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要你离开秦公子身边。”

说着话的女子梳着时下最流行的堕马髻。两点啼眉耸着,明眸含泪,皓齿半春,一身葱绿色衣衫紧紧包裹着健康而柔韧的身段,腰间一柄镶满红宝石长剑,脚踏云靴,只是站在人的面前就觉英气逼人,飒爽非常。

高扬起的头部布满了倨傲,明明是个美人儿说的话却是咄咄逼人。

她对面榻上斜躺着一名荼白衫的女子,长裙十二副呈孔雀开屏般散落在锦绣牡丹榻上。远山眉黛,面弱桃花,檀口浅白,消瘦的双肩无力斜卧,身姿娇弱如细柳扶风,不堪一折。

听得站立女子的宣言也只是微微皱起眉头,第一次正视这位鲁莽闯进来的客人。眼中神色似喜似愁,好半响才低低的咳嗽一声,淡笑道:“黄小姐没看到么?此房间内,除了你我何来其他人,更加别说是秦大哥了,这离开又是从何说起?”

黄珊儿眼睛一挑,盛气凌人的道:“早就听闻蜀家三小姐蜀玉伶牙俐齿,你也不用跟我指东道西,我说的是你以后都要离开秦公子身边,不许见他。”

“黄小姐真是冤枉我了,”蜀玉低眉顺目,柔婉地道:“我们江南蜀家好歹也是名门大户,女子从来不出内院,只要秦大哥不来,我又何以去寻他,更加不用说守在他身边。”

“不要脸。”黄珊儿忍不住啐了一口:“也不看看你是谁?居然还敢守在秦公子身边。”

“我,的确不敢。”蜀玉的头略垂着,似乎被女子的气势所折,头也越发的低了下去。

黄珊儿蔑笑,更加得寸进尺:“以后不许叫秦公子为秦大哥。”

“那要唤什么?”蜀玉疑惑地抬头,神色中那苍白脸色透明如玉。

“你以后反正见不到他了,什么都不用唤。”

蜀玉点头,眉头浅锁着,无所谓地道:“的确。如果以后秦大哥来找我的话,我就直接当作没看见,看见了我也只是唤他‘喂!’就可以了。不知道这样他会不会生气。”一个江湖少侠,被人当作无名氏的“喂”来“喂”去,应该不会生气吧?

黄珊儿一跺脚,狠狠地:“你以后不准见他。”

“可是他来见我呢?”

“你也不许见他。”

“你又不在,我见没见他你又不知道。反正你下次问,我就直接告诉你‘我没见过他’就是了。”

“你!不知廉耻。”

蜀玉掩唇,似乎也深刻的赞同:“我的确不知廉耻。”

等到那黄珊儿脸上喜色一闪,她又继续:“我这等大家闺秀,每日里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居然被一个一天到晚抛头露面、不知男女之防的陌生女子找上门来,指着鼻子说不准见某男子。”她困惑的转头,视线落到窗外丫鬟旁边轻松谈笑地男子身上:“这世道真怪,难道在外面行走的女子就是这般知晓廉耻么?”

“你,不要不知好歹。”呼呼喘气,黄珊儿当然听得出对方话里的讽刺,心虚的放下狠话:“告诉你,天底下没有人不知道我是当今武林盟主的女儿,得罪了我的话,我会让爹爹灭你满门。”

蜀玉拨弄一下披散的发丝,顺着对发的话道:“我的确不知好歹。从小体弱,不说女儿家的戏耍,就连平时多走两步路都费力,居然还敢招惹武林盟主的女儿。我不要命了。”翠葱一般的手指搅动丝帕,那唇色又苍白了几分,挑眉,再反问对方:“当今世道没有王法了么?江湖人士居然可以代替朝廷官府,说要灭门就灭门,哪怕对方是地方一望族。真是世道险恶,万物天地为刍狗。”

话到最后居然蕴含讽刺。那柔弱中直视的双眸幻化成无形的耻笑,让对面的女子浑身如针扎一般的难受。

房中两个女子相互对峙着。

嚣张的人未必强悍,娇弱之人也未必软弱。

黄珊儿胸腔起伏,暗自一咬牙,抽出长剑,抵在对方那纤细的颈脖上:“告诉你,不要以为你长得漂亮就可以得到秦公子的心。如秦公子那般的清俊少侠只能匹配我这等侠骨柔肠的女子。你这身子骨,”她轻蔑的撇了对方那柔若似柳的身子,头一扬,如炫美中的高傲孔雀:“哼,不要妄想了。”

