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颤抖了一下,回答道:“回兰妃娘娘的话,奴才什么也没有看到,只知道兰妃娘娘刚才和绢妃娘娘聊天来着。”

他的声音有些慌乱,是因为担心一不小心说错话惹恼了这位主子。他的目光有着不解,不明白一向得理不饶人的兰玉珠为何会就这样放掉了绢妃。

兰玉珠对王公公投向了赞赏的眼神,笑道:“王公公说得不错,刚刚本宫和绢妃聊得很是投缘。”转头看向绢妃淡然一笑再次道:“绢妃妹妹有空的话,不妨常去本宫那里坐坐。”

绢妃呆呆的看着她,面色并不是很好,但也仿佛是松了一口气一般。

兰玉珠裹紧毯子,抬起脚步走了几步说:“小玉,王公公,我们还是快走吧。”

哪知,刚走出没几步,便腹痛不止,晕了过去

小玉紧张地赶忙扶住,王公公忙焦急地将兰玉珠背在山上,急匆匆地回了幽兰宫。

回到幽兰宫,王公公已经是紧张得一头是汗,太医们赶忙忙里忙外。

小玉准备了热水,帮兰玉珠沐浴后,太医再做了一番诊治道:“兰妃娘娘这是动了胎气,下次若再出意外,皇子能不能保住可就不好说了。”

兰玉珠幽幽转醒,听到太医这么说,一颗心也就放下了她和孩子的命,真的很大

待太医前去抓药离开后,感慨顿生,但见王公公那不解的眼神,于是淡笑问:“王公公可是有什么疑问?就尽管的问吧。只要你想知道,本宫就告诉你。”

王公公的眼中闪过一丝的惊异,随后笑了笑,答道:“兰妃娘娘真是高明,奴才的确有件事情不明白兰妃娘娘有孕在身,刚才为何”

兰玉珠巧笑的摇摇头道:“本宫就知道你会问这个,说起来你也服侍皇上有几年了。这后宫的流言猖獗,明枪好躲暗箭难防,如果本宫今日真的给绢妃扣上一个谋害皇嗣的罪名,可想而知流传出的版本会是怎样的可怕,结果又是怎样的不可想象。这是第一点。至于第二点,绢妃的身份相信你比本宫还要知道得早,她是兵部侍郎的女儿,也是皇上刚刚就册封好的,如果流言传得厉害,必会让本宫的哥哥和兵部侍郎给传得纠缠不清,两虎相斗。如果仅仅的因为这一点小事,就让皇上和朝廷重臣的关系不合,那就太不值了”

听兰玉珠这么说,王公公诧异的同时,却跪在了她的面前,满眼恭敬:“皇上那样对待兰妃娘娘,兰妃娘娘还能为皇上着想,奴才替皇上谢谢兰妃娘娘。”说完恭恭敬敬的一拜站起身。

“王公公客气了”她爱他,所以打算从朝政入手的帮助他,做到与君分忧,像慕容琉楚身边的苏清婉那样,蕙质兰心。

说到底,这个世界上永远都不会有密不透风的墙,她这才刚刚出事醒来,便听得门外传报:“皇上驾到——”

兰玉珠皱眉,抬眼看向王公公,问道:“这个时间皇上不是应该在御书房批奏折吗?怎么会来幽兰宫?”

王公公摇了摇头,还未开口说话,便见墨殷离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他看着兰玉珠苍白的脸,意味深长道:“好不容易从鬼门关走出来,怎么?你是嫌日子太安生了?还是嫌朕的子嗣多呢?”

墨殷离是声音里明显的带着盛怒,不禁令兰玉珠讶然,委屈的同时,亦有欣喜。

“看来,皇上都知道了?”兰玉珠双臂撑着身子坐起,如瀑的青丝垂于身前,抬眼间,尽是淡然。

她极力地克制着心底的激动,因为她知道,一切或许都只是一场表象,她始终都是一颗棋子。

墨殷离冷冷一笑道:“天下都是朕的,皇宫里的事情,本就是见风就长,朕想不知道都难。”

“那皇上此番前来是所谓何事?”

