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赵姬仍然直着眼盯着商少行不放,商福全不耐烦的咳嗽了一声,“赵姑娘”

“啊?”

“袍子宽了。”

“哦,我瞧瞧。”赵姬到了跟前红着脸看了看,点头道:“确实宽了,回去改一改就行。”用手比量着记下了尺寸。

商少行点头,面无表情的脱了袍子递给商福全。商福全折叠整齐以后,双手递给一旁的紫苏。

穿戴妥当之后,商少行礼貌的道:“赵姑娘,绣儿身子不舒服,我还惦记着回去瞧瞧她如何了,就不多陪你了。你自便。”

自便?在他们家外院招待客人的正厅里,他让她自己一个人如何自便?

赵姬压下心里的难受,强撤出一个笑容,道:“我还要去三老爷府上探望老太太,这就告辞了。改日我再来为妹妹量身。”

“嗯,福全,替我送送赵姑娘。”竟然是送都懒得送。

赵姬双眸含泪,强忍着才没让眼泪夺眶而出,委屈的转身就走。他字里行间,俨然已经只当她是他手下的一名绣娘了。为了诸葛红绣那个贱人,他竟然一点都不念及往日的情分

商少行来到绣中园的时候,元宝、花儿和竹香几个小丫鬟,正在第一进的的屋廊下,好奇的伸着脖子往屋子里望。

“怎么了?”商少行面色严肃的突然出声,将小丫头都吓得一个激灵,纷纷下跪行礼:“三少爷。”

商少行一面往前厅走,一面道:“里头怎么了?”

“回少爷的话,语蝶小姐来了。”

就知道她不会消停。商少行无奈又生气,几步上了台阶挑门帘进了屋。还没转过屏风去,里头就传来商语蝶气急败坏的指责:

“…你连崇宗园都抢走了,还来抢我的丫头…你们绣中园的人是瘸了还是残了,没人给你洗衣裳了吗…那丫头今**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欺负到我商语蝶的头上,瞎了你们的狗眼…”

转过屏风进了里间,就瞧见红绣正斜歪在罗汉床上,面色恬然的绣着手里的活计,杜鹃、丹烟和梅妆三人规矩的在一旁分绣线,愤恨的目光望着商语蝶,但也不跟她吵。娟儿则是吓的抖若筛糠,低着头紧张的的不知如何是好。

与红绣的恬静对比,背对着他的商语蝶此刻叉着腰,鬓松钗池,发髻上金步摇乱颤,叫声尖锐,堪比泼妇。商少行看了皱眉,叹息语蝶妹子怎么也变的如此粗鄙。

看到他进来,红绣抬头微微一笑,“回来了?”

“嗯。“商少行也回以一笑。

三婢女放下绣线蹲身行礼:“奴婢给三少爷请安。”

“免了。”

商语蝶倏然回头,对上商少行略带嫌恶的眼神,心里就是一个激灵。

“行哥哥…”

“娟儿是我要来给你未来三嫂的。我是不是也瞎了狗眼?”

“行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可是我…”

“语蝶妹子,你婚期将至,此刻不在闺中好生学习女戒中馈,跑到这里来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那丫头的事,我已经与管事的婆子说过了,你院里负责浆洗的丫鬟也另外安排了人,断不会叫你委屈了就是。怎么,你还有什么不满,一道与我来说。”

商语蝶跺脚,“行哥哥,你怎么就会向着外人”

“外人?”商少行面无表情的道:“语蝶妹子,我想你还没有弄清楚,到底谁是外人。”

商语蝶闻言愣愣的退后了一步,“行哥哥,你当我是外人吗?我是语蝶啊,我是你一直疼爱的妹妹啊你最疼我,最喜欢我的以前你每次出门,都要带好东西给我,好吃的好用的也都留给我,可现在呢就因为有了这个狐狸精…”

“住口”商少行似乎也被惹怒了,冷笑着在一旁的圈椅优雅的坐下,无情的道:”从你命人烧了馨苑,险些害死你嫂子那日起,你就再也不是我的妹妹。”

