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家村的天鱼与前朝出现在青溪县的鱼泉是一回事。举个简单的例子,有百姓挖井,挖到一定深度,就会有井水涌出,称之为水源。地下有暗河,一旦挖到暗河的水面,水就能从那暗河的缝隙里涌出来。暗河中生活着一些鱼类,就像是陶家村发现的鱼,就属于暗河之鱼。”

548 手帕交

前朝出现了鱼泉,百姓将那唤作泉鱼,它是顺着泉水喷出的鱼,这种鱼生活在暗河,只在每年产卵期才会出现,一过九月就会消失。但江若宁不想把这事告诉他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说了,他们肯定会追问,她是如何知晓的,这一解释就得一大堆的话。

慕容琏道:“我明白了,这种鱼渴望光明,却一直不得阳光,陶家村突然破了个能通往暗河的洞,它们就疯了一般涌到洞口去。”

这种鱼喜欢阴暗处生活,致使他们成群结队出现的原因是往上游光明处产卵。它可以生活在暗处,但鱼卵却一定要在温暖的地方才能孵化。

慕容琏又问:“阿欢做梦的事是真?”

江若宁看着凤辇里的尚欢。

“是真的,我跟师姐去瞧池塘,我突然就困了,然后睡了一会儿,就做了那个梦。”

江若宁自不分辩孰真孰假,有时候计较也没用,可阿欢说得信誓旦旦又不像是撒谎,后来又听陶家村的人说,陶村长早前还真做过那两个梦。

行得一程,江若宁发现自己的腰间袋子作响,一拍袋子,放出灵魂,飘出凤辇顿时消失不见,雪曦说过这些灵魂必须要在百日间回去,而她行了近千里,也不知还剩多少。“阿欢,我困了,得歇会儿!”

江若宁躺在小榻上,拉过锦衾,魂魄一动,卷着袋子进了戒指空间,启开袋子时,发现里还有十八个灵魂,她可不能误人重生,那一路过来,重生不少人,收好袋子,取了日月宝镜,对着灵魂竟然照着了自己淬体后的惊人容貌,那一双眼睛写满了故意,带着一股特有的风情。

江若宁灵魂回体,对着尚欢道:“我今儿乏紧了,要在这里睡一觉,我不醒,谁也不许吵我,便是天塌了也不行。”

尚欢笑道:“师姐,你且睡吧,我不吵你。”

江若宁拉上被子,将头一捂打了几个手诀,人再次进入戒指空间,取了银剪子,将成熟的冰玉草剪下,这一剪就剪了近百片,又备了灵液香汤,捣碎冰玉草叶,敷了脸,又新配了几盒香膏待用,美美地泡在灵液中盘腿修炼。

外头,河嘉仪与丈夫童三爷一路急追,远远看到了江若宁一行的队伍,又追了大半个时辰,方才赶了过来。

河嘉仪一路高喊:“凤歌公主请留主!请凤歌公主主持公道!”

无名小卒的支小梅,不就是这样喊着,江若宁令人彻查了支小梅的事,将欺蒙、哄骗的王二狗一家四口打入大牢,欺凌弱小、强占他人家业等数罪并发,听说一家四口过些日子就要发配西北,这治的罪不可为不轻,可这尊的新编的《大燕律例》,对这种恶霸、世家子犯下的罪,是在平民百姓上又罪加了一等。

慕容琏冷喝道:“来者何人?”四字落音,他直直冷扫童三爷:这人的面容好些熟悉?

不待他想出身份来,立有身边的心腹侍卫道:“候爷,此人乃是罪臣童彪逃脱的三子!”

慕容琏不容细想,手臂一抬,立有十几名侍卫将童三爷与河嘉仪团团围住。

河嘉仪大叫道:“我们要见公主,我翁爹是被冤枉的。”

“无知妇人,是否冤枉,待刑部、都察院的御史到了之后,你们与他们说去吧。”再一挥手,童三爷欲要反抗,不到五招,就被两名侍卫给制住,取了绳索,将他五花大绑。

童三爷大骂道:“河嘉仪,你这个蠢妇,是谁保证我们无事的?你这个蠢妇!”