墨殷离周身散发着冷意,目光阴戾,不含任何感情地警告道:“以后离绢妃远一点,尽量不要去招惹她,若你腹中的皇子出现半点差池,朕首先就拿你的哥哥墨殷离来给这孩子陪葬!”

这下,兰玉珠总算是明白了,她惨然一笑,泪自眼眶中流出,愤怒地看向墨殷离道:“皇上,臣妾不是苏清婉,以臣妾的个性,皇上以为用兰钰铭的性命就可威胁道臣妾了吗?难道皇上忘了臣妾是什么样一个人吗?这么久了,难道皇上就没有看透过臣妾吗?”

墨殷离眯起眼睛,冷冷地打量着她,道:“朕怎么可能会不知你是谁。”、

“那皇上又以为臣妾是谁?臣妾所作所为又是为了谁,为了什么?如今,臣妾依旧不曾气馁,只是为了引得皇上的注意,去学习苏清婉,去理解苏清婉,而如今,臣妾只想知道皇上是将臣妾看成了谁?”兰玉珠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到头来的爱,会变得弄巧成拙,更不曾想到原来苏清婉在墨殷离的心里,已经深刻到了灵魂

第二百零九章:喜脉

冬日里,北楚的风雪比往年少了一些,温暖的天气较多。

苏清婉却越来越嗜睡,越来越慵懒,这一日,她又一次起床起得很晚。

待自卧房走出的时候,早已经不知杜静华坐在那里喝了多少盅茶才将她等了出来。

苏清婉尴尬地走出,道:“本宫这身子最近不知为何,特别困乏沉重,每次都让你等本宫,倒是让你见笑了。”

杜静华不急不缓地放下手中的茶碗,起身盈盈行礼道:“没关系,您是皇后娘娘,起得晚了,不会有人敢说您什么的。”

苏清婉本是想笑,笑容却僵在了脸上,她走过去,站在杜静华的面前,打量着她,皮笑肉不笑道:“杜美人这是何意?有意埋怨本宫吗?本宫早就说了不用每天来请安,是杜美人飞要来此一趟的。”

杜静华倒是个见风使舵的人,正所谓说话点到为止,她自然不会将话敞开挑明了说:“臣妾来向皇后娘娘请安乃是宫中礼仪,是应该的,怎敢埋怨皇后娘娘分毫,若不来请安,倒是显得臣妾在北楚初来乍到得不懂规矩了。”

苏清婉倒是不在意,目光流转,提起裙裾自桌旁坐了下来,晚霞忙沏了茶水为苏清婉奉上。

苏清婉优雅地接过茶水,眉目含秋,怡然自得:“杜美人来北楚之前曾中了‘醉生梦死’,如今余毒已经清了,现下可觉得身子好些了?”

杜静华微微一怔,遂明媚一笑,但笑意未达眸底,方也坐了下来,道:“托皇后娘娘的福,臣妾现下的身子很好。”

“那就好。”苏清婉看着茶碗中暗红的茶水淡淡地道。

“多谢皇后娘娘如此挂念。”说完,也端起了面前的普洱喝了起来。

如此和杜静华之间你一言我一语,皆存不善,不禁令苏清婉心里有些闷闷的。她是当真不愿杜静华这等如此明媚的女子被迷惑,然后误入歧途。

思及至此,苏清婉柔柔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杜美人,若说你之前与本宫之前的种种不合,皆是由于你身重‘醉生梦死’而迫不得已,如今,你的毒已经解了,现世安稳,是该好好把握了。”

苏清婉的这一席话,杜静华倒是不爱听了。她自打见到慕容琉楚起,便深深地被这个温润儒雅的男子吸引了,她想得到他,哪怕只是在他的心里只有小小的一席之地,她也心甘情愿

“皇后娘娘此话何意?您无意间救了臣妾,解了臣妾身上的毒,臣妾甚为感激,但现世安稳乃是臣妾自身之事,该如何谋得,臣妾心中自知,皇后娘娘无需提醒,该如何把握,臣妾自有分寸。”杜静华声音微冷,谈吐之间不留任何余地。

