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琏道:“我在云游的时候,听人说过你的画别具一格,自成一派,就连许多学士文臣都颇为赞赏。我还听说,京城书院里有人想要模仿你的画风,可甚是艰难。”

“我这画不是自成一派,这是海外人的画技,父皇让几个学士先生指点过,背景用的是水墨画风,像眉毛、头发、嘴唇又采用工笔画的细腻风格,面部神情则为海外画风,这样整个画看起来就显得更为逼真细腻。”

“你怎会海外人的画技?”

江若宁噎了一下,勾唇含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而我也不例外。”

她一句话,推开了。

慕容琏满是狐疑:不是说收养她的人家贫寒,但只送了她去私塾念书,她是如何学会绘画的?她怎会拥有现下的才华,她会武功,会骑马,甚至字也写得不错,而她的画更让称赞叫绝。

“我听祖母说过你替祖父治病的事,你是如何想到用针灸、药浴化开脑子里的瘀血?你怎么知道祖父脑子里有瘀血?”

江若宁道:“你再问下去,我明日晌午前就休想完工。绘完了你,我还得绘琳哥哥呢。现在呢,你得回去睡觉。”

慕容琏还要说话。

她伸出指头,告诫似地道:“回到京城,可不要轻意与人说话。”

“你一说话,太有损你的印象,本来吧,你浑身带着一股仙风道骨的飘逸,可你一开口,这股气质立马就没了。尤其是敏王府。你还不知道自己认祖归宗回到京城要面临的情势吧,敏王皇叔有一位嫡妻、一位侧妻,还有二十个左右的姬妾,府里有公子、郡主二十余人,而你,一旦回府,尤其你是祖父母跟前长大的。你立马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这一次。慕容琏沉默了,没有问“为何”,有些事青莺、二安子、三顺等早就与他说过了。也与他分析过敏王府的厉害、暗潮汹涌,他的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们,会羡慕、嫉妒他,因为他是祖父母跟前长大的。只因这一点,他一回府。就能得到敏王府的看重,乃至是皇帝的看重。

如此,他们会认为他抢了本应属于他们的宠爱,就会算计他、欺负他。甚至来挤兑他。敏王府还有一个郡王爵、一个候爵,就算是为了抗夺爵位,他们也不会放过他。

慕容琏想到这儿。还真不想回去。

可是他的生母,最大的心愿就是拥有一个名分。就是能让他回敏王府,就是看着他的名字被记住皇家宗庙的族谱之中。

“凤歌,你怎么把我画得笑眯眯的。”

小高子失声笑了起来。

江若宁道:“你长成这模样,难道没人告诉你?”她顿了一下,“其实你这样的笑模样也挺好,可以迷惑敌人,笑狐狸,笑里含刀。传说中,有四大名捕,无情、冷血、铁手、追命,其中无情来自江湖,被江湖仇人灭门,当抓到只得三岁的他时,这仇人打断了他的手筋足筋,他从此就只能坐在轮椅上,他修炼一种绝世功夫。无情长得很俊美,他最擅长的便是在他微笑的时候,趁敌人不备,突然吐出藏在嘴里的钢针,杀人于无形。无情饱读诗书,学富五车,是四位名捕里最智慧,也最厉害的。”

慕容琏想着她的故事,双臂双腿已残,可他依旧能修炼,还能在笑的时候去杀人,他为什么在笑时杀人,是让人不备。

他的笑,也能迷惑敌人。

“琏哥哥要回京城,你有时候不如仔细想想怎样在敏王府立足,如果避开那些算计、陷害,后宅的争宠夺爱,你怕是想不到呢。在这里,祖父母自会护你,可祖父母不能护你到永远,一旦踏入京城,你得靠自己挡去那些明枪暗箭。兄弟姐妹的陷害,甚至于嫡母的刁难、庶母的算计等等,只有你想不到的手段,没有用不出的法子。今年,敏王府落胎五个孩子,丧命两位姬妾,被送入庵堂三人,因犯过被贱买的丫头仆妇二十七人。”

她善意地指点。

直到多年后,慕容琏想到今夜,想到江若宁善意地提醒他,让他小心谨慎,让他防备兄弟。

江若宁道:“我认识一个朋友,原是世家名门的公子,共有三房,他是三房长子,为了支撑家族生意,他放弃了入仕,考至举人就再未继续攻读进士…”

