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绣缓步上了台阶,轻轻拍了下王妈**肩膀。

王妈妈正听的入迷,不耐烦的甩了下胳膊,回头一瞧竟然是红绣,连忙恭敬的退了开。

“红绣姑娘。”一旁的丫头们也一同跟着行礼。

红绣微微一笑,点头致意,吩咐梅妆留在外头,一个人进了屋。

绕过屏风来到侧厅,红绣就瞧见屋子里一团混乱。

老太太穿着才刚那一身衣裳,扶着额头紧绷着脸坐在罗汉床上。商金氏哭哭啼啼的站在老太太身旁。金艺岚长发披散,还滴着水,穿了身雪纺的袄裙,哭的眼睛都肿成核桃了。而商少行,仅是淡然的坐在老太太右手边的一张圈椅上,端着细白的茶盏沉默的喝茶。

见红绣进来。商少行眉头紧蹙。红绣并未与他有过多的眼神交汇,而是走上前行礼。

“祖母,二婶。”

“红绣来了,快坐下吧。”老太太恹恹的摆手,让红绣坐在身旁的锦杌上。也没吩咐丫鬟上茶,就直截了当的说:“你也听说了吧,行儿去蕉园,正撞上艺岚在沐浴。”

红绣微微一笑:“府里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红绣哪能没听说呢。才刚三少爷正在我那用茶,祖母与二婶才回去不到半盏茶的时间,艺岚小姐的贴身大丫鬟青莲便来请三少爷了。”

红绣语速极慢,看了一眼金艺岚,笑着道:“青莲说,是她们家小姐要请三少爷去一趟,有要事商议,若是去了,她以后决不再纠缠三少,若是三少不去,她就要拿我开刀。”

“有这等事?”老太太看向金艺岚。

金艺岚娇弱无比的抽噎着,哀怨的望着红绣:“红绣姐姐,你何苦这样抹黑我?我知道,你想独占三少爷一人,我也不想做那棒打鸳鸯之事,可今儿个三少爷会来,我的的确确是不知情的啊,我出自,礼义廉耻还是懂的,不至于拿自个儿的名节做这等亏本的赌注,我,我…”说到这里,金艺岚已经泣不成声。

红绣冷静的挑了下眉,笑道:“艺岚小姐不必惊慌,我自始自终也没说青莲一定是你派去的,不过青莲去了馨苑,那是许多人都瞧见的,我院子里的丫鬟婆子看的清楚,三少爷的随从也看的清楚。难道说,是青莲要陷害艺岚小姐?”

红绣说罢,笑吟吟望着老太太。

老太太一拍桌子,道:“把青莲给我叫来”

“是。奴婢这就去。”外头王妈妈应声,不多时,青莲就低着头进了屋,哆哆嗦嗦的跪在了中间。

老太太怒声问:“青莲,你如实说,今**为何要叫三少爷去?你家小姐在厢房沐浴,你不知情吗?”

青莲磕了个头,泪流满面的道:“奴婢确实不知情,小姐早起曾经提过一嘴,说三少爷常年掌家,对月夕比评了解颇多,想与他商议一下今年月夕比评的绣活要怎么做才好。奴婢便记在心上,特地去馨苑请了三少爷。谁知道,就赶上小姐正沐浴。奴婢真的是无心的啊”

老太太哼了一声:“你不知情?那是谁教你说,如果不去,你们小姐就要拿红绣小姐开刀的话的?”

“奴婢,奴婢自个儿想的,奴婢怕三少爷不去,就随口胡诌的。”青莲趴伏在地上,哆嗦着不敢抬头。

老太太皱着眉看向金艺岚,又看了眼商金氏。

商金氏见状连忙抢着道:“母亲,如今当务之急不是问原因,而是解决艺岚的问题啊,这些事都可以放放,但我的外甥女的名节确实是叫行儿夺去了。不管他为何去,总归是把人都看光了,您要给艺岚做主啊”

老太太抿唇望着商少行,道:“行儿,你从进门开始就一直不吭声,倒是也说句话。”

商少行凤眸微眯,轻轻放下了茶盏,道:“祖母也听见了,今日之事,全是因贱婢私做主张引起,行儿就算不掌家,也是府里的少爷,处置个把奴婢的权利,祖母也给的吧?”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不吃你那一套

老太太能说不吗?当然不能。明知道商少行要做什么,她也只能点头。

商少行笑着站起身来,步履翩然走到地当间,站在青莲跟前。

跪在地上的青莲只见面前多了双雪白的靴子,三少爷若有实质的目光盯在自己背上,她感觉自己似被猎豹盯上的猎物一样,浑身都不自觉的越发抖的厉害。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还有小姐撑腰呢,老太太现在月夕比评要靠着他们家小姐,小姐背后有人做主,她还怕什么?

