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两人异口同声。

东林真人道:“贫道滞留几日,一直就想尝五彩丝,可那帮御膳,只在午膳时做这道,害得我们没机会下手。如今尝到了,贫道便回昆仑山修炼。”

江若宁又看着怀济。

“贫僧前几年云游四海,吃不好,都瘦了,贫道近来养回来,贫道也要回南边。”

江若宁不屑一顿地轻讥道:“你们俩真够可以的,得了,我不告诉父皇就是,你们想吃什么,告诉我,我给你们预备,保管没人留意到。

你们吃过浪漫大餐没?没吃过肯德鸡、德克士、烛光晚餐、意大利面…”

她噼哩啪啦说了一大串菜肴的名字,全是他们没听过的,听起来很有意思的样子。

“你会做?”

“会!很好吃的,也很特别,吃了一生难忘,不吃一世懊悔。想吃就多留几日,别想没教我一指禅就敢溜,否则你们一辈子也别想吃到这些菜。千年之后,这可是全世界最有名的菜肴哦。

地是圆的,我们在一个偌大的地星之上,天空是没有尽头的,我们所在的地方,只是沧海一粟。在大海的尽头还有南美洲、北美洲、欧洲…而他们那里,也不同于我们的美食。

我们这里应是亚洲,位于东亚,大燕是一百多个国家之一…”

351 衣料

她要学一指禅,连蒙带骗也要留下二人,再与东林真人拉拉关系,看能不能学到些什么。

两人都对江若宁的话感了兴趣,问起许多问题,比如古人以为“地是方的”,可江若宁却说是圆的。

江若宁便与他们解释地心引力,解释黑白是如何变幻,又解释太阳、月亮也是星球,围着地球在运转,太阳转一圈是一年,月亮转一圈便是一月,诸如种种,三个人坐在御膳房的屋顶上,一边吃美食,一边闲聊。

不知过了多久,江若宁又缠着怀济要学一指禅,怀济便与她示范了几遍,她学了一阵,也只掌握到一个皮毛。

在她反复练习的地时候,二人已翩然而去。

累坏了,她趴在屋顶睡觉。

睡得正沉,就听到御膳房里传来御厨惊呼声:“九…九公主…”

九公主睁眼,看着面前的御膳,“我和瑷皇姐来抓偷膳者的,瑷皇姐呢?皇姐!皇姐!”

屋顶上,传来江若宁懒又不烦的声音:“别吵,我睡得正香呢。”

九公主出了屋子,往上面一望,江若宁趴在屋顶上睡得正香。

她不要命了,不怕受了风寒,这马上就要过年节了,要是受了风寒,就只能拘在宫里,不能参加宫宴,不能参加家宴,甚至不能去宫外玩。

九公主蹦了一下,又再蹦一下,“瑷皇姐,你怎么上去的?”

“等了一晚,也没见人,我急了,就自己爬上屋顶。想看得远些…”

她故作迷糊的声音,面上全是倦容。

御厨问:“抓到偷膳人了?”

江若宁摆手,“后来睡着了。”

九公主问:“没丢膳食吧?”

御厨苦着脸,“丢了,比以往丢得更多。”

江若宁也在死劲吃啊,自然多了。

她怎么也跟着一道吃,是为了打成一片?

江若宁想着昨晚学的一指禅。够她练几天了。只要她用心,一定可以练得更好。

她站在屋顶,慢腾腾地移到屋檐。纵身一跃,学着小猫跳一般蹲下身子。

九公主惊呼一声“皇姐”,却见江若宁缓缓地站起身,打着哈欠。“困死了,没抓到人。九皇妹,我们回去睡觉,改日再来。”

姐妹二人各回各宫。

江若宁回到后殿睡了个回笼觉。

醒来的时候,就听见西偏殿里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却是薛玉兰、温令姝在说话。

“温小姐,我穿这身裙子好看吗?这是前些日子,我娘和我嫂子给我缝的。到时候镇北王府认亲宴,我就穿这个。”

江若宁听到“镇北王府”、“认亲宴”几个字。翻身起床,折至西偏殿,“你们要参加什么宴会?”