江若宁讲了李观被自己嫡亲大伯、二伯算计,为了拿捏李观,李二老爷李源派人掘了李三太太的坟,用一具尸骨来要胁人,逼迫李观拿着银钱,甚至逼李观娶被他儿子玷污有孕的女子等。

慕容琏静默地听着,在家族的争斗算计中,李观那样一个淡然的人,最终放弃了家族生意,为了保护自己的弟弟,保护三房,游学江南准备入仕。

江若宁道:“他一生最大的抱负,不是入仕为官,不是荣华富贵,而是寻一处山野,建一座茅屋,与喜欢的女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歇,修订乐谱,而那女子著书立传,做一对不问红尘俗世的夫妻。

可是,世事总有太多的艰辛,亦有太多的不得已。最初,他是为家族而活,为了整个家族牺牲自己的仕途,当他一步步壮大家族的产业。大房、二房的人却眼馋,想要抢夺,想要他辛苦赚来的银钱。

可见,人生难如初见,人生最美也只是初见。

我们能坚守初心的不多,不是为自己看重的人改变,便是为身边的诱\惑而改变。”

慕容琏道:“那你呢?”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不要回皇家,就做一个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女捕快。等哪天不想再做女捕快,洗尽铅华,挽起衣袖,做一个寻常的妇人。闲来的时候,听丈夫弹弹琴;我拿着画笔绘绘画;又或是,他修订乐谱,我给天下的奇人异士著书立传…”

她说的李观,是她喜欢的人。

这曾是她与李观描绘的未来,是他们心里最逍遥快活的日子。

“你为何不求皇上赐婚?”

“我不想束住他,更不愿强迫他,有些事必要奋斗过、争取过,才会真的无怨无悔。我试着挽留过他,他不愿为我改变主意。我已经等过他三年多了,我愿意再等他两年,待那重逢时,我与他再提及婚嫁之事。”

慕容琏沉吟道:“翩翩才子,秋兰覆霜。是他?”

“是他!”

慕容琏若有所思地“哦”,声音低沉,能被江若宁这样的女子喜欢、欣赏、成全的男子定是十分出色的。

“我这幅画叫什么名字?”

“素衣公子,春梅绽雪。”

“很好的名字。怕是传出去,便成《公子如梅》。”

“梅花傲雪,你的身上少了这个傲字,这画的意境在微笑,在一个暖字。春梅绽雪,冬天到了有雪舞,春天就不会太远了。”

慕容琏静静地听着江若宁的声音,这是他听过最好听的声音,让人迷醉,如果这不是他的堂妹,恐怕他是会爱上她的。他真的一点也不讨厌江若宁,甚至是情不自禁地喜欢。

她是一个温婉的女子,优雅、高贵,拥有才华。

慕容琏离开了,一路上都在回味着江若宁说的话。

次日,待小高子醒来时,江若宁还在绘画,很显然,她又是一夜未睡。

江若宁直至午后才绘好画,在留白落下了“素衣公子,春梅绽雪”八个大字,盖上印鉴,署上年月,对小高子道:“今晚二更,让琳公子来偏殿留影,挑他认为最合适的衣衫、装饰。”

江若宁吃了羹汤便歇下了。

一觉醒来时,天色已近二更,用了晚膳,继续给慕容琳绘画。

慕容琳穿了一身威风凛冽的战袍,江若宁不知道原是他的,亦或他是从哪里借来的,往那窗前一站,就和慕容琏一样,岿然不动,就似一座泰山般伫立在那儿。

江若宁绘好面部后,对慕容琳道:“你可以过来了。”

慕容琳转到她的身后,只看到自己那张轮廓分明的面容。

“琳哥哥,容王妃是个私心很重的人,即便做错了事那也别人的错。她有三个女儿,长女说已经回京,可我至今也没见到;次女刁钻爱出风头,更爱巴结权贵;幼女倒还有三分和善。琅哥哥心思单纯,性情直率能被他喜欢的人,便是再不好也是好的;若不能被他喜欢,任你再好也没有用。

你若回京后,别与我太近,一旦与我太近,必会招惹琅哥哥厌恶。他喜欢我,一是怜惜,二是同情,三是觉得愧疚,四是觉得我是他的孪生妹妹,五在他不知不觉间,他把我当成他一个人的妹妹。到了京城后,在人前,你就唤我凤歌,莫喊我凤歌妹妹,要是被他知道,他又吃醋不快。他有心疾,我不想惹他不快。

谢婉君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你要有心里准备,想好如何与她相处。她那个人,对在意的事、厌恶的人,就会没事找事,更会挑出毛病来,恨不得将你抵毁得一无是处。而对付她最好的法子,就是无视,拿她当陌生人。

京城的官宦千金分三种:京城名门世族、异地籍望族、寒门学子出身的大臣,女子为了谋划自己的亲事,什么手段都装得出来,你要小心,莫着了别人的道,自损良缘。

这些是我的经验、我的看法,也许并不全对,仅供琳哥哥参考。”

江若宁怎会突然与他说这些?

