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臂搂着他脖颈,红绣道:“修远,门可曾闩了?”

“锁了。”

“那,你抱我去床上可好?”

商少行眸光一黯,抿了抿唇,虽然不甘,可也知道来日方长的道理,他须得尊重她的决定。大不了待会回去洗个冷水澡就是了。

站起身,商少行将红绣横抱起来,往里间的床榻去。红绣伸着右手,将内外之间的纱帘放下了半幅。看着浅碧色的纱帘垂落,外间的灯光在帘幕上,投射出一个圆润的光晕。

商少行将她放在床上,起身就要走,一回头,却看到不知何时放下的半幅纱帘。心里就是一跳。

“绣儿,你早些睡吧,我先…”

“急什么?”

红绣拉着他的手,看着他僵硬的背脊,道:“外头,门可真的闩上了?”

商少行身子一震,隐约明白了她的意思,吞了口口水,僵硬的点头。才刚要说话,红绣已放开了他的手,随后,他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商少行心跳越来越快,只觉这一刻如同做梦一般,垂在身侧的双手已经发凉,手心出汗。

红绣则是将褙子脱下,只着中衣,又去了头面将长发披散下来。她倒是很想主动,可是越是tuo下去,越觉得手抖得厉害,也只能做到这一步。站起身,赤足走到他身后,双手环住他的腰,脸颊贴着他的背,道:

“修远,你还有什么怀疑,什么犹豫呢?我一直都是属于你的啊。”

他感觉得到她胸qian的柔软贴着他的脊背,这一刻心火燎原,动容更甚,又哪里可能再忍得住。转身,毫不犹豫的再次吻住她,双手在她身上点燃热情的火焰。

红绣只是顺从的迎合,温柔的抚慰,这男子,是她前生今世的牵绊,心都给了,还有什么给不得的?他的动作虽然激动霸道,可是在最后一刻,仍旧停了下来。

“绣儿,我…”

红绣双手贴着他的胸膛,感觉掌下他如擂鼓一般的心跳,笑了一下,主动环住他的脖颈亲吻他。商少行再也把持不住,沉身与她交融在一处,吞下了她的痛呼。

痛,并快乐着。红绣脑海中出现了这一句,这便也是爱情的感觉吧。她将一切都交给面前的男子,不在乎礼教,也不在乎陈规,完全付出,只因为她对他的爱。未来是怎样,她无法预料。或许她拼尽全力也拗不过皇权。可是她付出了,且永远都不会后悔。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浅碧色的纱帘投射进来。商少行睁开眼,闻着鼻端沁人心脾的幽香,看着红绣卧房中优雅的摆设,再看看仍旧枕着自己肩膀,肩头luo露在外的红绣,心里中被幸福涨的满满的。

他们的长发纠结在一处,还有yunyu初歇时调皮的编起来的辫子。想起她那时候说的那句:“这样我们就是结发夫妻了。”就忍不住的想要笑。

将她拥紧,盖上了薄被,看着她身上的淤青的痕迹,商少行又是愧疚。毕竟他们还没有大婚,这样对她,也真是不公平啊。

忍不住,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修远。”红绣睡的也不踏实,听了他的叹息微微张开眼,懒洋洋的问,“怎么了?”

“没什么。你累坏了,接着睡吧,我待会去与叶大人说,你今日不去张府了。”商少行轻吻她的长睫。

一句“你累坏了”,惹的红绣涨红了脸,睡意全无。想到被子下面两人完全赤luo且纠缠在一处的身子,她就越发觉得没脸见他,拉起被子遮住了脸。闷闷的道:“修远,你回去吧,我,我…”

商少行看的忍不住笑,“怎么,怕你的丫头们?”

