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启达闹了个大红脸，纪华宁快速接过说了声谢谢，又看了眼若有所思的江远影。再回眸，却发现小怡也看着他，神情微怔。
过了几天，江远影忽然问秦怡江：“最近头还晕不晕？”
秦怡江眉眼娇柔，“睡觉之前总有一点点，不大厉害了。”
江远影低头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白色的纸袋，“昨天我爸爸从日本开完会回来了，我把你的情况跟他说了下，他说这种药对你的头晕可能有帮助，而且没什么副作用，你拿去试试吧。”
秦怡江一改往日的爽朗，用少有的温顺接过了他手里的小袋子，低低答了句谢谢，仿佛是第二个纪华宁。而她的同桌则是悄悄看着这一切，异样的感觉一阵阵涌上心头。
有什么东西正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变化着。
放学，纪华宁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在回家的路上。离那栋熟悉的白色大楼不远的时候，她忽然闪进了一边的阴暗小巷，并用手捂住了口鼻。
原来这里是处理垃圾的地方。纪华宁小手一挥，手里的一包东西就以完美的抛物线降落到了那堆垃圾上。然后她拍拍手，又一跃跳回了原来的小道。
“又把别人送你的东西扔了吧？”一道略带稚嫩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回头，穿着水蓝色校服的小男生正绷紧了脸看着她。
纪华宁无所谓地耸耸肩，毫不在意的样子：“来历不明的东西，谁敢吃敢用啊。不收的话又驳了人家的面子，这样不是正好，两全其美。”
林静蓝的小脸写着不赞同，“人家还当你开心地收下了，你骗了他们。”
这样的事情，他看到不是一两次了。从小到大，她都是人前人后两个样。也许，只有他才看到过。
她开始有些微恼：“那我收了你帮我解决？”以前有人送她东西，她也曾婉拒过，结果就是那些东西开始莫名出现在她的抽屉，她的桌上，甚至她们班的讲台上，给她惹了好几次麻烦。于是她开始这样处理那些礼物，她也乐得维持她的和善形象。
不料林静蓝却是不依不饶：“你这样不好，你…”
纪华宁看了看四下没人，蹭蹭走了过去，一把勾过才到她肩膀的男孩的脖子往前走：“你知不知道你很烦哎，像个小老头一样罗里八嗦。说，今天来找我干吗？”
这个小蓝，表面上看起来又聪明又…漂亮，实际上又闷又固执，简直是死心眼。
男生的回答已经慢慢走远，依稀被吹散在了风中。
Chapter11扭曲的爱
更新时间:2008-12-1621:24:57本章字数:2156
Point：人争取一样东西有时并非是真的想要，而是出于一种奇怪的心理。或嫉妒、或贪慕、或报复的心理。
2月14日这天对高中生来说，实在是有些特殊的。还不能名正言顺，空气中却有着甜丝丝的味道，就像是暧昧的味道。
纪华宁拉开抽屉，一堆东西就哗啦啦地掉了出来。课本、信件、糖果…再看看身边秦怡江的，也同样是被塞得满满当当。正在皱眉之际，只听后面的小达嚷嚷着：“不公平啊，你们三个都有这么多信，我连张纸片都没有！”声音泫然欲泣，引得其他三人面面相觑，随后哈哈大笑。
午饭以后，纪华宁去教师办公室领全班的成绩单，路过楼道拐角的时候，居然听到那里传来了自己颇为熟悉的声音：
“…果然是这样吗…那就当我没说过吧…”一个女声刻意压低着声调，也压抑着种种情绪。
“…抱歉。”清润而朗朗的，江远影的声音。纪华宁没来由地心跳加速，再迈不开脚步。
“那这个，你，无论如何收下吧。”
“这，我…”他的声音很犹疑。
“别我啊我啊了，拿着，就当是那次的谢礼。”
纪华宁偷偷探出身子看了一眼。长黑发，漆皮的小鞋子，从背影看就已经足够妙曼的身姿。
在他们结束对话之前，她离开了那里。小怡，她竟对江远影…而他好像也收下了她的东西。那又预示着什么…一下午，纪华宁都感到头有些昏昏沉沉的，纠缠在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里。