“你去放火的人都被你杖毙了,你还想怎么样”

商少行嘲讽的忘了她一眼,目光就想在看一只癞皮狗。商语蝶脸上不知为何,一下子充血涨红,发起烫来。

“你请回吧。”商少行说完,拿起茶盏兀自品起茶来。

商语蝶泪如雨下,她过的是什么日子?爹娘不和,客院里整日被吵的乌烟瘴气。父兄不疼她,连最疼爱她的行哥哥,如今也一心向着外人,看向她的时候,他眼里再也没有了那种宠溺,只剩下嫌恶与嘲讽。

捂着嘴哭着转身快步离开。一路回了客院,迎面正瞧见商金氏披着淡粉色的面斗篷,带着丫鬟枚儿出府去。

“娘”商语蝶哭的肝肠寸断,一把搂住了商金氏:“住绣中园那个贱人欺负我!我院子里浆洗的小丫头都被她给抢了”

商金氏嘴角还带着淤青,显然是被商崇宗打了,今日赶上他不在府里,她才能出府去见见陈郎,时间有限,她没功夫在此处耽搁。拉开商语蝶的手,训斥道:

“瞧你自己,成了什么样子。我金璐兰造了什么孽,生出你们这样一群来你大哥就是白眼狼,眼看着你母亲挨打他还添油加醋。你二哥就整日花天酒地。你可到好”

使劲戳了商语蝶额头两下:“你说你会做什么,嗯?连浆洗的小丫头都能叫人夺去,你这个当主子的是吃大粪长大的不成…”

第四百零一章 日食

(12点)

第四百零一章 日食

商金氏越想越生气,声音越发的尖锐了,“整日吃吃喝喝,叫你学的就一样不会,你除了欺负艺岚还有什么本事?连耍心思都耍不过那个贱人将来到了婆家,怕也是个没几日就下堂的货我真要被你们活活气死还不滚回去好生反省”

“娘您怎么这么说女儿”商语蝶揉着额头,大哭道:“女儿被欺负了,您管都不管,不给我出气吗?”

“出气?你说我怎么给你出气?”商金氏指着自己嘴角的淤青,道:“你爹如今一心偏疼着那个狐狸精,都不将娘当人看。虽说娘还是当家主母,可眼瞧着到了七月份那个贱人嫁进府里,娘就要失势了,府里的奴才一个个都是惯了捧高踩低的,你说还有谁拿我当一回事?我给你出气谁给我出气?”

“娘”商语蝶跺脚。

商金氏指着商语蝶的鼻尖,斥道:“你要是懂事的,就安安生生的给我忍到三月份大婚,将来去他们张家做个主母,你自己过好日子不说,娘也有个依靠,要不然?哼那商少行是成了精的狐狸,到时候生吞活剥了你你都不自知”

商金氏又推了商语蝶一把,气急败坏的快步走了。一阵风吹来。吹得她杨妃粉色的斗篷在身后飘摆。

商语蝶看着母亲的背影,只觉得从心里头往外的凉。这个家,还是家么?可是她好不甘心啊难道就要让诸葛红绣一直得意下去吗?眼看着婚期将至,她怕是再也没希望了吧?

“…杜鹃,丹烟,你们二人办事最是妥当了,一定要与我姐姐解释清楚,待过些日子得了闲,我就去看她。”红绣将烫金大红礼单上的墨迹吹干,又检查了一下,见无误后,道:“你们在去检查一下装箱的有没有错误。姐姐有了身子可不是小事。”冲着曾其修挖心挖肺的对她,她也要将情分回报给他的女儿。虽说礼物并不能换了人情,可两边的人心里总是舒坦的。

丹烟和杜鹃看了礼单,笑道:“小姐,您这单子上的礼都够寻常人家娶妻嫁女了。”

红绣浅笑,道:“叫她好生补身子,也不是坏事。那么多的药材,我自己怎么可能用的完。”

