神魂，这是上等的神魂毒药。”因磷虫大部分都在深埋地底的墓穴中，十分罕见，所以出售的价格也较贵。
顾皎一听顿时觉得这些储物葫芦很可爱了，她将葫芦分成三份，陈琅嬛、霍臻各一份，霍臻好笑传音说：“我用不上，你自己拿着吧。”
顾皎想了想说：“那你也不要现在就给我，不然陈师姐会多想的。”
霍臻抬手接过储物葫芦，三人继续往甬道深处走去。这一路上并不太平，大规模的磷虫是没了，但零星的小虫还是有的，还时不时的会冒出无数用白骨炼制出的傀儡，这些傀儡修为都在元婴以上，顾皎和陈琅嬛对付的很吃力。幸好这些傀儡并无灵智，两人家世又好，身上法宝品阶高，不然还真没法子对付这些傀儡。
饶是如此也需要霍臻时不时地出手，陈琅嬛也不是傻子，一开始她因为信任顾皎，所以对她师兄也比较放心，可随着霍臻每次都能精准的救下她们，她就对霍臻的身份存疑了，她趁着霍臻不注意的时候，偷偷传音问顾皎：“师妹，你这位师兄修为有多高？”
顾皎瞄了霍臻一眼，“我也不知道，他起码也要有人仙修为了。”
陈琅嬛大吃一惊：“不是金丹吗？”
顾皎说：“不是，不然我家长辈怎么会把我托付给他？”
陈琅嬛轻叹一声，“果然历练有危险，要不是有你师兄，我们恐怕就要被困在这个墓穴不能出去了。”
顾皎轻叹一声：“是啊。不过如果只有我们，说不定我们也不会硬抗。”她顿了顿征求陈琅嬛意见，“等下次白骨傀儡再次出现，我们要不试试能不能躲开？”
陈琅嬛点头说：“好！我早想躲开它们了！”这些白骨傀儡阴测测的，出手又狠，陈琅嬛每次对付它们都要耗尽全力，她有点累了，想休息休息，这甬道只有笔直的一条路，又黑又深，这样的路走来最容易让人疲惫。也是顾皎三人都不是普通人，才能坚持走上大半月，要是普通人早被这种环境逼疯了。
可两人都是修士，脚程不是寻常人可以比拟的，她们都走了大半月，这甬道都没走完，这陵墓该有多大？顾皎和陈琅嬛都怀疑这里有阵法，可是两人完全捉摸不透，顾皎也问过霍臻，这里是不是有阵法。霍臻肯定地说这就是一个阵法，但以他目前的修为没法暴力破解，这是一个天仙阵法，唯一破解的法子就是继续走。再走上十来天就能出去了。
顾皎奇怪地问：“这人是什么心态？就让人不停地走？”
霍臻说：“两种可能：一种是找传人，这关卡是为了考验传人是否坚定；第二大约就是玩弄了，让人在绝望中放弃，不放弃的就去下一关继续玩弄。”霍臻顿了顿说：“我在找这里阵法的弱点，等找到了我就能带你出去了。”
顾皎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更接近墓穴主人的心态，她对霍臻说：“先把杨凌和杨持盈找到再离开。”她还挺担心他们的。
霍臻没意见，只要时间足够，他不介意等他们一段时间。
顾皎和陈琅嬛联手又勉强对付了一只阳神白骨傀儡后彻底累瘫了，两人背对而坐，由霍臻护卫着调息恢复灵气，待灵力恢复之后，两人不约而同的化出自己的分神，将肉身收入洞天。无论是磷虫还是白骨傀儡都是纯阴之物，两人想着是不是用阴魂出现更好。
之前顾皎也试验过了，阴魂对磷虫是完全没任何隐蔽作用，磷虫是无差别攻击，但对白骨傀儡好像有点效果，好像它们发现不了阴魂，莫非这傀儡只靠血气辨别敌人？是故两人才放出分神试探效果。
霍臻并没有放出分神，一来他才炼制出这具化身，化身实力还不够；二来他有足够的能力收敛血气，所以那些白骨傀儡总是攻击顾皎和陈琅嬛，而不是攻击他。也不是顾皎和陈琅嬛不够谨慎，这是修为等级的差距，跟其他无关。
果然使用分神之后，两人就再也不受白骨傀儡攻击了，少了没完没了的攻击，连漫长无尽头的甬道都变得可爱起来，三人一面赶路，一面用神识聊天，倒也不觉得时间过得很慢。主要是顾皎和陈琅嬛都有足够的物资，莫说是围困上几年，就是几百年、几千年也不会出问题。