温令姝拿起案上的帖子,笑道:“这是我大伯母给公主下的贴子,说公主这日一定要去,都是些待字闺中的女儿家,这日定然很热闹。”

江若宁接过帖子,看着上面用漂亮的蝇头小楷写着“兹有镇北王妃温谢氏认养女温氏令晚,恭请凤歌公主于某年某月某时驾临…”等字样。

“温令晚?这是谁,我以前认得么?”

温令姝笑道:“是大伯母娘家的侄女、谢万林的嫡幼女谢千诗,如今没了依仗,大伯母请了祖母示下同意,大伯母和大伯父要收为养女,已请了皇恩寺的主持方丈合过八字,说是与大伯父、大伯母相合,而今易名温令晚,认作大伯母的养女。”

薛玉兰入京以来还没参加过这等京城贵女的宴会,算是第一次,很是欢喜,笑得眉眼弯弯,甜美动人,“公主,朝廷腊月二十三封印,百官放年假,来年正月十六再开印。正好腊月二十四设宴,我们都可以去。”

她将最喜欢的几身衣裙都带入宫穿,上回江若宁又赏了她几身衣料子,薛太太念着女儿在宫里当公主陪读,生怕穿戴太差被人瞧不起,与长媳一道给薛玉兰添了几身体面的衣裙。

江若宁道:“我记得还有谢千谣、谢千谤、谢千杏三姐妹呢?”

谢千杏、谢千谤原就是庶女,但这谢千谣也是嫡女,是谢家嫡系二房嫡次子谢万松的嫡次女,这谢万松原是谢婉言的胞弟,三岁时过继给了谢立端为次子,谢立端这一脉的儿女多有祖病,许是想给自己留一脉健康的子嗣罢。

温令姝答道:“前两日,大伯母带了她们姐妹几人去皇恩寺祈福,主持方丈昭远大师说她们姐妹三人的名字没取好,如今改作谢丽华、谢霜华、谢杏华。”

薛玉兰继续挑选着参加宴会的衣裙,“温小姐,这有什么说法么?”

温令姝正在帮薛玉兰配选与衣裙相应的首饰,“谢丽华的生辰八字倒是五行俱全,谢霜华五行缺水、缺木,这个霜字上头是雨下头有木,便取名霜华;谢杏华,五行缺木,杏字有木,正好补全。”

“温令晚呢?”

“她是五行缺火,这日可不就是太阳火吗,是最好的火,就取了这个晚字。早前这名原是我祖母给取的,后来一问昭远大师,又说这名最是合宜的,又给取了个小字,唤作熙娘,熙字有火。”

说着话儿,温令姝问道:“玉兰,你选好穿哪套么?”

虽然这三身都是薛玉兰的母亲、嫂子新给做的,可怎么还是显得有些不合宜。

江若宁道:“是要参加宴会穿的,得了!你们也别挑了,我着翠浅从我库房里挑几块缎子里,你们俩各选一块,让针工局的宫娥给做一身。”她落音时,又对翠浅道:“你和翠浓也各做一身,还有小马、碧嬷嬷的都做上,这是我赏你们的,出宫时可以穿上,出了宫门,你们穿得体面些,也是我凤歌的脸面。”

翠浅连连福身道谢。

不多会儿,翠浅领着两个小宫娥就捧了四块缎绸来,统络地放在桌案上。

江若宁手臂一抬,“令姝,你挑一块。”

温令姝道:“这是认亲宴,主角寻常不是大红便是大紫,我挑粉蓝的。”

薛玉兰担心自己不知事抢了公主的风头,低声道:“公主那日穿什么颜色的?”

江若宁道:“我衣服多着呢,前几日德妃娘娘令针工局给我做了几身,还没来得及穿呢。”

外头,传来十三公主的声音:“瑷皇姐,你和九皇姐昨晚干什么去了,她今儿眼眶还青着,这都过晌午了,她还在睡?”

