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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然张开双臂,看着空荡荡的怀抱,周围空无一人,四周有残存影影绰绰的牡丹花瓣以及花香缭绕,一阵微风吹过,当所有痕迹象遁没的影子飘然散尽是,楚然内心涌上一阵刻骨铭心的大乱。

再抬头,前方一片静谧,周遭是凌晨的薄蓝在缓缓淡去。

迷迷茫冲着她去的方向走,不经意间被山石绊倒,楚然坐在地上,望着刚才拽过她衣角的手,心底涌上一片悲痛,然后昏迷过去。

醒来后,楚然看见自己躺在帐篷外,在阳光明媚的山野中,楚然想,可能是一路太累,导致的梦游现象?只是有一丝眷眷的留恋,挥之不去地停留在心里,迟疑中伸开手,见掌心湿润,确实粘过泪水的样子,放在鼻下嗅,有隐约的香气缭绕。

然后,想起女子说西南方向有一个土堆,何不去印证一下,楚然将信将疑找过去,果然有个山包样的土堆,被不知名的花草围裹着。

本着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的心思,楚跋涉几十里的山路,找到一家农户,要了一根桃木。

回来时,楚然迷路了,左顾右盼中,望见不远处有座古刹,便上前敲门问路。古刹内出来一位老尼,看见楚然,一愣,然后微闭双目,双手合十:“施主所到之处,香气四溢,不知老尼可不可以冒昧询问施主原因?”

楚然吃惊,回头去嗅,却见自己所经之处,依稀有彩蝶翩翩,于是说了昨夜的梦境,老尼说:“你终于还是来了,劫数难逃。”

楚然心下骇然,想问个明白,老尼看了一眼楚然手中的桃木,紧紧合上双目:“天机缘法,小尼不可泄露。”除了指路,不肯再多说一句。

回帐篷时,天已经黑透,楚然怀着重温旧梦的希冀,在帐篷里假装迷糊,昨夜的一幕,迟迟没有再来。

郁闷中,楚然去了土堆,心想:“但愿插上桃木,真的能修来她说的机缘。”

午夜正中时,高高举起的桃木,在入土的瞬间,楚然清晰地听到了一阵碎裂声,在身体里,分崩离析般的疼,在身体里尖锐划过。一声:“三郎,保重。”是昨夜女子的声音,众多女子的哭泣声,淅淅沥沥、绵延不绝……

昨夜中的女子,美艳绝伦地飘出土堆,粲然一笑后,未及言语,便化做了一缕白烟,向夜空袅袅遁去,淅沥的哭泣声绵绵而绝,凝聚在四周的异香迅速飘散,夜空黑如鬼魅。

这惊诧的一幕,千真万确不是在梦里,楚然呆了。

连续几天,楚然全身松散,昏昏然的身体不象是自己的了,夜夜等在原地,日子一天一天熬下去,所带的食物消耗光了,周围的野果也被采尽了,那个女子仍是迟迟不来,楚然越发铁了心要等下去。

十天后,消瘦走形的楚然打算到山下人家买些吃的,回来继续等。路过古刹时,楚然蓦然想起了老尼,想起了她洞悉前尘后世般的语气及眼神,犹疑中再次走过去,举手未落,门已开了,在庵堂中,老尼递给他一本泛黄的书。

一千年前,唐明皇抢走了儿子的妻子——杨玉环,与她演绎了一场千古爱情绝唱,享尽人间繁华,不仅因她耽误国事又违反道德人伦,上天必然惩罚他们。此后的生生世世,唐明皇在每一个轮回里只可以做男人,而且一事无成,一生孤单苦闷,终世不得红颜;而杨贵妃在此后没有轮回的可能,被发落在荒郊野岭尝尽人间孤独,才可以修到千年之后与转世唐明皇的一夜之缘,然后,他们其中一个的厄运将就此消匿。

楚然渐渐惊悸:“难道我是……”

老尼抬眼道:“本寺有个流传已久的预言,千年后的某年,转世唐明皇会来当年的马嵬坡。关于将发生的一切,都将看他们的爱情在沉寂千年之后,是不是依旧美如当初。但,其中一个的厄运解脱,必须以另一个做出牺牲为代价。若牺牲的是转世唐明皇,他会被杨贵妃引落山涧而死,成为在山间游荡的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而她,转世享尽人生。”

