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亲瞧得出来你绘的美人图,个个都像你妹妹,那些见过的就没瞧出来?你别否认,这就是事实。如果你再不娶亲,别人就会认为你恋上了自己的妹妹,你不要脸面,凤歌的名声、凤歌的幸福你总要顾忌?

父亲就与你好好说话。皇上已经赐婚了,你是继续像以前一样找你妹妹玩呢?还是为了人言,再不能去找她,甚至当她听到那些传言的时候,也会躲你躲得远远的。

为父把话说到这儿,若是你真不想娶李小姐,你就继续闹?为父拿着脸面不要,入宫请求取消婚约。”

他并没有爱上凤歌,就是觉得自己的妹妹是最好的。

这就像,一个父亲疼极了自己的女儿。

他对凤歌的感情是真,有补偿、有歉疚,有疼爱、有感动,还有欣赏、钦佩、爱重,谁让他妹妹那么有趣又有才华,还长得可爱,总之,在他眼里,他的妹妹就是千好万好。

“子宁,你大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你得为凤歌想,她为了你受了多少委屈,宁可被别人说她克母克兄,也不愿让你夹杂在她和你母亲之间为难。宁可维护容王府安宁平静的日子,也可以放弃回到皇家。子宁啊,凤歌眼里没你母亲,而今对为父也失望透了,她也不在乎我,在她眼里,她看重的是你这个亲哥哥。

难道,你要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让她被世人非议,让她背负上,是她阻碍了你的婚事,让要误会她与你之间不是单纯的兄妹?子宁,你就当是为凤歌,为了保护她…”

慕容琅垂着头,妹妹待他这样好,宁可委屈自己也不想她为难。“上回母妃入宫骂她,她不是不在乎,只是不想和母妃对恃让我为难,所以,她才故意装成不在乎?”

容王没想他会如此想,却肯定地道:“我也是这么想?她是为了你,才没与你母妃计较。她对服侍的丫头都那么好,肯定对你更好。”

“母妃还真是,她怎能做这种事?妹妹不比千语好?不比千语亲?简直莫名其妙。”

为了谢千语的婚事不成,就入宫骂人。

还是凭她一己猜测就骂开了。

289 保证书

慕容琅怎么想,都觉得江若宁是个招人心疼的。

容王道:“你告诉父王,你到底娶不娶李小姐?给个痛快话。如果不想娶,我明日入宫请旨。”

慕容琅也没瞧清画上的人,挥挥衣袖:“娶就娶吧!告诉她别自以为是,少对小王管东管西。”

谢婉君不可思义地探出头来,刚一探出就被慕容琅发现。

“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为你,我是为了妹妹。你再敢欺负我妹妹,以后…我就叫你容王妃。”

慕容琅从小就会要胁人,尤其是要胁他的母亲,什么“你不给我甚甚,我就不吃药!”“你不把谁找来陪我玩,我就不吃药!”

谢婉君厉声道:“你这不肖子!”

“我就这样,你又不是今日才知道,我一直就这样。”

容王回眸瞪了一眼,谢婉君又将头缩回去了。“子宁,你长大了,君子一诺千金,你同意了娶李小姐就不能再变卦了,这样会被人瞧不起的。”

“知道!知道!不变卦就不变卦,不就是个女人嘛,府里丫头多了,小王就当多个服侍丫头,还是暖床的。为了妹妹,就是下油锅我也跳了。你告诉容王妃,叫她别再胡说八道,若她坏了妹妹名声我就去当和尚,叫她一辈子都别想抱孙子。”

又要胁她!

谢婉君紧握着拳头。

她上辈造了什么孽,生个儿子和她作对的?那凤歌就千好万好,比她这当娘的还要好。

容王道:“你这小子,从小到大答应的事多了,也没几件正经做到的。这样可好。你写个保证书,为父就当你真的同意了。”

“我不是同意了。”

“可为父不放心呀!”

“写就写!有什么大不了。如果是凤歌妹妹,我说什么她都信,你还是我爹,居然不相信我说的话。”

“怪不得旁人,谁让你只在凤歌面前当君子,在为父面前就是个混球。”

慕容琅扭头。骂他混球。

还是妹妹好。就算要说他,都说得很好听。

他不和容王计较。

容王令丫头取了笔墨。

慕容琅握着笔:“我写什么?”