话音才落下,外头却传来一阵慌乱的呼声。

“天狗食日了,天狗食日了”

“什么?天狗食日?”杜鹃白了脸,快步到了窗前推开雕花的木窗,本应当明媚的冬日天可,此际灰蒙蒙一片,天好似一张巨大的网,就要凌空压下盖在他们头上是的。而太阳的一脚,正显现出一个浅浅的黑色阴影,似乎要将光明吞噬。

红绣挑眉,想不到她这么好的运气,居然有机会看到古代的日食。随手抓了件棉质斗篷披上,兴趣盎然的推开房门,谁知才迈出一条腿,手就被梅妆拉住了。

“小姐,天狗食日乃是凶兆,您可不能出去。”梅妆满眼的恐惧与担忧。

红绣无语,不就是月亮转到太阳和地球中间成了一直线,挡住了太阳么,自然现象,在这封建时代怎么就成了凶兆?她现在要不要给身边几个人科普一下?可是一想又须得费许多口舌,光是解释什么是地球,什么是月球,她就觉得无力了。

“好吧,我不出去,不到院子当中也不算沾了晦气吧?你们赶紧将脸盆架子上的铜盆倒满水,放在台阶下即可。”

“小姐?您是要冻冰用吗?这天儿渐渐暖和了,这样好像冻不成冰的。”

红绣翻了个白眼,道:“不是要冻冰,而是要看太阳用的,直视着太阳,眼睛会伤的,丹烟,梅妆,杜鹃,你们现在吩咐下去,所有人想看天狗食日的,都不准直接直视,要么用手捂着眼睛,只准留一点点的小缝隙去看,要么端盆子水,看水里的倒影。再不然就找个筷子筒,戳个小孔然后去看。谁要是直接看太阳伤眼睛了,可别怪我不给补贴银子治病。”

三婢女听的满头雾水,虽然不懂,但也赶紧去照着吩咐办事了。只不过人人心里都有种灾难临头的慌乱,凉气从脚心往上蹿升,连心头都凉透了。

红绣披着斗篷,斜靠着卧房的门框悠哉的站着,此刻约莫辰时三刻,本该是艳阳高照,天色大亮的时候,可天色却异常昏暗。绣中园里的丫鬟婆子们都放下手里的活计,围在廊下惊恐万分的议论。红绣看着面前的古代人,觉得好生有趣。想不到她有生之年能遇上日食,还能将古代人的表现都看在眼里。看人的兴趣,竟是远远大于看日食的。

她还记的在现代的时候,预告说会有日食,学校都会组织他们将玻璃片上刷了墨汁以用来观察。她那年为了参加一个刺绣的比赛,休学了半年没有上学,那玻璃片上刷墨汁的法子还是同学后来说的,她在家里,用的却是爸爸找的一个小方硬纸板盒子,在盒底戳了个小孔。还间接的学了小孔成像的原理。那年她才十岁。再后来有的日食,却不是那次她看过的日全食了,再加上长大了,工作也忙了,便无心去看了。

已经很久没有回想起前世的事,红绣目光暗了下来,现在再去回想,好似已经隔了一辈子那么久,不知不觉,她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古代人,习惯了没有卫生巾没有抽水马桶的日子,习惯了在大宅门中与人勾心斗角,也习惯了身边有个古早的男朋友。甚至,她几乎要忘记爸妈和爷爷的样子了。

红绣紧紧闭上双眼,在脑海中勾勒那最重要的三个亲人。心里陡然生出一种恐惧。她真的很害怕,有朝一日,那三个人的模样会在她的记忆力褪色。更合论她习惯了现在的身子,也早已经快忘了前世的她长的是什么模样。

“绣儿莫怕,我在。”

红绣用额头抵着门框,思绪还沉浸在回忆里,人已经被搂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那人身上带着淡淡的药香和熟悉的清爽的香气,侧脸贴着他的胸膛,还能感觉得到他剧烈的喘息和胸腔中宛若擂鼓的心跳。