体育课，纪华宁捧着排球，靠在墙壁上发呆。秦怡江走过去，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忽然她问道：小宁，今天是情人节，你…没有想送礼物的对象吗？”
“?”纪华宁似乎刚从自己的神游中清醒过来，条件反射地摇摇头，“那你呢？也没有吗？”
秦怡江似乎是笑了笑，“没有。”
她的声音之轻，仿佛来自遥远天外。纪华宁听到自己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对无所不谈的好朋友之间，第一次有了秘密。
从那天之后，纪华宁发现自己对江远影有了一种别样的感觉。相比之前的关注吸引，现在的她，更多了一种势在必得的决心。冥冥之中，她想得到的，是别人想要而得不到的一切。
半梦半醒之间，一群人怀揣着各自不同的心事迈入了高二。
这半年来，纪华宁的成绩窜得很快，从原本的稳居前五，一跃上升到榜首，和江远影几乎平分秋色。谢启达、秦怡江、甚至江远影都不明白，为什么她用功至此，却也佩服她似想要超越一切阻碍的勇气。
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应丽媛、小怡和其他人相继被江远影拒绝，在看到他的骄傲在她的面前微微融化的时候，那样的喜悦与得意——她要站在江远影身边的那个不是小怡，更不是任何其他人，只能是她。她要巧取豪夺，她要得到那个王子的心，她要他的眼光追随的只有她纪华宁。
在一个个四人共声欢笑的场合，纪华宁总会有意无意地看向江远影，眼光盈盈，直到和他的视线短兵相接。
在夕阳容融融的回家路上，他们并肩而行，她每一次都纵容他送自己到家门口，并目送他修长的身影款款离去。
他偶尔生病缺课，她都会将笔记整理妥贴。他曾无意中看到她自己的那份，竟不及为他写的整齐细致，心中顿时泛起层层甜蜜。
那是一种暗示，更是一种隐晦的勾引，青春的少年难以阻挡的吸引，何况他的心早已对她趋之若鹜。
江远影出生医学世家，家教良好，举止优雅。从家世到外貌，再到个人能力，他都可算是出类拔萃。这样一个没得挑的少年，心自然是高的，从来没有人能真正入他的眼。可在他迈入高中的第一天，就被一个茉莉般的女孩夺去了呼吸。
她纯真、美丽、充满才情。她的美丽不只浮于外表，若论五官，她不及秦怡江。她有一种令人充满怜惜的乖巧柔弱，有时却又倔强地让人难以接近。在不知不觉间，他关注她的一切，他放下了自己的骄傲，开始将自己想象成那个惜花之人。
年少的感情晦涩难言，像隔着一层朦胧的纱，只能是远远观望。江远影愈发珍惜四个人一起相处的时光，她的笑容那样美好，让他对未来怀揣着最好的希冀。
如今，是纪华宁主动撩开了这层纱，让他看清了那懵懵懂懂的向往。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嘴形，都让他想入非非。他幻想她也喜欢他——是的，喜欢；或许，该称之为爱？伴随着无数个充满萌动的夜晚和期许的白天，一种细小的感情像吐丝的蛹，一丝一丝地酝酿，一层一层地包裹，厚厚的茧中，美丽的蝴蝶呼之欲出。
终于，一个落叶纷飞的美丽午后，在纪华宁的喜悦与秦怡江的失落之中，一切尘埃落定。
纪华宁成了江远影的女友。一度风靡校园的谣言绯闻终于变成了事实。
这时唯一能笑得出来的，恐怕只有化敌意为祝福的应丽媛了。
Chapter12爱情战争
更新时间:2008-12-1621:25:00本章字数:2468
Point：爱情是场残酷的战争，胜者看似无往不利，但却没有常胜将军。
在江远影争夺战中，纪华宁胜利了。
纪华宁获得了空前的胜利。
她昂首阔步，春风满面，流露出一个初次沉浸在爱情中的少女所特有的纯真妩媚来。校园有名的金童玉女如今成了名副其实的一对，也便不再那么惹人左右猜忌了。除了神色郁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秦怡江，大家猜想原本的三角关系因为蔷薇公主的退出而正式落幕了。
在学校，他们循规蹈矩，还是像往日一样兢兢业业地认真学习，辅助老师，只是心情不同了。江远影偶尔会望着纪华宁的背影出神，而纪华宁回头借把尺子，两人相视一笑也能挤出蜜来，惹得谢启达总做抱着自己浑身发抖的怪模样。