十三公主领着两名宫娥就进了西偏殿,立时看到桌上的几块衣料,提着裙子奔了过来,“粉蓝的,粉蓝的,我最喜欢这种颜色,瑷皇姐把这块送我可好。”

“过几日,我们要去镇北王府参加宴会,这是让令姝做新裳的。你若喜欢,我令翠浅从我库房再挑块粉蓝色的给你。”

十三公主福身道谢,“镇北王府有宴会,温小姐,你怎的只请瑷皇姐,不请我与九皇姐,我们可最爱热闹了,你是怕我们姐妹把你伯母家吃穷了不成?”

十三公主见近来九公主与江若宁亲近,她也时不时来翠薇宫走动。

温令姝道:“这原是臣女的不是。原想二位公主要在宫里读书做学问,可不像臣女这般是个爱玩的,着实不敢冒昧打扰…”

十三公主连连摆手,“得了,得了,你一说话,绕得我头晕,你赶紧让镇北王妃给我们姐妹补个帖子就是。”

温令姝问道:“十三公主可是要穿粉蓝的宫袍赴宴?”

十三公主道:“我母妃说了,我的肤色最衬粉蓝衣裙,穿上又漂亮又贵气。”

温令姝是明白了,她原新做衣裙,就是为了参宴穿的,但现在不参粉蓝,她福身道:“禀凤歌公主,十三公主喜欢这块粉蓝衣料,把它送给十三公主。”

十三公主嘻笑着道:“瑷皇姐,我可不客气啦!”抬手抱了绸缎递给身后站着宫娥。

温令姝另挑了块暖红色的。

薛玉兰看着剩下的水红缎子与一块杏黄缎子,颜色虽好,可一瞧只适合做春裳、心下好不纠结,正在为难挑哪块,却听江若宁问翠浅:“我库房里没其他颜色的?”

翠浅面露难色。

翠浓接过话道:“回公主,早前你病着时,萧才人传话说,她要给四皇子备聘礼,还差些上好的宫绸贡缎,取走了几十匹,全都是颜色好,花式美的。”

江若宁道:“库房里还有多少衣料都拿出来,要是没得颜色好的,拿去内务府改换了漂亮的来。”

十三公主很是愤然地道:“萧才人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来抢瑷皇姐的东西。”

薛玉兰硬着头皮,选了那块水红缎子道:“公主,臣女选这块。”

“那是做春夏季衣裳的料子。我让她们拿了库里其他的绸缎来,总得有合宜,便是我这里没有,内务府那边总是有的。”

不多会儿,碧嬷嬷与宫娥们把库房里的绸缎都抱了过来,江若宁看了看,颜色都不大好的,倒有块翠绿色的还不错,“翠绿的留下,给玉兰做一身新裳。嬷嬷挑一身、小马给小邓、小卓三个各做一身。”她蹙着眉头,“其他的颜色哪适合年轻女孩做新裳,就抱到内务府去,与金大总管好好说,就说翠薇宫的绸缎颜色差了些,质地还是极好的,请他帮忙给换上些颜色好、花式好的来。”

对朋友要真诚,对江若宁来说,温令姝和薛玉兰都是她的朋友。

352 谏言

对身边人要宽容、和善,因为他们对你的事了若指掌,并不是所有的小太监都会和小高子一样,一见她倒霉,就立马改投明主,有一个小高子已经足够了。江若宁待碧嬷嬷、翠浓翠浅、小马几个都极好,便是她宫里的寻常宫娥也是用心对待。

在人前,她拿宫人个当服侍下人;在人后,更多的时候像是她的同事和伙伴。

碧嬷嬷自己挑了身棕色的,小马几人皆挑了深蓝色的。

江若宁一挥手,着她们取了绸缎去内务府换新的。

十三公主心里一沉:贤妃的小库房里有好些陈年衣料,多是花式过时,颜色不大好,但凡漂亮些的,都给她和九公主做成了主裙,又或是贤妃自己穿上了,偶尔也赏其他宫里的宫人,你与人打探消息,找人办事,少不得是要花销的。

有一回,九公主说“母妃,不如将小库房里的陈年衣料换掉或是拿到宫外卖掉。”贤妃当时训斥道:“这是贡绸宫缎,你拿出卖掉不是给皇家丢脸。光是那些质地花样,外头就没有的,若是送人,还是个人情儿呢。”

