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少行转过身踱步到窗边,道:“绣儿,这一切缘由皆不在你身上,你无须自责,因为并不是你要害了谁,而是有人在害你。我们能为你做的,只是尽力保护你。姬兄今日竭尽全力,他离开圣京城,许是不想让你看到他蛊毒发作时的样子。我想待他解蛊之后,定会立即回来找你。”

“他的蛊毒,能解?”

“南疆高人无数,见死不救更是医术卓绝,你别忘了,他的儿媳妇可是南疆的上一代圣女,其中机缘巧合,说不定姬兄的蛊毒就解开了。”

“可是,我不想他受苦。”

“所以你更要珍惜他拼了命为你留下的幸福。”商少行蹲在红绣跟前,轻抚她额头上已结痂的伤口:“在不要做傻事了,你需记得,你一个人的生命,联系着我与姬兄的生命,你并非只属于你自己的。姬兄为你引蛊之前,留了一打的药方,已将你身子上有可能发生的病症考虑的面面俱到,还为你开了生肌的药膏,生怕你额头落了疤痕。你珍惜自己,才对得起姬兄的一片苦心。”

看着商少行充满关切的双眸,听着他清澈带有安抚力量的声音,红绣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正如商少行所说,她作践自己,不等于让姬寻洛的努力白费?

“三少。”

“嗯?”

“他不在的日子,咱们来照拂他的家人吧。”

“好。”

红绣轻靠在商少行的肩上,抿了抿苍白的嘴唇,感动与爱情,她分的很清楚。虽然对姬寻洛的付出并不公平,可爱情本就是不公平的事。他为她所付出的一切,她感怀于心,永世难忘,在他危难之际,她也可以抛开一切为他付出性命。但是,她清楚的知道,对姬寻洛的感情,仍旧不是爱情。

商少行的左手一下下顺着她的长发,柔声道:“你累了,去小睡一会可好?”

“不想睡。”

“我陪你,你乖乖休息,听话。”

他哄孩子似的语气,让红绣似乎不能抗拒,只得点了点头。刚预备站起身,商少行已经大手一捞,一手揽着她的双腿,一手拖着她的背,用抱孩子的姿势将她抱回了里间,轻轻放在床榻上。

红绣脸上微微有些发热,自己拉了纱被盖好。

商少行自行搬了黑漆的交椅过来在她床榻前坐下,轻声道:“睡吧,我在这守着你。”

“嗯。”

红绣应了一声,朦朦胧胧睡去,睡梦中,好似看到了诸葛府外院的柴门外,脸上粘着面具的姬寻洛伸手接过她递去的两个粗粮饼子。又似乎看到在锦松居中,仰躺在杏花树下的那个人,笑着说一声“红绣,你来了。”

连着一整夜,红绣都睡不安稳,不是被噩梦惊醒,便是梦见姬寻洛毒发身亡,自己一直哭,哭到醒来。

“小姐,您这个样子,还是不要出门的吧。”梅妆手法轻柔的为红绣搭理乌黑的长发,柔声劝道,“您好生在府里歇着,那商府的订货大会,缺您一个也不差什么。”

红绣摇摇头,道:“我总不能永远呆在屋子里吧?也该找点事做的。订货大会我是旁听,累不到的。”

丹烟和杜鹃为红绣选了见对襟的月牙白锦缎褙子,配上条豆绿色的挑线裙子。搭理妥当之后,又在鬓间簪上两朵指甲盖大小的珠花。

站起身,红绣看着水晶镜子中的自己。脸色苍白,双眼浮肿,眉间带愁,也难怪梅妆不愿她出门,她这样出去,确实是好丑。

“杜鹃,我的帷帽呢?”

“奴婢立即去给您寻来。”

南楚国虽然并未规定女子不得到街上走动,但大多数的深闺女子出门还是要戴上帷帽遮掩面容的,红绣不喜欢这样,便一直没戴,今日为了挡住她这张“变形”的脸,也只能先将就一下。

戴好了帷帽,看不清面容,红绣这才出了门。

才刚到馨苑门口,青帷皂顶的小轿子就已经备好了。抬轿子的小厮见了红绣恭恭敬敬的行礼。红绣点头应了,一路颠颠簸簸的到了府门前。

绕出影壁,出了府门。门前已经停了一流的车马,打头是珍珠垂帘红绒马车,老太太如今已经端坐当中,后头一辆华盖车,里面坐的是商金氏。第三辆听着商少行旁日管用的蓝色平头车,见红绣一出来,商少行立即跳下马车,上前来拉住红绣的手往自己车上带。

“堂弟这样做不妥吧。”

商少行骑着高头大马到了商少行的马车近前,目不转睛的盯着红绣纤细的身子,蹙眉道:“不如让红绣与语蝶和艺岚一同坐车?”