“你还说早知道,我们该去外头,去外头,那个…”这话说起来怎么这么别扭呢?说的她像个急色鬼似的。

商少行闻言,终于掌不住哈哈笑了起来。紧紧搂着她,道:“绣儿,你可真是我的宝。”

或许是商少行的笑声传了出去,房门外传来杜鹃的声音:

“小姐,你们起身了不曾?奴婢预备了热水,给您泡个澡。”

说是小姐,却问“你们”,红绣听得耳根子都要烧熟了。

商少行笑起来,低声,以门口人听得到的声音说:“小姐起身了,进来服侍吧。”

“是。”

外头应了一声,却半晌没人进来,商少行这才想起门闩落着,起身,用脸盆架子上的帕子沾湿了随意擦了擦身子,穿上了中衣,便去开门。

红绣裹在被子里,真觉得没有脸见人了。

一开门,就见杜鹃和丹烟一人提着一桶热水站在门前。见了商少行,皆是红着脸低下头,轻声问安:“三少爷。”

“嗯,怎么不叫小丫头来?”

“回少爷,丹烟姐姐昨儿晚上就给小丫头和婆子们安排了活,带着她们去后院赶工,说是要给寻辰少爷赶出一套棉袄棉裤来,说是小姐吩咐的。这会子只有奴婢二人伺候。”

商少行满意一笑,让开了身子:“你们做的很好。”

二人脸越发的红了,也不知该如何应声,提着水往屏风后的浴盆里灌水,待兑好了温水,又另提了一桶热水来放在一旁,将舀水的木勺放在桶沿上方便红绣取用。

对视了一眼,二人便道:“少爷,奴婢们去预备早饭了。”

“嗯,下去吧。”

“是。”

丹烟和梅妆行了礼便退出去了,又仔细的帮红绣关好了房门。

红绣这才将蒙脸的被掀开,“修远,你去外间坐着。不要偷看。”

“我帮你洗?”

“我不要。”

商少行抿唇,站在外间没有动,委屈的道:“可是,我想帮你洗。”

让他帮忙还指不定帮成什么样子。她现在就觉得要散架了一般,再让他“帮”,她怕是几日都去不了张府了。只得又羞又气的道:“你要是敢帮我,我就不理你了”说罢,又觉得自己的威胁真是毫无杀伤力。

第三百四十一章 滑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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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一章 滑胎

威胁没杀伤力,结果便是单人浴变成鸳鸯浴,累的红绣最后只能软软的睡过去。商少行虽然心疼她,但并不后悔。神清气爽的命福全儿将他的账册取来,对外宣称红绣姑娘因为担心老太太的身子,心疾犯了,他要跟着照顾,其实则是二人初合,真是一步都舍不得分开。

红绣睡到申初才被商少行叫醒,吃了些粳米粥,商少行本还要她接着睡,红绣却摇头:

“再睡晚上就精神了,这会子咱们应当去瞧瞧老太太如何了。”

“也好。”商少行是不反对的,老太太院子里此刻必定一群人围着,他们不去看,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红绣便叫丹烟和梅妆进来,伺候她更衣梳头。

两个丫头瞧见她脖颈和锁骨上的吻痕,都是偷偷暧昧的笑,特意寻了件高领子的棉布中衣,外头配着鹅黄色的锦缎收腰及膝比甲,配上白色的窄袖交领上衣和雪白的挑线裙子。最后,怕挡的不严实,又给红绣戴了个白狐狸围脖。披上了藕色的棉布斗篷。

直到看见遮的严严实实,不脱她衣裳绝对瞧不见那些痕迹,两个丫头才放了心。他们不是不赞成小姐与少爷到了一块儿,而是怕外头的流言蜚语,中伤了红绣,姑娘家的再洒脱,这方面还是要脸子的。

红绣自然也知道丫头细心,任由他们摆弄,待到最后梅妆要给她上妆的时候,红绣却拦了下来:“胭脂什么的都不用了,既然是病了,涂脂抹粉的有了精神又是怎么一回事。”装病,就要装得像。看看铜镜中的自己,因为睡眠不足过度疲劳,眼下的青印子就连铜镜里都瞧得出来。不用装也是病了。回头白了商少行一眼,却见后者正痴了一般盯着她瞧。想起昨夜,红绣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红透了脸道:

