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下去。”李天启率先上了抱月亭,李德全立即为他在石凳上垫了锦垫。李天启坐定后,伸手道:“坐下说。”

“谢皇上。”

红绣在下手边坐好,总算能缓一缓累的酸疼的双腿,不着痕迹的动了动,舒服的叹了口气,才道:

“皇上,臣特意了解了南楚国的国情,才有此结论。人性鄙陋,妄求大公无私实乃是春秋大梦。若不是有甜头,怎能调动农民的积极性?难道仅以赋税施压,官吏鞭打,农民心中就有种田的积极性了?就真的服气吗?”

红绣察言观色,见李天启并未对她这番言论生气,才继续道:“臣以为,国家的土地一定数量租给农民,签订契约,每年只收取低廉的租子,几分收成上缴国库,几分收成可以允许农民私有并且自由买卖,形成由国家控制的粮食市场,这样才能调动农民的积极性,促进粮食的产量。而且可以由各地选拔种粮食的高手来到圣京城互相学习探讨,研究高产量的耕种技巧,培育优等的粮食种子。将优质的种子和耕种的技巧推广下去。并且派专门的人到各地去勘察土地质量,适合种玉米的土地绝不用来种番薯,这样才能将粮食产量最大化。民以食为天,百姓们丰衣足食,皇上才可高枕无忧。”

红绣长篇大论,其实就是将前世所知结合南楚国现在的国情整理出来。不过单单做到了解南楚国的国情,也费了她不少的心血。再加整理,已经是费劲了脑细胞,绝不是照本宣科就可以做得到的。不过她欣慰的是若是常年坚持她所提出的…南楚国百姓就再也不用害怕饿肚子了。

微风吹来,抱月亭周围的粉红色纱幔随风飘舞。李天启转着手上的蓝宝石戒指若有所思。宫女们鱼贯而入,上了热茶点心。红绣累了一上午,话说的多,现在又渴又饿,见皇上不说话,自己也不好先开动,只能无聊的低头数地上的蚂蚁。半晌,李天启才感叹道:

“红绣,身有大才,国之栋梁啊。”

红绣连忙行礼:“皇上折煞微臣了。”

李天启笑着又丢给红绣一个难题,“红绣,西南地区耕地少,往年大部分要靠调运粮食供给。这个你若是给朕想出解决的法子,朕有重赏。”

红绣暗自翻了个白眼,皇上这是赖上她了。不过西南地区的地质地貌有些像她在现代时候的广西和云南地区,都是多雨水,多山岭。

“皇上,西南地区地域广袤,怎么会少耕地?”

李天启仍旧转着手上的蓝宝石戒指,定定的望着红绣,道:“西南地区雨水丰沛,山地较多,土地涵水能力弱,赶上雨季,山坡就要发生滑坡,往往才刚种上不久才冒新芽的庄稼就要被冲走。

红绣怔了怔,她记得梯田这个东西,前世秦汉时期就有了,怎么南楚国没有?其实到现在,她也弄不清南楚国到底类似于中国古代的哪个朝代。

见红绣蹙眉沉思,李天启以为她正在想对策,便也不出言打扰。李德全站在亭子下,偷眼观瞧李天启的神色,现在看来,皇上对诸葛大人的信任已经是不能再多了。几乎到了有困难立马想到诸葛大人的程度,他往后伺候着也要小心一些。

“皇上。”

听见红绣的声音,李天启立即期待的问:“红绣,你有主意了?”

“臣想喝口茶,吃块点心。”

李天启一愣,想了想失笑道:“准了,哎,朕也是病急乱投医,这西南地区耕地的问题几代人都想不出个法子,朕却拿来为难你。罢了…”

红绣好容易将嘴里的枣糕咽下去,喝了口茶打断了李天启的话:“不,皇上,臣有法子。”

“什么?”

“臣有解决的法子,不过,皇上才刚说若是臣有法子解决,就给臣重赏。”

看着红绣狡猾的小脸,李天启有些无语,“你果真是个商人,跟朕还讨价还价。”

红绣又吃了一块枣糕,肚子里有了底,喝了口茶才笑着道:“皇上,君无戏言啊。”

“哈哈哈”李天启开怀大笑,他多日为国事劳心劳力,加上身体状况大不如前,早已经筋疲力竭,心情烦闷,可此刻却笑的格外爽朗。让台阶下的李德全都不得不赞叹——诸葛大人果真是有手腕儿,做事出挑可人心,又懂得收放有度,这宫里有几个人能像她这样逗得皇上开怀大笑啊。

红绣无辜的眨眼,等李天启笑够了才道:“皇上,您想反悔吗?”