“修远。”双手搂着他的腰,红绣心底里最柔软的那处似乎被触碰到。鼻子有些发酸,让她不好意思抬头,只是将脸埋在他胸前。

商少行搂着她的腰,柔声安慰:“莫怕,天狗食日罢了,天塌不下来。就算真的天塌下来了我也会给你撑住,我会保护你绝不会扔下你。”

红绣一阵感动,在商少行他们纯正古代人的观念中,天狗食日似乎是非常不吉利的大事。往往越是未知的事情,带给人的恐惧才越深刻。对于他们来说,今日的日食就等同于在现代时候2012的预言,他们根深蒂固的认为日食会给他们带来灾难。而在商少行的心中,即便末日来临,怕也会争取一切的机会,将生机留给她。

“我不怕,修远,我只是…”只是有些难过,有些想家。

“好了,莫怕,我们进屋里去坐。”

商少行笑着搂着她的肩头,像哄孩子那般哄着她迈进门槛。二人才刚坐定,却见姬寻洛步履沉稳的进了屋。

“洛寻?”

“嗯。我来给你诊脉。”

“这个时候?”红绣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如今日食已经开始吗,大上午的天色如同傍晚。

姬寻洛点点头,在红绣另一边的圈椅坐了,道:“伸手来。”

红绣见状,只得乖乖听话坐下,将手伸过去。被姬寻洛突然的到来,弄的也忘了刚才的伤感了。

“洛寻,外头天狗食日,你不怕吗?”

姬寻洛抬眸,桃花眼中满是鄙夷:“有什么怕的?放心,有我和商兄在,断不会叫你伤到就是。在说之前看《地闻图志》,也见到过有天狗食日的记在,从没有听说会对人有伤害的。”

不过是月亮恰好转到了太阳与地球中间,遮住了光线罢了,本来也不会有什么事。红绣抿唇一笑,不再言语打扰他诊脉。

商少行仅是安静的坐着。他明白姬寻洛此刻的心情,在最危机的时刻,只希望能呆在她身边,生也好,死也罢,祸福与共,才不枉活这一回。

“你的身子底子也太差了,吩咐你吃的药你都按着吩咐吃了?”姬寻洛放下手,眉头皱成一个疙瘩。

红绣点头:“我吃了的。”

“你除了要按时吃药进补,还需的多做些运动才行,我教给你的五禽气功你没练吧?”

“额,没有,后来没有时间就没有坚持了。诶?”红绣顺口回答着,突然抬起头惊疑的望着姬寻洛小心翼翼的审视他的表情,难道他想起来了?

姬寻洛抿了抿薄唇,道:“寻辰说你没有坚持练习,看来果然是真的。我那套五禽气功强身健体最是有效,当初能教给你就说明对你足够重视,你竟然还不认真练习?”气结的看向别处,似乎是很生气将他重要的家传教给别人了。

红绣看的疑惑,忐忑的看着姬寻洛,道:“我往后练就是了,你别生气。”

第四百零二章 自杀

(12点)

第四百零二章 自杀

商少行看的好笑,眯着凤眼翘起二郎腿望着姬寻洛,眸中满是调侃之意,姬寻洛看了商少行一眼,也难得的红了脸,自己也觉得好笑,抿着嘴唇笑了起来。

红绣什么都不知道,商少行还能不知?姬寻洛刚才分明是情急之下说走了嘴,好在他机灵,反应迅捷的转回了话锋。但好笑之余,他又觉得他用心何其良苦。若是换位思考,他如今是得不到红绣的那个,他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到姬寻洛这种程度。

“小姐。”杜鹃在门口行了礼,道:“您吩咐的话奴婢们已经交代下去了。应该不会再有人去直视太阳伤眼睛了。”

“嗯,那就好,没事了,你下去吧。”

“是,您要的水盆已经摆在廊下了,奴婢告退。”

见杜鹃退下,商少行奇怪的问:“你要水盆做什么?”