慕容琳听罢,问道:“父亲容王呢?”

287 争执

容王蓦然转身,“因我的优柔糊寡断和迟疑,琳儿成了皇兄的儿子。为了你,我让父母失望、让亲生儿女寒心,我不悔,只是我早已习惯为你思量。

谢婉君,从今日开始,我不会再在遇事后第一时间为你所想,我会把以前的习惯改掉,只要我用理智来克制,就再不会如此,时间一长,习惯就改了。

我往后想的只是大局。无论你认或是不认,慕容琭都必须回容王府,他是我慕容植的儿子,你想逼我弃掉又一个儿子——我做不到!我慕容植也是寻常人,也期望百年之后有子嗣祭奠。容王府的另一个爵位,我必然会留给慕容琭!”

他今日实在太窝囊!

在宫里,被皇家的兄弟、晚辈瞧不起。

回到家,谢婉君又不能理解他的为难。

他想把事做得更好,结果却弄了个里外不是人。

对慕容琳,他是一个没有担当的父亲;对妻子,他是一个背叛承诺的丈夫。

刚一出来,容王就见院子里静默地立着慕容琅。

慕容琅在这儿立了多久?他万一承不住犯了心疾怎么办?

容王大喝一声:“你们都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世子进来也不禀报?”

慕容琅道:“是我不许他们通报的,父王怪他们作甚?”他的声音很冷,几步进了偏厅,“母亲,你到宫里谩骂妹妹?”

“混账!”谢婉君大喝一声,一掌击在桌案上,“你是在指责我吗?”

“你生了妹妹不假,可你也曾下令掐死她,一生一死早就相抵。你凭什么跑到翠薇宫骂她?你们谢家有祖病。你却谎称是妹妹克母克兄,妹妹一早就知道,却为了我们一家的幸福担下了所有。你怎么这么狠?那是我亲妹妹!你告诉我,你为什么骂她?你凭什么去宫里骂她?你欺她有多狠?否则皇伯父为什么说出要废你位分的话?你说话啊!”

谢婉君看着咄咄逼人的儿子,她与容王大吵,还不是她想护着自己的儿子,这有错吗?谢家有祖病。她也不愿意。她从小就恨这个病。可她想活着,更想活得好。

谢婉君怒极之时,扬手就是一巴掌。

容王打她。她是为了慕容琅。

可她这儿子还不领情,竟然怪她骂了凤歌。

“你打我,你居然打我?”

谢婉君厉声道:“你这个孽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心思?你绘的那些美人,个个都是凤歌。旁人看不出来,我还看不出来。那是你的亲妹妹。你这孽子居然爱上了亲妹妹!你不成亲,不就是为了她吗?你简直把我的颜面都丢尽了。”

庆嬷嬷惊呼一声“王妃!”

这种话,要是传出去可真是了不得。

慕容琅是与凤歌走得近,可他们是兄妹。

慕容琅颤着身子。一脸煞白,想大吼,咽喉却被堵得死死的。“你…你…胡说!那是我…我…”

两眼一翻,扑通一声推翻了桌案。

谢婉君一声惨叫。“子宁!”一把抓住了慕容琅,然,儿子的个头太大,她一个不妨,竟被昏睡的慕容琅给压摔在地上,母子两人双双跌倒。

“快来人啊!”庆嬷嬷喝呼一声,连忙把谢婉君扶起,两个丫头进来,就看到了偏厅里混乱的场面。

容王正要出府门,却听到刺耳的叫声,又听到有人快速的奔跑,连忙调头回来。彼时,慕容琅已经被人扶到了暖榻上,谢婉君花容失色。

“又出什么事了?我离开时子宁都好好的,怎么就把人气昏了?”

一边的丫头嘴快地道:“是王妃,她骂琅世子爱上凤歌公主!”

