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穷苦百姓都收到了一个包袱,有的还是两个,另一个是被褥。

包袱里用绘有笑脸,写着吉祥话,还有三两银元宝。

一时间关于笑脸大侠的传说就流传开了。

江若宁还在鼾睡,谢氏带着婆子下人去了大理寺。

待谢氏进入大理寺,被朱夫人邀请过去吃茶。闲话大半个时辰。待她出来时,江若宁已经带着小马、翠浅出门逛百货行,采买了一大堆的东西。

谢氏到青橙别苑时。看门的侍卫道:“我家公主回宫了。公主答应了皇上,不能在宫外待太久。”

“这就回宫了?”

谢氏有些不敢相信。

她还指望着说动江若宁帮忙搭救谢千诺。

侍卫道:“已经走了一阵了,这会子许已抵达宫门。”

这,难道是天意么。

谢氏浑身乏力。昨儿一晚,她甚至都想好如何央求江若宁出手帮忙。

她如被抽空一般。整个人脚下虚浮。

刚走不远,迎面就撞到了一个骑马的少年,“姨母。”

谢氏停下了脚步,“凤歌公主回宫了。”

慕容琅语调沉痛。“姨母不必再救人了…”

谢氏立时道:“这话什么意思?”

官乐坊昨晚去接人,这不是偶然,而是京城有人在做推手。出了高价要买谢千语、谢千诺姐妹,“谢千语四万两黄金!谢千诺也是三万两黄金!她们…她们…被糟踏了。”

谢氏浑身一摇。险些站立不稳,“不是说要等到上元佳节,怎么这第一拨…”

慕容琅缓缓抬眸,“谢千语的第一个恩客,是…敏王爷!”

敏王慕容棣,他怎么也掺了一脚,四十多岁竟然成了谢千语的第一个恩客,这还是昨夜发生的事。

“那…那千诺呢?”

“听说是从江南来的富贾,人倒长得年轻。我妻子娘家有几个弟弟最是喜欢打听,今儿我正吃饭,他们就进来递了消息。只怕今晨,消息会传遍整个京城。”

敏王一直就瞧上谢千语的美貌,早前就曾说要纳妾,被拒之后,没想竟做了谢千语的第一个恩客。

慕容琅心有愧意,“姨母,昨晚我趁着母亲睡熟,寻到了银票,你看…”

“没用了!都没用了。她们俩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就算赎出来,也不能改变她们做了一日官妓的事实。

消息传出去了,她们全都毁了。

谢氏跌跌撞撞,欲哭无泪。

慕容琅奔了过来,往她怀里塞了两张银票:“五十万两,姨母给千诗姐妹置嫁妆吧,外甥告辞!”

这一刹,谢氏却快速地将银票丢到了地上,“告诉谢婉君,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一辈子…不原谅…”

音落时,整个人昏厥了过去。

“大太太!大太太!”

一声惊慌,马车一撩,谢千谣从里面跳了出来,“姑母!姑母!”她含着泪,恶狠狠地盯着慕容琅,“我娘给了君姑母银钱的,她为什么不赎我姐姐?害我姐姐…如今…”

慕容琅垂着头:“对不起,我不知道内里还有样的事。谣表妹,这些银票…”他捡起银票,递给了谢千谣。

谢千谣用力一摔,打落了银票,“姑母不要,我也不会要。你们毁了我姐姐,你们是坏人!我恨你们!”她死死地抱住谢婉言,就像是抱住了最后的珍宝,最后的救命稻草。

“姑母,你快醒醒,不要丢下谣儿,谣儿就剩下你了,姑母…”

谢千谣哭得凄闯。

慕容琅弯腰拾起银票,眼里有泪。

谢婉君错得太多。

直到现在,谢婉君都不知自己错了。

谢嬷嬷与谢千谣将将谢氏扶上马车。

谢嬷嬷先掐人中,过了许久,谢氏悠悠醒转:“谣儿,是姑母无能!要是姑母早知道你娘送钱来,就让她送到庄子上,这样…许就能救你们了。”

347 病倒

谢千谣道:“此事不怪姑母,是我娘看错了人、信错了人。”如果一开始,母亲选择了面前的姑母,而不是容王府的谢氏,她们姐妹就会沦落到此。

姐姐沦落风尘,从此后再与她不能相见,即便相见,也只能远远地望上一眼。

现实永远是残忍的。

谢氏抱住谢千谣痛哭了一场,姑侄俩互相安慰了一阵,转身回了镇北王府。次日,谢氏许是悲痛,又或是受了打击,便病倒了。

最害怕的便是谢家的四姐妹,生怕谢氏有个三长两短,她们就在此失去了依仗。

谢千诗最长,领着三个妹妹在谢氏的屋子里侍疾。

便是世子妃杨氏几番劝说,谁也不肯离开。

从此后,曾经的几千人大世族,就剩下这四个谢氏女儿。

那些进了官乐坊的,终究与无数的官妓一样,渐渐成为风\尘女子,淹没在这滚滚红尘之中。

温令宽站在珠帘外。

谢氏问道:“打听到其他姑娘的消息了?”