明明已经逃脱了,居然妄想救人,自己跑来追钦差,这不是送死是什么,童彪行刺钦差,这等同谋逆,又勾结当地商贾,为祸一方,犯有贪墨罪、恶霸罪等,数罪并罚,足可诛连三族。

河嘉仪大喝:“民妇要见凤歌公主!凤歌公主是民妇的手帕之交。”

小马骑在马背:这妇人当真愚昧至极。对于江若宁以前的几个朋友,现在权且称为“朋友”,小马都是知晓的。“童三奶奶,你真是公主的手帕之交,若真是她的手帕之交,你母亲明着递拜帖,实想为你求情,公主一早就瞧出来了,为何不见?那是在公主心里,你算不得她的朋友。公主小时候,因镇中私塾太远,交了束脩在你家读书,你是如何挑唆那捧高踩低的先生怎般辱骂公主的?你给公主的羞辱,便是我等内侍听了都咽不下气来。你居然好意思说是手帕之交,哈哈…当真可笑!”

童三爷被拖在一名侍卫的马后,此刻破口大骂:“河嘉仪,你这个骗子,不是你说与凤歌公主情同姐妹,否则我童家为什么会娶你过门?”

河嘉仪苍白着面容,现在连她也成了阶下囚。

她只想自救,不甘失去一切,她要做体面的官家奶奶,她只想赌一把。家业没了,翁爹、大伯哥一家都下了大牢,他想保住他们,想要成为功臣,却不想是这等境遇。

慕容琏恼道:“把他的嘴塞人,本候可不想听这杂音,这山野的鸟叫比他悦耳多了。”

侍卫粗鲁地从路边拾了个石头,强势地往童三爷嘴里一塞,他立时只以发现呜呜之音,这石子太大,几乎要将他的脸皮撑破。

慕容琏问小马,“你家公主当真不插手此事?”

小马道:“公主最是公私分明,童彪罪大恶极,居然还敢给童彪叫冤,看来这对男女陪死也不为过。”

河嘉仪直恨得想咬死人。

她回河塘村有些日子了,一直想求见江若宁,可江若宁早前几日还见青溪县的太太小姐,到后来所有人的拜帖都不接,她赏了她们衣料、头饰,出手阔绰,却没有接受她们的馈赠。小地方的人,就算是好的,拿出来也瞧不入她的眼。

尚欢曾问:“师姐,你给她们礼物,她们回你这是敬意,你怎不要?”

“这些人家境都不是特别宽裕,她们备的礼还都极贵,不知道是花了多少钱财置备的,不收也罢。倘若收了,他们不知道要打多少饥荒,他们的礼物于他们很贵重,于我不过耳耳。”

无所谓地!那些是无所谓的人,无所谓的事,她早前愿意应酬,也只是想让人知道,她凤歌公主到青溪县了,完全就是为了配合皇帝的计划。

他又不会回回都给他们备礼物,也仅这一回,他日再回青溪县,是先作为李家妇,再是皇家公主,而这次她是完全作为皇家,是以施恩河家、施恩青溪县而来,所以这给人礼物是备要的。

来的时候,为这事,碧嬷嬷还曾与她几番交代过,她代表的是皇帝、皇家,手足大方地赏赐是必须的。

江若宁这么做,其实不是为自己,根本就是为了彰显皇家的气度。

这些道理,江若宁没法告诉尚欢,但尚欢就觉得江若宁这一次手脚阔绰、大方得有些让人无法理解。

尚欢又问:“师姐,你在青溪县就没在意的人了?”

“有啊,以前是河老太太,现在只剩李观!”

她在意的,就会爱屋及乌。

不在意的,她不会放在心上。

江若宁在空间里修炼,待她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已经是日暮黄昏,抬头就能瞧见奉天城。

慕容琏问道:“凤歌妹妹可在奉天府玩几日?”

江若宁道:“歇一晚,明儿一早回京城。”顿了一下,问道:“琏堂兄何时回京?”

