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险些没昏倒:太子妃,你还不如直接说“我吃醋了”,这是个人都听得出来。

慕容琪听她一说,眼角含了笑意。

薛玉兰有些娇憨,脑子也不是那种聪明女人,还有些死心眼、倔脾气,可就是这样,太子觉得很真实。

太医诊了右手,突地起身一拜。

慕容琪惊道:“太子妃真病了?”

“恭喜太子,贺喜太子,太子妃有喜了!虽时日不长,但已现滑脉,怀孕月余快两月了。”

有了?

薛玉兰摸着自己的肚子,这么快就有了,想到一个月前,要不就是太子精力最旺盛的时候,现在已成亲两月了,孩子就有月余…

慕容琪大笑了两声:“苏巧!赏太医!宫中上下均有打赏!”

薛玉兰带着笑,“太医,我胸口发闷,不要紧吗?”

慕容琪道:“可需给太子妃开药?”

“胎儿还算稳当,太子妃以静心休养为宜,保持心情愉悦!”太医叮嘱了几句,领了赏赐告退。

薛玉兰有了身孕,慕容琪留在她宫里说话。

薛玉兰含羞带娇地望着慕容琪,“殿下,我…我喜欢上你了!”

慕容琪打趣道:“你早前不是不想嫁给本王?”

“讨厌,多久以前的事了。昨儿看萧良娣给你送羹汤,半晌不出来,我心里难受得很,我是不是很小气,她原就是你的侧妻,照顾你是应当的…”

慕容琪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他都快没耐心了,以为她不会对自己动心,总算是等到了。

“殿下,你不要纳梁秀英入宫好不好?我怕…怕她和温令姝一样,你都不知道温令姝背里对凤歌做了什么,我听着就生气。”

她声声说“我”,没再自称妾身,这宫里现下就他们夫妻说话,她也记住了江若宁的话,在他的面前不要拿乔,不要做,而是要坦诚以待,活着最真的自己。

薛玉兰没抗拒他的怀抱,把温令姝背里模仿江若宁笔迹、还用江若宁乳字署名给李观写信的事说了,又说温令姝今日去吏部衙门大门外给李观送午食,还说了些故意让小马误会的事。

“李大人早就回拒过她,怎会与她好脸色,她就是故意挑唆。我没让小马告诉凤歌,她待温令姝那么好,可温令姝却背后捅刀子,着实太让人寒心了。”

薛玉兰说着温令姝做的事,末了,又对慕容琪道:“你不要纳梁小姐入宫,她有才华又长得漂亮,这样的人,眨眨眼睛就有好多心眼,我怕…怕你不要我…”

“傻瓜,本王怎么会不要你,你现在还怀着本王的孩子呢。”他曾以为等不到她的真心,然这一天来得太快,快到他都没做好准备。

“可我就是怕,我脾气坏,有时候又一根筋,不识抬举,不懂进退,还与你吵架…从一开始,我不是不喜欢你,是不敢喜欢你。”

这一日,太子与太子妃一处说话,还一处用了晚膳,夜里也早早歇下了。

559 请辞特权

江若宁歪在凉榻上看书,没看几页,手心全都是汗。

小邓从外头进来禀道:“公主,皇上召你去养性殿。”

江若宁搁下书,洗了把脸,带着翠浅、小邓等人前往养性殿。

皇帝端坐大殿,莲贵妃一侧摇着锦扇。

慕容琪坐在左侧绣杌上,眉眼含笑,又自带着一股喜气。

容王坐在右杌上,面容亦有笑容。

“儿臣拜见父皇!见过莲母妃!见过爹爹,见过太子皇兄!”

皇帝道:“凤歌,玉鸾、雪鸾今岁都要出阁了,你的亲事也该定下来了,你瞧李观如何?”