与从前一样，放学还是两人同行。江远影依然每日绕了路先将女友送到家，再原路返回。不好意思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牵手，只是在过马路时，还有在静僻无人的小路，江远影会偷偷地将纪华宁的小手握在掌心，温温的有些汗湿。两人都没敢抬头看对方，只是看着夕阳下牵着手的影子幸福地依偎在一起。
初吻发生在那一年的冬季，风雪肆虐的傍晚。那恨不能将对方揉进身体的温存，已是脱离了最初的纯真羞涩，展露出爱情中狂热占有的另一面来。说起那次的感觉，纪华宁只记得，自己的心居然可以跳得如此之快，仿佛马上就要呼之欲出。一种似懂非懂的左右着两人，她眼看着他那令人沉醉的俊容慢慢接近自己，然后闭上了眼睛。
生涩。两人分享着第一次亲吻的笨拙。尽管最初不得要领，却依然对对方深深向往，于是一次又一次。
我爱这个人，纪华宁心想。那陌生的涌动在身体里的澎湃情潮，像一只小虫咬噬着她的心。在这一刻，她感觉他们属于彼此，哪怕仅仅是一个吻。由最初的势在必得，到如今沦陷在了他的柔情里，想要永远不分开的感受，纪华宁以为爱便是这么回事。然而很多事是经历过、甚至痛过才会懂得，就像是两人一起走过的这雪地，留下两列深深的脚印，却是难以回头。
再快乐、再甜美的时光总有个头，转眼间，黑色七月已经在向这群准高三生遥遥招手。而何乐融融的前后桌四个人，也面临着不得不分离的命运——分班。
江远影注定子承父业，向着医大的道路前进，他只能选化学。秦怡江也选了化学，谢启达选了物理。纪华宁却是犹豫了，她成绩平衡，选什么看上去都可以，但选化学，她又想不出将来自己应该做什么。这个时候她才惊觉，从小到大，自己竟然没有一个所谓的理想！
这天回到家她浑浑噩噩，回视走过的路，她一直当着好女儿，好学生，拥有一对堪称楷模的父母和一个让人艳羡的男友。可是以后呢？以后的纪华宁，将从事怎么样的工作？将以怎样一种形象在社会上立足？
她真的不知道。
当林静蓝放了学到她家的时候，就被告知她一回来就关在自己的小房间里。江芸特别关照他去看看，女儿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孩子大了，很多事不肯和父母说了，自己只能看着干着急。
林静蓝依顺地点头，仍旧是一丝不苟地放好书包和玄关的鞋子，洗干净葱白的双手，才踏上楼去。
叩叩，他轻轻敲门。纪华宁知道是小蓝，就不去开门，只闷闷不乐地坐在书桌前。林静蓝轻轻一推，门没锁。他走到她的面前，她并不看他，只是胡乱画着面前的一张纸。眼尖的他很快看到了纸上模糊的字迹：医生，教师，还有远什么的…他隐约有些明白了。
“华宁，你…是不是在犹豫选科的事？”
纪华宁终于抬头看他，一改往日的凶神恶煞，此刻的她，竟然让他想到柔弱这个词。“我想不出来，我以后应该干什么？”她抓起面前的纸揉成一团，丢到了墙角。
这心事，她不曾告诉过任何人，就连远影也没有。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出她无助的样子。但小蓝是个例外，她对他不设防。从小到大，发生在他身上的例外太多了。
林静蓝默默搬了张椅子在她身旁坐下。“有什么好恼的，有几个人真的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的声音慢慢但笃定，像是阅历丰富的老人一样，引得纪华宁不满道：“小鬼，你还没到谈理想的时候呢！不面临选择，说话当然比较轻松了！”
林静蓝没有作声。作为天才少年，其实他不止一次面临过选择，比如是否跳级，比如地方科研机构的人总来看他，希望他将来能为他们所用。但正如华宁说的，他还只有十二岁，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选择是否以后会后悔，所以他干脆全都推拒了。纪华宁啊，那个别人口中乖巧温柔，在他眼里凶狠霸道的女孩，她以后适合做什么呢？
不停接着电话的忙碌白领；在会议室滔滔不绝的企业精英…他的嘴角淡淡勾起。
和蔼可亲的幼儿园老师，戴着黑框眼镜，一板一眼地对着电脑的IT…他又自顾自地摇摇头。
纪华宁看他怪模怪样的，不由乐了。“你自己一个人在那陶醉个什么劲？”