“还不走。”率先向外走去。

商少行披上斗篷,咧着嘴笑着跟在红绣身后,看着她窈窕的背影遐想连篇。他觉得自己真是变坏了,食髓知味也须得注意形象不是?怎能如傻子那般只知道盯着红绣瞧。

离开馨苑,红绣与商少行一同乘坐小油车。她浑身酸疼,可爱面子,只是蹙眉硬忍着。商少行知道她脸皮薄,不敢孟浪,也只是小心的环着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舒服些。

待到了老太太的院子,二人还如往常那般,仿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面上挂着担忧,迈进了门槛。

王妈妈正在院子里架着小炭炉给老太太熬药,不停的拿着纨扇扇炉火。

见了红绣与商少行,王妈妈立即起身,在身上蹭了蹭手,行礼道:“奴婢见过三少爷,红绣姑娘。”

“王妈妈何须多礼。”红绣笑着搀扶,随即蹙眉道:“祖母如何了?”

王妈妈摇摇头,红着眼眶道:“到今儿个还不曾醒来呢,哎,老太太气性大,又是最要脸面的,那表姨老爷…”觉得自己妄加议论很是不妥,连忙转了话锋,看着红绣道:“红绣姑娘也莫要担忧了,这人岁数大了,难免身子骨弱些,府上名贵药材不断,想来调养着必定会好的,您的脸色这么差,奴婢听说您的心疾又犯了?您也须得好生养病才是啊。”

“多谢王妈妈挂怀,只是祖母的身子着实令人担忧。”蹙着眉,加上休息不足脸色苍白,红绣倒是将一分的关心放大成十分,叫王妈妈心里好生感动。

进了老太太卧房,果然不出红绣所料,二老爷和三老爷一家子都在。就连长房常年礼佛的崔氏都来了,坐在外间的圈椅上垂眸数着手中檀香木的念珠。

相互行过礼后,红绣到了老太太床榻前,瞧着面色苍白紧闭双眸的老人,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的不忍。可是她不能盲目的仁慈。仁慈是用在有人性的人身上的,老太太无论是对她还是对商少行都已经算计到极点,他们若是再听之任之,不成了大够用的肉包子?也太软弱,任人捏扁搓圆了。

对于生命,她有不忍,可迫于时事,一切只能如此,若是老太太醒来之后能够悔过,那么一切都还好说,若是不能悔过,那么她就昏着,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免得亲眼看到自己疼爱的二房一脉如何收场会难过伤心。

见红绣蹙眉,一语不发的看着床榻上的老太太,商少行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商曾氏也是擦着眼泪,道:

“红绣,听说你昨儿个也晕过去了?哎,我这心里头,真是好生难过,我真恨不得能以身代之啊。母亲这样好的一个人,为何会,会…呜呜”说着竟然又哭了出来。

三老爷连忙上前扶着商曾氏的肩膀,柔声哄着她去一旁坐下,“你莫要再哭,哭坏了身子如何是好?母亲已经这样,你若是再病了,你让为夫的如何自处?”

商曾氏闻言,眼泪流的更凶了。

红绣看的目瞪口呆,若说演技,商曾氏才真是影后啊 ,昨儿个明明是她命丫头将丁至孝一家找来的,借刀杀人用的极为纯属,收拾了老太太,还给自己买了顶孝顺婆婆的大帽子戴,让自己在三老爷心目中地位又有提升。这份心思,其实大多数人也都有。只是,能在事发当时马上就有所反应做出决断的机智,却不是谁都有的。看来她还真得多跟商曾氏学习学习。

红绣发呆的功夫,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到了门前,并未通传就撩门帘子进来。

红绣一瞧,这人不是商少靖的妾氏兰蕙的贴身丫头元霜吗。

元霜进了屋,气喘吁吁的上前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惊慌失措的道:“大少爷,您快回去瞧瞧,姨娘他要不行了。”

“什么?”原本一直在盯着红绣瞧的商少靖闻言腾的一下站起身,“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明白”

“兰姨娘今儿一早还好好的,晌午饭过后还睡了一会子,可才刚突然就说肚子疼,奴婢请了府里的邹先生给看,说是血漏,人要不成了。”