且两人都有后路，她们身世不凡，就算这地方出来，她们迟迟不出来，她们身后的靠山也会出来找她们的，这龙君修为再高也只是天仙，他的墓穴难道还瞒得过帝君的眼睛？所以她们只要保证自己安全，然后等着族里长辈来救援即可。
就在顾皎和陈琅嬛觉得她们可能会无止尽走下去的时候，突然始终乌黑深邃的甬道突然扭曲了起来，顾皎一怔，霍臻已经上前搂住了顾皎的腰，而陈琅嬛也用一条丝带跟顾皎牢牢地绑在了一起。不管下面到底会遇到什么情况，两人都不想在这个鬼地方继续待下去了。
这次的空间传送时间不久，也不像入墓穴那般让人觉得有撕裂感，顾皎就感觉他们好像破开了一片薄膜。这是结界直接破了吗？顾皎下意识地想转身去摸身后，却被霍臻一把抓住她的手：“怎么了？”
顾皎这时已经看到她的身后是一片白骨墙，她抬头问霍臻：“这白骨墙也是幻境吗？”
霍臻摇头：“无论是那条通道，还是白骨墙都不是幻境，你会觉得这甬道走不完是因为空间折叠。”
顾皎恍然大悟：“那这白骨墙是另一个空间？”
霍臻眉头紧皱：“不像，这里好像是一个独立的世界。”他甚至能隐约感觉到这个世界的规则，不完善，但的确是世界。
陈琅嬛拉了拉顾皎的手说：“师妹，我们现在怎么办？过河？”他们在一条大河边，陈琅嬛和顾皎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两人连血河也见识了，可这条河还是给她们非常危险的感觉，这河非常符合这里的风格，河水是深沉的深灰色，不用靠近就能感觉透骨的阴气。
顾皎让阴魂试探捞了一点点河水，阴魂顷刻被河水腐蚀了大半，顾皎和陈琅嬛同时道：“这是弱水？”只有弱水才有这么强烈腐蚀神魂的效果，不过弱水不是阴冥界独有吗？为何这里也有？
霍臻说：“因为这里是个冥界洞天。”
顾皎似懂非懂：“冥界洞天？”她大致能理解霍臻这话的意思，但又不完全理解。
霍臻解释说：“世有阴阳，洞天也有阴阳之分，你们两人的洞天都是阳世洞天，但世上也有冥界洞天。”
陈琅嬛狐疑地问：“那为何我们之前从来没听过？”
“因为上古时期结束后，冥界和阳世几乎断了联系，冥界的洞天也绝少在阳世流传了。”霍臻顿了顿道：“而且待修炼到一定阶段，大家就需要冥界洞天了，所以不到那个程度，一般修士是不会知道的。”
顾皎心中暗忖，霍臻所谓那个程度恐怕就是玄仙吧？
“咦？那是什么？”陈琅嬛突然看到大河远处隐隐飘了点点惨白的亮光，两人定睛看去，居然是一艘白骨船，船上还有一个老叟模样的阴魂，她跟顾皎面面相觑，心中暗暗戒备，也不知这老叟是来做什么的？
白骨船轻飘飘地游到三人身边后，老叟有气无力地问：“坐船吗？”
陈琅嬛闻言一怔，不由望向顾皎，顾皎问老叟：“船费怎么算？”
老叟依然是那副有气无力的模样：“一人一块银锭。”
银锭？顾皎和陈琅嬛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是说银锭？他一个阴魂能用银锭吗？就算他能用，两人手头也没有银锭啊！顾皎不由望向霍臻，霍臻沉吟了片刻，从怀中掏出一块银子：“银砖可以吗？”
老叟仿佛没看到霍臻一样，扫了一眼霍臻手中的银子，摇头道：“这不是银锭。”
顾皎狐疑地看着霍臻，他用了幻术被鬼识破了？霍臻轻咳一声：“这不是幻化出来的，是用规则改变出来的。”
陈琅嬛上前问老叟：“银锭和银砖不都是银子吗？凭什么非要银锭？”
顾皎生怕陈琅嬛激怒老叟，会触发什么突发情况，她拉了拉陈琅嬛，温声对老叟说：“阿翁，我们没见过银锭是什么样子，您能给我们看看银锭的模样吗？”有了模板霍臻就好模仿了。