“赏是要给的,不过朕要先看过你的法子。”

“那若是臣的法子可行,赏赐的事就由着臣开口,皇上都允了?”

李天启瞧着红绣讨价还价时候有些撒娇有些赖皮的俏脸,心里一软,点头道:“是,若是你法子好,你要的赏赐朕就允。”

“那好,一言为定。”红绣起身道:“李公公,劳烦您给预备纸笔。”

“是。”李德全笑着答应,吩咐了宫女下去。

不多时,抱月亭的石桌上就铺上了纸,李德全亲自为红绣磨墨。

红绣拿了毛笔,略微思索,便在纸上做起画来。几笔勾勒之后,李天启已经陷入沉思,待完全画好,红绣将墨迹吹干,双手呈给李天启,笑道:“皇上请过目。”

李天启心中有些激动,拿着纸的双手不自觉的抖,“你快来与朕说说。”

“遵旨。皇上,您看得出,此田开在山上,犹如巨人登天用的台阶,所以名唤‘梯田’。西南地区雨水丰沛,山地又多,这种梯田大可以开在山上,可以有效的治理坡地耕田水土的流失,保土增产十分有效。而且透风透光,非常利于水稻种植。每一阶梯田四周都可以以石头堆砌,或者以种满草的土坡代替。种植的面积加大了不说,田地也可以保得住不被雨水冲走。就算最顶的一层有滑坡的现象,影响也不大。皇上觉得呢?”

李天启放下图纸,星眸崭亮的望着红绣,并不答话。

李德全已经是听的热血沸腾,赞叹道:“皇上,诸葛大人的法子甚妙啊想奴才每日都走台阶儿,可奴才却想不到可以将台阶放大喽用来种田。诸葛大人,您这法子甚妙,足以解决西南那边儿老百姓的吃饭问题,奴才代老百姓谢您,给您磕头了”

“使不得使不得,李公公快快请起。”

红绣连忙双手相搀。

李天启却道:“你受得起这个礼。”

圣旨谁敢不遵?红绣只得侧着身受了李德全的礼,后又扶着李公公起身。

李天启道:“红绣,你给朕解决了大问题,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红绣眼珠一转,提裙摆双膝跪下,叩头道:“臣斗胆,想跟皇上讨个恩旨。”

李天启微笑,道:“不会又是跟朕要婚配自由吧?哎,如今这样,朕也不好再拆散你与商少行不是?”

一听皇上放了这个口风,红绣心中暗喜,摇了摇头道:“不是,臣想要的,是另外一件。”

“好吧,你说。”李天启有点被算计了的感觉。

红绣看了看皇上手上的蓝宝石戒指,道:“请皇上给臣免死特权。”

李天启闻言,身子一震,立即皱紧了眉头,难道她已知道他有除她之心?转念间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她自己都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要了免死特权,八成也不是给自己用的。

李天启前思后想,一则碍于君无戏言,二则是红绣对南楚有功,若是这么个要求都不答应,传出去恐寒了其他大臣的心,便点了点头。

红绣欣喜的一笑,道:

“皇上,口说无凭,臣就要您身上的一个物件做信物。改日若是臣犯了错,或是有人犯错,臣可以拿此信物跟皇上要求情,保一条命。”看了看李天启手上的戒指:“就那个蓝宝石戒指吧。”

李德全目瞪口呆,那戒指是自打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就一直戴在身上,从不离身的,红绣也真敢张嘴要。才刚要出言反驳,更令他目瞪口呆的事发生了,李天启竟然笑着双手扶起了红绣,随即从手上将戒指摘了下来,瞧了瞧红绣的手指头,随手一捏,将戒指掰成了适合红绣戴的大小。

“你戴着吧。待将来这个特权用完了,你再换给朕。”

红绣双手接过,行了叩拜大礼:“谢皇上恩典。”随即遵旨的将蓝宝石戴戒指戴在了左手中指。

李天启有些出神的看着红绣的左手。她皮肤如初凝的新雪,滑腻白皙,蓝宝石和雪白的皮肤呼应着,给人难以言喻的视觉冲击。红绣若有所觉,将手缩进袖子,李天启才回过神,道:

“三皇子最近有其他要务要办,朕安排他去别处。神机营都统一职,朕又重新觅了人选。你们届时好好沟通,这人是个将才,你呢,是个帅才,你们双剑合璧,当可无敌。”

“臣遵旨,臣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红绣回答的顺溜,心里却在分析情势。三皇子一直引以为傲的神机营都统一职,竟然突然被剥了,除非他最新要做的“要务”特别重要,否则这件事就真的值得沉思了。三皇子再无兵权,这会不会是皇上要为太子扫清障碍?