“怎么会?”商少靖脸色铁青,拔腿就走。

事关自己的孙子,商金氏也真的着急了,也是二话不说的跟了出去。

红绣一看有热闹,哪会放过?便拉着商少行一同去。商二老爷与三老爷紧随其后,就留下丁至孝一家在床钱伺候着。

一路紧赶慢赶到了崇宗园,过月洞门穿回廊,往商少靖的院子里去,不多时就来到了兰蕙的卧房门前,丫头们端着热水进进出出,打屋子里往外透着一股血腥味,因为是妇人的房间,男人们不方便进,便只有商金氏着急冲了进去,红绣则是站在商少行身侧,皱着眉头看着敞开的门里头。

不多时,就听商金氏哭了起来:“哎呦我未出世的孙子啊这都怀了四个多月了,怎么就没了啊头些日子还说这一胎坐得稳。怎么就没了你,留下伺候你们姨娘,其余人都给我滚出来我倒要瞧瞧,是哪一个玩忽职守,害的主子如此的”

话音刚落,商金氏怒气冲冲的出了门,后头跟着四个丫鬟。到了门前二话不说,商金氏先赏给她们一人一脚。

“都给我跪下”

四人一同跪下。

商少靖不待母亲开口,便气结的问:“说,到底怎么回事”就算不喜欢兰蕙,可没了的毕竟是他的骨肉啊。

四个丫鬟连连磕头,元霜流泪道:“回二夫人,我们姨娘今日一直好好的,没磕着碰着,心情也一直都很好。晌午用了饭,还吃了燕窝羹,然后就小睡了,谁知道…夫人明鉴,奴婢真是不知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商金氏冷哼,大宅子里这些个门道,她会不懂?瞪了商少靖一眼,莫不是他又招惹了哪个丫鬟婢女的,有人看不惯兰蕙抬了姨娘暗地里给使绊子?虽然怀疑。可这话她要给儿子留脸,却没有说,只道:“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们几个就都得给我那未出世的孙儿陪葬你们玩忽职守,以为能全身而退吗”

几人一听,都吓的哭了出来,连连叩头喊冤枉。

红绣摇了摇头,却不想管人家的家务事,见商曾氏也与他一般不说话,仅是兴趣盎然的瞧热闹,心想她有时候与商曾氏还真是像。

商崇宗面沉似水,自己孙儿无缘无故的没了,他怎能不气。沉着声音颇具威严的问:“你们兰姨娘可曾有什么反常,做了平时不做的事,或者动了平时不动的东西?”

元霜想了想,突然恍然道:“回二老爷,兰姨娘今日吃的燕窝是往常不曾吃的,”

“哦?哼”商崇宗与商金氏同样了然,恐怕事儿就出在燕窝上。

这时候,却听院门前一阵喧闹,几个丫鬟扶着一位身着湘妃色锦缎棉袄的美貌女子走了进来,这女子走的极慢,手撑着后腰,肚子微微隆起,显然是有了四五个月的身孕。不是别人,正是原先西月楼的头牌,现在商二老爷的四姨娘诗媛。

第三百四十二章 一山还比一山高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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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二章 一山还比一山高哇!

一见诗媛进了门,商崇宗立即迎了上去,经过红绣面前时候带起一阵凉风,吹得她鬓边碎发飞扬,可见二老爷走的有多急,对诗媛的疼宠有多深。

“怎么来了?不是说今日不舒坦,想多睡一会儿?”伸手搀着她胳膊,商崇宗满眼的怜惜,完全不顾及商金氏铁青的脸色。

诗媛柔弱的靠在商崇宗臂腕上,柔声道:“才刚听着了信儿,说是兰蕙的孩子…我哪里还呆得住,就紧忙来瞧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老爷,难道,难道他们说的是真的?”话到此处,声音已然哽咽,配上她精致的面庞和惹人怜惜的表情,当真是让同是女人的红绣都恨不得将面前泫然欲泣的大美人揉到怀里好生安慰。更何况商崇宗?