“得等刑部的来旺、都察院元桢等人到了才能回京。”

元桢娶了绣鸾公主,之后便入了都察院,那里都是弹劾人的御史,他现在是驸马,不宜在户部、吏部这样的地方谋得官职,都察院倒是极合适的。

“我离京之时,绣鸾公主还没订亲,此次回去,依然出阁为妻了。”

慕容琏道:“若是凤歌妹妹在京,怕是这会子也订亲了。”

寻常女孩子,定会面红耳赤,可他面对的是江若宁,化成了一句大大方方地“一定啊!哈哈…琏堂兄,话可说好了,待我出阁的时候,你可得替我准备一份嫁妆。你不是要捎一百斤泉鱼回去,如何?我帮你带,保管入京城还活蹦乱跳。”

慕容琏立时忆起京中说江若宁护送慕容琪几个孩子回京的事,可一路人,至今也没通政司来报,说江若宁如何护送的,只能说明这里面有问题,她一个女子不眠不休追七夜,能护送人还能救出人,这实在太古怪。

他还听到一个传说:凤歌公主身上有仙家宝贝。

她的外祖是世外仙人,人家有宝贝在情理之中。

貌似容王皇叔就有一件宝贝,慕容琭有一次渴醉了酒,还与他漏了半句“我父王有仙宝…”后头他再追问,慕容琭扑在桌上就睡熟了。

慕容琏歪头想着,如何从江若宁那儿讨一件宝贝。“凤歌妹妹想要什么样的嫁妆?”

“琏堂兄这话问得新鲜,你替我备一份嫁妆,难不成还要我说?”

“这次奉天府的府尹、同知、太守都被抄家,还有奉天府五大商贾也都触犯律例,到时候怕有不少的宝贝呢。”

河嘉仪与童三爷听到这儿,恨得两眼发直,童三爷嘴里塞着石头,河嘉仪嘴里塞了根抹布,夫妻双双都被绑在马车里,只能大眼瞪小眼,马车里又有专门看着他们二人的两个小太监,一个是永兴候的内侍,另一个则是小邓。

549 索宝(三更)

慕容琏一扭头,大声道:“少游,你娶凤歌妹妹可真是赚了,她可是我们大燕的小国库,这普天之下,第三富有的人。”

“呸——”江若宁啐了一口,“我怎就成第三了,敏王皇叔才排第三,容王府排第四,再有长安王、抚顺王,我怎么也要排到第七去,何时第三就是我了?”

“满朝文武,谁不知道凤歌公主的库房装不下宝贝,所以凤歌公主见天地赏人,就算是这样赏,库房也装不住,时不时还退些宫绸贡缎,缠着人家内务府的金公公给收回去。****的官员个个如你一般,这得少多少贪官污吏,啊哈哈…”

江若宁恼道:“慕容琏,你这说的是反话呢还是嘲笑我呢?”

“我可没说反话,别人是从内务府领东西,你是从自儿个库房取了东西还回去,我这是夸你呢,就连太子都说你品性高洁。

绣鸾公主出阁,巴不得把内务府库房搬空,那金总管还说,凤歌公主几时退回十几匹宫绸,几时又退回几十匹贡缎,这才堵住了绣鸾的嘴。”

她何时干过那种事?

她是嫌那颜色花式不好,送回去找金公公换了好的,用贡缎换茧绸,她干过啊。她不是怕不给金公公好处,人家不答应嘛。

一匹贡缎的价格等同三四匹茧绸,可她依旧是一比一的兑换,被内务府的太监们传出来,就变了味儿,说她退还东西,是因为她宫里库房装不下。

河嘉仪听到这儿,瞪着眼珠子:凤歌公主宫里到底有多少好东西啊?居然将东西退回内务府。

“早前呢,文武百官还想不明白,而今弄明白了,凤歌公主赏人的衣料、首饰,那可没动自儿个库房,人家是自掏腰包置下的。凤歌公主医术独步天下,治愈一个天疾之人便是十万两、二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你治了多少人了,自是不差钱。少游,你可是娶了一尊财神爷回去!”

江若宁怎么越听越觉得慕容琏在吃味呢,“慕容琏,你就继续打趣我!你那张毒舌,我说不过。回京之后,要让我查出谁乱咬舌根,先拖出来暴打一顿!”

慕容琏在那儿哈哈大笑,他突地彻马跟上凤辇,将嘴附在旁边,“想让我闭嘴,你就给我一件宝贝。”

“什么宝贝?”

“你可别瞒我,我可知道容王皇叔那儿有一件仙家宝贝,我不要那么好的,你给一个像那种、次些的也不打紧。”

谁说出去的?

那是储物袋,她是有几个储物袋,给容王的那个算是较好的,她也有次些的,可那东西不属于这里。

“送我一份嫁妆,就想要我的无价之宝,慕容琏,你可真会打主意。难怪一个劲儿地奚落我,原来是打这主意,想让我求你闭嘴是不?你爱说便说,大不了就是让天下人都知道我大方。”

这名声已经出去了,她计较管屁用。

“好妹妹,我给你赔礼,你也赐我件宝贝。”

“没有!”