“上头有三个大字‘保证书’,你慕容琅保证会如期迎娶李亦菡为妻。并满心欢喜地完成纳聘、催妆、迎娶、拜堂、洞/房…”

慕容琅写到拜堂时就恼了,“是不是要我写到生几个孙子,你的孙子生出来是否有心疾就不管了?我是不是还得保证你孙子是健康的?我又不是神仙,我怎么知道?你要我生健康的。那你们怎没把我生成健康的?”

容王气急,他是父亲。生儿子有错,还怪他们没给他健康的身体。

“我可说清楚了,这我可保证不了。我可以写到拜堂,要我洞/房生子我现在就要返悔。要不就到此为止。”

老子让儿子写保证书娶娇妻,这怕是天下第一桩古怪事。

容王实在是担心慕容琅闹腾,慕容琅一犯拧。谁的话都不听。

谢婉君在耳房里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神灵保佑。别听我儿的胡话,保佑将来信女的儿孙健健康康,我不要多了,就两个,就两个健康的孙儿就心满意足了,请神灵保佑!”

容王见逼不得,道:“那就写得拜堂。再署上你的大名,日期。”

慕容琅握着笔,刷刷写完,将保证书往桌上一摆,“我要找大管家去开珍宝库,给妹妹挑几件东西,随道去看看妹妹的新画。”

容王拿着保证书看,看他还耍赖,敢不照办,就拿这个逼他,还得防他把保证书撕了,他得亲自临募两份备用。

谢婉君从耳房出来,嘴里啐骂道:“白生了一个儿子,就是败家的,为了给他攒聘礼,我攒了二十多年,可他倒好,就想着他妹妹…”

“好了,少说两句。他要拿,就让他拿,你还能拦在珍宝库不让他拿,你不让他拿,他要是耍泼,你还不得依着她。”

谢婉君看他在临募,“你临子宁的保证书作甚?”

“这混球变卦比翻书还快,我不得不防。到时候他不认账,就拿出来给他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被我拿着把柄,往后我都能要胁他就范。”

谢婉君道:“拜堂成亲,后头的事他为甚不写?”

“他不就想耍赖?到时候我就拿凤歌和他讲道理,逼他听话。”

谢婉君想到儿子的软肋居然是凤歌,有些气闷。她不从曾承认自己亏欠了凤歌,是不想承认自己的错,凤歌又不是她生的,原就不是母女,自然就谈不上愧疚,但凡她有半丝的愧意,就不会在被敏王妃拒婚冲到翠薇宫大骂。

“妾身下次也拿凤歌要胁他,他要敢不听,就毁了凤歌的名节。”

容王惊了一下,他要胁慕容琅那是讲道理,“胡闹!你不会当真吧?”

“那妖\孽把儿子的心都勾跑了,孝敬她比孝敬我还来劲,要不是她挑唆的,子宁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恨我,就利用子宁来报复我。一定是这样,否则子宁今日也不会和我吵,定然是她背后教唆的。”

容王这才预感到事情的严重,谢婉君根本就是拿凤歌当敌人,还是像夺子仇人一样的敌,视子如命的她,已经认定凤歌抢走她的儿子,对付敌人当然不会心慈手软。

“本王警告你,你拿凤歌要胁子宁可以,可不能真做,否则本王…就娶侧妃纳美妾。

谢婉君态度恭谦地应道:“妾身就是嘴上说说,哪能当真啦,你还真信。”就算她要对付凤歌,她傻了才叫嚷得众人皆知。

她越发肯定:凤歌就是上苍派来折磨她的,故意拿捏住她的儿子来对付她。

慕容琅去珍宝库选了几样满意的礼物,令左仔、右仔收到他屋里,只等明日一早入宫给江若宁送去。

次晨,江若宁吃饱喝足,慵懒地躺在东偏殿的临窗暖榻上,望着夕阳,半阖着双眸,隔着窗纱睡觉。

慕容琅入宫就唤了几个宫人帮他捧礼物。

秋天的御花园,金菊瑰丽、白菊如雪、紫菊婀娜,整个园子里弥漫着菊香的馥郁。

淑妃正领着几个宫娥在园子里挑菊花:“那枝,对,就是那枝,用剪子剪下来。哼,再挑一枝紫色的。”

慕容琅揖手道:“见过淑妃娘娘。”

“哟,这不是琅世子吗?捧着这么多的盒子,是来给你大哥送贺礼的?”