从青溪县回来,一路与李观同行,感觉很踏实,何况她也不讨厌,早前还真是谁也没看中,后来听尚欢说过之后,潜意识里将李观当成一个夫婿人选,还是唯一的。

“李观甚好,凤歌很满意。”

早晚都得嫁,晚些嫁,倒不如早些嫁。

江若宁回答得大大方方,眼帘微垂,落在众人眼里就是害羞了。她重重一拜,“启禀父皇,儿臣想从容王府出嫁,让爹给我置备嫁妆。儿臣奏请父皇,儿臣请辞一些公主特权:公主的封邑,儿臣请辞;公主的府邸,儿臣请辞;公主的仪仗,儿臣请辞;公主往后的四季内务府例赏,儿臣请辞。儿臣愿以一个寻常富户人家的女儿一样出嫁,爹爹不必给我置备太多嫁妆,六十抬就好,父皇像其他功臣之女出阁一般,赏两抬圣物为嫁妆,再有哥哥们添的妆,凑足九十抬就成…”

容王见江若宁让他置备嫁妆,这是看重他,也是给他机会弥补,可一听才九十抬,立时不乐意,“统共九十抬,这怎么能成!不成!不成!爹给你预备上一百八十抬,至于皇兄这儿,请皇上瞧着办吧。”

江若宁唤声“爹”,“九十抬已很多,凤歌很知足。”她停了片刻,不紧不慢地道:“我上次去青溪县,让我感悟颇深,河家贫寒之时,一家人相扶相携,后富贵之时,却斗得你死我活。钱财够用就行,九十抬嫁妆与那些山野村女相比,那就是遥不可及的梦。她们最大的心愿就是娘家能有几两银子的嫁妆。”

她款款福身,“儿臣奏请父皇,请将儿臣宫里的布帛财宝折成银钱,儿臣想为奉天府一带的贫苦村女赠送嫁妆银子,但凡年满十六却因家境贫寒而不能出阁者,凤歌愿意给她们每人赠送三两银子。

一人三两,在我们看来微足道,可对她们来说却是一笔不菲的嫁妆,能置体面的被褥、打一身床、一张四方桌、四张条凳,再一身红色碎花葛布的嫁衣。

有嫁妆,便不会让她们被婆家轻视。不会因婆家花几两银子的彩礼就被骂成是几两银子买来的。”

容王心下一动,想到雪曦,也是这等的善良,“若儿,翠薇宫库房的,那是皇上和娘娘们赏给你的东西,怎么能换银子?你要多少银子,爹给你,回头爹就让郭承仪、世子妃去打听打听,看奉天府有多少年满十六却因家境贫寒而不能出阁者,一个人送三两银子,以全我儿一片赤子之心。”

江若宁欠身行礼,“女儿谢爹!可这是女儿之意,我不能因我一己之私,却让父皇和爹破费。所以女儿想出宫,女儿善治天疾,若多治几个人,就能赚到一大笔银子,那时就可帮助更多的人。”

帮助贫寒女子是藉口,像范仲淹、刘禹锡这样的名人也曾帮忙过那些因家境贫寒而不能出阁的村姑,采用也是年满多少就赠送多少银钱,她说起来到也顺溜。她真正的用意就是出宫,她得了一面上古宝镜,也许这天下还有旁的宝贝,又或是还能寻到别的魂血。

容王轻叹一声:“你爹我的东西,不就是你的,你怎么还说这等话。”

江若宁固执地摇头,“爹有儿子,我可是女儿,女儿不能因一己私心就抢夺兄弟之物,这是本分,更是守矩。爹就别说了,我怎么也不会要父皇和你的银子,替长辈分忧,也是做晚辈的本分,再说女儿有一技之长,想赚银子总有法子的。爹若真心帮我,就允我去回春堂坐诊,也不用****去,但逢三六九就去,我只瞧天疾、怪疾之人,旁人的人我不瞧。”

莲贵妃心下一番感慨,天下间竟有江若宁这样的奇女子,心装百姓疾苦,她自不会知道,江若宁是想寻宝、寻魂血,因为那些东西是修仙界里都没有的,也只有《寻宝集》上有过一些描述与介绍。

“禀皇上,臣妾以为,六宫后妃当为天下表率,难得凤歌公主体恤百姓,臣妾愿拿出一笔银钱帮扶贫寒女子。”

皇帝道:“待青溪县女学堂与女子作坊建好,每年就从里面的盈利里取一部分来帮助贫寒女子。爱妃,你的月例不多,自来又勤俭,就留作花用。从朕的私库里取出十万两以爱妃的名义帮助京城一带的贫苦百姓。”

一人三两银子,就能帮助三万三千名女子,这笔钱足够了。

莲贵妃谢了皇帝。

江若宁道:“父皇,凤歌今日随爹回容王府小住,请父皇恩允。”

“去吧!收拾一下跟你爹出宫住些日子。”

女儿要出嫁了,容王对雪曦心存愧疚,一直想补偿在江若宁身上,皇帝总要给他这个机会,以免徒留遗憾。

江若宁退出养性殿,几人看着她的倩影,心下感佩不已,一个民间长大的公主,做的事比皇子还多。

皇帝问容王道:“二弟以为李观做我们的女婿如何?”