“母亲,查不到。她们一被各地官乐坊管事领走就换了姓名,刑部那边,只记录了各家官乐坊领了几人去,看不到名簿。关大人说,这是历来的惯例。只知千语、千诺姐妹,一个是京城官乐坊,一个在顺天府官乐坊。

今日京城都在流传,说千语被敏王爷给包养一月,敏王爷出了二十万两黄金。如今易名玉倾城。千诺休息三日后,便与官乐坊的其他姑娘一样迎来送往,而今易名花无娇。据说二人皆成官乐坊的头牌。”

谢千谣静静地立在一侧,每次听到外面的消息,她都恨不得想死,可是她不想让姑母伤心,为了救她们。姑母心力交瘁。更因这事病倒。

谢氏捶击着自己的胸口,“是我无能,我救不了她们。”泪如雨下。想到谢家的获罪,想到无辜深闺女儿的劫难,想到她们因长辈犯罪被牵连,都是娇养的女儿。如今却沦落风/尘,待价而沽。尊严、体面尽无。

温令宽道:“母亲,如果有错,当日我不阻舅母送来的箱子,也不会发生无钱赎人的艰难。”

那时。想着依照以前犯此案的罪官,女眷没入官妓、官婢、宫婢,那便是不能赎身。谁晓今次是可以赎的,只是赎身钱全是天价一般。

谢千谣哭道:“最可恶的是谢婉君。我娘送了那么多箱珠宝给她,可最后,她竟然不赎我们。是她害了语姐姐、是她害了姐姐…三姐姐如果知道她手里那么多钱,她一定不会拒绝赎身。那么多的钱,足可以赎回大房、二房所有的姐妹。”

谢千谤冷着声儿,她也恨谢婉君,可不是因这事,而是觉得谢婉君太过自私。“谢妃娘娘眼里就只得语姐姐一人,我们几个的荣辱死活,她才不会在乎呢。她连亲生女儿都要掐死、抛弃,什么事做不出来。”

谢千杏见谢婉言哭成这般,又因救不出谢家姑娘而病倒,“我们家给了她那么钱,她却自儿个得了也不赎我们,她…她太过分…”言落时,也跟着呜呜哭啼,抹着眼泪,竟不能自己。

谢婉言轻斥道:“住嘴!你们是晚辈,哪有妄议长辈过错之理。千诗,你现在是长姐,要管束好她们几个。你们上无长辈,要听你们长姐的话,咳…咳…”

就算谢婉君有万般不是,也是她们的姑母长辈。

谢婉言可以骂,但她们不能。

人是不同的,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力。

谢千谣忙道:“姑母,我都听你的,你别生气,我全都听你的。”

“我知道你们几个都是乖孩子,你们要好好儿的,姐妹间要互相帮扶。我已经令大管家替你们预备嫁妆,先让千诗带着你们打理,不懂的地方,问我身边的管事婆子,或是请教二\奶奶。你们姐妹四个要互相扶持,除了姑母这儿是你们的娘家,你们彼此就是对方的依仗,可明白了?”

四姐妹齐声应“是”。

谢氏道:“待我病愈,带你们去皇恩寺拜见圆明大师,谤儿这名字着实不雅,回头我请圆明大师另给你取祥瑞名儿。”

她轻舒一口气,谢家就只剩下她面前这些血脉,那些沦入风尘的,一旦踏上那条路,便与她要断绝亲缘,就算是她私心想认,她身为温家妇,也要顾念温家的声名。

婆母、丈夫、儿子能接纳她娘家的侄女,这已是莫大的恩惠。

像宋家、刘家,谁家没有几个嫁出门的女儿,可她们的婆家就不许再过问娘家之事,这些出阁的女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娘家败落,看娘家的骨肉分离,自此亲人相见不相认。

温令宽道:“还请母亲保重身子,你还有几个孙儿孙女要照应,更有几位表妹要看顾。”

谢氏问道:“我令你帮忙置的田庄、店铺都置好了。”