可贤妃并非京城人士,娘家相隔千里之遥,一入宫门深似海,贤妃进宫多少年,便有多久没见过娘家的父母亲人,如果不是她育有两个女儿,这宫里的日子会让她觉得逾加艰难。

碧嬷嬷道:“公主,让老奴去,小邓、小卓,你们把绸缎都抱起来。”

江若宁道:“嬷嬷带些银钱上,有钱好说话。”

小高不语,这宫里。谁不知道凤歌公主得宠,金总管又不是傻子,碧嬷嬷拿绸缎来换,人家又不是占便宜,只想换了颜色美、花式好看的。

只是,早前萧才人拿了翠薇宫绸缎的事,十三公主知道了。少不得要说出去。萧才人早前开罪的人可不少,弄个不过,早前开罪的嫔妃要借着这事挤兑她。

翠薇宫里的其他人听说江若宁赏了碧嬷嬷、翠浓几个一身漂亮的衣料子。个个都有些羡慕。

江若宁又对翠浓道:“回头碧嬷嬷回来,你和翠浓、翠浅先挑,你给其他宫娥挑一样的式样,给她们扯了布料。让她自己得空缝身新裳。”

翠浓轻声道:“公主,她们是下等宫娥。照矩是不能穿宫绸贡缎的,就算做成衣裳也浪费了料子。”

翠浅道:“要不奴婢去追碧嬷嬷,让嬷嬷换些下等宫娥们能穿的衣料子回来。”

江若宁应了。

这宫的规矩可真多。

“翠浅,你一会儿去针工局唤名司针、宫娥来。给玉兰、令姝量身,把赏钱备好,我不白使唤她们。”

薛玉兰唤声“公主”。面露感激。

宫中有尚工局,归内务府管。尚工局又分:针工局、司宝局、浣衣局、花木局等。针工局负责剪裁衣裳,主要管皇帝、皇子、公主、后妃们的衣裳;司宝局,则是负责做簪钗、镯链等头面首饰的;再有花木局,负责宫中各处的花木种植;浣衣局,是几局里头活最苦的,主要负责浣洗皇帝、嫔妃等各宫主子的衣裳。

尚工局有个总掌事,称为“尚宫”,享正六品待遇。各针工局、司宝局又有掌事,享正七品待遇;司针、司绣则享正八品待遇。尚工局的宫娥、太监一律享九品待遇,她们不同于其他各宫服侍的宫人,她们都是有技艺傍身,算是宫里的匠人。又有尚工局各处的学徒,则是按下等宫娥的例领取月俸,但这些钱,通常到不了他们手里,多是被他们的师父给领了,师父好些的,每个月给上二三百个铜钱零使,遇到师父刻薄的,没零使钱不说,还会三天两头的挨骂。

江若宁突地忆起一桩事,拍了一下,道:“上回,玉兰绘了荷花里市场图,令姝又帮我做了章程,我说要厚赏的。我们那么辛苦,父皇竟忘了赏赐,不成!我现在就要去讨赏赐。”

温令姝惊了一下,“公主…这个…”

“我可以不要赏赐,但得给你们呀。有了赏赐,你们下次干活更用心!”

十三公主近来可听宫人们议论了,说早前的瑞郡王府要拆了重建在大市场,那一块可在荷花里的中央,还说建成之后,那里会很繁华。

“瑷皇姐,下次你需要帮忙唤上我和九皇姐,我们是姐妹,青鸾很乐意帮忙。”

江若宁连声道:“知道了!人多力量大,下次一定找你过来帮忙。我去与父皇请安!一会儿就回来。”

她说去便去,近年关了,奏疏很多,有什么大事,都在这时候禀奏上来,大多都是讨银子,许多地方官员知户部国库有银子,一个劲儿地叫穷,这里修河堤要银子,那里要修补官道…名目林林总总,看着那些奏疏,皇帝就头疼。河堤几乎年年都在修,可一旦河水泛滥,也没少祸害百姓。