“哦,不过是想观察天狗食日的过程罢了,嫌抬头盯着太累又刺眼,就想了个这么一个懒法子。”红绣笑着起身,走到门前,远远的看了眼盆中的倒影。此刻初亏,月球将太阳遮住了一个小小的圆,天光昏暗,黑云压城。也难怪院子里的诸人会恐慌了。平白无故的大白天变成了晚上,瞧起来是有些慎得慌。

“绣儿,你在会、所设计的那些小游戏我还都没玩过,今日姬兄在,不如咱们玩麻将或者扑克牌,消磨消磨时间吧。”

“也好啊,不过麻将是必须四个人才能玩,要不咱们就来玩斗地主得了。”

“斗地主?”姬寻洛疑惑道:“何为斗地主?”

“就是三个人玩的一种扑克牌游戏,我来教给你们。”

左右闲着也是闲着,玩玩扑克还能让这俩古代人不要胡思乱想胡乱惊慌。红绣扬声吩咐花儿去取了扑克牌,当下与商少行和姬寻洛围坐在八仙桌旁,优哉游哉的玩起了斗地主。

初亏到食既、食甚、生光和复圆,一共也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天色由昏暗变为全黑的一刹,院子中传来了下人们的惊呼和大声议论,更有甚者,已经跪在地上求菩萨佛祖各路神仙保佑。

自始自终,红绣都笑意莹然的与商少行和姬寻洛玩牌,天色全暗的时候,她只是挑了挑眉,惊讶自己所在的地区竟然能看到日全食。

待到一切结束,红绣立即叫丹烟和杜鹃出府去,将她给张曾氏备下的礼物快些送去,不要耽搁了。

商少行将扑克牌放在桌上。长吁了口气:“看来如姬兄所言,天狗食日,真是对人造不成什么伤害。”

姬寻洛点头,修长的手指夹着纸牌把玩,他的心中也是长出了一口气的。

红绣此刻却有些担忧:“如今南方五省大旱尚未缓解度多少,又出现了天狗食日,怕是老百姓们会慌乱,认为这是天将降灾难的凶兆。皇上安抚老百姓,又要多费许多脑筋了。”

果真如同红绣所想,一向不信怪力乱神的皇帝当天便颁发“罪己诏”,昭告天下,称:

“南方大旱,天狗食日,皆因朕功不贤,政治不协,臣工弗能恭恪本业,以至于阴阳不和,灾难示儆。”次日令天监司择选黄道吉日,亲赴圣经城郊闻名的佛山开坛祭拜龙神,以求降雨,降福祉于南楚国百姓。

旱情持续这许久,加上冬日冗长,尽管朝廷发粮草冬衣,仍旧杯水车薪,已有大部分灾民饿死冻死在逃荒路上,然而仍然有部分逃荒的流民存活下来,南方各地传来有灾民集体抢劫县城粮仓,与官兵对抗的暴*,更有甚者传言天狗食日乃是大凶之兆,说是南楚国的天要变了。一时间大街小巷人人胆战心惊,圣京城不得不封城自守,以免流民入城伤人。然而这样也并不是长久之计。

红绣才刚从张府回来,还不等将椅子坐热乎,外头就传来一阵慌乱的叫嚷声。

“诸葛红绣,你给我滚出来诸葛红绣”

“二夫人,您稍安勿躁,您不能进去啊。”

“滚开”

红绣揉了揉眉心,叶潋清不知从和处现身出来,到了红绣近前,道:“大人,要不要卑职…”

“不必了,既然来了,躲也躲不掉,我倒要看看她大呼小叫的事有什么大事。”红绣说到此处,扬声吩咐道:“丹烟,请二夫人进来,杜鹃去沏茶。”

“是。”

没有了婢女的阻拦,商金氏很快便进了屋里,才刚进门,就指着红绣的鼻尖儿骂了起来:

“诸葛红绣,你说,你到底对语蝶做了什么”

红绣满头雾水:“语蝶妹子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问得出来她悬梁自尽了”