青莲吞了口唾沫,心里安定下来。

商少行清冷的声音足够的威慑淡淡传来:“青莲。我再问你一次。今日,是你家小姐吩咐你去的,还是你自作主张去的?”

“是奴婢自己。”青莲仰头看了商少行一眼,语气无畏。

“你可知道你作答的后果?不急,你想好再答。”

商少行的声音带着些诱惑,似乎在说,说对了,你就活,说不对,下场会很凄惨。

青莲看了眼自家小姐,金艺岚对她微微点了下头,越发给了她勇气。

梗着脖子,青莲挺直了腰杆道:“三少爷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想威胁奴婢,屈打成招吗”

“愚蠢的奴才。”商少行摇了摇头:“好,既然你完全认了,我也无话可说。”扬声对着院子外,“来人青莲不顾主子意愿私自做主,以红绣姑娘威胁本少爷,又陷害艺岚小姐贞洁尽失,拉出去打她六十板子,逐出商府,立刻执行”

“是,三少爷”

外头家丁不多时就拿来了条凳摆在兰思院当中,有掌刑的家丁垂首进了门,一左一右架起青莲就要往外走。

青莲一看真的要打,立即慌了,六十板子,那不是要了她的小命吗慌乱的看向金艺岚,却见主子低着头,并未看向她的方向。青莲的心凉了半截,尖声叫道:

“小姐,救救奴婢啊小姐…”

叫声越来越远,人已经被拉了出去,院子里不多时就传来噼里啪啦的板子声和青莲的尖叫求饶声。

金艺岚皱着秀眉,低头不语。商少行则是背着手仰头看着承尘,似乎那杀猪一样的叫声不存在一般。

红绣低下头,闭上了眼。发生这种事,她能怎么办?

不多时,尖叫声弱了下去,板子声音也停了下来,有人在门口回报:“三少爷,人已经没气儿了。”

商少行背在身后的手握了拳头,可脸上却没有表情,“葬了吧。”

“是。”

屋内气氛有些冷,打死了青莲,众人都有些脚底发凉,尤其金艺岚,手中的帕子已经被她绞的跟麻花一样。

“如今罪魁已经打死,也该说说艺岚的事了。”老太太也不问商少行,而是直接看向红绣,道:“红绣啊,行儿毕竟是瞧见了艺岚的身子,毁了人家的清白。你说应当如何是好?”

红绣抬起头,清亮的眸子望着老太太,无辜的道:“此事当事人是三少爷与艺岚小姐,重要的是他们二人的意思,老太太还是问问他们吧。”

老太太本以为红绣 “贤惠”,也有同情心,说不定就说出同意商少行纳金艺岚为妾的话。没想到她竟然摆出一副“事不干己”的态度。

今天事儿都赶在一起去了,早上就跟商少行生了一股子气,刚才在馨苑又被赵姬弄的心情大起大落,才刚回来喝了口茶,还没缓过乏来,就又出了这样乱的事。老太太心下疲惫,语气也难免生硬,望着金艺岚道:

“艺岚,你的意思呢?”

金艺岚娇羞的低着头,手里仍旧绞着帕子,柔弱的道:“全听老太太的安排。”

“行儿,你呢?”

老太太话音刚落,商金氏和金艺岚已经期盼的看向了她。屋外的众下人也都好奇的看着商少行,只等着他的反应。唯有红绣一人,目光放在盆景上,似乎对商少行的回答丝毫不关心。

商少行坐在红绣身旁的圈椅上,道:“我不娶。”

金艺岚猛然抬头,红肿的双眸中含着眼泪,凄然的望着商少行。

“你”老太太抖着手指着商少行,斥道:“你这个孽障,你毁了人家的清白,如今怎么能不负责任?”