“杨贵妃却选择了牺牲自己,千年前她因唐明皇而死,千年后的今天,她自愿为转世唐明皇投生为一只无家可归的猫,而且生生世世如此,尝尽世间飘荡之苦;今后,转世唐明皇的所有厄运都将消失,尽享人生辉煌与美满。”

恍然间,楚然泪流满面,腾地转身,奔跑如飞,身后的老尼轻声叹息:“已经晚了,插入桃木的瞬间,她的魂魄就已飞走。”

回去的路上,楚然失魂落魄。

功成名就后的楚然,被媒介传闻怪癖,他热衷于收养各种各样的流浪猫,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今生,我一定要娶你一次

我们的爱能否持续一个世纪?

是你的泪,让这个城市多了更多的雨,而我,真的不想让你再流泪了。

这个多雨的城市,不适合你,这个经常让你落泪的我,不适合你。

今生,我一定要娶你一次

由佳

春天的清晨,并不适合安静的睡眠,因为总有那么灿烂明媚的阳光和各种虫鸟的啼叫,何况今天还有电话。

我被急促的电话铃从混沌中惊醒,口中是浓重的鼻音,但对方的声线却异常清晰。是个女声,礼貌却直接,说:檀小姐,您的简历我们已收到,请于下午3点到现代城C座709房间面试,希望准时。

我一下子清醒,忙乱着从枕边摸索笔,想让对方慢一点,我好记录下来,而握住笔的时候那边已是嘟嘟的忙音,我只有凭记忆艰涩的记下那个地址,想要留个联络电话,却发现来电显示竟是空白。

算啦,虽然又是很远,又是陌生的地址,但应该可以找得到。要知道,找工作中的人们,是任何一点小机会都不会放过的,哪怕经常无功而返。这个城市有太多的人谋求生存,朋友甚至戏谑,北京这地方人才比人口还多,你要适应,所以更要珍惜每一次可能。

可我为什么要到北京来蹚这混水呢,在家呆着不是舒服得很吗?为什么要放弃所有,从头开始呢?难道只因为那个已经作废过期的誓言?当那个令人心痛的背影马上就又要浮出脑海的时候,我狠狠的掐断了自己的思绪。我不是情圣,这年头做情圣就等于做智障,我只是想自由一点、上进一点罢了,归根到底是因为自私的理由。

本来想坐公车的,因为积蓄已快被我消耗怠尽,但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下起了密雨,我不怕冷,却独怕雨的缠绵,这让我想起我所谓的青春,和耗尽青春的那座城市。

花开不败的一座城池,经常会有细雨,当那个人从雨中第一次为我撑起伞,我就注定今生和他纠缠,但,我们的花却没有不败的勇气,反而倏的枯萎。

摇摇头,迅速钻进一辆出租车,我今天是怎么啦,自己跟自己瞎煽情。抓住司机反复重复着那个地址借以冲淡我的回忆,不知嘟囔了多久后,司机终于忍无可忍,小姐,我认识那个地方,请你系好安全带。天,总之,今天有点混乱。

没想到这么近,还是我大脑空白的时间居多,总之一会儿就到了,是一片漂亮的写字楼,款式、颜色都是我的TASTE,好感顿生,我喜欢这个地方,如果以后可以在这里工作真是再好不过。刚才隐约的一丝忧愁也尽数散去。一定要好好准备一会儿的面试并尽力争取,我相信直觉,尤其是欢喜的直觉。

是这里,没错。透明玻璃的写字间,里面有的人埋头苦干,有的人抬头望天,但都看得令人心舒朗。一见钟情,有时候不单单是对人的。

我整了整衣襟,对前台小姐说明来意。她怔了一下,说,我们好象没有约人面试。

是别人通知的吧,请你帮我问一下好吗?