苏清婉不曾想到杜静华会如此,微微怔住了。

见此,杜静华讽刺一笑,又道:“皇后娘娘请放心,臣妾既然已经来到了北楚,心自然是属于皇上的,若不对皇上用心,难免显得臣妾疏忽了身为嫔妃职责。”

她的言下之意,是认定了慕容琉楚,是不可能离开北楚皇宫,在她看来,慕容琉楚就是她想要得到、想要追寻的一片天。

苏清婉面色一变,心下顿时有些懊恼,可气也是白气,好心总会被人误会,她又何须再多言相劝?

“既然如此,日后还希望你可以不后悔。”在苏清婉看来,杜静华爱上谁都可以,但爱上慕容琉楚,注定是个悲剧,因为她相信慕容琉楚的真挚,即便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也不曾令她恐慌半分,她依然淡定。

杜静华亦是自信一笑:“爱上他,我是心甘情愿的,不曾有半分后悔。”

苏清婉放下手中的茶碗,埋下眼睑,看着茶碗中的茶叶,暗暗心惊。几分苦涩涌上心头,她已经尽力劝阻了,却从没想到这个女子的执着竟会来得如此的狂热。依照杜静华的性格,日后恐怕这北楚皇宫,是很难消停了

腹中顿时一股翻江倒海涌上喉间,顿时窒息感冲向头顶,苏清婉身子一侧,竟干呕了起来。

杜静华吃惊地看着她,目光呆怔

此时,慕容琉楚刚好下朝回来走至门口,听到声音,便紧张地大步流星地推门而入,口中唤道:“清儿,你这是怎么了?”

他站在苏清婉的身侧,看着苏清婉干呕的难受模样,却束手无策,忙对晚霞唤道:“快去传太医”

“是”晚霞反应过来,迅速跑了出去。

待腹中那股翻江倒海的酸楚平息,苏清婉缓缓抬起苍白的脸,虚弱笑道:“你回来了”

说完,便要起身,刚一起身,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慕容琉楚忙接住苏清婉的身子,抱在怀中,怒看向杜静华。

那充斥着怒意的眸瞳,令杜静华心头一凉,竟有几分失落、几分凉薄。她惨然一笑,看向慕容琉楚怀中的苏清婉静静道:“皇上请勿担心,皇后娘娘她没事。”

“没事?”慕容琉楚眯起眼睛,散发出几分危险的气息,眼看心爱之人都昏倒了,这个女人竟然敢说没事?这怎能不让他生气?

杜静华这么说,是因为她自幼在宫中长大,这些耳闻能熟的场景,她自然辨别得出,于是静静道:“皇上不要担心,皇后娘娘这是怀孕了。”

这时,晚霞和太医从外面急匆匆地小跑而入,慕容琉楚横抱起苏清婉转身向内室走去,转身的瞬间,不忘冷冷地道:“最好是怀孕了!”

杜静华怔在那里,满心的委屈,她咬起下唇,眼里的雾气渐渐密布。看着慕容琉楚对苏清婉的关心,他的眼里、心里只有这一个女子,不给她一丝一毫的机会,这种绝世男人,怎能不让她为之心动?这或许就是她爱上他的原因,也是每次受创,万分失落的原因。极端可以使人疯狂,而她正是属于这一种。

慕容琉楚小心翼翼地将苏清婉平放在床上,肩头两束上折成环的麻花辫垂于肩头,优雅之极。

第二百一十章:喜脉(2)

温柔地为其盖上被子,将其手腕拉出,立在了床侧,紧张道:“快看看朕的皇后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一阵干呕,然后就突然昏倒了?”

听慕容琉楚这么说,太医的心里便对此明白了几分,对慕容琉楚恭敬行礼,便上前搭上了苏清婉那纤细的皓腕。

片刻后,他欣喜地收回手,跪地朝慕容琉楚叩首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后娘娘这是怀孕了,乃是我北楚的大喜啊!”