“不是,我来探望凤歌妹妹。”

淑妃摇了一下帕子,“那枝半开的金菊也剪下。”

有一处花圃挤挨挨全都是秋菊,各色的都有,这是皇帝下令,专给淑妃种的,淑妃近来时常到这花圃挑花回去插瓶里欣赏。

“琅世子,你们母子还真有意思,你娘骂了人,你这是代她入宫赔礼的?啧啧,本宫活了大半辈子还真是开眼了,亲娘堵在亲闺女宫门前学市井妇人骂街,也亏得凤歌公主好脾性,要换成他人,早就拿上棍子赶人,哪能笑呵呵地听着。琅世子,怎么的,本宫也是你的长辈,说句难听的话,你就该少来找凤歌。”

淑妃也是和谢婉君一样看他的?

他是喜欢妹妹,那只是兄妹间的喜欢,他是心疼凤歌小时候吃了许多苦,就想弥补她,想加倍对她好,凤歌这样的女子,值得人待她好。为什么她们就要胡思乱想,连他的母亲也是如此。

慕容琅的脸立时拉了下来。

“你难道没瞧出来,你越是待她好,你娘就越要找凤歌的麻烦。啧啧,早就听说你娘爱子如命,没想到了这种地步,连亲闺女的醋也吃。得了,本宫就是好心提醒你,听不听由你。”

幸好,原来是这意思。

他还以为,所有人都有与谢婉君一样的龌龊想法。

慕容琅道:“小王就要成亲了。未成亲时,待凤歌妹妹好;将来成亲了,也会待凤歌妹妹好。娘娘这是嫉妒,五皇子就没我好,五皇子与八公主就远不如我们兄妹,但凡五皇子有一半我待妹妹的好,八公主就该笑醒了。”

他一说完,带着宫人扬长而去。

淑妃气得立时没了心情,“跟他娘一样,都是小心眼,本宫一片好心的提醒,倒被泼一身脏水。”

一边的宫娥道:“娘娘,宫里谁不知道琅世子就是个浑的,瞧他夏天时大闹上林苑,哪里有世子的体面。”

那就是个痞子,躺在地上耍赖,若是三岁小娃尚可,偏是个大人,还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真真是把脸面都丢尽了。

慕容琅走得很快,心里暗道:这些人就是嫉妒我和妹妹感情好?一个个尽说风凉话,当我是傻子听不出来。嫉妒就来抵毁,妹妹说过,后宅女人都是玩这些。

话能杀人。

挤兑人、三两句算计人更是家常事。

他这都不懂还真不活了。

他不疼妹妹,就由着他们来欺负妹妹,哼,休想,他就对妹妹,最好嫉妒死他们。

一进翠薇宫,慕容琅不让小高子通禀,提着嗓门喊:“妹妹,我来瞧你了!妹妹!”

翠浅欠身道:“琅世子,公主昨日从行宫回来乏了,今儿还在小憩呢。这会子在东偏殿。”

慕容琅轻声道:“把礼物都搁大殿去,你们可以回去了。”随手从怀里掏出一袋子,往领头的宫人一抛,“打赏的,你们几个分了吧。”

“谢琅世子赏!”

江若宁佯寐闭眼。

290 奇异的琵琶

慕容琅大踏往东偏殿去。

一边立着温令姝的使唤丫头,她蹙着眉头看着薛玉兰的丫头:“这样没事吗?就算是我们府里,兄弟可不能随意进姐妹的闺房,就是父亲也不成的。”

慕容琅听到这话,突地停下了脚步。

他的姐姐都比他大,他的长姐明珠更是比他长七岁,二姐长他五岁,三姐长他两岁多,据说是在明月之后,谢婉君小产过一个孩子,也是个女孩,待怀着他三姐时,谢婉君巴巴盼着是儿子,一落地又是个姑娘。待明珠及笄之龄出阁时,慕容琅才八岁,也不用避讳,想去大姐屋里就往里扎。

而今听那两个服侍陪读小姐的丫头在那儿小声说话,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倒真让他迟疑起来了。

他想起昨日容王说的话,“我不进去了!我先去御书房瞧凤歌公主新作的画,回头公主醒了,派个宫人说一声。这些都是给凤歌的礼物,是我给挑的。”

江若宁原想装睡,听说他要去瞧画,立时道:“我也去!”

慕容琅根本没想到她是装睡,“我吵醒你了?”