好,那你稍等。

她去问的当儿,我继续环顾四周,继续着我的美梦,但回来的她却依旧说,对不起,小姐,我想你搞错了,我们真的没有约人面试。

怎么会?是……哦,对,应该是一位姓王的小姐。我隐约有这么点印象,却很模糊,但这是最后的希望,我开始有点恨自己早晨的睡意弥漫。

王?那就更抱歉了,我们这里根本就没有一位姓王的小姐。

接待员已经开始不耐烦,用手势下了逐客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发春梦?春梦也不是这么个发法呀!当然今天更不是愚人节。所以一切原因都被PASS掉,我只有迷茫地按着电梯。

该死的电梯也跟我作对,一直不见动弹,反而我越按就越安静。我简直有些气急败坏,刚想用脚踢门的时候,丁冬一声,旁边的门倒打开了。

我一怔,忙地跑过去,在电梯门快要闭合的时候挤了进去。电梯里只有一个男人,象这个城市各个角落经常遇到的白领男人一样,干净清爽,却毫无特色。但他手里的一张喜帖却吸引了我的注意。当然,还有他打量我的眼神。

一双男女,相遇、相知、相爱,甚至到结婚、生子,都没有必要大惊小怪。虽然我自己的感情之路走得崎岖,但这却又是再平凡普通不过的事情。可我今天为什么对这如此专注,想起从早晨到现在的不正常,我忽然有点头痛,慢慢将身子倚在墙上,对面是整整一面镜子,映出我顷刻灰败的脸。

真不知道人们为什么爱在电梯里装上镜子,外加光线惨白,真是适合闹鬼的场所。

刚想到一个鬼字,这电梯似乎也开始发抖,抖了两下就忽然不动了。我张大嘴巴和那个男人面面相觑,一股寒意顷刻爬上我的脊背。

那男人看出我的慌张,即刻表现出男人的勇敢,对我说,别怕,我打个电话试试。说着,抓起电梯里的求救电话,其实,他也有些慌,要不然,他手中的那张喜帖不会掉到地上。

我只好蹲下帮他拣,但就在那一刻,空气真的凝固了。

那美丽的新娘竟是我,而旁边同样一脸笑意的新郎是明景,是那双给我挡住雨水却又推我入水火的手的主人。这怎么可能?莫非这电梯不是闹鬼的地方,而是梦想穿梭机。莫非它知道,拖着明景的手走入婚姻的殿堂,是我终生的梦想?

不不不,我一定还没醒,春梦一发不可收拾,只是我这次的梦太夸张。

小姐,电话通了,我们应该可以在十分钟之后出去。没事了。但你真的太象了。

十分钟之后梦便会醒吗?如果是梦,那怕荒唐,我也希望永远不会醒,我再也抑制不住满腹的委屈和思念。一切忘记的假象就那样被摧毁、剖析、无处遁形。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已是泪痕满脸。

男人很惊讶,却窘迫,他一定也被我弄懵了,从我走进电梯初始。

你不用怕,虽然有点诡异,我刚才也觉得,但这样看来,也不是很象了,人和人象很普遍的。他有些语无伦次了。其实他也怕,我知道。

可是,如果说两个人相似是万分之一的可能,那一对相爱的人相似呢?

我不敢再想,更不敢说出,如果从早晨神秘的电话到刚才的查无此人再到几乎根本就不可能发生的巧合,如果这一切都不是梦的话。我一说出,晕倒的会是这个看似镇定的男人。

我只有保持沉默,任手表的滴答声折磨自己的灵魂,我想我已是一个为爱重度发疯的神经病女人,没必要这样去吓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男人。

电梯恢复正常了,应该不到十分钟吧,或许已是一个世纪。

我忽然想问明景?我们的爱能否持续一个世纪?

门开了,依旧是灿烂的春光,一切正常,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我忽然就想起,临别前明景对我说的话,他说,檀季,我们的爱改变不了什么,你看,这个城市依旧花开不败、依旧车水马龙。你曾说过,你的泪让这个城市多了更多的雨,而我,真的不想让你再流泪了,你该去找你干燥却舒适的爱。这个多雨的城市不适合你,这个经常让你落泪的我不适合你。

就这样我们回到了天各一方的初始,他继续留在他的南方,我回到我的北方。刚相恋时,我们就曾为此满腹惆怅,一想到毕业后终将分别,整段爱情我们都过得并不舒畅。可是,相爱的两个人不就是想长长久久在一起吗?又怎会真的可以今朝有酒今朝醉?