“臣妾给皇上请安。”

凉亭外传来娇柔的女声,将红绣从沉思中拉回现实,回过头,正看到皇后与莲妃站在亭子下。

红绣连忙行礼,“臣参见皇后娘娘,莲妃娘娘。”

皇后笑道:“免了。皇上,臣妾瞧您红光满面,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发生?您说说,也给臣妾乐一乐。”

李天启笑道:“朝中事宜罢了,你们从皇祖母那回来?”

“正是,今日皇祖母很是开怀,饭也进的香。”

“如此甚好。”

见皇帝夫妻俩说家常,红绣也不好继续呆着,行礼道:“臣告退。”

李天启和皇后一同看向红绣,前者随意的摆了摆手,后者则是惊愕的盯着红绣左手中指上的蓝宝石戒指。

“想不到时隔多年,我又回到这个院子来了。”红绣望着院门口那两株桃树,又看看天井中熟悉的葡萄架和槐树,心中很是怀念。当年她与连翘离开诸葛家,就是住在这里,张王直大街一侧,正对面就是姬寻洛的“莫来求”,如今与梅妆和丹烟也做了邻居。

“绣儿,你住这里不合适。我已经在城里寻合适的宅子了。定会找到个满意的。”商少行满脸的不赞同,早劝过了,红绣又不听他的,执意要搬到这里来。

红绣笑道:“只有我和杜鹃还有几名护卫住着,两进的院子足够了,再说了,绣中园也该好生整修一番,难道你就想随随便便的娶了我了事?”

“当然不是。”商少行急切的否认,见红绣狡猾的笑着,才知道她是故意逗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堂堂朝廷二品大员,怎能住这样小的院落?咱们大婚那日我是要到此处来接亲的,让人瞧了未免寒酸。”

红绣摇头,“不管,反正我就住这儿了。”说理说不过他,耍赖却是绝对管用的。

果然,商少行越加的无奈,却不好再出言强迫,只得吩咐人紧着去将院子布置好了。

他们商议之后,还是决定婚前红绣先搬出商府来住。一则给商少行时间整理商府,二则,也是方便将来迎娶。三书六礼总是要遵守的。不能落了旁人口实。

但是与她在商府缠绵惯了,如今她要搬到外头来,往后相见也不那么方便,商少行心里还是很不好受。所以从昨儿个商议好了,他就一直阴沉着脸。

“好了,我的少爷,最近皇上让我研究的东西很是复杂,我正好需要个清静的地儿,在这儿离着你远了,可离着是非也远啊。身边只有一个杜鹃,贴身伺候,我也不担心皇上的机密事宜泄露出去,而且在此处前院倒座,我已经给叶大人他们安排了屋子,当值的时候就住下,他们保护我也更加方便,这一切不都很好么。等着成婚了,咱们还有一生的时间呢,何必急于一时。”

明知道红绣说的有道理。商少行心里仍旧别扭。可也只能点头,道:“梅妆和丹烟都说要到你给置办的宅子住,他们伺候你也方便,我还放心些。”

“嗯,有什么不放心的呢?我觉得这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甚好。”

“好了,你说好就好。”商少行拉着红绣,在一旁的石凳坐下,其实对这桩宅子他还是记忆犹新的,当年就是在这里,红绣设计了柳姨娘,把他也一同算计了进去,让诸葛老爷以为柳姨娘知道神秘绣娘是谁,要出卖他。也就是那时候,他才开始真正注意到这个出身卑微但心有城府的小女子。

“大人。”侍卫关靖上前行礼,道:“伏大人送来的请柬。”双手将大红烫金的请柬奉上。

红绣接过来展开一瞧,惊讶的道:“原来是他。”

“怎么了?”商少行疑惑的问。

红绣道:“前几日皇上就与我说三殿下有其他要务在身,神机营的都统要另派新人,想不到竟然是伏武哥,怪不得他那天在绣妍会、所神神秘秘的,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商少行闻言却是皱眉。伏武是太子的人,皇上等于是将神机营的军权从三皇子手中夺了,间接的交给太子。看来大堂兄没有站错阵营啊。

“请柬上写的什么时辰?”