蜀玉还准备说话,喉咙一紧,似乎受到了莫大的病痛,居然不停地咳嗽起来。

苍白的手指穿插在丝帕之间捂住薄唇,衬托着人越发娇弱,那咳嗽声一声比一声高,似乎要撕心裂肺了般,断断续续地她还不死心:“我有痴心妄想么……咳咳,我这身子一身病痛,比不过黄女侠英姿,更是提不动那镶金玉的长剑,更是无法拿着剑指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放下狠话……咳咳,咳咳咳……”

黄珊儿心里恨极,哼笑两声:“好一张利嘴,今日我就让你瞧瞧我的厉害,划花了你这张脸,看你还能用什么去勾引秦公子。”说罢,那长剑抽出缓缓提高。

蜀玉捂着唇的苍白手指在那潮红脸颊衬托下,显得脸色越红,手指越白。没多久,脸颊上的桃色如花一般的凋谢,身子摇摇晃晃,“劈啪”一声,旁边茶几上的药碗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了地上,碎成一块,半碗药液瞬间充斥在房内,益发苦涩。

这似一个讯号。

黄珊儿眼中厉色一闪,挥剑刺出,华丽的长剑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直接往榻上的女子招呼去。

蜀玉几连眼眸都抬不起,掩盖的眼神中透出利刃般的冷漠,任由头顶风声喧嚣而来。

那剑尖越靠越近,蜀玉手指紧握,眼角稍挑,一动不动。似乎只要她动一下就示弱了般,也更加会让女子得寸进尺。

输了外因可以,输了硬气可不行。

几乎是在那剑尖碰触对方脸颊的那一瞬间……

“住手!”一声大喝,门口冲进来一名男子。

剑,顿住了。

熟悉的声调,让怀着不同心绪的两个女子几乎是同时往门口望去。

“秦公子!”黄珊儿惊喜中夹杂着忐忑。

“秦……”蜀玉捂着唇,含泪眸中似冷非热,一手想要伸出又怯弱,正好与举剑女子形成一种诡异的对峙。

一个站立,一个斜卧;一个惊喜,一个委屈;一个盛气凌人如出笼的老虎,一个柔弱无力如即将凋谢的花萼。

门口之人,头戴麒麟吐珠纱梁冠,鸦青绫撒花长裳,脚踏翘头螭龙靴。长方脸颊端直,桃花眼多情胜无情,唇厚银牙不语含笑,正是两女子刚刚争论之人——江湖人称‘玉剑公子’的秦连影。

蜀玉一凝,目光落到了男子的腰间。秦连影不单衣裳与对面女子同着绿,那腰挂铜绿粗丝同心结与黄姓女子的盘结更是一对。心里平静无波,面上偏还是那股柔弱姿态,让人品不出嘴角的那一丝苦笑是酸多还是苦盛。

秦连影自然注意到了榻上女子的目光,面上惊诧、了悟、宠溺与淡淡的懊悔一闪而过,接着冲至榻前,无形阻挡在两个女子中间,英挺的面目已经转成担忧、薄怒和后怕。

他习惯性的拍打着榻上的蜀玉:“玉儿,怎么了?”

“我,咳……”泪光盈盈,蜀玉的神色中显露着莫大的委屈和薄然害怕,见到男子如此更是什么都说不出。

她看不见刚刚的长剑,也想不起默默地对峙,更是看不见男子身后的另外一个女人。

她的眼中只有他。

秦连影的眼中似乎也只有她。那苍白憔悴的容颜,微嘟的桃唇,怨中含情的双眸,微弱不可闻的呼吸。还有掌中不盈一握的腰肢,淡暖的肌肤……

这般娇弱姿态甚是少见,就算往日千艳过尽,他也忍不住心里一荡,眸中的痴情又多了一分。

谁知身后黄珊儿却突兀的打破了魔障,叫嚣着:“秦公子,你让开,我要教训她。”

秦连影目光一闪,那一抹痴情转瞬也就不见了,恢复了平日里洒脱吟笑:“没事就好,伤着了的话我可会被蜀伯父训斥的。”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然表达了关心蜀玉之意,也没让身后女子误会连连。瞬间就撇清了刚才情急下的鲁莽。

男子展颜轻松,再确定了蜀玉的无恙后正准备起身,“秦……”对方却抓住他的衣袖,眉间蹙印深刻,略带哽咽着问:“黄小姐说,你要成亲了?”