商少行微微一笑,并未抬头看他,只道:“多谢大堂兄费心,我的妻子我会自行照顾。”说罢点了下头,到马车跟前,不用红绣自己踩脚凳,商少行已经扶着她的腰,轻而易举将她放上了马车,随后自己也跳了上去。

商少靖面色铁青,商少行想来守规矩,怎么如今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连长幼尊卑都不在乎了?

车队前头,商崇宗见人都到全了,吩咐了一声启程。车队便在老百姓的目送中离开了商府大宅,慢慢悠悠往此次订货大会的场地“聚缘楼”去了。

商崇宗学上一次商业联盟会,仍旧包下了聚缘楼二楼整个一层作为订货大会的场地。整齐排列的桌上,摆放着商府各种货物的样品。桌边有茶点和果盘。一行人上楼之后,发现已有许多商家的老主顾先行一步来了。

商崇宗与商少靖连忙上前拱手行礼,客套寒暄。

商少行却是扶着红绣,如局外人一般冷眼看着,望向一旁的雅间,道:“我扶你过去?”

“嗯。”红绣看了眼面色不愉的老太太和商金氏,道:“我不需要与他们一同坐吗?”

“不需要,免得他们说话没轻没重的,惹了你不快。”商少行说话声音并未刻意压低,老太太与商金氏等人皆朦朦胧胧听了个大概。

众人不可置信的回头,老太太怎么也想不到,一向温文尔雅守礼孝顺的孙儿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当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这红绣还没过门呢,他便如此宠着惯着,若是真成了婚,他是不是得把红绣的晨昏定省也给免了,免得“惹得她不快”?

商少行凤眸清冷,直对着老太太和商金氏的眼神,随即竟然嘲讽的笑了一下,扶着红绣转身进了雅间。

“母亲,您看看他啊”商金氏气的跺脚,“这大哥大嫂没的早,行儿也变的不成样子”

老太太不悦的哼了一声,多余的话却没说。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忌惮红绣这个二品官的。想想三儿子对她的态度,她怎么也不能得罪了她,说不定朝堂上还有用得上她的地方。

一行人坐定。外头商二老爷与商少靖商少澜已经张罗着开始订货大会。

红绣摘下帷帽,接过商少行递来的茶水,笑着看看屋内的布置。地当间摆了罗汉床,铺着猩猩红色的厚实垫子。手边有填充式的大红缎面迎枕,小几上摆着她日常喜爱的几样点心。

“不过就坐这么一会儿,不用布置的这么精细吧。”虽然嘴上这么说,红绣脸上的笑容却很温暖。

商少行淡淡一笑,在她身旁并肩坐下,透过纱帘看着敞开的窗外正主持会议的商崇宗,道:“往后,我若想对你好,便会直接对你好,不会再顾虑那么多。人生苦短,变故太多,总是顾及这些个有的没的,把光阴都浪费了,多不值。你在我的心里是重中之重,我不会在考虑其他没有意义没有价值的人和事,往后,就只为了你。”

第二百九十六章 二老爷,你肿么了

他说的话,每一句都朴实无华,没有油腔滑调,没有卖弄文采,可偏偏这样的话,却是最叫红绣心动的。低下头望着手中做工细致的白瓷茶盏,其中清澈的琥珀色茶汤热气氤氲,几乎湿润她的眼睛,凑到唇边,刚要喝一口,却感觉商少行正在靠近,转头看向他,他白皙的俊脸已近在咫尺。

“三少?”红绣下意识张大眼睛,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手上一晃,茶盏半倾,却在茶汤溢出之前,被商少行接了过去。

“还有。”

“还有什么?”他们离着很近,红绣可以清楚的闻道他身上熟悉的清爽香气和淡淡的药香。

商少行抿唇一笑:“我想做什么,也会立即就做,我从前也说过的。”嘴唇贴近她脸颊,轻吻了一下,鉴于窗前的薄纱并不能遮挡多少视线,他也未作多“过分”的行为,且特意拿捏了角度,在外人看来,他们倒像是在耳语。