“明日巳时三刻,让我到他府上去,说是要摆宴席庆祝庆祝。”

“那你须得预备礼物了。”

“嗯,我等会叫人去置办。”

伏武的府邸是个三进的大宅子。红绣想不到他在边关只是个小小的校尉,如今却如此受皇上的器重,做了这圣京城最最炙手可热的神机营的都统。不论伏武站在哪一个阵营,她都真心为他如今的成就开怀。

“小姐,仔细脚下。”

红绣身后杜鹃为她撑着伞,红绣缓步走上台阶,却见一个十七八岁穿着锦缎衣裳的少年迎了上来,冲着她扫地一礼。

“诸葛大人。”

“秋宝?这不是秋宝吗?”红绣惊喜的声音拔高,鲁秋宝当年与伏武最为要好,同在外院,她与秋宝关系也是不错,只不过这些年,他们没有再见过面。

鲁秋宝笑了起来,点头道:“正是小人。想不到您还记得我呢。”

红绣心里好生别扭,“好了,咱们之间说话还用的着那样?秋宝,你怎么在伏武哥的府上?”

一听红绣仍然如以前那般称呼伏武为兄,鲁秋宝笑了起来,道:“伏武哥让我来的,他说我不能做一辈子的长工,在他这儿给我个管事做,往后再给我讨媳妇。”脸有些红了。

红绣笑着点头:“那多好,对了,春桃呢?”春桃当年对伏武可是动了心思的,还为了伏武经常与她套近乎呢。

鲁秋宝笑道:“春桃嫁人了,如今已经是两个孩儿的娘了。”

“啊?”这么快啊。

说话间绕过影壁,过了穿堂,鲁秋宝引着红绣往正厅里去。一路上虽没看到亭台楼阁,可院中的建筑与景致也是相当别致的。越看越是高兴,心里头为伏武能有今天的成就而赞叹。

不多时到了正厅,鲁秋宝在门外低声通报:“伏大人,诸葛大人到了。”随即为红绣掀起布帘。

红绣笑着道了谢,进了正厅。正对着门的,是一张红木雕牡丹花的屏风,绕过屏风,屋内摆着上好的红木家私。地当间一张八仙桌,伏武与太子二人正分主次落座,有说有笑。

红绣心中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伏武能得到太子的赏识也是不易,虽然她不怎么喜欢太子这个人,可目前看来,他将来继承大统的可能性最大。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红绣规矩的行了礼。

太子斜着眼看了红绣一眼,有些嘲讽的道:“是诸葛大人啊。哎,这朝中事务谁也说不上准儿,谁知道原先相处的好好的,如今却要换了人呢。”

红绣就权当自己没听懂太子讽刺她没攀棵稳当的大树,笑着道:“太子殿下所言极是。”

伏武却笑着起身,拉着红绣的手腕坐在自己身侧,笑道:“你看见秋宝了?”

“看见了,秋宝像是变了个模样呢,难得你想得周到。”

“我也是无意中在街上遇上他的,不过他跟你一样,都没怎么变,还是原先那个性子,我琢磨着府里缺个管事,就让他来了。”

红绣与伏武唠起了家常,太子看着心里就觉得疑惑。

第四百三十九章 有必要炫一下下

(12点)

第四百三十九章 有必要炫一下下

太子很是疑惑,对于伏武的底细他并不清楚,头先想着怎么拉拢心上人的神机营都统,想不到他的请柬发给自己了,他正好乐不得的来。可怎么如今瞧着,伏武倒像是与诸葛红绣很是熟悉?若他们二人是这种关系,他对待红绣的态度看来也要重新估量了。毕竟在神机营中,红绣建立了非常高的威信,他若是有一日用到伏武,可别叫红绣在其中给搅合了。

思及此处,太子面上又带了笑容,一改方才冷嘲热讽的态度,笑道:“诸葛大人,今年雨水多,天气潮湿,你可要多加留神啊。”

红绣愣了一下,随即礼貌的道:“多谢太子殿下关心。臣定好生保住有用之身,为国效力。”太子吃错了什么药,怎么态度又缓和了?