容王一闪身,抓住谢婉君的双肩:“你是不是失心疯?怎的胡说八道?他们是嫡亲兄妹,又是一胎所生,感情自比寻常兄妹好些。你怎么这样诬蔑自己的儿子,传扬出去,他和凤歌还要不要做人?啊!”

谢婉君心下慌乱,怯懦懦地道:“妾身…就是气急说了浑话!”

“浑话!你当真不知,什么样的话该说,什么话就该说,你说这样的话,毁掉的可是子宁与凤歌…”

谢婉君待字闺中时,因身子不好,父母都偏宠,生怕惹恼她,让她犯了胸口疼的毛病。在宫中做公主陪读时,因她是谢氏嫡女,都是由另一个陪读小姐代公主受罚,她从未受过刁难与责罚。

容王对庆嬷嬷道:“还愣着作甚,拿名帖请太医!”容王肃容一扫,“刚才那话,是容王妃气说的疯话,任何人都不得传出去。”

要真被人传出去,慕容琅往后还如何做人。

连谢婉君都这样说自己的儿子,外头人又如何看?

谢婉君当真是越发不成样子,什么话儿都敢说,丝毫不顾后果。

庆嬷嬷应声“是”,寻了名帖出来,令大管家派人入宫请太医。

谢婉君取出药丸,扳开慕容琅的嘴,往他嘴里塞了两粒。

容王不看妻子的脸,今日已经够乱了,偏她还胡说八道,到了现下,他心下不气也不成。一气谢婉君不体谅他的难处;二气谢婉君行事不知轻重。曾经是那样好的女子,什么时候就变成这般。

细想起来,好似在江若宁出现后,谢婉君就变得有些不正常。

可真要罚她、斥她,容王又做不到。

容王道:“想要子宁乖乖成家生子,就该令人好好给他调养身子,再让凤歌帮你劝导开解。可你倒好,尽添乱。你还要不要我帮你求千语、千诗、千诺姐妹五人了?”

谢婉君这会子才忆起自己要救娘家侄女,怎么就与容王闹起来了,心下暗怪明月,一大早就回娘家哭闹,将她怨怪了一身的包,“娘明知自己有祖病在身,当初为何要生我,呜呜…”她生了明月,而今反倒成了她的错。

谢婉君也没想到,原该是健康孩子,她没听说明月有心疾,怎的明月的儿子就有此病,她实在想不明白。她最担心的是慕容琅将来的儿子也会有心疾,如果真是这样,那可要了她的命。

这病怎就如此奇怪,谁也不知道到了哪一代,就突地发作起来,就像是他们这一脉受到了诅咒一般。

容王冷声道:“我会设法帮她们姐妹,你让慕容琭回容王府,承认他是本王的幼子。”

他已经不屑与她商量了,更不需问她意见,现在直接进行条件交换。

他敬她,可她就会与他胡闹。

孩子已经存在了,而且还长大了,他总得给孩子一个身份。

“那…让慕容琭娶千语为正妻。”

谢千语可是有祖病的,别说他不应,皇帝更不会答应。

容王笑,“他们兄弟三人的婚事,太后早就订下。婉君,到了这个时候,你怎么不认清形势。你到底还要不要本王护着你,护着你的侄女,如果你知道好歹,就该给她们谋个衣食无忧的小门小户,只要她们平安就好。她们的身份现下是官婢,体面大户人家就算容易进门,只能是侍妾玩意儿,何况是皇家。”

他已经让母亲操心了一生,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母亲将他养大成人,母亲还替他教养大儿子,这一份慈母之心难能可贵,因为爱他,成全他的幸福,始终不忍揭穿谢婉君。

就在刚才他离开的时候,许多事他就想明白了。

从一开始,谢婉君未必待他是真心的。

如果是真心,就该告诉他实情,可谢婉君没有,他的母亲默默地为他谋划,为他教养出优秀的儿子,他这一生最感恩的就是母亲。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优柔再连累母亲为己操心,母亲已经老了,正是该安养晚年的时候,可为了她,却一直在操劳,人虽在行宫,却处处为儿孙们打算。

谢婉君咬着唇道:“让…子宁娶千语为侧妻总行吧?”