——可红绣并不知道。

她霞飞双颊,双手成拳抵在商少行胸口,生怕他在作出进一步的作为让外人看了热闹,心中不停在骂他唐突,好好的怎么从谦谦君子摇身一变成了登徒子。

商少行瞧着红绣绯红的脸颊,三日来,自从姬寻洛失踪之后,她的脸上第一次出现正常人会有的表情,心中不免开怀,拉住她柔弱无骨的双手道:“别紧张,我又不会对你如何。”

红绣翻了个白眼,因为商少行刻意的一搅合,倒是叫她暂时忘却了悲伤。

“商三少爷可在。”

雅间外传来一个苍老却底气十足的声音。

商少行和红绣一同站起身,就见几位身着华服年龄不等的老板纷纷进了门,见到商少行,均拱手为礼。

“三少爷,好久不见。”

“原来是张老板,一年未见,您身子还硬朗?”

商少行一改方才面对商家人的冷漠,笑容满面如沐春风的与这些老板寒暄,话语间含着恰到好处的关切,让人心里觉着熨帖。

问候之后,商少行回身拉过红绣,笑着道:“绣儿,这几位都是咱们商家的老主顾了。”转向那几位,笑道:“这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诸葛红绣。”

红绣连忙裣衽一礼,“各位老板有礼。”

一行人其实进门之前就看到了商少行身旁的俏丽女子,也均有所猜测,如今证实了自己的想法——这女子便是南楚国名闻圣京的第一绣娘“绣妍”姑娘,当下目光敬佩的还礼。众人纷纷赞叹“英雄出少年”,“心灵手巧蕙质兰心”一类,还有人说商少行与诸葛红绣真乃天作之合的一对璧人云云。

红绣女扮男装之时与人谈生意是家常便饭,商少行接管商府五年,更是场面上游刃有余的人物,再加上面前这些老主顾,都是曾经吃过商少行好处的“铁杆”,气氛很快便热络了起来。

门外,商崇宗与商少靖二人脸色铁青。他们二人才是今天订货大会的主事人才对吧

隔壁包间里老太太和商金氏也都不是滋味,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老太太其实也是有数的,若真比起做生意,不得不承认,老2确实差了一截,人情练达更是不如行儿拿捏的准成,可行儿再好,也不是商府的当家啊。

“咳嗯”老太太故意提高声音咳嗽了一声。

墙板都是木质的,商少行这边听的真真切切。

红绣忍不住好笑,老太太不忍心看儿子那边冷场,着急了?

商少行也觉得晾着那两人也晾的差不多了,遂抬手做请的手势,礼数周全的将诸位老主顾请到了大厅之中,又折回来陪着红绣。

商崇宗面色稍霁,团团施了一礼,道:“诸位老板百忙之中前来,商某不胜感激…”

开场白之后,商崇宗将本次订货大会展示出的样品一一介绍了一遍,也将价格罗列了出来。

红绣安静听着,隔着窗纱看着外头的情况,抿着嘴摇了摇头。

“怎么了?”商少行在她耳边低语。

红绣笑道:“可惜了这么好的点子,便宜了旁人。”

商少行笑,拉过红绣的手细细摩挲,轻声道:“怕什么,咱们还有后手呢,再说,今儿个的订货会也未必能成。”

“嗯?”坐直身子望着笑的胸有成竹的人,红绣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的耐性,终于被消磨尽了。

“商老板,你刚才所介绍的那些,我们都很满意。”张老板瞧着二郎腿,手指有节奏的敲打桌面,闲闲的道:“不过,价格方面只比往常少一成,未免太过无趣,没有什么赚头。”

“正是。这优惠的金额太少,都抵不上我们来回的车马钱,生意做不做还有什么意思?”

张老板一人发话,许多老主顾都随声附和。

商崇宗脸色有些难看,僵硬的道:“价格方面咱们好商量,不过众位也都知道,如今南方五省大旱,丝绸和棉花的产量急剧下降,有些地方是颗粒无收的。所以…”

“那些是商老板需要考虑的事情,并非我等在意之事。”张老板站起身来,道:“我们来参加商府的订货大会,就是因为信得过商家绝不会让我们失望,你瞧瞧,你们的料子,也就保持原先的水平,做工并未有增进突破之处,在说花样,照比人家韩氏也是差了一截。月夕比评,韩氏的绣娘可是赵姬姑娘,商老板,在商言商,我等不是来做善事的,你也得保证我们有利可图不是?”