林静蓝将刚才所做的几个设想告诉她，纪华宁也陷入了这种对未来的美好幻想中。通过林静蓝一个个的提议，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各种不同的未来场景，两个人不由得一起又笑又摇头，心结在这笑声中也渐渐疏解下来。
第二天，纪华宁毅然决然地选了加试政治。托小蓝的福，原本模糊抽象的“未来，前途”，变成了一些清晰可辨的形象。原来寻找理想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只是自己给它加了太多的条条框框而已。这个时候她倒是有些同情起自己的男友来，他似乎从出生就注定不能选择未来，他会不会感到失落呢？
对于这个问题，江远影只是淡淡地一笑。
“父母把我养育长大，他们的理想就是我的责任。何况，能成为救死扶伤的医生，谁不向往呢？”
话里分不出爱憎，也难以捕捉到任何不满。纪华宁轻叹一声，人生这至关重要的第一次选择，就这么跨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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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3孔雀的爱
更新时间:2008-12-1621:25:03本章字数:2502
Point：年少时的承诺，往往许得太过轻易。一辈子，那是多么长的时间，相比说出口的那一秒钟，简直是太久太久了。
林静蓝习惯性地靠在纪华宁房间的窗口，手托腮，羽睫在星眸上一闪一闪。不知过了多久，她出现在熟悉的街口，身边随着那个男生。他高挑修长，一头黑发柔亮，面容并看不真切。他们缓步向他的方向走来，不知道华宁说了什么，惹的那个男生哈哈大笑，然后不顾一切地俯下身子亲吻她。华宁急忙拍开了他，左顾右盼地看了看周围，没什么人。
林静蓝又一次放下窗帘走开。
从公鸭嗓那里听说过一些他们的事。这个男生是她班级的班长，现在他们已经不在一个班级了。林静蓝摇摇头，想这些个做什么！他顺手带上了她的房门，砰的一声，关得有些重。
纪华宁拍开江远影，惊恐地看了看四周，唯恐发现自己的父母就在旁边。江远影笑道：“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嗯？”他声音晴朗，眸若流星，微微一笑中散发着间于男孩与男人之间的魅力。纪华宁只觉脸孔有些发热，假意推了他一把，却没用多大力气：“见，怎么见？让我爸妈看到了，说不考大学了，以后你养我？”
江远影嘿嘿一笑，“养你，养你一辈子。如果他们看见了，我就端端正正地自我介绍‘我是小宁的男朋友，以后要养她一辈子的人。我要把她养得肥肥的，让她哪也去不了’。”
说完这话，他又被推搡了一把，却见他的小宁撇着脑袋看向一边，知道她是感动了。
年少时的承诺，往往许得太过轻易。一辈子，那是多么长的时间，想比说出口的那一秒钟，简直是太久太久了。
纪华宁告别了江远影回到家里，一家人连同林静蓝已经坐上餐桌了。最近小蓝的父母工作很忙，时常将他寄托在她家，对于每每突如其来的“食客”，她也是见怪不怪了。
饭正吃着，纪如景忽然皱着眉头嘟囔了一句：“今天的韭黄炒蛋怎么这么咸？”
江芸也不去尝，只是轻描淡写的：“哦，可能是盐放多了。”
纪如景又跟了句：“以后还是少放点吧，盐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江芸夹了一筷菜放入自己碗里，瞥了他一眼：“我知道，我又不是故意的，犯得着揪着不放嘛？”
纪如景没再说话，餐桌上死气沉沉。纪华宁忙起来给每个人都夹了一块肉，“今天的红烧肉做得真好吃，不愧是妈妈的水准！大家尝尝！”
江芸对她笑了笑，气氛却没什么改变。纪华宁瞪着林静蓝，连他都不领她的情，只知道一声不响地吃他自己的。
这顿饭吃得很不是滋味。
高三忙碌的学业让纪华宁越来越瘦，齐眉的刘海下面只剩那灵气的大眼睛和巴掌大的瓜子脸了。对于升学，她成竹在胸，唯一让她忧心的是江远影，距离成了他们很明显的问题。虽然还在同一个学校，他却不能经常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了，就连偶尔相遇说上几句，也总都是匆匆。难道爱情真的经不起距离的考验，哪怕只是换成了一墙之隔？