“本来没醒,一听到‘画’字就醒了。”

慕容琅道:“我入宫的时候,听到一些宫人都在议论,说你的画是梦里神仙传授的,妹妹的武功师父是怀济大师,画技先生是画神,可真够离奇的,你说我们是从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怎么好事全被你遇上了?”

“那我以前吃的苦你怎不说?这算是苦尽甘来。”

江若宁几下着好绣鞋,“琅哥哥,你给我带什么好东西了?”

“挑了三幅字画,都是前朝名家墨宝。见库里有张琵琶,上回宫宴,瞧你好像喜欢琵琶。”

江若宁道:“我琴弹得不好,就琵琶还不错,只太久不摸生疏了。小时候和私塾先生的娘子学过。但琵琶太贵,家里买不起。我先看看,若是不好。我可不要的。”

慕容琅笑着打开装琵琶的盒子。立时,一把带着幽香琵琶呈现在眼前,“这是什么?这木材好像不一般。”

“在府里库房放了些年头。母亲大箱子套小箱子地搁着,定然是宝贝,就取来送你。”

江若宁纤指拨动丝弦,传出清泉悦耳般的声音却又带着一种沧桑之感。“声音真好听,瞧着像是一把古琴。”

她取出琵琶抱在怀里。一时兴起,先弹了一首《草原小姐妹》,这首曲子具有鲜明的民域民族风格,有着丰富的表现力。写了一对小姐妹为了保护羊群与暴风雪捕斗的故事。旋律灵活跳荡,速度较快,令人如沐春风。感染着一对小姐妹欢快活泼的放牧情景。曲调一转,音调宽广起伏。气息悠长,速度缓慢,这是美丽家乡和幸福生活发自内心的赞美。

曲调里的欢快、草原的辽阔,无一不感染闻者之心。

江若宁熟悉了琴弦,纤指一拨,一曲《霸王卸甲》流泄而出,根根葱白纤指仿若透明,就如在琴弦舞蹈的蝶,端的优雅美丽又不失熟络迷人。

温令姝、薛玉兰的服侍丫头立在西偏殿的珠帘后头,两个听得入迷,温令姝的丫头是家生子,七八岁就开始服侍温令姝,也是半个才女,不仅会读书识字,也通些诗词歌赋。

温令姝的丫头蝉羽道:“公主第一支曲子…我一次也没听过。”

薛玉兰的丫头枝枝道:“很好听呢。”

蝉羽道:“你听不出来是什么曲儿?”

“姐姐真会说笑,我大字识不得几个,就知道好听。”

蝉羽颇是无语,正是因为温令姝与薛玉兰压根就说不到一块,公主信任她们,与两个陪读小姐聊天,可薛玉兰却呼呼大睡,想想那种知己相知的画面就颇觉大煞风景。

也正因如此,温四太太才求了个恩典,让女儿令姝能带一个丫头陪着。

蝉羽与温令姝一道长大,小时候小姐读书识字写大字,她也跟着学过一阵子。

听得正入神,突听“当”的一声,弦断了。

翠浅道:“公主,你手割破了。”

慕容琅看着琵琶,骂道:“凤歌妹妹,不要紧吧?”他快走几步,抓过江若宁的手,二话不说,就将她的手指放到嘴里吸吮。

枝枝道:“琅世子待公主可真好?”

“他们是孪生兄妹,说是一男一女孪生孩子不好养活,要留一个去一个,谢婉君喜欢儿子,就把凤歌公主给丢了。”

枝枝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有趣事,巴巴地等蝉羽说话,蝉羽却打住不说了,等了一阵,还不见说,问道:“后来呢?”

蝉羽道:“后来凤歌公主就辗转到了奉天府一个山野姓河的人家,那家人很穷,穷得吃野菜、吞树根,凤歌公主还经常饿肚子…”

虽然看着是公主,原来也是受过苦的。

难怪小姐说,公主是她见过性子最好的女子,说话轻柔好听,也不像别的公主要打骂陪读。尤其是她们见八公主、九公主胳膊有拧青的瘀痕时,都为自己觉得庆幸,可她们挨了打骂,还不敢说出去,只能说是自己不小心碰的、撞的又或是跌跤摔的,因为说了实话,公主们随便寻个理由,就能让你身败名裂。

以前,六公主报复一个陪读小姐便是如此,说她偷了公主的首饰,背了一个窃贼的名声,最后只能生生远嫁他乡,嫁的还是商贾人家,出嫁的时候,家里的父母都只给了极少的嫁妆,就像是嫁庶女一般。

在嫡女们看来,这后果着实太可怕了。

慕容琅怒骂道:“什么破琴?竟把妹妹手割破了,回头砍了做材烧。”

“是我自己不小心,怪琵琶作甚?”