只是,我很清晰的记得明景说过,如果可以,我们可以一起去北京,找个折中点,又利于彼此的发展。只是,到最后他也许忘记他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偏偏是我,记性如此好。

不要再想,我快速走出电梯。倒是那陌生男子紧跟上来,或许是不再困于那危险的空间,所以他也回复正常。说话也不再吞吐,我只听得他说,这喜帖原本是想拿去烧掉的。

什么?

是这样的,这男人是我的外祖父,这女人是他爱了半个世纪的女人。50年前他们决定结婚,而就在婚礼举行的当天,战争爆发了。虽然因为战争不能在一起,年老时,他们却终于得以重逢。我外祖父说,这辈子一切要娶她一次,否则终身遗憾。并且他拿出两个人50年前照的婚纱照,专门找了人翻新,印在请柬上。可是……

可是什么?

或许他们今生就是没有缘分吧,在婚礼的前夜,我外祖父突发脑溢血去世,婆婆也因受不了打击而在同一日随他去了。

我只感到胃部一阵痉挛,慢慢的蹲了下来。男子慌忙俯下身子,关切的询问。你和婆婆太象了,但我想这一切都是巧合,我希望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先走了。

我最后还是没敢告诉他,这或许不单单是巧合那么简单,可是说了又有谁能相信呢?连我自己都不信。

后来的某一天,在图书馆查新闻,老伯伯和老婆婆这一段辛酸情事竟也有报道,或许是因为太过传奇吧,这年头正因为真情难觅,所以本该的生生世世、山盟海誓倒都成为传奇。

新闻是这样说的:当年,重庆的一对恋人因为战争的爆发,而彼此离散,但分别前相约一定要重新相聚在北平。半个多世纪之后愿望终于达成,但却依旧是遗憾的结局。

按照年月,应该并非前世今生,而冥冥中的因缘际会,有时并非只有前世今生。

重庆,就是我心中那个花开不败但多雨的城。而北平,早已更名为北京了吧。

走出图书馆的时候,又在下雨,北京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缠绵不绝?

电话再次响起,陌生的号码,熟悉的声音,我好久没有这样的笑了,原来我笑起来竟比春天的虫鸟蹄叫还扰人美梦,可是,既然现实也可以如此美满,还有什么必要借助梦境。

天空突然放晴,伴随冷雨而去的还有一场跌宕起伏的惊险梦境,悲伤竟可以这样,了无痕。

☆、戏梦海上花

是戏如人生还是人生如戏?

一场轮回百年后落幕,此间海上花已不复红粉知己的调调,而是反复唱着蔷薇蔷薇处处开……

戏梦海上花

李蕾

1931年.宁波开往上海的轮船上。真如和宗江的故事。

25岁的宗江是一个清瘦挺拔的男子,他喜欢站在甲板上享受良辰美景,阳光如水,穿透他薄薄的黑衣,宗江心情很滋润,他刚刚在宁波做成一笔大生意,去上海是为了度假,同时也避避风头。

甲板上乘客很多,宗江习惯性的站在稍稍远离人群的地方。很快的,他看见真如。

孤伶伶的真如,站在角落里也藏不住一身的风景,她黑发齐耳,素色短袄桃红滚边,斜襟上别着一支自来水笔。

宗江心底里暗暗赞一声,比她漂亮的女子多如烟花,但真如身上那种女学生的美别有风格,让其它漂亮女子望尘莫及。

宗江,装做不经意的朝真如走去……

2003年.上海。

周幕终于写完真如和宗江的五幕剧,他给剧本定名为《4711的香》,因为女主角真如用一种名叫4711的冷香霜,一个属于老上海的牌子。

老上海的蚀骨繁华一直是周幕心头一粒朱砂痣,他常常开玩笑说自己是前世人,借今生的骨还旧日的魂。我是《申报》记者。周幕更喜欢这样设计自己,连他笔下的剧都发生在那个年代。