还有小怡。她和小怡之间隔了一个远影，她们便再也不是无话不谈的蔷薇与百合，只是两个挣扎在爱情和友情天平中失衡的青涩少女。现在她和远影有了距离，而小怡却依然和他同在一个班，她总有些隐隐的担忧。
纵然年轻，她也明白，爱情不是时刻紧盯在眼皮底下，就不会凋零的。爱是一种信任，更是一种考验，抓紧不放，只会让它逃得更远。
可渐渐的，传言还是应验了她的担心。江远影和秦怡江在体育课上对打羽毛球；秦怡江经常带早点给江远影；“孤帆远影，清风怡江”的戏说；甚至是江远影在一次考试的时候将答案给秦怡江看而被老师当场捉到。这一切，远影从未对自己说过半个字，纪华宁都是从那些“要好”的朋友那里听来的。看着她们边传边笑的样子，她只觉面子一层层在往下掉。
放学了，她走到化学班的门口，他们还在上课。她定定地靠在走廊边上，看着玻璃窗内小怡和远影，她时不时向他请教几个问题，他便将自己的笔记递给她。
她对他的倾慕谁都看得出来，而他对她亦是友好和善，毕竟大家做了近三年的同窗好友。但这一切在纪华宁看来，总像是罐头变了味道，吃坏了哽在肚子里。待到他俩有说有笑地走出教室，江远影这才发现小宁静静地站在一边。秦怡江向他们道了声别就匆匆离开了，搁下了装着千言万语的纪华宁。
“等很久了吗？”江远影有些内疚地想替她提书包，她却将书包换了个手，轻轻嗯了一声。
江远影扑了个空，转而拉住了她的手。“抱歉，我不知道课会上得这么晚…小宁，下次再这样的话，你还是先回去吧，这样等着太累了。”
她的驻足等待，只为了换取他们放学路上短暂的三十分钟，然而他却毫不领情，反而让她先回去！纪华宁心里不是滋味，想到远影和小怡有说有笑的样子，何曾将她这个女友放在心里，他压根没担心过她还在等他！
我先回去？你当然不着急，你身边还有一个小怡相伴，乐不思蜀吧？她心里恶毒地想着，这种夸大了的委屈和迁怒让她绷着脸，也让身旁的江远影不知所措。
年轻的男孩心智毕竟还未成熟，哪有女孩想得细腻。他只道是她等了那么久累了，自己却没有早点发现，所以她发点脾气也是应该。只不过，自己的学习也很忙，家人对他的期待很高，他必须考上最好的医大。他每天都先送她，再从反方向回家总要将近七点，这些她都知道。难道在这关键时刻，她就不能体谅一下吗？
两人第一次默默无语地走到她家门口，他看着她倔强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转身离开。他又何曾知道，小宁早已撞破秦怡江对他的告白，将这根刺扎在心头呢？
爱情，总是在太多说不出口的理由中一再被误解，从而一错再错，最终变成错过。
Chapter14爱与前途
更新时间:2008-12-1621:25:05本章字数:2608
Point：当男人还是男孩的时候，他的世界很小。所谓的前途与责任，还是只能肖想而触碰不到的东西。想得再美，也毕竟只是想象。
江远影总觉得，最近的小宁变得有些奇怪。有时候她会突然出现在他的教室，让他觉得欣喜；有时候真的在一起时，又有些不冷不热。在繁忙的学习中，不敏感的男生很快忽略掉了这些问题，将它们抛诸脑后。
纪华宁心中始终梗着远影和小怡的关系，还有他在学业中渐渐冷淡的自己。她偶尔会神经质地冲到他的教室，只为了看看他和小怡在做什么。有的时候，她无比厌倦这样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样患得患失呢？
就在这样的疑虑中，两人的成绩都有不同程度的下滑，尤其是纪华宁，甚至一度跌到了十名开外。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早恋，作为这对好学生唯一的污点，被曾眼开眼闭的老师认为是学习不好的理由，完全忘了曾对他们的默许纵容。她找两人分别谈了话，予以了前途之类的警告，仿佛保全了学校优秀的升学率那样松了口气。
这天快到纪华宁家门前时，气氛空前沉默。两人各怀年少的心事，在小世界中放大了的忧患，谁也开不了口。就在这时，一个端秀玲珑的身影缓缓从对面走来。纪华宁一看，林静蓝背着小书包，校服整齐，神态从容，目光正对上纪华宁和江远影。