秦连影顿了顿,小心翼翼地扶起对方,喃喃轻问:“谁说的?”

女子眼神一飘到拿剑之人身上,一切不言而喻。

黄珊儿鼓足勇气的大声宣布:“是我爹爹说的,说让你去我家提亲。”话到后来明显带着羞涩,脸颊红晕密布,微低头的望着他,那神情霎是可爱。男子哑然失笑,那双桃花眼中瞬时迸射出灵动的光彩来,既带着对黄珊儿天真浪漫的宠溺,有对她的大胆如表白的话语表示赞赏,这般神情已然什么都不用说明。

蜀玉何等伶俐之人,袖子手指甲狠狠地掐在肉掌中,钝痛之下,泪珠瞬间滚满眼眸,一手放在胸口,却还是固执地望着他。

从小养成的默契,他知道,她在等他解释。

左边是桀骜不驯的少女,右边是娇弱如花的青梅竹马。

秦连影剑眉微搭,虽然对女子的质问有点不悦,到底不舍美人伤心,说到底玉剑公子的温柔多情已是人尽皆知。用行动安抚了少女的幻想之后,再又回头软语无限地安抚蜀玉:“我没有去提亲。”

眸中晶亮发光,蜀玉稍微翻转一下身躯,让胸口的沉郁之气消散一些,平静地问:“我以后还是可以唤你秦大哥,是不是?”

对面黄珊儿狠狠跺脚反对:“他以后是我夫君,我不许别人这样唤他。”

蜀玉听而不闻,只是默默的注视着男子。

这是另外的一场对峙。却是比两个女人之间的举剑怒目相向更加残酷。

眼神微瞥,香案上一炷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燃尽,春风一吹,灰尘飘扬几许,一卷就不见。

蜀玉捂着胸口的手越来越紧,耳中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慢,她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可是她还是瞪大了眼眸,注视着对方。

强迫的想要一个答案。

秦连影抿着厚实地双唇,眼眸微搭,掩盖了他对黄珊儿的野心,也掩盖了他对蜀玉毫无掩饰爱恋的自我满足。两个女子,一个明朗,一个莹柔,能够让她们为他这般的男子争风吃醋这又需要何等的本事。

不过,她们两人也只是他掳获的众多琉璃般美色中的凤毛麟角,虽然对蜀玉怜惜居多,到底旧人也抵不过新人黄珊儿所带给他的新奇和满足。

反正,蜀玉如此质问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今日这一番,已经让他没了再呆下去的兴头。索性嘴角轻扬起,眉目松散,露出释然的神色。既没说出赞成,也没有反对。

蜀玉知道,他的不反驳就是赞成。

最后的一线希望也没有了?还是新的希望已经开始诞生?

她心里哀叹一声:这终究是一场闹剧。

作为剧中的主角之一,自然要让这场戏有始有终。掩住心底那一丝怃然的窃喜,再抬头望着秦连影的时候,任何人都可以看出她眼眸中痛苦纠结。嘴唇抖动两下,她似乎还想要确定,又似乎怕问了之后没了最后的希望。眼睛一眨,那蓄满的泪水缓缓沿着脸颊而下,梨花被雨侵,铁石心肠的人也败下阵来。

可秦连影是谁?他是见过蜀玉千般神态的男子,是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人,更是她心心所系的唯一男子。

他只是如平日一般,温柔的拍打着她的背部,安然地提醒她要顺气,不要动肝火。浑然不觉得这是火上浇油。

他知道她有心疾,不能大喜大悲,虽然每年带来见她的女子都不同,却是从来不亲自解说。就算她要求证询问,他也尽量用最温和的方式来回答,将对她的伤害降到最低。对他而言,美女为了英雄而耗费心神争风吃醋是应当的,这反而能够成就英雄的声望。

所以,他不会责备黄珊儿的鲁莽,也不会故意说出绝情的话来伤了蜀玉,他只是沉默。

沉默是金,有时候可以解决所有的难题。

心口应该如刀割,是?还否?