“你要说没有,我才不会信呢,你肯定有宝贝,否则刚才你不会你有法子把百斤泉鱼带回京,还能保证活蹦乱跳…”

这小子反应太快了,也就说一句,就能想到她有宝贝。

“我可以给你一件,但你得告诉我,是谁告诉你的?”

“子佩啊!”

“叛徒!”江若宁骂了一声,一倒头继续睡觉,“我的心肝啊,怎么难上这么个吃里爬外的弟弟,这是全着旁人坑姐啊。慕容琏,你要不要子佩,我把他送你了…”

慕容琏又在那大笑。

宝贝啊,他也能得一件。

“妹妹喜欢宝石,若发现好的,我给妹妹留下。”

“我那宝贝乃无价之宝,岂是你给的财宝能比的。”

江若宁用被子捂着头,再不说话,她琢磨自己还有几个储物袋,有容量如*坪大小的储物袋一个,这就像一个大衣橱;又有个像十二坪大小的储物袋一个;还有一个容量如二十多坪的手镯。容王那儿的是个四十多坪等同两个房间的储物袋。慕容琏既然要,她把最小的那只送他。

江若宁最宝贝她的戒指空间,不仅能种东西还能随着她的修为晋级,那个戒指空间而今有几百坪大小,当好些个储物袋、储物戒指。

“好妹妹,待回城后,你把宝贝送我可好?我不白得你的宝贝,待你大婚,我送厚礼。”

“你不送你宝贝,你就不送厚礼了?”

“送!送!谁让你是我妹妹,我怎能不送。”

江若宁撅着小嘴,“你给我的宝贝要太差,我可不要,没的把我当成没见识的。”

“你怎没见识了,你要没见识,这天下的女子全是睁眼瞎。”

李观看着慕容琏与江若宁说着打趣话,半点都不像慕容琏在奉天府时不苟言笑,杀伐果决的模样,也许慕容琏是拿江若宁当亲人看待。

“你当初把冰玉草送秦晓画作甚?那妮子就不是能侍弄花草的,你就该送我夫人,那才是真爱花草的…”

江若宁听着继续装睡。

这小子是想讨冰玉草了,她再不能拿出来了,多了就会坏事。

不多会儿,进了奉天城,慕容琏还在旁边絮叨:“你是我妹子,你不是还有一株冰玉草,就送了你嫂子如何?她是真喜欢那草。”

“没有了!那株冰玉草我要当成送给太子妃的新婚贺礼,她大婚我不在京城,总得补上不是。”

慕容琏轻叹一声。

江若宁道:“玉鸾那儿得了两枚种子,现下也该发出来了吧?”

“听说发芽了,像两颗豆芽,惹得青鸾天天往那边跑,见人就说‘有一棵是我的’生怕玉鸾、雪鸾不给。”

“我这儿冰玉草没有,回头我再搜搜袋子、荷包什么的,早前原是带了十枚种子,下种的时候却发现少了一枚,没找到就没找了,许还真有一粒,若能寻到,就送你了。”

慕容琏揖手道:“如此,就多谢妹妹了。”

“人家的妹妹缠哥哥,我家倒好,哥哥缠妹妹,你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慕容琏笑,“自家兄妹,说这些见外话作甚。”

她骂他厚脸皮,这怎么见外?

她与他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好,她不说了!

慕容琏一行进了奉天府府尹衙门的后院,将里面最好的阁楼做了江若宁的下榻处。河嘉仪想见江若宁,可早前她睡着了不晓,后来慕容琏下了令,不许任何人给江若宁提河嘉仪的事。

河嘉仪见江若宁下了凤辇,嘴里呜呜直叫,可就是喊不出来。

慕容琏的内侍得意地道:“童三奶奶,你别叫了,凤歌公主多尊贵的人,就是我家候爷也要疼着、让着,拿她比亲妹子还亲,你要给她添乱,我家候爷岂能同意?”