“祖母也瞧见今日之事罪魁祸首是艺岚小姐屋子里的丫头,才刚人已经打死了,我也算帮艺岚小姐报了仇,说起来,她还该谢我吧。”

“你,咱们商家没有你这样不负责任的子孙”

“祖母是在逼我娶她?”

“你瞧见人家姑娘身子,不娶了她你让她如何是好?难道真忍心让她青灯古佛一生吗?”

“那是她的事。”

商少行说罢,转头看向窗外。

金艺岚不可置信的摇头,摇落了一串串眼泪。她想不到啊,她设计的如此缜密,还牺牲了自己的贴身丫鬟,本以为会逼的三少爷答应了纳她为妾,想不到他却如此绝情,竟然全不管她的感受。

商金氏一跺脚,拉着老太太的手哭道:“母亲,你可要给艺岚做主啊,这是造的什么孽,艺岚往后可怎么办,怎么办啊”

金艺岚也哭道:“我不活了,不要活了”

屋子里一团混乱,商少行清泠的声音却带着不可言喻的穿透力,直传入每个人的耳朵,他毫无感情的道:

“要死,就选个痛快的死法。要出家,我去帮你安排城外的百惠庵。听说那个庵堂还不错。”

“三少,你”

“你这个孽障”老太太气的站起身来,哆嗦着手走到商少行跟前,指着他鼻尖道:“今天这个责你负也得负,不负也得负”

“祖母您别忘了,当日我交出家产的时候,你答应了我什么”

老太太一窒,险些噎死自己。

商少行冷哼,目光灼灼望着老太太和商金氏:“当日是祖母说,以后再也不干预我的婚事,不管我是否纳妾,答应我只娶红绣一人,我才甘愿将家产让给二叔,难道今**们要反悔了不成?祖母一家之长,难道还出尔反尔?”

“那时候你也没毁了姑娘家的名节啊”

商少行眯着凤眼,嘲弄的看了一眼金艺岚:“此事个中细节艺岚小姐心知肚明,众人也皆有眼有脑,有眼会看,有脑会想。事实是怎么一回事,不是死了一个愚忠的丫头就死无对证了的。当时蕉园中,为何偏巧一个奴婢都没有,而事发之后人又突然冒了出来?为何艺岚小姐在绣房里沐浴,难道平日也是在绣房沐浴?个中端倪,仔细一审便知。祖母如今逼迫于我,而不去细想事情的前因后果,难道真想食言而肥,只是为了为难孙儿而为难??”

“你,你…”老太太气的脸色铁青,半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大胆,怎能对你祖母如此不敬”商金氏扶着老太太坐在罗汉床上,“反正你做的事,你就要负责”

商少行站起身道:“我话已经说明。金艺岚我决计不会娶,她愿死愿活都于我无关。”说罢扶起红绣,道:“走,我送你回馨苑。”

红绣给老太太和商金氏草草行了礼,便与商少行并肩走了出去。

“行儿,你给我站住行儿”

老太太愤怒的大叫,依旧无法让商少行停下脚步。

金艺岚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想不到商少行如此决绝,竟连老太太都制不住他难道她真的要了结了性命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还是说出家为尼,一辈子吃斋念佛?她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是亏的大了。

“老太太,您要给我做主啊,老太太啊”

老太太被哭的头都疼了,脑仁嗡嗡作响,可金艺岚毕竟是客,还是今年月夕代表商府的绣娘,他不能怠慢,只好道:“今日大家都顶着火呢,行儿在气头上,不允也是正常的,回头我再好好劝劝他,你回去好生歇着吧,可千万别做了什么傻事。一切有我呢。”

金艺岚这才满意点头,哭哭啼啼的回蕉园去了。

府里出了这样的大事,再加上起初金艺岚的刻意宣扬,就算老太太严令不许嚼舌头,如今私下里也已经是闹的人尽皆知了。老太太又找了商少行几次,头一次,商少行还会去听听老太太的唠叨逼迫,然后严词拒绝。到后来,他干脆连去都懒得去。