旁若无人的为诗媛拭泪,商崇宗柔声道:“这屋子兰蕙刚小产,你来了可别沾上晦气。”回头训斥诗媛身边的几名丫头,语气霎时间变了样,严厉的道:“你们几个是怎么伺候主子的,嗯?这地儿是你们姨娘能来的地方吗?”

诗媛的大丫鬟代云上前行了一礼,柔软的腰肢儿微微一弯,便与其主一般有无限风情,笑吟吟道:“回老爷的话,姨娘惦记着兰姨娘,说兰姨娘肚子里的可是也是她未来的孙儿,偏要来瞧瞧,奴婢怎么都拦不住。”

这么一说,商崇宗面上的责怪瞬间被窝心的喜悦替代,搂着诗媛的腰倒也不反驳,只是说:“那咱们就到门口瞧瞧,别进里边儿去。”

诗媛擦着眼泪乖巧的点头:“嗯。”

眼看着商二老爷与妾氏大秀恩爱,红绣下意识的瞧了一眼商金氏的方向,曾经气焰那么胜的妇人,如今却绞袖子咬紧下唇,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可眸中已然含泪。

这便是古代女子的悲哀吧。这里的每一个女人,几乎都无法逃脱的命运。

诗媛在商崇宗的搀扶下到了近前,先给商金氏行礼,又给上三老爷与商曾氏行礼。

站定之后,商金氏开口道:“元霜,你接着说,那燕窝是怎么一回事?”毕竟失去的是她的孙子, 她必须得上点儿心。

元霜跪在地上,表情却不如一开始那般愤然,而是透着一些恐惧。犹豫的抬头看了一眼商金氏,又看了一眼二老爷和诗媛。

见她这般样子,商少靖气急了,抬腿就是一脚,正蹬在元霜的肩膀上。踹的她一个倒仰,后脑勺险些磕在台阶上。

“你倒是给我说有少爷在这你怕个什么说”商少靖已然红了眼,抬腿还要踹,被一旁的三老爷拦住了。

元霜在地上轱辘身子翻了个身,好容易爬起来,跪伏在地哽咽道:“奴婢说,今儿个我们姨娘用的燕窝,是,是四姨娘的大丫鬟代云送来的。”说罢惊慌失措的磕头,“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老爷若是不信,可以问屋子里其他人,大伙可都是瞧见了的啊”

商少靖双目赤红的瞪向诗媛。商金氏心里却咯噔一下,脸上一下子抽净了血色。

诗媛白腻的小手捂着嘴,不可置信的摇落了一串串泪珠,另一手抓着商崇宗的大手:“老爷,我,我不知道,那燕窝,是姐姐送给我的,我想着兰蕙怀着的毕竟是老爷未来的长孙,就没舍得用,让代云一大早给兰蕙送来了。我真的,真的不知竟然会害了兰蕙…”说到此处,诗媛已经泣不成声,柔弱的趴在商崇宗的胸口哭的肝肠寸断。

众人还没等从这震惊的消息中回过味来,商崇宗已经放开诗媛,挥手给了商金氏一个耳光。

“啪”

一声脆响,震的整院子的人目瞪口呆。

商金氏被打的歪倒在地,嘴角流血,一歪头,竟然吐出一颗牙来。

“老爷,我是冤枉的那燕窝确实是我送给诗媛妹子的,可是我并没…”

“你还狡辩你是个什么货色我会不知道这些年你就善妒,对付黄氏花氏用的什么手段,他们为何会没有子嗣,单单是因着避子汤吗?你当我傻子,瞎了眼?”商崇宗抬腿又给了商金氏一脚,正踢在她的左边胸口,这一下,险些让商金氏背过气去。

可商少靖,就在一边冷眼看着她的娘挨打,并没搀扶。旁人也没有拦着。似乎是都被吓呆了。

“你这个毒妇你害人害己,丢了的是你的孙儿啊若不是兰蕙吃了燕窝,丢的就是我的儿子,你怎么下的去手?你哪里还有一丁点儿主母的风范?”