“什么?”慕容琉楚怔了怔,然后像个孩子一样,狂喜万分:“你是说,朕要当父皇了?朕要当父皇了!哈哈哈!”

慕容琉楚扬着剑眉,神采奕奕,凤眸中满是狂喜,他弯腰双手抓着太医的肩头,像个孩子一样。

“皇后娘娘如今身怀皇嗣,乃是我北楚之喜,臣恭喜皇上!”太医亦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再次叩首示喜。

杜静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慕容琉楚那欣喜若狂的表情,面上波澜不惊,眸底却是无限的落寞。

所有的人都陷入喜悦的气氛中,只有杜静华仿若置身事外,无人留心。不去打扰,也不去计较刚刚被冤枉的委屈,默默地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去。

慕容琉楚将太医自地上扶起,双手合掌握在一起,兴奋地在房内踱步。几圈下来,他大步走到太医面前道:“朕要你全权负责皇后的安胎和检查皇后的膳食!”

“臣遵旨,定不负圣望!”太医领命,恭敬叩首而退。

晚霞和冬凌守在床边,也开心地昏了头,两两相望,眉眼间皆是喜悦。

经过脏腑间的翻江倒海,苏清婉看上去显然憔悴了不少,睫毛轻颤,她幽幽地张开眼睛,少气无力地开口道:“水水”

闻声,晚霞欣喜道:“皇后娘娘醒了!皇后娘娘醒了!”

听得晚霞之话,慕容琉楚忙大步流星地来到床侧,一甩雪白衣袍坐在了床侧。看着苏清婉面色不佳,欣喜之余,多了几分心疼,他握住露在被子外面的素手,紧张道:“清儿怎么样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苏清婉眨眨眼,波澜不惊地看着紧张万分的慕容琉楚,平静道:“我渴了”

闻言,慕容琉楚忙对一旁的冬凌道:“快,快去倒杯热水来。”

“是。”冬凌应声忙转身去倒水。

小心翼翼地扶着苏清婉坐起身,像是呵护一件稀世珍宝一般,又问:“清儿可觉得还有哪里不舒服?还是说,你想吃些什么?”

接过冬凌递过来的杯子,苏清婉将杯中水一系喝完,又是眨眨眼,回顾着方才干呕的情形,微微一怔,心中便知了几分猜测。碍于此刻少气无力,她摇摇头道:“我想吃酸梅”

慕容琉楚接过她手中的杯子,递给冬凌道:“朕命你出宫为皇后买酸梅。”

冬凌接过杯子,埋首迟疑道:“皇上北楚乃极寒之地,恐怕买不到酸梅”

慕容琉楚剑眉微皱,思考片刻后又道:“那就去东华或者煜晨国,总之一定要买到!”

“是!”冬凌领命而去。

回眸,看着面色无华的苏清婉,再次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心疼得颤抖道:“清儿”

苏清婉温婉一笑,宽慰道:“瞧你,我没事的。”

“刚刚你都快把朕吓坏了。”说着,像个孩子一样撅起了嘴。

甚是诧异慕容琉楚的表情,不曾想过一代帝王竟然会有如此可爱的一面,抿嘴轻笑的同时,道:“琉楚,我是不是有宝宝了?”

根据常识了解,她的话既是疑问,又是肯定。

慕容琉楚点点头,抓着她的手不由得紧了几分,扬起笑容:“刚刚太医把过脉,说你有喜了。我们又孩子了,我要当爹了,清儿,谢谢你”

晚霞见状,使了眼色,带领宫女太监们退去,顺便关了门,守在外面。

看着面前激动得不失优雅的男子,他是帝王,北楚的太阳,亦是她的夫君。

如今,她满心幸福,腹中又怀了他们的孩子,一切都温馨得近似梦幻,来得太快,令她心有不安。

想到心狠手辣的墨殷离未知的报复,纤纤素手抚上慕容琉楚的眉眼,她呓语道:“琉楚,你不会抛下我和宝宝不管的吧?”