容王道:“臣弟只盼若儿能够平安幸福,这是她喜欢的人,臣弟岂有不允之理。”

他选什么人,江若宁不喜欢,他是不会逼迫的。早前,容王与皇帝就物色许多少年才俊,兄弟不是你不满意,就是我不满意,这次的李观很好,长得俊,有才学,出身、官宦世家虽不是大燕首屈一指的大世族,但也合适。

江若宁入御花园不远,听慕容琪唤了声“凤歌,请留步!”她停下脚步,“太子皇兄有事?”

慕容琪沉默片刻,“昨日是你点破了玉兰?”

“你这么聪明的人怎就喜欢那种娇憨的女子?玉兰总是比别人反应慢,明明喜欢上你,还后知后觉,说她看到你和萧良娣在一块就胸口闷痛,她是在吃醋、生闷气给气的。”

慕容琪道:“本王早前半月就瞧出她喜欢上我了,否则不会一到天黑就让苏巧来打听我的去向。就她自己不知道!我原想让她冷静冷静,她许就想明白了,不想到你宫里坐了一回,破天荒地向本王表白。”

“怎么?你不喜欢?”

“很喜欢,只是太突然,有些没敢接受。”慕容琪轻叹一声,“昨晚,玉兰说她不想让我纳梁秀英做良娣,我…对梁家有愧。”

慕容琪便讲了当年,慕容璋喜欢上梁娥英,表白不成欲强占,梁娥英却拼力反抗,挣扎之中,慕容璋失手掐死了梁娥英,又将她的尸首抛到御花园莲花池里的事。

梁娥英是因为他才拒绝慕容璋的,说起来,梁娥英是因他而死。

江若宁打量着慕容琪:他这是什么道理?难不成因为愧疚,还真要娶梁娥英的嫡幼妹梁秀英。梁秀英人长得美,才华也不错,怎么看都像是第二个温令姝,“也许梁秀英并不想嫁入皇家?”

“我让温良媛试探过,她愿意嫁入皇家。”

温令姝不愿意,梁秀英却是愿意的。

这么说,慕容琪是想将对梁娥英的愧疚弥补在梁秀英身上,这都是什么破逻辑。

薛玉兰与慕容琪没相爱则罢,既然相爱了,江若宁就希望他们能好好儿的,在男尊女卑的古代,求一段良缘不易。

江若宁道:“太子皇兄,弥补一个人的法子多了,照顾一个人的法子也有很多,女子最大的幸福除了嫁给喜欢的男子,还有得到尊贵的正妻身份。你可以给梁秀英指一门好婚。十皇子、十一皇子、十二皇子都大了,也到了议亲的时候,做他们的正妻,总好过给你当侍妾。

人心不足蛇吞象,梁秀英有才华,又有主见、又聪明的女子入你后宅,绝非好事,许成祸事。宋清尘就是一个有野心的女人,更有头脑,可她却把你们三个七尺男儿玩于股掌,前车之鉴,不得不防。

太子皇兄喜欢玉兰,不就是她不够聪明,却又不是极傻的人,重要的是与她相处不累,她不会与你耍心眼,喜欢就是喜欢,讨厌一个人则会不理他、与他保持着距离。天下间,并不是所有的女子都可以这样简单。你要好好待她,对玉兰来说,喜欢一个人不是一月、一年、十年,而是一辈子,莫伤她的心。真对玉兰好,往后就别再往身边添女人了。女人多了未必是福,反而是乱宅的根源。”