而府中,很快就传出金艺岚自缢,被丫头撞见获救的消息。

她闹了这么一出,老太太怕出了人命,又是着人来找商少行,逼着他非得娶了金艺岚不可,全然不顾当时的承诺。

对于此事,红绣一直只字不提,每日专心于绣妍楼即将到来的“新款发布会”,闲下来就给寻辰绣袍子上的花样,日子仍旧如常的过,只有梅妆和丹烟知道,小姐的心情其实也不怎么好。

五月二十八,金艺岚好容易“养好”了身子,由老太太哄着去商府的铺子里继续传授绣娘的手艺。

轿子出了商府,如往常一般拐入了一条僻静的小巷,想不到此时却从天而降七八名蒙面大汉,三两下就将护送的下人放倒,将金艺岚从轿子里抓了出来。

第二百三十九章 掐死也不解恨

金艺岚身上穿着的罗沙的翠青色襦裙摆出一道圆润的弧线,头上的翡翠步摇因身体的震动而剧烈摇晃。

为首的一名皂衣蒙面大汉二话不说,左手掐住她纤细的脖颈,直接推着她按到了墙上半举起来。死死扣住了她的颈间的动脉和气管。

空气隔绝,金艺岚惊恐的长大双眼,痛苦的憋紫了脸,想尖叫求救,却叫不出声音。只有脚尖能碰着地,不停的踢腾,纤白双手抓着那大汉的大手,却怎么都掰不开。

好难受,好难受

眼泪流了出来,难道她要死了吗?

这一瞬的时间,似乎比往常漫长了无数倍,金艺岚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画面和念头,有父母,有商少行,还有青莲。

难道害死了青莲,她马上就要遭报应了吗?到底是谁要杀她?谁来救救她。谁来救救她

皂衣大汉眼看着金艺岚双眼充血翻白,舌头也吐了出来,掰他手的双手也失去了力道,眼看着就要气绝身亡,这才拿捏时间,骤然一松手。

本来双脚离地的金艺岚突然失去了支撑,扑通一下跌坐在地上,久违的空气灌入,让她剧烈呛咳起来。眼泪鼻涕也流了下来,才缓过气,金艺岚便跪伏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啊,我给你们银子,你们,你们让我做什么都行,大爷饶命啊”

周围那几名蒙面大汉面无表情的将金艺岚围在中间。才刚出手那位背着手双脚叉开,低头,用森冷的声音道:

“不许你再去逼迫商府三少爷,今天就留你一条贱命,若是再被我得知商老太太或者二夫人还去找商三少爷的麻烦,那么下次,我便直接掐断你的脖子”

“是,是,我不敢了,不敢了”

金艺岚连连磕头,刚才最接近死亡的一瞬,让她恐惧到极点。在生命面前,纳妾一事就再也微不足道了,还是活着要紧啊

皂衣大汉哼了一声,出手如电,一掌砍昏了金艺岚,转身带着人离开,到了巷口各自除去脸上蒙面的巾帕,其中一名才刚自始自终没有动过手的绝美公子,正是商少行。另一个穿了青色布衣的,赫然就是商福全。

“少爷,这样就够了吗?”

“够了。”商少行一面由着商福全为他换上锦袍,一面对其他几人道:“你们做的很好,下去吧。”

“是,三少”众人一起拱手,各自转身离开,不多时便消失在街市之中。

商福全将才刚三少和自己身上的衣裳收好,将折扇递给商少行,二人一前一后走上市集,过了几条街,又把衣裳随手给了路边的乞儿。商福全这才问:

“少爷,为何才刚您不露脸呢?奴才觉着让她知道您会宰了她,她会更加害怕啊。”

商少行手中折扇一转,“啪”的一下轻轻敲在商福全额头上。

“小呆子,我若是露面,不是给了她找祖母告状的机会?”

“额…”商福全脸一红:“少爷说的是,奴才只是看不惯她那么刁难少爷,这些日折腾的人喘不过气来,着实让人气结。那种不要脸的贱人,白给倒送银子都没人要,长的似个人样,却不做人事,她怎么跟红绣主子比啊。”

商少行微微一笑,商福全这话说的深得他心,世上的确再也没有女子能与红绣相比。

走了几步,商福全恍然道:“啊少爷,奴才明白了让她不知是谁要杀她,她才会日日提心吊胆,处处心惊,处处防备,才会真的害怕,不敢在做出任何逾矩之事,只能规规矩矩的,因为怕被瞧见了就没命了啊”