慕容琉楚背部僵住,绝美的脸黑了大半:“不许你胡思乱想!我这么爱你,怎么可能会抛下你和宝宝不管呢?”

“我是说,如果有一天”

苏清婉试图解释,却被慕容琉楚义正言辞地打断道:“不会有那一天的!我就是弃了这天下,也会把你们母子好好地保护着!”

他目光曜曜,黑白分明的眸瞳里,满是真诚,不容任何质疑。

苏清婉安心地笑了,倾身上前,揽住那健硕的腰身,将头贴在他的胸膛,听着强有力的心跳,重重地点点头:“你是我的夫君,若不信你,我还能信谁?”

夜里,北楚又细细簌簌地飘起了雪花。如鹅毛般的雪花自天际飘洒轻盈而落,如精灵一般,圣洁美好。

因苏清婉喜怀皇嗣,慕容琉楚颁下圣旨,免税半年,举国同庆。而如此应景的雪,被百姓们称之为福音,乃是祥瑞之兆,故举国上下一片欢腾。

慕容琉楚与苏清婉携手于观景阁之上,举目观望着辽阔无边的万家灯火,欣欣向荣。

杜静华像只斗败的公鸡,静静地坐在雕花红木桌旁,看着跳跃的烛火微微出神。

一宫女静静地自外归来,头上顶着几片雪花,缓步走至杜静华的身侧,轻声道:“杜美人,奴婢未能请来长公主。”

晃过神,杜静华垂下眼睑道:“为何?”

“回杜美人的话,奴婢去请长公主,长公主道今日身体微恙,杜美人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日后有时间了再议吧。”

听着宫女缓缓道来,杜静华的眸底闪过一抹悲凉,抬眸间已然全无。

若无其事的“嗯。”了声,她执起一根细细地银签,拨了拨烛芯,淡淡地看了眼身侧垂首的宫女,懒懒地轻声问:“外面的雪下得可大?”

第二百一十一章:宫心计(1)

“雪下得很大,此乃我北楚的祥瑞之兆。”

刚一说完,只见杜静华拨着烛芯的素手微微一抖,顿了下来,宫女恍然大悟,瞬间无声地跪在了地上。

杜静华的面色有些苍白僵硬,唇角浅浅地上扬,勾勒着讽刺和嫉妒。

放下手中细细的银签,盈盈起身,“本宫又没说你什么,起来吧。”说着,便提步朝内殿走去,刚走没几步,似是想到了什么,脚步顿住又道:“既然长公主身体不适来不了,现下又下了这么大的雪,天寒地冻地,你去置一份薄礼,明日同本宫前去公主府探望一番。”

说完,抬手掀起华丽垂地的帘帐走了进去。

只听宫女应了声“是”,便起身跟了进去。

煜晨国亦是漫天雪花飞舞,只一夜的时间,便白了枝头和琉璃。墨殷离龙袍加身,静静的立于窗前,似是在赏雪,似是想要透过雪看到什么。

兰玉珠在小玉的陪同下,亲自熬了莲子羹送了过来。

她已然像是变了个人一般,温婉、体贴,举止之间透着几分苏清婉的气息。苏清婉是她最忌讳的人,试问,一个人需要多少的爱才能鼓起勇气学着那人的温良改变自己?

亲自为墨殷离盛了一碗莲子羹,来到他的身旁,将臂弯的裘衣轻柔地批在了那宽厚的肩上,“皇上,冬日寒凉,这是臣妾这几日来特地为您缝制的裘衣,穿着可还好?”