她福了福身,道声“保重”离去。

对梁秀英,并不是一定要纳入太子宫,还有旁的法子,给她指一门好亲事,让她得到想要的荣宠。

梁家不就想做皇亲国戚,这样就能从二流世族跃升为一流大世族,在谢、宋、刘三家覆灭之后,京城的确需要新的大世族。

560 抢夫到底

江若宁的提议不错,可以把梁秀英许给某位还未订亲的皇子,郡王妃也不比太子侧妃差多少,是一样的品阶呢。

慕容琪拿定了主意,嘴角掠过一丝笑,他其实是讨厌太聪明的女人,尤其是聪明又有野心的女人更受不得,这大抵是他喜欢上薛玉兰最大的原因。

他不愿去萧娜宫里,萧娜就是一个聪明又有野心的女人。

他也不愿去温双宫里,更多的时候,温双是他的属下,而非他的女人。

唯有薛玉兰那儿,她会与他顶嘴,会与他吵架,甚至惹恼了还会打他,可这样才更像夫妻。即便是太上皇与太后,都活老了,偶尔也有争执的时候,这样才更像是家。

江若宁带着小卓、翠浅、蓝汐与祝重八几个侍卫出宫了,小邓作为翠薇宫的大太监,得留下来看家。

翠薇宫里的宫人,无论是做江若宁的陪嫁,还是稍后会去太子妃宫里服侍,人人心情喜悦,要换主的,前主子给他们谋到了更好的去路;不用换主的,多是愿意继续跟着江若宁。

翌日早朝后,大总管前往李府传赐婚圣旨。

李观与江若宁算是正式订亲了,钦天监会另择大婚吉日。

近晌午时分,温令姝又带着蝉鸣来送午食。

十六坐着李府的马车,嘴角上翘,他已经听吏部衙门的人议论了,越发觉得温令姝让人厌恶,明知道他家公子已经是订亲的人,择日就要娶公主,而且公主为了公子,连公主的特权尽数谢绝。用李观的话说,“若宁是不想阻了我的前途,她要以大户人家嫡女的嫁仪出阁。”

为了他家公子,人家连公主身份都可以放弃,不是公子尚公主,根本就是公子娶公主,这是多大的荣耀。

“温郡主!”十六唤了一声,跳下马车,几步拦住了温令姝与蝉鸣的去路,“今儿上午,皇上已经替我家公子与凤歌公主赐婚了,只待钦天监选了吉日,便要择日完婚。”

温令姝一直害怕,怕的是这一纸赐婚圣旨,心里更不愿接受这样的事实,她张口大喝一声:“你胡说!”

“这种事情岂有胡说的?吏部的官员多已知晓,凤歌公主对我家公子痴情一片,还请温郡主莫再来纠缠我家公子,我家公子喜欢的是凤歌公主。”

温令姝的心一阵揪痛,她管不住自己的心,抑不住自己的情,此刻扯着嗓子大喊:“李观!李少游,你给本郡主出来!你出来!”

她高呼的声音,嘎然而止,吏部大门前出来一个人,却是一袭官袍的温思远,冷着脸,愤愤地盯着温令姝。前儿黄昏,薛敬亭就来寻他,与他说了温令姝纠缠李观的事,明知李观与凤歌才是一对,温令姝却要硬生生地从中插一杠子。

他一生的贤名,怕就要毁在她手里。

“爹…爹…”

温令姝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温思远。

“孽女!”温思远伸手拽住温令姝,拉着她上了马车。

温思远的眼里有怒,有恼,更有羞愧之色,他有两子一女,个个都是嫡出,对儿子管教严厉,唯独对女儿纵容有加,而温家的教养原就奉行“宽女严子”的观念,这是从祖辈起就如此,总认为女儿是闯不出大祸的。

“爹…”温令姝挣扎着,“女儿是来给李观送午饭的。”

巴掌无情地落下。

马车内的温思远愤愤地直视着温令姝,大喝一声:“回府!”

蝉鸣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老爷一直都是温文尔雅,可今儿却气得胡须微颤。

“爹,你打我?”

又是一耳光。

温思远冷声道:“温令姝,明儿一早回西山县祖宅!”

温令姝手抚着被打疼的脸颊。

温思远一路不再多说一个字,回到温府,唤了温三太太、温令宥,把温令姝做的事说了一遍。

温三太太道:“思远,令姝不是那种人,是外头的人诬陷她?”