隐隐中那一丝冷笑是从哪里飘来的?蜀玉眼中最后只望到窗外花叶飞舞,鸟儿已经还巢,叽叽喳喳闹腾个不停。她最终头一偏,还是选择眼不见心不烦,装晕了过去。

第二章

似乎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梦中的百花丛里小男孩和小女孩拿着小网去扑蝶;白露的清晨小女孩裹着厚重狐裘看着小男孩身影在剑光中飞舞;沐浴在阳光中的孩子各自拿着笔涂涂画画……

遥遥听得古筝轻灵振动,女子低婉清歌:“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去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

脸颊一片清冷,无泪的眼眸映衬着冰冻的心。淡到极致的目光中,就看到葵花印月的双面屏风后,轻纱曼舞,另外一身姿惟妙女子落座客厅。随着远处古筝的音律而轻声合唱着。

清风飘来,远处的筝声又淡了两分,平平仄仄平平仄,那女子檀口再启:“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等闲妨了绣功夫,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一曲唱罢,玉手虚勾,从茶几果盘中夹起一粒小枣抛入口中,摇头晃脑自得其乐。

“娇娇!”她轻唤,外间女子挑食的动作顿了顿,目光往屏风这边飘来。

“醒了么?”

“嗯。”再一开口这才发现干涩异常,脑中快速的变幻着景象,冷漠蔓延。

那女子轻巧的靠在屏风旁边,一手还拿着几棵小枣,口中含糊不清的问:“还在胡思乱想?”

蜀玉想要摇头,却头昏脑胀,只能一动不动。直觉的知道,多说无益。

那女子又问:“还在想秦连影?”

她低喘两声,这才顺过气来:“没。”

“说谎。”

闭目。佘娇娇这个女子,牙尖嘴利,谁人也说不过。反正,在她面前说了也是白说。

因为,对方是除了秦连影之外最了解她蜀玉的人。

对方咯吱咯吱的咬着枣子,幸灾乐祸地告知:“小青今天咬人了。”

小青,是条竹叶青,是佘娇娇养的一条宠物蛇。

将毒蛇当作宠物养的女子,大概也只有善于施毒的佘娇娇敢吧!

“你不问它咬了谁么?”

哀叹一声,蜀玉费力的坐了起来,胸腹之间一阵疼痛,偏生佘娇娇只是面带微笑的望着,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对方继续道:“咬了一个花心男人。”

蜀玉挑眉:“秦连影肯定没事?”

佘娇娇意义不明的轻笑:“不是秦大哥了?我叫他“秦哥哥”的时候,他身边的女子差点拿剑砍死我呢。”

蜀玉想想了一下那个场景,不觉地开心:“你是不会吃亏的。”作为密友,蜀玉也很了解佘娇娇。

对方点头:“然也。都不看看我是谁。有人敢拿剑对着我,就要承担我反噬的后果。”她又粗鲁地咬着小枣,“咯吱咯吱”的清脆声音打破了卧室中的沉郁,一切无形中变得轻松起来。

蜀玉心里闷笑:“结果是秦连影反而抓住了小青,而替黄珊儿受过了。”

“唉,你知道。”是肯定句。佘娇娇摇头晃脑的想着小青替自己密友报仇的那一咬,真是痛快啊!花心的男人就该人畜共愤。

所以小青口下毫不留情。其实是因为秦连影掐住了它七寸的缘故。身为一条训练有素的宠物毒蛇,在强势女主人的训练下,七寸早就不是它的弱点。所以,那一口让小青吞下的人肉肯定不少,晚饭替佘娇娇省了一道荤菜。

枣子也吃完了,佘娇娇拍拍手,掏出手绢擦干净,这才坐到床边替蜀玉把脉。

对于一个合格的施毒者,把握着人们的脉门的时候,任何人都难以从她的脸上看出任何神情。蜀玉也不例外。

只是,蜀玉也知道她自己的身子可能又不大好。下了那么多天的雨,她人都要发霉了,好不容盼来一天暖阳,居然被一对‘痴情男女’给彻底搅黄,让人如何不气。看窗外,她大概昏迷了半日,现在醒来胸口居然还隐隐作痛。而父亲和丫鬟都不在,说明佘娇娇已经稳住了家人。至于,秦连影……他应该不是被佘娇娇赶出去的,而是被那黄珊儿拉走的吧!

蜀玉早就明白:男人一旦不需要某个女子的时候,绝情得过分。

脸上被轻轻拍打,佘娇娇的声音似远非近:“别想了,想再多也没有用。”

蜀玉目光清澈,不悲不喜地望着脉门上那白皙的手指,淡淡的问:“如何?”