商崇宗被说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包间里的老太太和商金氏也是僵硬着脸说不出话来。这位张老板,句句都说在点子上,戳在痛处,今年他们确实是输了月夕比评,这在名誉上,似乎就已经将商府的档次降低了一层。

红绣默不作声看着商少行,很明显,这几位老板早就被他不知用什么法子收买了,今日来目的就是为了挫一挫二老爷的锐气。

月夕比评,韩氏利用赵姬将商家踩在脚下。

订货大会,韩氏又暗地里挖走了商家的主顾,这还不算,还要当面羞辱。

若是报复,商少行这一步棋,已经足够让商二老爷回府蒙着被子大哭一场。估计他自入了商场以来,还从未受过如此大的“委屈”吧。

外头几位老主顾一言不合,已经有作势离去之意。

商崇宗陪着笑脸,道:“几位慢行,有事好商量啊。这价格方面咱们还可以研究。”

张老板轻蔑的道:“可是绣娘,韩氏的赵姬姑娘和绣妍楼的绣妍姑娘都要强过贵府。我等也是与商家长期合作的,这些方面,我也都要好生考虑才是。”

站起身,张老板拱了拱手:“商老板,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张老板一起身,身后几位商家的老主顾也站起身来纷纷告辞。

商崇宗怒发冲冠还要陪着笑脸,不能失了一家之主该有的风范。

待那一行人走后,原本留下的几位新主顾也借故告辞。可想而知,原来与商府合作的老主顾如今都弃他而去,新主顾又有什么理由要甘冒风险?

老太太与商金氏旁听过多少年的订货大会了。往年商少行当家,总是能最大限额的促成生意,并且哄得诸位老板笑意盈盈,心满意足。今日这种订货量是“零”的情况,他们从未见过。

聚缘楼二楼里一片死寂,商崇宗面沉似水的端坐在桌案旁,商少靖知道父亲气不顺,大气都没敢喘一声。

过了半晌,只见商崇宗怒极的一拍桌子,随即大吼道:“沈平我与你势不两立”

红绣听得眨眨眼,沈平,貌似就是三少爷安排来送她钻石项坠的“韩氏绸缎庄”挂名老板。对外,所有人都当韩氏是沈平在主事。

商少行浅浅微笑,扶着红绣站起身,撩珠帘出了雅间,另一屋,老太太也在商金氏和金艺岚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老2啊,订货大会不成便不成了,你也不用往心里头去。”老太太安慰的道:“我瞧着,那些人定然都是韩氏的人事先收买了,也不知给了他们多少好处。算了,咱们再想其他法子就是。”

一句话,就给了二老爷足够的台阶。

商崇宗站起身来,咬牙切齿的骂道:“沈平那只老狐狸,先是骗走我的料子做抽纱绣,如今又找来赵姬助阵咱们若是…”看了一眼红绣,话不说意思也很明白,若是今年红绣能帮商府参加月夕评比,他们也不会输得这么惨。

红绣翻了个白眼,洋装听不到,戴上帷帽举步下了台阶。商少行则是一抱拳,道:“二叔,行儿虽说不再是商家生意上的掌舵人了。可瞧见的问题也还是要说的,藏着掖着的,那是害了咱们家,若是有什么惹得二叔不快的,您多包涵。”

商崇宗很想说你要知道我会不快就别说,但又不想让人觉得他听不进意见,只能勉强点头道:“你说。”

红绣也停下脚步,站在一楼半的平台上抬头看着商少行。

第二百九十七章 你到底要带给我多少惊喜?

“做生意,稳中求进才是正经,二叔有一份光,就发一份热,实在没别的法子,便老老实实经营铺子,守城即可。” 商少行面上满是亲和的微笑,语气也温和,可商崇宗听起来,却并不觉得顺耳。

商少行转身往楼下走,漫不经心的又道:“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咱们也不会怪您的。府里积蓄不少,那样好歹不至于赔本,还够全家上下安安生生吃上一辈子不愁,还请二叔在做事之前,考虑妥当再说。如今咱们全家可都依靠着您呢,若真有个闪失,吃糠咽菜我是不怕的,祖母和二婶就未必受得住了。”说罢,已经扶着红绣的手臂转下了一楼半的平台,往一楼走去。

商崇宗拳头握的青筋暴起,怒瞪着商少行和红绣的背影,一拳砸在楼梯的扶手上。

“放肆”商金氏气的脸色铁青,如此明目张胆的嘲讽,他还有作为晚辈的自知吗?