翠浅取了创伤药来,又小心地给江若宁用帕子裹上。

江若宁拉了一下慕容琅,“好了,我已经没事了。我去后殿换身衣裳,一会儿就出来。”

翠浅随江若宁进了后殿。

慕容琅来回在大殿上踱步。

过了一会儿,还不见江若宁出来,他扯着嗓子道:“凤歌!凤歌!凤歌…”

在声声凤歌里,那琵琶似有了灵性,突地传出一声嗡嗡之音。

慕容琅寻声而望,“破琴,把我妹妹的手指都割破了!破琴!”

他气恼地骂了两声,又没人碰,怎的就响了?

慕容琅莫名地盯着琵琶,难不成是风吹动了弦发出的声音。

“琅哥哥,你与把琵琶较什么劲?翠浅,去把东西收进来。”

翠浅来到大殿,她刚才明明记得琴弦划破了公主的手指,上面还有血渍,可现在上面却是干干净净的。

难不成,是刚才琅世子拂干净的。

一面骂着,一面又把琴弄干净,这琅世子真够有意思的。

里面的江若宁,此刻走到妆台前,从盒子里取出一支金钗,按了一下里面的机关,钗子里出现一个九瓣莲花状的小凹槽,每个凹槽里都装满了颜料。瞧了一眼,她满意地合上,再启开里面的钗轴,里面躺着一只工笔画的画笔。

有了这个,她能让早前的《正兴帝西北凯旋图》变得更完美。

翠浅将琵琶放回盒子,又小心地合上盖子,和着那三幅字画一并进了内殿。

江若宁与慕容琅结伴前往御书房。

翠浅、小高子紧随其后。

这会子枝枝与蝉羽坐在窗下,正在绣薛玉兰的那幅屏风,两个人一面小声说话,一面做针线活。

一行四人到了御书房,这个时辰,皇帝与百官还在议政殿。

江若宁东描描西看看。

慕容琅道:“妹妹,我们正大光明地去,便是大总管发现了也不会说。”

“这有什么趣味,我想悄悄拿几幅父皇的画出来,等我赏玩之后又放回来,还不能被他们发现,你不觉得这样很有趣?”

慕容琅哑然:莫不是她被宫里闷的,自己给自己找乐子玩了。

“你要拿皇伯父的画?”

“碧嬷嬷说,御书房的名画最多。”江若宁低声道:“翠浅,你去西边路口。小高子,你去东边。如果有人过来,就大声地说话。”

两人分散开来。

江若宁道:“琅哥哥在外头,我先溜进去挑画,待我挑好了就换你进去瞧画,如果有人过来,你设法缠着他。”

慕容琅也觉得有趣,果然还是要和同龄人玩啊。

江若宁推开御书房的门,小心翼翼地进去,先装着样子翻了一下书架,走到《凯旋图》前,又回头看了另一边的《征战图》,从头上取下金钗,取了画笔,小心翼翼地在《凯旋图》的山峰悬崖峭壁间,她绘了一只正在安歇睡觉的老鹰,在老鹰窝里,还有三只可爱的小鹰,而雌鹰正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孩子。

这老鹰只得姆指大小,只要不细看,没人发现其间的端倪。她动作很快,昨儿晚上就练习过,老鹰什么样的造型、神态都已经想好了,绘起来也很流畅。

路口,翠浅正热情地打着招呼:“云姑姑,皇上这是要下朝了吗?你这么早就过来了?”公主说要溜进御书房看画,让他们阻着人,翠浅很用心又恭敬地搭讪。

云姑娘道:“皇上尚未下朝,我得提前把书房打扫干净,还得把茶沏上、果点摆好。”她是皇帝跟前服侍的茶点姑姑,颇得皇帝信任。

慕容琅走近门,低声道:“凤歌妹妹!御书房的掌事姑姑过来了,快出来啊!”

“你再拖会儿,我还没找到画呢。”

291 接连受伤

江若宁动作更快了,画上怎么多了一滴血迹,她定睛一瞧,发现早前被琴弦割破的伤口正在淌血,不知何时,挣到了伤口,一滴、两滴、三滴正滴落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