眼见着商崇宗发了疯一般,又要去掐商金氏的脖子,商崇宝和商少行才上前将他拦下。

商金氏的心已经凉透了,她也万万想不到,瞧着最柔弱的诗媛竟是个狠角色。那燕窝确实是她动的手脚,可她想不到,诗媛竟将燕窝送给兰蕙了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能认这个罪,无论是善妒,要害死庶出的孩子,还是不小心害死了自己未出生的孙儿,这对于她来说都是滔天大罪,传开来她还如何自处?

思及此,商金氏流着泪,哽咽道:“老爷,你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可我毕竟是你的结发妻子,你若是不信我,大可以去查,让咱们府里的大夫来瞧瞧,那燕窝我可动了手脚?再者说,你怎就肯定这燕窝里是我动了手脚,而不是旁人做的?不是下人做的?这些年我孝顺婆婆,照顾咱们的孩儿,忙里忙外的,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你如今不问青红皂白,就认定是我,我真是,寒心。”

成串的眼泪落下,也真的是因为委屈。为什么她就得不到唯一的疼爱,还要佯作大度的将自己的丈夫分给别人,眼看着他去疼爱另外的女子?

商金氏如此悲戚,叫同是女人的红绣也心有不忍。她想上前去扶,却被商少行紧紧搂着肩膀。抬头,对上他冷静的双眸,他对她摇了摇头。

商崇宗叫商金氏如此一说,也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商金氏的语气冷静,让他也有些信了她,再者说,她为自己生儿育女,曾经也有过红袖添香耳鬓厮磨的浪漫,她也曾给过他悸动,只是,她现在是越来越不顺眼罢了。

使了个眼色,两边的丫鬟将商金氏扶了起来。

商崇宗铁青着脸,道:“去请邹先生”

“是。”

有小丫头应声,迅速的跑了下去。这邹先生可以说是商府的“家庭医生”早些年商少行的弱症就是一直由他来调养,昨日给红绣诊脉的也是此人,医术不可谓不高明。

商曾氏这边扶着商金氏,低声劝了几句,可也只是隔靴搔痒罢了,商金氏最想要的,不过是夫君的疼爱,可是商崇宗此刻,正搂着诗媛的肩膀低声安慰着。好似被打掉了牙齿的是她一样。

商金氏心中的挫败感比委屈更甚,诗媛看似柔弱,实则心机过人,加上她年轻貌美,如今又怀着商崇宗的骨头,且商崇宗已经先入为主的瞧不上她…

低下头,商金氏再度啜泣起来,也顾不得什么颜面了,只觉得心疼委屈的快要崩溃了一般。

“老爷,夫人,少爷,邹先生到了。”

不多时,小丫头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蹲身行了一礼,后头跟着一个年近五十的男子,穿着黑色的棉直缀,正是邹先生。

商金氏连忙抹了眼泪,大步上前去,对着邹先生挤了挤眼睛道:“邹先生,请您帮忙,务必要实话实说,看看那燕窝里头有没有毒药”

她将“实话实说”咬的很重。

邹先生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对着众位商家的主子拱拱手,道:“老夫必定尽力。”

邹先生到一旁检验燕窝不谈,红绣这边却是已经隐约猜到了答案。她素来知道商金氏在府里是有些手段的,该用的人,她一个都不忘了交,瞧她方才说话的语气与邹先生的表现,她就知道不论燕窝如何,邹先生也会说没有任何问题。因为确定燕窝有问题,再找旁人来顶罪的勾当,如今时间不允许。

只是,这大宅中的女人,还真是各个不简单。商曾氏是一个,今日又让她见识了诗媛一石三鸟的厉害。当真是叫她佩服加无语到五体投地。

一行人到了一旁厢房,商少靖吩咐下人上茶,红绣与商少行并肩而坐。凳子都没坐热乎,茶也才喝了一口,外头就来报。

“红绣姑娘,外头有位年轻的公子来探望。”

“哦?”红绣纳闷,她今日起不来床,上午商少行便于叶潋清说她身子不适,告假了一日。想不到这会子就有人来探望,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