江若宁去的时候,皇帝正与工部、户部的官员说修缮河堤的事。

她福了福身“凤歌给父皇请安!”皇帝应了一声,不再理会她。

她是来讨赏的,没讨到可不能离开,乖巧地立在一边,也不说话,就听他们你一言我一句地说。

“年年都在修河堤,运河也没少修,前年修东边,去年修南边、今年又修北边、瞧瞧,西边的官员又递折子,说得修西边了。自朕登基以来,往里面投了多少银子,可几年前西北黄河泛滥,虽未人员伤亡,可百姓的房屋、庄稼还是被冲了…”

江若宁低着头,两根食指凿着玩儿,嘴唇微蠕,心里暗道:百姓的房屋、庄稼被冲,只能说明河堤建得不够高,河道不够疏通。

江若宁想到了现代的山峡大坝,那里的工程够大了,修了多少年。

如果在沿岸适当建一个蓄水库,还能在水库里养鱼…

她想着就沉入进去了。

后来,几位大臣与皇帝说了什么,江若宁不记得了。

她就像个木头桩子,一会儿眼睛透亮,似想明白了,又过一会儿,似又苦恼起来。

大总管冲着皇帝指了指一边发的江若宁。

皇帝对众大臣道:“各位爱卿告退!”

几位大臣躬身离开御书房。

皇帝轻咳一声。

江若宁还在发呆。

“凤歌,你在想什么?”

“儿臣在想修河堤的事。”

她不说话,竟在琢磨这种事。

皇帝道:“你都琢磨出什么了?”

“父皇,年年修、每几年修一次终不是法子。儿臣以为当采用疏、蓄、种、护同时进行,方是长远之计。”

大总管含着笑,皇上与几位大臣商议好几回了,这历来就是件大事,而且还是件令人头疼的事。

“疏,则是疏通河通;蓄,是指蓄水;护,则是保护河道;这种…”

江若宁道:“父皇稍等,儿臣去去就来。”她出了御书房,就近扒了株花木,再入御书房时,道:“父皇,你看这树,树根下面能束住一团土,如果在河道两岸种上若干的树,就能防止河道两岸的土被水冲走,这水根就像是给泥土穿上了一层铠甲。

树根有固土之效,而若在沿岸再种上密密的草,那么表皮有的土就更牢固,树根固住了深处的土,草皮则固住表皮的土。

蓄,是指蓄水,也是建立蓄水库,建蓄水库最大的益处,旱时能放水灌溉良田,而涝时,则打开闸门,把洪水引流到蓄水库中,借此减低河道水位。建蓄水库,还能在水库里养鱼,在水库中水位浅的地方种上藕,还能让百姓们在水库里养鸭、鹅等家禽。

疏,则是每过八年、十年,动员当时百姓对河道进行一次疏通,将河道中央的石子、淤泥清理出去。

护,指的保护河道、养护河道的绿化带,有了树、草,就减少了溃堤之险…”

皇帝细细凝思一番,构想是不错的,树能固土,草能锁住表面松软的土,这是实情。“近来,你的疯话不少,但这次倒有些道理。你回去拟个章程来,朕与工部大臣商议商议。”

江若宁嘟着嘴:“父皇,我是你女儿,替你分忧是儿臣的本份。可是父皇,上次儿臣弄的荷花里新市场的章程,可不是儿臣一个人做的,还有薛小姐、温小姐也帮了忙,要不父皇赏赐点什么东西,就当是给她们的嘉奖。要让马儿跑,得给马儿上好草。父皇,这话对吧?”

皇帝笑道:“兜了这么一大圈,这是讨赏赐了?”

江若宁福了福身,“儿臣谢父皇赏赐!”

“朕还没应呢。”

“儿臣知道父皇不会耍赖,我宫里穷得很,原想代父皇赏赐下去,我库房里确实没有好东西。有好的,会是圣物,内务府有记录的;除了圣物,虽有几样,可实在赏不得女儿家。儿臣只能跟父皇讨好来了,这不是快过年节了吗,儿臣借着父皇的德望,提前赏赏他们。”

皇帝指着江若宁,“老羊子,听听,朕说了几句话,她就讲出一大堆的道理来,要是朕不赏,倒成赏小气。瑷儿想要什么?”