“田庄添了一千亩,一处八百亩,另一处二百亩,店铺有六家,都是在京城的。只是今晨从户部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宫里下了令,宋、谢两家收没的良田不再拍卖,而是转为官田。已令户部准备赁给无田百姓,照人头赁田,每年只向官府缴纳二成租子,一家若有五口人,便可赁到十至十五亩,至官府办理《赁书》可以世代租赁,祖传父、父传子,但祖传父时,需得祖带着父去官府,在《赁书》上签上名字以此证明,拥有《赁书》转让无效,若要转与他人,也需由前位赁主带着新任赁主去办理新的《赁书》。

今晨户部官员在京城府衙贴出首批租赁的一万亩官田,许多百姓回家取了自己的户帖,就顺利拿到了官府出具的《赁书》,由官员直接领到田间地头划分各家的地,抢在前头的都是极好的良田。”

谢氏蹙着眉头:“怎么户部不卖了?全成了官田,我还指望着给千诗姐妹置份像样的嫁妆。”

千诗微微一笑,“姑母,这不已经有一千亩了,够给我们做嫁妆。现在这样挺好的,姑母近来太劳心,就连太医也说姑母这是心力太损才病倒的。剩下的银钱,就开粥棚,接济穷困百姓,当是替谢家早前犯了的错孽恕过。”

千谣忙道:“对,对,诗姐姐说得是。”

千谤心下不悦:你们不想要嫁妆,我可稀罕呢,也不带你们这样的。她自小就不被家族和父母重视,亲娘是丫头,原想一朝有孕能成为姨娘,谁曾想到,计划失败,生下她后,就去母留子。亲娘被贱卖到何处也不知晓,今生相见无望。

千杏跟着附和:“姑母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谢氏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令宽,此事不急,慢慢留意好的就是,总有人转卖田庄,到时候遇到好的再置下。”

“母亲,儿子告退。”

谢氏看着几个姑娘,各有特色,尤其是千诗、千谣怎么看都招人疼,“杏儿,府里有私塾,明日就与少爷、小姐们一道去私塾读书,不望你做才女,但得会读书识字,晓大义,就先去读三年。”

千杏笑着道:“回姑母,诗姐姐给我做了个书袋,可漂亮了。”

谢氏点了点头,“去了私塾,要听先生的话,带着少爷、小姐们用心读书。”她顿了一下,对谢千谣、千谤道:“你们俩也到了议亲之龄,且过了这三年,姑母留心着。明日就不必过来了,温家老夫人今年要在京城过年节,这些日子去了行宫,她是个喜欢孩子的,尤其是你们这样的年纪,她最是喜欢。就在院子里给老夫人做件礼物,不拘是什么,只要是你们的就成。”

谢千杏问道:“姑母,温老夫人会喜欢我们么?”

“她最喜欢闺女,可不大稀罕小子。老夫人当年有个宝贝幼女,那可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大后喜欢上一个才子,伤了她的心。温家五房倒有个小姐,很得她喜欢,偏这小姐,顽皮得比男孩子还过三分,而今也出阁了。

姑母肚子不争气,生了三个小子,没得个闺女。她见了你们,一定会当成孙女一样欢喜,她瞧着谁家的闺女好,就会琢磨成弄回家当孙女媳。

姑母是舍不得你们嫁到别人家,温家的规矩是重了些,可嫡系几房的男儿不纳妾设通房,后来出了四老爷逛暗楼的事,也只加了条男子四十方纳通房。

这样的好人家,可是难找的。”

谢氏语重心长,也算是替她们都想到了,“二房、三房、五房都有与你们一般大小的小子,至今还没订亲呢。若是能成,算是好上加好。若是不成,看入了老夫人的眼里,西山县祖居温氏族里的好后生不少,有她说项保媒,就没有不成的。

外头都说温家是第一武将世家,可他们不知道,那温氏族里会武的可数,会读书的倒有不少。就说上届会考,一下子出了两个进士,七个举人,十二个秀才,你们听听这数,便是我们谢家当年也没这等阵仗的。

老夫人护短顾家,在外头瞧着好后生,就爱给她的孙女保媒,看到好闺女,就要娶回温家。你们几个,在姑母眼里都是极好的,得好好表现。”

谢千谤简直就是喜出望外。

这么说,只要她讨好温家老夫人,就有好姻缘了。

谢千诗微垂着头,只不说话。

348 收养

谢氏道:“谣儿、谤儿都回去预备女红花样。”

谢千杏虽只八岁,却也听明白姑母的意思,福身道:“姑母,杏儿回去准备,明儿去私塾。”

待她们都离去,谢氏拉谢千诗坐下,“我正有话与你说。”谢婉言轻舒了一口气,“家逢巨变,我知你适应不过来,可想想千语她们,你也是个有后福的,莫太自怨自艾。谢家运数如此,非人力可为。你得振作起来,以前如何想往后的日子,今后还是如此。姑母为替你好生谋划的。”

谢千诗嚅嚅地道:“诗儿都听姑母的。”

“老夫人喜欢沉得住气,举止温婉,言行大方,又尤其喜欢那种进退得宜,能严内宽外的女子。我以为,就诗儿这样的姑娘能看入她的眼,只是你有时候太沉闷了些,你若有千谣三分的跳脱就和老夫人最喜欢的闺女一样了。诗儿啊,你可知道,容宁候还有一个儿子?”