“诬陷?她干出模仿凤歌公主笔迹给李观写信,还署上凤歌公主的乳字,这还会有假?此届得中的江南同进士候金龙,拿着这事来要胁于我,说他手里捏了一封温令姝写给李观的书信,要我动用温家的势力帮他谋个实缺。否则,他就要把这事闹得天下皆知。早前都说是旁人诬他,可他手里那封信却是真的。”

温令姝惊呼一声“蝉羽!是蝉羽害我?”

“蝉羽害你,近来她劝你多少回,你可有听过她的话?早前的几封信,李观在得晓实情后就还你了,要不是你行事不端怎会留下证据?”

每个人写字都有自己的规律,即便你模仿别人的笔迹如何相似,那也是形同而神不同。温思远是大学士,他亲自给三个儿女启蒙,对于三个孩子的笔迹、书写习惯,他这个父亲比任何人都熟悉。

候金龙拿出来时,他只用了三息就认出是温令姝的亲笔,机时那形的确像极了凤歌公主的笔迹,温令姝是凤歌的陪读,她要模仿凤歌的笔迹着实容易。

温令宥一脸严肃,“令姝,不是让你打消念头?你怎么还念着李观?李观心里根本就没有你,自始至终,他真正喜欢的人是凤歌公主。”

“为什么?你们是我的亲人,连你样都帮着她?就因为她是公主吗?谁晓得她娘是什么样的人?”

温思远又是两记狠重的耳光。

温三太太大呼一声“老爷”,这可是他们的宝贝女儿。

温思远指着温令姝:“你说这些的话就是诛心!你这郡主的尊贵从何而来,是凤歌帮你讨来的…”

又打她!今日父亲已经打她四耳光了。

温令姝大叫“不是!是我对朝廷有功,皇上赏赐的。”

“温令姝,凤歌公主就非用你不可?就说这次,女学堂的事,她寻的是梁小姐、朱小姐,她同样可以拟出令皇上与莲贵妃满意的章程来。你还真以为自己才华过人?要不是她肯用你,肯给你机会,你温令姝什么都不是!温令姝做人要讲恩义良心,凤歌公主不仅是你的表姐,还对你有知遇之恩,你怎么能夺她的丈夫?”

“他们一日没成亲,就不算是夫妻,我争取自己的幸福有什么错?爹,是你说,只要我喜欢,而那人有才学有德行,你就替我达成所愿。”

“前提是,那人没有婚约,没有意中人!你这样夺人良缘,简直就是丢我温家的脸面,我温家就没有你这等不要脸,不知廉耻的女儿!”

他骂她?

骂得这样的难听。

不要脸、不知廉耻…

这不是京城贵女在背后骂她的话。

而今,就连温家大房的温令晚、计丽华、计杏华姐妹三人都不屑以她为伍,因为她太过卑劣、无耻。

“老爷,你怎能这样说我们的女儿,温令姝只是为情所困,她喜欢上李观,你以为她心里好受,她心里苦啊?”

“她有什么苦?从小到大,我温家是缺了她的吃还是少了她的穿,穿的用的吃的全都是最好的,她就是这样回报温家的?我温家没像旁人家,拿女儿当棋子;我们处处护她,她却令我温家蒙羞,干出如此下作之事,难道还要我说出好听的话?

老夫活了大半辈子,被人二十出头的小人要胁,你当我心里好受?

老夫好吃好喝的养大她,视若掌上明珠,怀中拱璧,而她却不知自爱自重,将自己的声名毁于一殆,还连累我温家被人嘲笑,这就是她对温家的回报,对长辈的孝心?”

温思远恨不得将温令姝痛打一顿,但他知道,越到这时候,越不能用强。

温三太太见女儿被打,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令姝,你怎能干出此等糊涂事,还让人拿了你的亲笔书信去威胁你爹。”

温令姝恨死蝉羽了。

要不是她,怎会有今日的乱子。

她甚至怀疑是蝉羽说错了话,惹怒了李观,李观才再也不理她。

温思远道:“来人,把郡主关入小佛堂。蝉鸣,你回阁楼给小姐收拾一下,明儿一早,带着乳娘随小姐回西山县温氏祖宅。我会亲自给老夫人写一封信,请老夫人在西山县给她寻一户嫁了。”

“爹,除了李观,我谁也不嫁!”几年了,她对李观的心从未变过,无数次对着他的画像发呆,无数次想着江若宁与她讲的李观的事,在江若宁的故事里,她就觉得李观就是自己千辛万苦寻觅的那个人。

那时,虽未见,便已动心。

后来见到他的画像,她更是深陷其间,直至爱入骨髓再不能拔,她便以江若宁的名义和笔迹给他写信表白,当收到他的回书,她高兴得好几晚都睡不着,便是睡着也是与他成亲的梦境。

“你嫁谁?李观根本不喜欢你便是杜白也不会娶你,你当自己还有挑捡的机会,你的名声早就毁了?你这几日天天到吏部去闹,京城里谁不知道她做的下作事?”