海上生风,宗江闻到真如的香,天已晚,甲板上的人渐渐散去,他和她却聊兴正浓。

宗江发现,眼前这个女学生满脑子新思想,其实天真未泯,到底只有十九岁,又是第一次单独出门,他确定她需要依赖他。

晚上九点。周幕约欢香百乐门见。这么多年过去,百乐门其实一直都在,只是不再有舞,改为电影。

是欢香提出在这里见,我很想看看这个地方嘛。

欢香在电话里竟然有些娇嗲。为了拍周幕的剧,欢香从北京飞来见他,正赶上梅雨季节。周幕本不愿此时出门,是欢香让他有一些莫名的动心。

藕色旗袍,漆黑卷曲的长发,欢香身上有太多让人迷恋的旧上海风情。北方养不出这样的女子,欢香祖籍宁波。

这部剧正是从宁波开始。

接下来几天,真如告诉新结识的黑衣男子她的身世,父亲刚刚去世,家道陡落,她准备去上海找份工作来养家。

船近上海,真如的态度忽然变的羞怯,宗江心知她芳心已动。

宗江说如果我有一份正经的差事做,我会娶你,帮你养家。

真如脸一红,终于说:或许父亲的旧友可以帮帮忙,找事做,男人比女人容易很多。

两人会心一笑。船抵上海,他们直奔霞飞路的商行,去见真如父亲的老朋友。

霞飞路上百货公司很多,欢香买了一件旗袍,开叉很高,腰身极窄,-忽然有了媚惑的意味。

周幕说,只有1934年的旗袍才会这样妖娆。那时,女学生是最时髦的,明星也穿学生装,说英文。

真如带着宗江来到一栋外国洋房前,不巧父亲的老朋友有事出去了,他的合伙人是一个外国人,真如用英语和他商议好久,很欢喜的告诉宗江:这个外国人同意录用他,现在就可以签合同。

合同一式两份,英文的,宗江不懂,真如很认真的帮着看了,是做一些抄抄写写的事,待遇还好。宗江按了手印,外国人就把一叠钱给了真如,是预付的薪水。

欢香说:她会先去买一瓶4711吧?欢香也用香,闻起来很奇异,柔情蜜意的,周幕感觉自己爱上她了。

一切都很顺利。真如先带行李回家,顺便跟家人说好让宗江寄住的事。宗江留下来,等着向她父亲的老朋友道谢。记好地址,宗江送真如走,两人依依不舍。

周幕送欢香走的前一夜,他们做爱。

周幕的身体从来没有如此渴望过一个女人,他告诉欢香:我爱上你了。你肯放弃一切来找我吗?

欢香留下一个地址:北京潘家园4711号。

真如走了。大门一关,宗江就成了猪仔,几天后会被外国运到旧金山做苦力。真如带走了他的卖身钱。

本来就没有什么真如。

北京潘家园。

周幕潦倒街头,他找不到欢香,还丢了所有证件和钱。

第四十七天,他在古董摊上看见一张三十年代旧上海的广告画,“4711玉容霜”。

画中女子长发卷曲,藕色旗袍,欢香!让他相思入骨的欢香!

1931年,宗江海上花4711。

2003年,周幕海上花4711。

是戏如人生还是人生如戏?一场轮回百年后落幕,此间海上花已不复红粉知己的调调,而是反复唱着蔷薇蔷薇处处开。

☆、十八春

这个大唐的男子,这个将爱视作永不可玷污与交易的男子,他曾经只爱他的慧娘,但是现在,他爱我了……

十八春

楚江雨

我是十八春唐装店的年轻的老板娘,说年轻,是因为我只有20岁,刚刚从一家服装专科学校毕业。

没有像自己的大多数同学那样去找一家服装公司上班,自小到大喜欢极了中国民族服装的我,选择了在淮海路旁的一条小巷子里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小小的唐装店。

除了雇有两个缝纫工人,从设计到销售都是我自己一人打理,所以,小店的生意虽不是很好,维持生计也算是绰绰有余。

夏天比往常来得好像更快,还不到5月,人已经穿不住衬衣了,看来,今年夏天吊带衫又会好好地唱一唱主旋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