如获大赦，纪华宁松了口气。“小蓝，你来了。”她向林静蓝走去，江远影默默跟在她的身后。
她向两人介绍了对方。一个是同学，一个是父母朋友的孩子。江远影对林静蓝笑了笑，林静蓝也点了点头。两人身高差了一大截，小蓝比大人还深沉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滑稽。三人随便说了几句，纪华宁便对江远影道了别，然后拉着小蓝进了大楼。
江远影目送着他们，那个姓林的小男孩忽然回过头，明亮的大眼睛凌厉地盯着他，似乎有着警告的兴味，又好像想责备些什么。是幻觉吧，那样的小孩。江远影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他没有想到，回到家，一场空前的谈判正悄悄等着自己。老师和江母的交流中，透露了江远影早恋的事情。江母勃然大怒，儿子每天这么晚回家并不是在学校上课，而是在谈所谓恋爱！
但江家毕竟是有学问的人家，她知道硬是拆散年轻人，儿子将来必定会埋怨自己，所以她令有一番说词。待到江远影回来，她瞧着自己出落得愈发挺拔的儿子，像一颗明日之星，越看越满意。
江远影与母亲的交谈没有想象中的火药味。母亲没有强烈反对，只是对他说：“远影，你现在的心情我很明白。我们虽然年纪大了，有所谓的代沟了，但毕竟我们也是从年轻走向中年的，谁没有过那样的心动呢？”
“你很懂事，你知道为了把你培养成比爸爸妈妈更出色的医师，我们付出了多少心血。现在眼看着你在重要关头要摔跤，我这个做妈的怎么忍心不拉你一把？你听妈一句，和那个女孩散了吧！莫说学业，单说家庭。远影，社会有多现实，你一旦走了上去就会明白。日后你成了著名医师，以你的品貌才华，娶那些院长、权威的女儿，还不是小菜一碟？她们肯定也都是才貌一流的，绝不会配不上你，你至少可以少奋斗十年！你想想，人的一辈子能有几个十年？别说什么不能比，到那个时候，你的眼光肯定也会产生改变，因为你和她们才会有共同语言，才是处在同一世界的人。问问你的心，你现在女友到那个时候，还能和你心意相通吗？别怨妈啰唆，你是妈的一切，妈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啊。”
江远影始终沉默着，思考着。江母无疑是非常聪明的，她的话不尖不利，没有一句中伤侮辱了那个女孩，却无处不透露着一个母亲对儿子辛酸而周全的爱。在这样的劝慰面前，再刚毅的坚定也化成了绕指的柔情。母亲的最后一句话，恰恰是说进了他的心坎里：别说以后，就连现在，他都开始不明白小宁，他心中那朵坚强洁白的茉莉，他已经有些看不清。当时纪华宁撩开的那层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静静回到了那里，隔开了他们的距离。
此时，他的世界还很小。父母，学业，再加上一个意识上是女友的女孩。社会与责任，前途与人生，对他来说，还只是一个肖想而摸不到的东西，他还没有真正张开羽翼，飞出父母给予的一片天。父母的话对他来说，还是会和小时候一样受用。
那边，纪华宁和林静蓝吃了饭，两人便一头关进了她的小房间。小蓝静静地写完功课，却发现始终一声不响的纪华宁正在发呆。
他轻轻坐在她的床边。“你不开心吗？”
“没有。”她坐在床上，双手抱着膝盖。听到他的话，倔强地撇过头去。
“华宁。”
她不说话。
“…是为了刚才那个人吧。”
她把头埋入了双臂之间，整个人缩成一团。
“记得前阵子，你说不知道以后做什么，我们一起考虑了好久。现在你这个样子是要放弃吗？你的理想。”
“今天吃晚饭的时候，叔叔阿姨都看出你不开心了，拼命给你夹菜。他们这么关心你，别叫他们担心。”
“你不是向来很骄傲吗？你把什么放在眼里过？你现在这样，一点都不像是你…”他印象里的她，就是那个逞着奸笑，嚣张跋扈，坏点子一大堆的女孩，这才是她的本性。乖巧懦弱只是她的伪装，就像现在这样，他不喜欢的样子。
絮絮叨叨的，像个老头子一样。纪华宁被打散了的忧郁，败在小蓝平和的陈述下。一条一条，像家常便饭似的，被他如数家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