她不是嫁不出去,干吗非得去纠缠李观。

但凡有脸面的,谁还愿意娶她,大世族别想了,大才子也别想了,前者重名,后者骄傲,谁愿娶一个心里念着他人的女子为妻。

翌日一早,温令姝被父母送上了马车,由她二哥亲自护送回西山县祖宅。

561 卖冰玉叶

京城兴国街。

回春堂大门前,看病的人排起长队,里面有锦衣华服的贵公子、有一身财气的富家太太、亦有衣着破褴的乞丐。

今儿是六月十六,正是江若宁在回春堂看诊的日子。

回春堂的门口贴了张告示,大致内容是:凤歌公主拥有奇术,专治天疾、怪疾,再每逢三六九在此看疹,有缘分文不取,无缘诊资纹银十万两。

早有卫州、德州一带的富贵人家有患天疾的,又是嫡子嫡女的,陆续前往京城求医,就盼寻了门道能请凤歌公主给瞧瞧,两日前回春堂门前一贴告示,家里有天疾患者就盼着了。

回春堂特意撇了两间后堂诊室出来供江若宁使用。

一对六十多岁的老夫妻,穿戴富贵,瞧着像是商贾人家,身后站着一对三十多岁的忠仆,“公主殿下,我们的诊资备好了。”

太太双手捧过一个盒子。

小邓接过,点了一下,“公主,数目正确,是十万两银子。”

江若宁令那男子伸出手来,装横作样地诊脉,“你们家的情况说说!”

“我们是徽州人氏,妇人婆家姓沈,到我儿子这辈已是三代单传,这是我们三十多岁才得来的幼子,上头有三个姐姐,个个都是聪慧健康的,唯独到了他,竟得了天生痴傻症。我们沈家并非奸恶之人,虽是商人,却还算本分地道。在家乡也常修桥补路,也曾开过粥棚,唯独这孩子一直傻着…”

这是今儿治的第三个傻子,前面的傻子都是寻常百姓家的,有的是吓傻,有的是受了打击变傻,都是魂魄离体之症,江若宁只得试探腰间袋子,见有反应,让新魂魄附体,傻子自然就正常了,但她不愿让他们马上醒来,而是置到一边的休憩室让他们睡一觉,又抓了一些安神药材,着其家人回去后煎服。

妇人讲叙时,江若宁开启神识探望,沈公子魂魄还在,却是被困住,这情形与钱元丰一样,沈公子的丹田处有一枚金色的魂血,魂血散发的金光织成了一张大网,在大网中央有一个与沈公子长得一模一样的魂魄。

江若宁道:“蓝汐,把人带到治疗室,二位老人家且坐,我去去就来。”

沈太太问道:“请问公主,我儿能治?”

“能治!是出生之时有邪气冲撞,迷了心窍,待我把他的心窍打开,他就能康复。你们稍候!”

蓝汐哄了沈公子进入治疗室,又让他在凉榻上躺好。

江若宁进去后,从桌上拿出银针,扎了几处能助自己吸出魂血的穴道,蓝汐合上房门,“且等会儿,贵公子的天疾相较早前的要重,需要一会儿功夫,我家公主用自己的内力真气给贵公子打通心窍,这很耗内力的。”

沈氏夫妇连声应“是”。

外头的天疾患者,翘首以盼,竟期待,又欣喜,自来天疾难以治愈,尤其是这种天生的傻子,从未听说过能治好的,但凤歌公主能治。

治疗室有两个小孔,只能看到江若宁的背影,再看到沈公子的正面。

江若宁从沈公子体内吸出一枚古神魂血,确定四下无人立时塞入嘴里,取了沈公子身上的银针,喂他吃了一枚凝气丹,助其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