“什么”

红绣一惊,倏的站起身来,不可置信的望着商金氏。

商金氏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呜咽道:“多亏了小玉,一早起来就去语蝶的房里看,解救的及时,要不我的女儿…”抹了把眼泪,又愤恨的瞪着红绣,斥道:

“诸葛红绣,天狗食日那**到底对语蝶说了什么,小玉说自打那日起语蝶就精神恍惚,连着一日没有用饭,今儿个早起就自尽了。这崇宗园你要,我们也给了,你究竟要将我们置于何地你才甘心我告诉你,语蝶要是没了,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商金氏说罢,就冲上来要掐红绣的脖子。

红绣皱着眉退后了一步,身旁的叶潋清胳膊一横挡住了商金氏:“不得无礼”

“你滚开我要给我女儿报仇滚开”商金氏张牙舞爪的仍旧不死心,瞧着红绣那张脸左右不顺眼,真想几下子抓花了它好出口气。

谁知道叶潋清冷哼一声,抬手推开了商金氏,道:

“二夫人,照理说本官是个外人,不方便参与你们商府里的事。可那日的事情,不巧叫我看的一清二楚。夫人您骂的语蝶小姐狗血淋头,一般的姑娘家,想来当时就挂不住脸活不下去了,语蝶小姐能坚持两日才自尽,也是她心宽。怎么,您当娘的着急出府去,拿了女儿撒气,现在又要将一切过错推给诸葛大人,难道这样就想将责任摘的一清二楚吗?你知不知道,本官随时都可以不问缘由,将你关进京畿卫大牢里好生反思,更何况是你要伤害诸葛大人在先”

“你”商金氏被叶潋清说的哑口无言,那一日她确实是急着出府去见陈郎,被语蝶拦着心里不爽快,再加上受了商崇宗的气,才将她给骂了。而且她骂人的时候并没有刻意避开人。向来院子里下人们之间都已经将此事传开了。

她乍然听闻语蝶上吊的消息,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着找诸葛红绣问个清楚,以为语蝶是因着那日受了诸葛红绣的气,才想不开做了傻事。谁知道细想之下,她这个做娘亲的竟然占着更主要的缘由。

“二婶,语蝶妹子现下没事了吧?若是缺了什么药材,我叫人出府去帮着办。您现在还是紧着陪在她身边才是要紧的。”

红绣如此一说,倒叫商金氏羞红了脸,可她不能示弱,示弱了,不是等于承认商语蝶的自尽与她有关吗。看了一眼叶潋清,发狠的话含在口里绕了一圈也说不出,只得狠狠躲了一下脚,气冲冲的走了。

看着商金氏的背影,红绣摇了摇头:“潋清,刚才谢谢你。”

“大人客气了。”

“你说,你看到商金氏骂了商语蝶?”

“是,还骂的很难听,根本瞧不出她们之间还有一丁点的母女情分。”

“嗯。”红绣点头,抿着唇沉思半晌,道:“先不必管他们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大人有何吩咐,直接吩咐就是。”

红绣迈上台阶,回头笑着道:“我想太皇太后也快来找我了。”

叶潋清一愣,“大人?”

“如今南楚国遇上百年难遇的大灾难,皇上必定担心朝局动荡。所以…”

红绣没有说出来,叶潋清也能理解了。朝局动荡,另一方面又担心外族趁虚而入,皇上必定会催着研造部加紧进程。然而前一阵子诸葛大人被太皇太后罚跪,冻坏了身子到现在还没有痊愈的事情,已经是满朝皆知。

叶潋清深深看了红绣的背影一眼。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皇上对待这个小女子都那么用心了。不只是因为她腹中的才学,更因为她的城府。原来她是故意利用皇上来制衡太皇太后的。

然而,这一点他都看得出,皇上会看不出?之所以会顺着她,怕也是因为那还未研究成功的火铳吧。可研究成功后呢?

叶潋清不免皱紧了眉头,为她担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