静谧被打断,收回思绪,墨殷离皱起剑眉,显得有几分不耐,回头看了一眼兰玉珠,又看了看她显怀的肚子,隐忍着心中的不愉快,淡淡道:“甚好,爱妃辛苦了,你怀有身孕,以后这些事情交给宫人们去做便是。”说完,重新望向窗外。

墨殷离语气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但这份难得的关心却令兰玉珠抑制不住的感动。她眼眶微红,柔柔一笑道:“这些事情臣妾还是觉得亲自为皇上来做更为放心。”

听着这番话,墨殷离的心底没来由地,不知被什么一扯,竟生生地疼。他沉默不语,眸光暗了几分,略过几抹哀伤。

见墨殷离始终不语,兰玉珠的心底又没来由得一阵失落。恰巧一阵冷风自窗外拂过,带着些许的雪花吹了进来,一个激灵,兰玉珠笑着伸手将窗子关上道:“外面这么冷,皇上就不要在这里吹冷风了,龙体重要。”

视线被阻隔,墨殷离恼怒地回头瞪向兰玉珠,迸发出戾冷。

兰玉珠怔住,笑意顷刻僵在脸上,她知道这是墨殷离发怒的前兆。心沉了几分,讪讪地再次笑了笑道:“臣妾特意亲手为皇上熬了莲子羹,皇上要不要尝尝?说不定喝一些心情会好些。”

墨殷离周身散发着震慑人心的冷意,回过头,伸手霍然地推开窗子,冷风再次袭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漫天飞雪的世界,冷声道:“放着就好,如果没有什么事,就回去休息吧。”

兰玉珠的身子微微一抖,奈何墨殷离已经下了逐客令,只得挺着肚子福了福身离去。

回去的路上,远远地看到沉寂许久的怜香阁,想来菊芬过得勉强,生活定当清苦,因同是天下沦落人,便想顺便前去看看。

哪知,却被人挡住了去路。

抬眸,只见绢妃一袭梅红缀花宫装,打扮得花枝招展,趾高气扬地笑着站在兰玉珠的面前。

兰玉珠眸底泛起一抹冷意,口气不善道:“绢妃妹妹这是为何?”

绢妃打量了一番兰玉珠如雪一样的素衣,也不回答兰玉珠的问话,不屑一笑道:“怎么?兰妃姐姐看上去为何如此垂头丧气?可是惹怒了皇上?”

兰玉珠冷笑:“绢妃妹妹虽年轻尚轻,却还真是无事不知晓,只是树大招风,在这后宫里,还是不要自信地得意忘形了。”

说完,便要带着小玉绕过她离开。

绢妃仗着自己年轻貌美,便盛气凌人,颇似当初的兰玉珠。她哪里会是那种得过且过之人,怎会就这么让兰玉珠离开,便扬着眉,高昂着满是珠花的头颅,再次挡住了其去路。

兰玉珠顿时哑然,小玉却看不过去了,恼怒地提醒道:“绢妃娘娘,我家兰妃娘娘现下正怀着皇嗣,上次落水虽是‘无意’,但自那次受了风寒之后我家兰妃娘娘的身子始终虚弱,可禁不住您再折腾了,若是再出了什么事情,恐怕不是绢妃娘娘您能担当得起的。”

绢妃生性傲慢,被一个宫婢如此教训提醒,顿时怒火三丈,俏丽的小脸顿时一阵青一阵白。

不等绢妃发话,兰玉珠目光一凛,回身扬起水袖便打在了小玉的脸上:“放肆!你小小奴婢,本宫还没开口说话,何时轮到你来说话了?”

小玉怔住,捂住顿时红肿的脸跪在了地上。

见此,兰玉珠似笑非笑地回身道:“这宫女被本宫宠坏了,一时间忘了身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本宫已经替你教训了,相信绢妃妹妹应该肚量很大,不会跟本宫这宫女计较吧?”

打狗看主人,绢妃这点还是明白的,可以她的个性,怎会不计较?迎上兰玉珠似笑非笑的眉眼,意味深长道:“兰妃姐姐既然都这么说了,妹妹自然不会计较,只当是狗随主性,主次混淆了。”言下之意便是狗和主人的性子相似,已经分不清这主人是人是狗了。

说完,得意地带着宫女转身离去。

兰玉珠被气得全身颤抖,垂于身侧的双拳缓缓握起,使得骨节苍白。她咬着牙,闭眼深吸一口气,再呼出,待稳定了情绪淡淡道:“起来吧,以后遇到绢妃切不可再这么莽撞,本宫救得了你一次,未必救得了你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