慕容琏是七郡主的兄弟,可他见着七郡主,就如同看个陌生人一般,七郡主也是第一次见到永兴候,听他在奉天府斩杀十几个,心里就怕得紧,只面对他就觉得心里打颤。这太监使七郡主与凤歌比,可不就真比亲妹子还亲了。

江若宁在一个婆子的引领下前往阁楼,人消失不见了。

慕容琏冷声道:“把这两名钦犯押往大牢,告诉杜同知把人盯紧。”

杜同知,今届榜眼杜白,以前是个半瘫,现下康复了,早年他在襄助杜老爷,在北方有“半瘫才子”之名,行事干练,有勇有谋,因他年纪在三甲里最长,是第一个谋得实缺的今科进士。照理三甲最多能得到个正七品的官职,可因太子重用,破格赏了杜白一个正五品奉天府同知的实缺。

江若宁用了晚膳,正待睡下,慕容琏来了。

他低声道:“妹妹答应送我件宝贝?”

江若宁斥退左右,将手探入衣袖中,使了个手诀,取出只储物袋,又将一枚冰玉草的种子放了进去。

慕容琏看到这是一个式样普通,颜色普通的袋子,立时有些失望,“这就是宝贝?”

江若宁带着鄙夷,从袋子里倒了半天,那枚种子才滚了出来,“看好了,这就是冰玉草的种子,也不知道藏在那个缝里,总也寻不到。”落音,将那枚像绿豆似的种子给了慕容琏,挽了个手诀,那偌大的桌案就不见了,慕容琏原本的不屑立时变成了眉开眼笑。

“没文化真可怕!”

“文化是啥?”

“见识,就是说你没见识。里面如同一间小屋子,我只示范一遍,你学不会,我可不会教二遍。”

江若宁如教容王那般,又说了如何开启、关闭,怎样滴血认主,怎样设开启手势,教了半炷香,慕容琏就记牢了,这记性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慕容琏得了件宝贝,乐呵呵地挂到脖子上,压了压衣襟,生怕被人瞧出来。他得的这个储物袋,实在不能与容王的比,容王那个要高级些,可以化成纹身,但慕容琏这个只能变成一个荷包大小地收藏,这对慕容琏来说已经是意外了。

尚欢还是借了机会,将河嘉仪夫妇追江若宁马车的事说了。

江若宁问道:“河山杏的丈夫好像是奉天府某县县令,他丈夫可有事?”不等尚欢回话,江若宁又自言自语地道:“定是有事了,若那县令没事,当初怎么会娶一个与我交好的河山杏,她娶的不是河山杏,而是替自己娶一条后路。”

550 棋子

那时候,她还奇怪,难道童家、那县令都是为了借着自己攀高枝,后来才知道,是为了给自己留后路。他们自己犯了多少的罪孽,心里比谁都清楚,这分明就抱着一试的态度。

小马听江若宁打听河山杏的事,当即就让小邓去打听。

不到半个时辰,小马就笑着蓄水回禀:“回公主,奴婢着小邓打听,河山杏的丈夫犯有贪墨罪,与商贾勾结使县里物价涨了三倍。他丈夫所辖县的三个商贾与县丞与他一家全都关押在奉天府大牢,河山杏母子关进女牢。”

江若宁默想良久,就算她不记得了,听尚欢说,自己以前与河山杏还算是朋友,就算帮不了旁的,总得指点一条活路给人,也算是对得住过往交好一场。“小马,你亲自走一趟大牢,见着河山杏,就告诉她,想要保她母子不受牵连,唯一的法子就是与他丈夫和离。你见了河嘉仪,也如此说罢。再告诉她们,昔日她们丈夫娶她们,不是为了给她们荣华富贵,而是想借她们保一脉香火承袭,因为他们都明白,这是必死大罪…小马,去办吧。”

童彪给嫡幼子挑河嘉仪,原就有保童三爷一命的意思。

童三爷与河嘉仪逃过一劫,就该远走高飞,朝廷抓不到人,自然就算了,可他们竟傻到找江若宁求情。许是狗急跳墙,往常这急切者做的不是恶事、毒辣事,便都会干出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傻事。童三爷夫妇就算是后者,其实也是无奈之下的被迫之举,又不想弃了家人于不顾。

小马去牢里寻了河山杏、河嘉仪,将江若宁的意思说了。

河山杏怀里抱着一岁多的儿子,惊问道:“公公是说…说凤歌公主也救不了我夫君?”