谢千诗立时被惊住了。

谢氏指了指一边的茶盏,谢千诗奉了茶水给她,她轻呷一口,“他叫慕容琭,比慕容琅小几个月,亲娘是当年容王府书房里服侍的丫头。”

谢千诗有些迷糊,谢氏突然与她提这个作甚,她脑子转不过圈来。

“你的婚事,我的意思先不急,京城杨家此次虽有几房被发配三千里,可官身还在。名声影响也不大。二奶奶是杨家嫡系三房的嫡长女,我瞧着她的几个弟弟不错,尤其是那个叫杨锦江的,虽是个庶子,书念得好,性子也不错。嫁男子,不要瞧他现在。要看他有没有能力。但凡有能力的。日子照常能过好。”

谢千诗羞红着脸,只不作声。

谢氏道:“你心里有数便成,觉得他们俩哪个好。与我说一声。”

谢千诗惊道:“俩个?”

谢氏以为她听明白了。“慕容琭、杨锦江,可不是两个吗?哦,慕容琭已经订亲了,订的是忠武候秦家的姑娘。这姑娘也是个舞刀弄枪的,太后的意思。还得挑个像抚顺王府田妃那样的女子进门才成,这姑娘…啧,虽不如抚顺王妃跳脱活泼,可比寻常闺女又活泼些。上回。老夫人问我,认识的各家闺秀里有没有像田妃那样,性子温顺。又会打理后宅的。这几日,我瞧着你。就想起来了。”

忠武候秦家,可得势着呢。

上头有那么个嫡母压着,这日子定然憋屈。

谢千诗埋头不说话。

谢氏问:“你怎么想的?难道觉得要守三年孝,定是不成的。你过得好,就是对你父母最好的报答。诗儿,在谢家获罪那日,我被剥夺了给你父亲敬香的权力,你也失去守孝的资格。就算要烧纸祭拜也必须得偷偷摸摸的,还不能被人给发现。

诗儿,人这一生,有太多身不由己。更不是为了自己而活,就如我,是为了丈夫、为了儿子、孙儿,更为了整个镇北王府。

世人都说我纵你大表哥,却不知道我纵他是假,内心有愧、有怜更有疼。他小小年纪离家学艺,十几年后归来,已经是双十年华的少年。他情路坎坷,若是在我身边长大,他定不会被那种女人所迷惑,他会像你二表哥、三表哥一样平静快乐地生活。

对于父母而言,孩子的荣华富贵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健康、平安、快乐。而这些,是多少财宝金银都换不来的。”

谢千诗没想到姑母会与她说这些,心下有些厨感动,就算是她的亲娘,也从不曾讲过。

谢氏道:“前几日,我与你姑父说,想收你为养女,你姑父当即写信去行宫问老夫人的意思。诗儿,姑母想给你最特别的,不想让你被人瞧不起。”

谢千诗心头忐忑,如果做了温家的养女,对她将来的姻缘极为有利,以前不能想的,从改姓温之后,便又可以想了。

“老夫人,会…同意吗?”

“老夫人应了,当即回信,在信里说要将你的名讳改作‘温令晚’。”

“是温婉之婉。”

“是晚秋之晚,你忘了姑母的名讳。”

温家嫡系的小姐都是从女字旁,这只是要与正经小姐分开,她原不是正经小姐,能在家破人亡后,还有一个养母,这世间女子能有这等好运的少之又少。蓦然间,谢千诗才明白,姑母名讳里不有一个婉字,原来是为了避讳。

谢氏轻柔地捊着她额头的碎发,“你自小,我待你就是不同的,你若做了温家嫡系长房的养女,比那些大世族长房正经的庶长女还风光。只是你记住,各家都有规矩,往后,你的亲生爹娘就是你的舅舅、舅母。这件事,我给你爹送行那日与他提过,他很赞同,他只希望你能和以前一样。”