商少行抿着嘴唇,凤眸光华一闪,赞许的点了下头,并未多言,而是转身进了一旁的点心铺子。

商福全挠了挠后脑勺,虽说伺候少爷这么些年了,早看惯了他那张比女子还要美的脸,但刚才在阳光下少爷那一个微笑,还是叫他看得呆了。

快步跟着进了点心铺子,紧忙掏出钱袋付账。

一看少爷买的东西,商府全就乐了,云片糕、桂花糖、雪梨薄荷饼,都是红绣主子平日喜爱的零嘴儿。少爷真是拿着红绣主子当宝一样疼啊。

馨苑中,红绣穿了身水蓝色绉纱襦裙,交领窄袖绫衣外头罩着对襟的水蓝色半臂,正斜歪在窗前的湘妃榻上小憩。杜鹃轻手轻脚的走到近前,帮红绣盖上精致的纱被。

门口传来脚步声,一抬头,就见梅妆引着姬寻洛与姬寻辰两位公子走了过来。

杜鹃犹豫了一下,笑吟吟迎了上去,在门口行礼,悄声道:“两位公子,小姐才刚睡下了。”

姬寻洛闻言点头,也同样悄声道:“不必叫醒她,去沏茶吧。”

“是。”

杜鹃和梅妆行礼退下了,姬寻洛与姬寻辰坐在外间。透过薄薄的屏风,隐约能看得到窗前湘妃榻上那个蜷缩着熟睡的人影。

姬寻洛目光转柔,这些日商府里出的事他都知道了。可怜红绣身子不爽利,还要面对一窝子豺狼虎豹,他若是有立场,早就将红绣接出去了。只可惜,他自己府上尚且乌烟瘴气。

看看稳坐一旁端着茶盏,跟小大人似的寻辰,姬寻洛就有扶额的冲动。这小家伙看不惯诸葛大小姐,更看不惯杜氏,倒是与君小鱼意气相投,每日跟杜氏闹的水火不容,他现在都不怎么回府,基本上是带着寻辰住在“莫来求”,一来教寻辰认药身旁不缺药材,二来他耳根清净。

“三少爷,小姐这会子正在小憩。”

门外传来丹烟刻意压低的声音。随即就见商少行放轻了脚步进了门。

姬寻洛坐着没动,仅是微笑着拱了下手。

商少行也微笑还礼,在姬寻辰身旁的圈椅入座,接过丹烟新上的茶优雅的喝了两口。目光同样放在屏风上隐约透出的那个娇弱人影。

三个怕扰了红绣休息,各自沉默着喝茶,没有一个人做声。就连姬寻辰也体贴的将茶盏轻拿轻放,尽量不发出声响。

门外的丹烟、梅妆和杜鹃看在眼里,暖在心头,小姐最近虽然受了些苦头,但能有三少爷和姬公子如此真心待她,对于一个女子而言,此生已是足够。

红绣一觉醒来已经过了晌午,若不是姬寻洛为她施针扎疼了她,恐怕她会睡到月上西楼。

眨了眨眼,看着姬寻洛近在咫尺的俊脸,红绣沙哑的叫了一声:“洛寻?”

“嗯。”姬寻洛应了一声,快速将金针拔下来收好。

红绣蹙眉,“我又晕过去了?”

姬寻洛眉头紧锁,答非所问:“最近仍旧时常感到头晕无力?”

红绣一窒,半晌才点了下头,转移话题道:“何时来的?怎么不叫醒我?”

姬寻洛暗自叹了一声,站起身为她在身后垫了软枕。他一让开,红绣才看到他身后还站着商少行和姬寻辰。

“你们都在啊。”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红绣吩咐道:“梅妆,去厨房提食盒来吧,三少爷和两位姬公子也一同用,记得加菜。”

“是,奴婢这就去。”

梅妆问丹烟要了银子,快步去了。红绣一直看着她似乎长高了许多的身影走出院子,才笑望着姬寻辰:

“给你裁的新衫做好了,去试试看合不合身吧。”

姬寻辰兴奋的点头,随即想起自己应该酷一些,马上沉下小脸,又是想笑又是想摆酷,表情复杂的跟着丹烟去试衣裳了。

姬寻洛问:“这几日可曾按时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