对方嘻嘻一笑:“有我在,死不了。”她收回手,又掏出一颗药丸,拿着茶水一起递给她,等到蜀玉喝了,这才接着道:“你昏睡的时候我替你扎了针。说吧,这次花蝴蝶又如何伤你心了。居然让你‘舍得’晕过去。”手一拦,又哀叫:“你不要这么哀怨的看着我。我不是男人,不会因为你这幅柔弱的样子就心疼的。花蝴蝶也没有心疼,是不是?所以,他这次带来的女人是真的咯。唔,他跟你说要你放手了?你一个不甘心,就假装晕倒,以套取同情?”花蝴蝶自然是秦连影,是毒舌的佘娇娇对秦连影的尊称。

佘娇娇被蜀家的人请来之后就发现蜀玉并不是被气晕了过去,而是在‘午睡’。以她对蜀玉的了解,自然知道蜀玉的心思,对外也是宣称她被‘气晕了’。

密友,其实很大部分是用来相互帮手圆谎的。

蜀玉翻了一个身,振作些须精神,缓缓地道:“他要与那个女子成亲。成为武林盟主的东床快婿。”

对方眉头一挑:“就这样?”

点头:“是。”

佘娇娇一拍手:“那你也找人嫁了就好了。”

脸色一白,蜀玉下意识的否定,身子摇晃了两下,佘娇娇快手一把掐住她的虎口,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才怪笑道:“你还爱他至深?要知道,他根本就不爱你!”再伸出手指头:“第一次带着女子来见你的时候是十岁的时候,对方居然是那个幺蛾子姚寐,只因为对方说要嫁给他,两个人就兴冲冲的跑到你面前说要你当证婚人,看他们两个人成亲。”

蜀玉淡笑:“那是小孩儿的玩笑。”

“问题是,自那之后花蝴蝶似乎玩上了瘾,外出学武,每年回来都会带着不同的女子。妖媚者有之,清纯者有之。从直爽的江湖女侠,到深闺不出的千金小姐,再到孤家寡居的妇人,哪一个不是说要与对方成亲?又哪一个不是被你暗地里使了法子给弄走了?”佘娇娇清秀的面容上浮着薄笑,望着看她那,似娇弱实则坚强的密友:“你不用哭丧着脸,这些对我没用。你蜀玉的手段丝毫不逊于我,说吧,你特意晕倒让人请我来干什么?”

假意咳嗽一声,蜀玉那脆弱得不堪一击的神色在佘娇娇的“坦诚”之下消弭于无形,她浅笑着眨眼:“当然是找你来玩儿。”

佘娇娇小蛮腰一摆,作出骄傲的样子来:“玩儿?本小姐可没有那闲工夫。”

蜀玉捂着嘴暗笑:“这次的人儿很好玩的。你最近不是提炼出了新的毒药么?我们拿人试试呀。”

“外面到底是谁说我蛇蝎心肠啊,” 佘娇娇的手指在蜀玉的额头重重一点,气愤道:“我看你才是真正的蛇蝎女子。居然想要用我的毒药来害人。”

蜀玉眼神一暗,双手搅胸,瞬间似痛苦满溢,无限愁绪地道:“是他们两人对不起我在先。难道,我就这么弱,只能让人随意欺凌才行?我这等不知世事的深闺女子,难道就活该被霸蛮的江湖女子看轻么?”

佘娇娇一手抚额,十二分的不想看到蜀玉的‘西子捧心’状。连忙的摆手:“好了好了。你不要做出这副苦情样,我看着心儿颤。天啦,你只要拿出这功力的十分之一就足够摆平那两个人了啊,干甚找我帮忙。”

蜀玉放下手来,面上的脆弱如同换脸一般的不见,又变成了无悲无喜的神色,淡淡的说:“还不是日子过得太无聊。所有人中,也只有秦连影会傻得带人来给我玩。这次的女子家底厚实,秦连影完全向着对方。”她又哀叹一声,虚情假意地补了一句:“都置我的生死不顾。”

“你死心了么?”

嗔怪地摇头,蜀玉笑道:“我的心都被你的针下蹦跳着,什么时候由我自己的身子控制过。”

佘娇娇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几颗小枣,“咯吱咯吱”地咬着,不明不白的说了句:“我有时候怀疑你到底是喜欢玩儿,还是只喜欢拿着花蝴蝶身边的女子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