“衣料子!也不用全是宫绸贡缎的,只要是好看的茧绸料子就成。儿臣还想要些银首饰头面,不必太贵重的,但式样得好…”她呶了呶嘴,“儿臣原想卖了字画送到京城去卖,可碧嬷嬷不许,说我是公主,要是公主卖了字画换钱来赏人,实在太丢脸了。父皇,你说儿臣想自力更生,凭着自己的双手赚点钱,怎的这么难啊?”

353 分工(四更)

皇帝哭笑不得,“老羊子,凤歌公主拟新市场章程有功,赏绸缎三十匹、头面首饰若干。你带她去内务府挑。”

江若宁扑向皇帝,在他脸上“叭叽”两口,搂着他的脖子大叫:“我就知道父皇最好了,谢父皇赏赐!谢父皇!”

皇帝摸了一把脸,“臭丫头,把口水都沾朕脸上了。”

江若宁一转身,拉着大总管道:“羊翁,走,陪我挑东西去。”

皇帝道:“记得把河道章程给朕拟出来。”

“父皇,你给了马草,马儿跑得很快的。”

皇帝微微一笑,只有她才将自己形容成马。

江若宁带着翠浅、小马去了内务府,因是大总管亲自同来的,金总管二话不说,就带着江若宁进了专门储放绸缎的库房。

这里比外头的绸缎庄还大,架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布料,每个只能看到一匹,但里面的盒架里却同样的一整排,少的几匹,多的高达二十匹,越是品级高的,数量就越少,整个绸缎库房有好几间,每一间上都挂着牌子“上品茧绸”、“上品杭绸”诸如此类等等,而“极品宫绸”、“极品贡缎”的库房相对较小,里面的颜色式样也极单一,其中有三成都是皇帝穿的龙绸、龙缎。剩下的七成,才是后妃、亲王、亲王妃、郡王、郡王妃可以穿的绸缎。

绸缎库是座三进的院子,第一进,是上品绸缎,以茧绸为主,左右两侧的厢房全是通的。里头的木架上堆放着一层层的绸缎,就像个偌大的货架,按不同的颜色进行区分。

第二进,上品蜀锦、湘绣、苏绣、杭绸等衣料,相较第一进时看到的库房又小了一半,但更注重防潮防鼠,通风效果更好。

第三进。是极品绸缎。是八大系绸缎里顶尖的衣料。

江若宁看得眼花缭乱,“金翁,先前我让碧嬷嬷来换了些绸缎。不知她换了些什么样儿的?”

金总管道:“都是姑娘们穿的,有十匹上品茧绸,上品蜀锦、湘绣、苏绣、杭绸的衣料也选了十匹。”

江若宁“哦”了一声,在第三进的院子里停下脚步。挑了四匹极品绸缎,颜色有粉紫底色蝴蝶纹、孔雀蓝祥云纹、素白底浅粉蔷薇纹、茫白底带白莲纹的。这些颜色花饰都极是新颖的。这极品绸缎,每年数量不多,但也保证了无论颜色还是式样都是最好的。江若宁又挑了上品的杭绸、湘绣、蜀锦各二匹,剩下的清一色挑了上品茧绸。

茧绸则是挑了一半女子、一半男子穿的衣料颜色。

挑罢之后。江若宁很恭谨地谢过金总管,又继续从司宝库挑了一大盒子头面首饰,这些首饰式样都很雅致漂亮。是在外头买不到的。

金总管唤了几个太监过来,帮江若宁把挑选的绸缎送回去。

回到翠薇院。江若宁将极品绸缎放进库房,让碧嬷嬷给宫里的人各挑了一身茧绸衣料,人人有份。

薛玉兰、温令姝各得了四匹茧绸,粉蓝(碧翠)的一匹、杏黄的一匹、蓝灰色的一匹、再棕色的一匹,又各赏了一匹漂亮的杭绸。

大总管回到御书房,皇帝随口问道:“瑷儿都挑了些什么?”

大总管便细细地说了,皇帝笑道:“朕疼这孩子,最喜欢的就是她不贪心,行事得体,虽然偶尔说些奇怪的话,心地善良又宽待下人。”

大总管道:“凤歌公主性子随和,待谁都好,就是惹着了性子气燥些。”

“平时瞧着好,一旦惹着,那臭脾气一上来,胆儿又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