容王猛然回头,冷冷地看着她,“你真的疼子宁吗?他还昏迷着,你不思如何救人,还在纠结你侄女的婚事。”

以前不觉,现在冷静一想,尤其是大吵之后,他发现谢婉君与他母亲相比,差得实在太多了。当年,母亲可是说过“才女有些时候声名未必符实,她们清高,大多不懂进退。”他那时不信,但现在他深深明白当年母亲的话。

庆嬷嬷进来时,见谢婉君垂手立在一侧,容王静坐在暖榻上。

“待子宁醒来,本王和他谈,你莫要插嘴,要是敢说疯话,本王就对外说你得了失心疯。”

她得失心疯!那不是再也参加不了宴会,再也不能应酬。

她可是容王府的女主人。

谢婉君失了底气,“我装哑巴!”语调低沉,她先前是闹,可她更怕容王真的生气不理她。

容王扫了一眼,脑海里忆起敏王的话“二哥啊,这女人三天不打不骂就要上房揭瓦,我府里的女人便是。你要收拾她一顿,她能老实好些天。”

他不以为然,回答“女人是用来疼的,不是打骂的。”

“女人不打骂,说话行事就混账胡闹。”

“我看你才是胡闹的。”

可看看谢婉君现在的样子,简直乖得像个学生。

以前是宠,到了现在,他也许要改变一下,换成管教。

对,他仍旧会宠,只是却要管着她不许闹,教她做个得体的人。

以前不得体吗?好像也不是,只是没近来闹得离谱。

277 认亲

慕容琏惊道:“示范什么?”

江若宁瞪了一眼,“入宫拜见的规矩,如何与皇上、容王、敏王说话。现在呢,我扮自己、扮父皇。琳哥哥扮容王与自己;琏哥哥扮敏王与自己。”

要离开了,江若宁还耍宝似的热闹一回,惹得太上皇与太后哈哈大笑,太后笑得肚子痛直扶着太上皇。

大殿上笑声朗朗。

不过江若宁扮的皇帝还真有两分像,像的是神情、动作与语调。

慕容琳与慕容琏两人被江若宁惹得哭笑不得。

青莺道:“太后,属下就领着他们兄妹三人入京了。”

“去罢!昨儿就给镇北王府递了消息,鹏远会相随,你把我给皇上写的信一并带上。”

兄妹三人辞别太上皇夫妇,乘上车辇,随着御林军侍卫回转京城。

江若宁闭眸假寐。

小高子讨好似地看着江若宁:“公主,那画上的人怎么会变,太奇妙了,公主…”

江若宁冷冷瞥了一下,“到了晚上更奇特。”

翠浅忍不住了,问道:“画上的人正面瞧是一人,侧面看是两人,公主,这还不够奇特。”

那是光线和视觉效果产生的差异。

江若宁勾了勾指头,“我昨晚睡着了,梦到一个仙人说:你这画虽不错,还欠了两处。他用手一点,一个画峰上多了人,一个多了对鸟儿。如果我没猜错,到了晚上,峰上的人消失不见,画上的鸟也会不见。”

她唬得小高子张大了嘴。

翠浅一脸不信:“不会吧,晚上就不见了。那明儿早上呢?”

“白天自然就出现了。”

翠浅将疑非疑。

小高子则是道:“那仙人长何模样?”

“拿着支画笔,仙风道骨,一袭白衣,骑着仙鹤。他握住我的手道:画龙不能点睛,点睛必然飞走。就在你的画上留一对人儿,一对鸟儿。你们没瞧那对鸟仅一只眼睛,而峰上的人儿是背影。就是怕他们飞走。”

小高子一脸遗憾:公主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如果多留一日。他就知道结果。多想再逗留一日,可回京的物什已经收拾好,不能再停留。

江若宁阖眸道:“我再细细琢磨琢磨他的画法。难道世上真有神仙?”

小高子道:“公主学会他的画技了?”

江若宁看着他们俩认真的样子,挥了挥手,大笑道:“我哄你们的,你们还真信啊?真的。我哄你们的,没有做梦。也没有神仙,但我不知道怎么来的。”

这不是吊人胃口吗。

明明说是做梦,梦里得仙人指点,她又不认了。

车辇摇摇晃晃。江若宁阖目养神。

后头的马车上,慕容琳、慕容琏满怀憧憬,两人正小声的说话。

城门口。镇北王府派了家奴守着。

宫门前,温鹏远、温思远兄弟已经等候多时。温思远坐在轿子里,手里拿了一把书看,温鹏远则在宫门前来回踱步。

江若宁遣了小高子去报信。

小高子先进了敏王府,找到敏王爷道:“王爷,太后给你备了一份厚礼,公主嫌搬来搬去的麻烦,让你入宫取礼物。”

小高子到了容王府,也这样神秘兮兮地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