就算是谢家最风光的时候,做肃毅伯嫡女,也没镇北王府嫡女好。

姑母待她的恩情,实在太大了。

谢氏道:“这件事你先不要张扬出去,待我去寺里祈福之后,便定下认亲宴。”

院子里,传来杨氏的声音:“大太太今儿可好些了。”

“回二\奶奶话,头不昏了,正躺在床上与表小姐说话。”

杨氏领着两个小厮进来,几人抬着两口箱子。“把箱子放在花厅,我进去请示大太太。”

她打起帘子,笑唤一声“母亲”,“给母亲请安。母亲,这个凤歌公主可真有意思,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把诗妹妹、谣妹妹几个以前的衣衫给送了过来,说是她分不清哪些是她们的,让她们自己取。”

“凤歌公主不是回宫了?”

“是她在青橙别苑的护卫送来的,许是早前忙,给耽搁了。”

谢氏对谢千诗道:“把你的衣物先挑出来。再唤了千谣姐妹三个过来挑自己的。”顿了一下,道:“也亏得凤歌公主有心,还把东西送来。”

此刻,江若宁坐在御书房的书案前,正握笔练字。

皇帝坐在一侧的龙案前批阅奏折。

啊切!啊切——

她揉了揉鼻子,“谁这么无聊,老提我作甚?”她回眸看了眼皇帝,“父皇,我二百个大字写完了,你要不要检查一下?”

皇帝望了一眼,这丫头的字画进步很大。

“你在京城书画留了幅画?”

“你送了来旺一幅画?”

“父皇连这个也知道。”

皇帝轻斥道:“你要讨两个无干紧要的小丫头,他敢不给面子,还让你用画换?你是公主,你说放人,他敢不放,你揍他一顿又如何?”

大总管笑着,皇帝这是在教女儿,让凤歌公主学会霸道,会如此行事的,定是以前的凤舞公主,她最爱手里拿着一条鞭子,遇谁不顺眼直接挥鞭就过去了。

“宁得罪君子,莫开罪小人。”

来旺那种酷吏一看就属于小人类型,开罪了他,什么时候被他整死都不知道,这也是江若宁不愿与他交恶的原因。

江若宁对大总管道:“羊翁,京城是不是又发生什么趣事了?你消息可最灵通,快捡几件说说,这几日天天被父皇盯着写大字,比学子做文章还苦。”

皇帝笑了一声,“她又被闷坏了,老羊子,朕也想听听。”

大总管一沉。

江若宁道:“一看他的表情,他就在琢磨,说哪件好呢?既让皇上欢喜,又不得罪人。”

大总管笑了一下,“公主,就让小马给你讲吧。”

小马立在门口当门神,突然听到大总管提到他的名字,立时就进来了。

大总管道:“与皇上、公主讲讲近来京城发生的趣事。”

小马想了片刻:“第一桩,京城府衙张了通告,将官田以二成的租子赁给无地百姓,只要拿着他们的户帖,又有保人作保,证明他们没有家田便可赁得。三日时间就赁出去三万亩官田,百姓们交口称赞,颂扬皇上英明仁德。

第二桩,前几日城西一带出现了一个笑脸大侠,把一包包衣物、被子抛到屋子里,包裹里还有三两银子,包银子的纸上绘着笑脸,还有吉祥话。

有百姓一看里面的衣物,全是绫罗绸缎,或是大户人家下人穿的茧绸,吓得去京城府衙报官。京府知府得到举报,派人在荷花里转了两天,也没听说哪户人家丢了衣服、被子。”

这第二桩,皇帝知道是江若宁的杰作,是她下令让焦泰山几个干的。他这个公主,总做些让人想不到的事。做了这等事,还能寻到道理,而且是能被他接受的。

那些被褥、衣服,朝廷抄查了也没用,时间一长,必然朽坏。

“第三桩,听说敏王爷要一直住在官乐坊,住到上元佳节为止。”

江若宁笑道:“本公主听说,敏皇叔迷上了官乐坊里的头牌玉倾城,包养了一个月,二十万两黄金,可以让多少百姓脱贫…”

说到后面的,她的声音很低。

皇帝问道:“包养一月?”

小马应道:“回皇上,正是,包养一月,得二十万两黄金,整个京城都传遍了。”

皇帝道:“这个混账,整天在朕耳边叫穷,逛个楼子一下子就砸进去二十万两黄金…”

349 胡言乱语

江若宁道:“那是朝廷开的官乐坊,父皇右手给了敏皇叔,左手钱又回来了。敏皇叔痛快了,昔日出去二十万两,兜转一圈变成十万两,再有旁人砸进去的,父皇怎么算都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