说话间,外头鲁秋宝传报:“三皇子到”

门帘一挑,三皇子穿了身杨叶绿色锦袍,负手走了进来。红绣与伏武均起身恭敬的行礼:

“三殿下金安。”

李彧很疑惑,帖子上的时间明明定在了午时,怎么红绣与太子都提前来了?他们到底有什么话要跟伏武说?他才刚刚离开神机营,红绣与伏武就跟太子关系要好起来了?这未免来的太快,也太打击人了。

三皇子笑着摆手,走到跟前,笑着给太子行礼:“太子爷。”

“免了,三弟,快坐吧。”

四人落座,红绣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看三皇子,很是好奇这两个死对头遇到一块儿会擦出什么火花来。可是太子与三皇子均有所收敛,谈诗谈曲就是不谈政事。红绣也乐得轻松,只在问到她的时候才回话。

过了约莫一刻钟,外头鲁秋宝又通传:“丞相大人到”

丞相许国昌位高权重,是帝师,资历又老,太子与三皇子也一并站起身来相迎。

许国昌进了屋,看到太子、三皇子、红绣与伏武四人面上皆带着笑,似乎已经谈笑多时沟通融洽的样子,有些惊愕。请柬上写的是午时一刻,本该压轴的太子怎么先来了?

红绣此刻也看出了一些端倪。若是平时,太子身份最高,应当最迟来。其次三皇子,再次丞相。虽然请柬上时间写的相同,但是为了突出自己身份,表示尊重他人身份,总有先来后到之说,而近日,情况似乎不太对。难道太子、三皇子,丞相三人一同忘记了这个理儿?不可能那么只有一个原因,他们请柬上写的时间根本是不同的可是这也似乎不太可能啊?

五人落座,伏武扬声吩咐摆宴,可见他请的人已经到齐了。红绣不自觉的转着左手中指上的蓝宝石戒指,蹙眉看向了伏武。伏武笑容满面,眉目间尽是坦荡,她很难想象他会玩什么花招把她也给算计进去。除非是太子安排的。

对,一定是,伏武是太子的人,太子特地安排了先来后到。

她先到,让三皇子看到他们相谈甚欢,会如何想?

丞相最后到,让丞相看到他们在一块儿又会如何想?

太子好深沉的心机啊

酒菜是一早就在预备的,伏武吩咐,席面便立即摆上了。席间众人各怀心思,面上平静。均对伏武这个新上任的神机营都统很是看好。

一餐饭吃完,众人又到了后头的戏台子看戏。台上浓妆艳抹的戏子依依呀呀的唱着,红绣却不感兴趣,也没心思去听,心中一直在想着太子此举,对他有什么好处。

前些日三皇子到绣妍会、所吵了那一次,圣京城里如今传的风言风语。原本她与三皇子没有什么,现在也被说成有什么了,不过她清者自清,完全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但如今众人恐怕也是各有想法的,刨除伏武不说,太子殿下一定已经将她划入了三皇子一党。丞相是三皇子未来的岳父老泰山,女儿还没过门,准女婿就与她闹出如此大的阵仗,丞相怕也不待见她。再加上方才那个“先来后到”…

红绣蹙眉,左手捏着鼻梁,勾心斗角的事情最叫人烦心,与这些整日玩弄权术的人在一起就更要小心翼翼。

“诶?诸葛大人手上的戒指…”

太子看了眼红绣白皙的左手,中指上蓝宝石的戒指与雪白肌肤掩映成辉。斜挑着眉眼看了眼三皇子,调侃道:“父皇对诸葛大人真是不同啊。”

三皇子的手紧紧的攥住圈椅扶手。笑容淡淡的附和:“是啊,恐怕咱们几个都不及诸葛大人在父皇心目中的地位。”言下之意即便你是太子也一样逃不掉被比下去的下场…

太子闻言笑容一僵,却并未逞口舌之争。只是饱有深意的看了眼丞相。

许国昌却只是打着拍子盯着戏台,好似并没听见太子的话。

红绣微微一笑,道:“皇上不过是给了臣一个免死的特权,以此戒指作为凭证罢了,若论起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在座各位谁人能及太子殿下?您就不要拿微臣说笑了。”

众人闻言均色变,不可置信的看着红绣。在做的诸位都是人精,包括红绣在内,谁都知道皇上即使其中她,心里也早存了灭了她的念头。始终不杀,不过是爱才之心作祟,另外她还有未尽之事,否则早就动手除了会泄露南楚机密的隐患了。

可现在,对于这个一直想要处之而后快的人,皇上竟然给了免死的特权?

太子心中百转千回,就此事而论,对于红绣此人,他更要好生思量应当如何对待了。

从伏武府上回到位于张王直大街的院落已是酉时。天色阴沉,似乎又有一场大雨即将降临。阳光被乌云遮挡,冷风阵阵卷来,吹得红绣长发飘舞。

才进了远门,就见姬寻辰与商少云二人正对坐在葡萄架下的石桌两侧对弈。

红绣心里的那些郁闷一下子烟消云散。

“寻辰,少云。”

“红绣姐姐”

姬寻辰与商少云一同起身迎了上来,一左一右拉了红绣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