“商少行,你给我回来,好生将话说明白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半晌没听见商少行的回答,似乎人已经走远了。

“母亲,您看看行儿啊,没了爹娘,简直是欠管教”一楼的大堂有许多用饭的客人,商金氏不好追上去理论免得丢了自己的身份,只得拉着老太太告状诉苦。

老太太脸上雪白,似是被气的不轻,可如今她仔细想来,似乎没有什么能拿捏住商少行的筹码了。

家产吗?他早已经让出来了。

婚约吗?那时候她大话也说了,不会再干涉他的婚事,她作为当家主母,不能言而无信啊。

可是看着儿子吃瘪,被一个小辈给嘲讽羞辱了,她又咽不下这口气。

几个人面色各异的下了楼,却见门前身穿京畿卫玄色官服,腰扣狮头带扣的叶潋清叶大人,正在给红绣行礼。

老太太一窒,脚步顿住,众人也皆是如此。面对绝对的强权,他们即便有辈分在,又能如何?

红绣这厢虚扶叶潋清起身,笑道:“叶大人无须如此多礼,突然来聚缘楼找我,可是有事?”

叶潋清笑道:“皇上宣大人即刻入宫。”

红绣怔愣一下,“叶大人,红绣大病初愈,身上还带着病气…”说到此处叹了一声,皇上宣召,那是圣旨,别说是大病初愈,就是才从棺材里爬出来,皇上让进宫那也得进宫。最后只得道:“好,我即可随叶大人进宫。”

回身对商少行点了下头,商少行则是将帷帽为她戴好,又轻柔的帮她拉正了衣襟,低声道:“去吧,仔细些。回来咱们在商议你的新计划。”

“好。”

眼看着红绣随叶潋清上了华丽的珠帘华盖马车,老太太心中气苦更甚,为什么,偏偏赶上这丫头片子是个官,她堂堂商府的当家主母,还治不了一个小丫头了

“行儿”矛头先对准出言不逊的商少行。

商少行回头看了眼老太太,笑道:“祖母叫我有事?”

老太太运足了气力 ,刚要说话,商少行微微一笑,抢先道:“我约了人逛西月楼,有事回头在说罢。行儿先行告退。”话音落下,人竟然转身走了。

老太太很生气,二老爷和商金氏也很生气,今儿个的订货大会开的窝囊,面对原以为最好捏的“软柿子”,却不如预想的那般。有些事情似乎在他们不知道地方慢慢发生了改变,越来越不在掌握之中了。

马车上,红绣靠着柔软的迎枕闭目养神,叶潋清则是策马相随。似乎怕红绣觉得颠簸,行进的速度并不快。眼看着出了闹市区,走向了通往皇城的安静大道,红绣才张开眼,轻唤了一声:“叶大人。”

叶潋清策马上前,透过车窗看向红绣:“大人有何吩咐?”

“可否请叶大人上车来说话?”

叶潋清略一思考,便点头:“好。”随即身法轻盈的一跃上了马车,在红绣对面盘膝坐定,“有什么话,诸葛大人请讲。”

红绣抿了抿苍白的嘴唇,道:“叶大人,红绣有个不情之请。我对京畿卫并不了解,但我猜想,既然作为专门为皇上所用的组织,那必然是有探子遍布全国了。”

叶潋清闻言,既不点头也不否认,而是安静的看着红绣等她的下文。

红绣道:“我想请叶大人帮忙,能否传个话下去,在各地执行任务的探子若能联系的上的,能否帮我寻一个人。”

“姬神医?”

红绣瞳孔一缩:“正是他。三日前他引走我身上的蛊毒便杳无音讯,我真是很担心。”

叶潋清点头,那日的情况他亲眼目睹,对姬寻洛这样有情有义的汉子也是敬佩的,当下笑道:“诸葛大人,此时原也不是什么大事,虽然我不可能让全国的探子都帮忙打探姬神医的下落,但能联系上的,我必定尽力而为。”

红绣眼睛一亮,郑重的给叶潋清行了个大礼:“多谢叶大人了。”

叶潋清侧开身子不受她的礼,摇头叹了一声道:“诸葛大人不必如此,叶某能力范围之内,必定尽力而为。”

想起姬寻洛,红绣鼻子发酸,本已哭红的眼又有了泪意,吸了几口气强忍住眼泪,半晌才稳住声音又一次道谢。

马车缓缓入了宫门,红绣换乘了轿子,一路往御书房去,如往常那般,红绣在御书房门前看到了李德全。

“李公公。”客气的行礼。

李德全连忙还礼,道:“诸葛大人来啦,瞧您气色不好。可要多仔细身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