顾皎的话让原本给人随时要断气的老叟突然警觉了起来，他几乎要跳起来了：“你们做什么？想抢我的银锭？”
顾皎见老叟眼睛越瞪越大，连忙安抚他说：“不是！我们只是没见过银锭，想见识见识！您喝口水消消气。”说着顾皎取出一滴天银给老叟，这是没经过鸿蒙珠蕴养的天银，但品阶也不低，是顾皎亲自提炼出来的，但凡阴魂应该都不能拒接天银吧？
老叟见到这一滴天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一改之前的紧张，满脸笑容地说：“老叟眼瞎，不知是贵客驾到，多有失礼，还望贵客见谅。”说完他忙不迭的将天银接了过来，一饮而尽，他感慨的说：“老叟这辈子都没遇到过如此纯净的金子，这次借着贵客之手开眼了。”
顾皎：“……”天银是金子？所以银锭也不是银子？
第210章 龙君陵墓（二）白骨皇朝
顾皎暗忖着此地的流通货币很有可能是阴骨矿制成的, 不过这船家收费过河都是一锭银锭，他怎么可能没见过金子？顾皎心思一晃而过，她又取出一滴天银, “老翁，这点金子够我们船费了吗？”
老叟笑着说：“够了！够了！贵客请上船。”
陈琅嬛迟疑地传音：“师妹, 我怎么觉得这人怪怪的。”
顾皎道：“我看他修为也寻常，如果他真想对我们动心眼, 正好抓来搜魂。”
陈琅嬛赞叹道：“师妹所言极是。”她都忘了还有搜魂这事, 果然是好日子过久了, 都忘了她们是魔门妖女了。
霍臻含笑听着两人的对话，这丫头还是太心慈手软了, 这老叟出现得诡异, 早该出现时就抓来搜魂了。
顾皎也觉得这人身份可疑，但如果觉得他可疑就搜魂，那么修为比自己高的人是不是也能这么对自己？是故，除非逼不得已, 她一般很少主动攻击。
老叟等三人坐稳之后就驾着小舟渡河，顾皎随意跟老翁闲聊：“老翁带人渡河多久了？”
老叟瞄了顾皎一眼, 阴测测笑道：“你们是不是想离开？来了这里的人就永远走不了了。”
顾皎微微笑道：“我们初来乍到，对这里都不熟悉，老翁能指点指点我们吗？”
老叟砸吧了下嘴, “可以是可以，不过——”他对着顾皎搓了搓手指。
顾皎从善如流的再次奉上一滴天银，陈琅嬛冷眼看着老者贪婪的样子, 师妹是好心，可也不是滥好人，她会这么大方, 显然是不准备放这人离开了。
老叟眉开眼笑的接过天银，仰头喝下，他听了顾皎的话，咧着黑洞洞的嘴笑道：“放心，老朽一定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说完这老叟还真给他们介绍起这地方的情况，根据老叟说，他们所在的地方很大，光是大大小小的皇朝就有十来个，他们当前所在的地方是附近最强盛的白骨皇朝。
国内通行的货币是铜钱、银锭，说着老叟从怀中取出了一枚黑黝黝的铜钱递给他们，他见顾皎接过铜钱，心疼呲牙吸了一口气，陈琅嬛见了冷笑一声：“你船资不是一人一锭银子吗？怎么不给我们看银子？”她就不信这穷鬼还能拿出银锭！
老叟白眼一翻：“你们是外来者，船资自然跟别人不同，也是老叟我心善，不然两位——”他嘿嘿笑着，不肯再说下去了。
顾皎这下真确定这老叟是看不见霍臻的，她传音问霍臻：“他看不见你？”
霍臻道：“这阴魂修为极低，我浑身气息收敛，他自然感应不到。”
顾皎看着手中的铜钱，它居然是用符纸制成，应该是一大张符纸被人用特殊的手法折叠成外圆内方的铜钱状，上面有繁复的符文，“这是什么东西？”
霍臻道：“这是符钱。”
“符钱？”顾皎奇怪地问：“符箓还能当钱用？”
霍臻说：“在上古末期有段时间修行界流行用符钱，上古结束之后符钱就不用了。这只是最低级的纸符钱，金丹修士就能炼制，一般来说修行界用的都是玉符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