小马轻叹一声,“此次的案子太大,你家储县令犯的罪太大,贪巨墨、逼死无辜百姓,前者照着朝廷律例贪墨二千两就是罪,何况他贪的不止这么多。再有后者,可是背负了人命官司,这件案子就没这么容易了结,必须得三司会审。”

要不是公主仁义,小马再懒得解释这么多。

河山杏呢喃道“和离”,就是与丈夫了断夫妻情分,从此后,与他再无相干。

小马道:“河山杏,你就不觉得奇怪么?为甚几年前,储县令走了门道却要求娶你为妻?”

“他是知晓我与凤歌公主交好,想升官发财。”

小马勾唇苦笑,“你错了,能升官发财,人家为何找个官宦小姐成亲,那岳家的帮衬不比凤歌公主小吧。他是想给自己保一脉香火,是想给自己留一步后路。你且想想,这官宦世家的人,当是那么好胡弄的,他去求娶官家小姐,一旦出事,人家就会权衡轻重,必要时,不落井下石就他的造化,想让人家帮他脱罪,替他保留一脉香火,他做梦去吧!”

河山杏听到这等直白的话语,心里顿如淋了一桶冰水。

从一开始储县令娶她,就是为了给自己留后路、保一脉香火,原来她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

“既是如此,凤歌更不能置我不管?”

小马讥笑道:“公主欠你了吗?”

是啊,江若宁又不欠她,凭什么要帮她。

曾经她们算是朋友,可后来也没多少来往。

因为她应聘绣娘,瞒了她会的针法,江若宁和河大翠都气恼她,如果真拿人家当朋友,为什么不教给人家?

小马冷声道:“事出反常必有异,你自己不会想么?你的年纪比我家公主还长吧?你昔日还不是想求荣华富贵,你住了两年多风光体面的官太太,就算今日承受屈辱与痛苦,那也是你应当!我家公主念旧,不忍看你被夫家连累受苦,指了一条明路给你,如何做?那便你的事。”

河山杏愣愣地坐在草堆上:她无法接受,储县令娶她,是为了利用她,更是想用她来留一条后路。此刻听小马点破,只觉天崩地裂,只觉所有的一切都如一场梦。

事出反常必有异,江若宁能瞧明白的,为什么昔日的她就没看透。

她如何,河嘉仪也是如此吧?

小马又将类似的话与河嘉仪说了,没再多作停留便离去。

河嘉仪看着旁边牢房里的童三爷兄弟,抓住牢栏,大叫着:“三爷,你说啊,这公公说的是不是真的?一开始你父母让你娶我,就是为了利用我,利用我来替童家保一脉香火。童三爷,你告诉我实话?”

童二爷厉声道:“无知妇人,要不是如此,以你家的身世,配嫁给我三弟为正妻,哼——”

河嘉仪道:“早在三年前,你们童家就知有今日劫难,你们毁了我!五爷是不是被老爷送走了?童七为什么心甘情愿地给广平王作妾,她是用保七爷要胁的吧?”

以前想不明白的地方,今日在听小马说过后,河嘉仪全都想明白了。童六小姐早前多骄傲的性子,因模样生得好,奉天府多少高门大户想求娶为正妻,童彪和童六都没应。童六小姐虽是庶女却养在嫡母膝下,而嫡母虽有三个儿子却无女儿,是拿她当亲女一般娇养。

童七是童六小姐的同母弟弟,也是童六小姐最看重的亲人,她的亲娘早在数年就没了。那等性子高傲的童六竟会答应给广平王,早前还以为童六是为了攀高枝,现在细细一想,发现太多不妥之处。

童三爷道:“河嘉仪,你疯了?”

“我被你们逼疯的!你们把我当棋子,当日你家富贵时,我求你给我二哥许个功名,你都不应,完全没拿我当回事,而今童家出事,却要我高中的大哥保你,我真傻,居然为了你去求父兄帮忙。童三,我要和离,我要和离!”

到了今日,她为什么还要与童家纠缠。

童家保不了,但她大哥顺利入仕,只要她依仗大哥,他日照样可以嫁入好人家,她只与童三爷生了个女儿,幸好不是儿子,如果是儿子反倒麻烦了。

是女儿,再寻个小吏嫁了,带过去便是,如果是儿子,哪有人愿意与人养儿子的?女儿大了寻个婆家嫁了便是。

当日夜里,童三爷与河嘉仪写了《和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