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大窘,而身边两个男人的索性假装没有听见。

“好了,蒙戈。”夏日招呼来了成志高:“我们现在回去了。”

“回去。。。不。”蒙戈突然摆了摆手,醉态可掬:“我不回去,阿日不喜欢我喝。。。喝酒。我不回去。。。。。坚决不回去。”

这个人一喝醉酒就天马行空,刚刚还坚持自己没有喝酒。

“蒙戈,”夏日顿顿脚:“那好,你不回去你就留在这里,我先回去好了。”

“不。。不许你先回去。”蒙戈把夏日抱紧:“我不许你回去。你哪也不许去,你只能呆在我身边。”

一边的成志高见怪莫怪,而金泰宇则是一头雾水,这个人到底有没有醉。

夏日对金泰宇说:“那个。。金先生,你先回去好了。”

韩国人一脸十分感兴趣的样子分明是想留下了看热闹。

“不急,不急。”金泰宇很绅士风度的说:“我留下了也许可以帮到夏小姐。”

其实,他十分好奇这位到底还能折腾成什么样子?

夏日把蒙戈扶到一边上的沙发上,现在怕是一时半会回不了家了,成志高已经给蒙戈弄解酒汤去了。

总算,蒙戈安静了下来,他一动也不动靠在夏日的肩膀上。

金泰宇看着沙发上的两个人,在微黄色的灯光下,就像两棵并长在一起的树,人们通常把那种形状的树称之为连理枝。

“夏小姐。”沙发上的女子抬起头来看他:“我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你了。”

金泰宇指了只蒙戈:“在他的皮夹里,你找找看,现在那里也许还有你的照片。”

夏日在蒙戈的身上找出了皮夹,打开,在皮夹的底层,她见到了自己的照片,那是自己的高中毕业照。一脸青涩的模样,也不知道蒙戈是从那里弄来的,

夏日是不喜欢照相的,从前夏天总说她每次照相照片出来后脑门就像一个反光镜。

“他很喜欢你,从前一喝醉酒就只会说,阿日,你回来,好不好。”

有一种类似酒香的情愫在夏日的心里一点点的发酵着,叫嚣着,如果不是韩国人在这里的话,她想,她一定会亲吻他,温柔的亲吻着他,来表达此刻心中的欢喜。

成志高拿来了解酒汤给蒙戈喝下了。

半响,蒙戈终于看起来有点清醒的模样了,他努力的睁大眼睛,手在夏日的额头碰了碰:“哦,长的有点像阿日哦。”

夏日呼了一口气:“我们回去吧!蒙戈。”

“你一定不是阿日,阿日刚刚哭着叫我不要碰她,她说永远不会再原谅我了,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蒙戈慢慢的说着,声音悲伤。

夏日摸了摸蒙戈的头,手指穿进他的头发底下轻轻的摩挲着:“傻瓜,你那是做梦了,我现在不是在你身边吗?”

“可有一天你要是知道了那个秘密的话,你就不会在我的身边了。。。。”蒙戈的声音越来越轻了,最后,宛如梦呓。

接着,蒙戈指了指自己的胸腔:“这里,藏着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啊?”夏日心里一动,顺口问:“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啊?”

“那是一个大秘密。”蒙戈挥着双手,仿佛要在空中划出秘密的形状:“你要听吗?嗯!我来告诉你,那个要怎么说呢?呃。。。。”

“蒙戈,”成志高过来推蒙戈:“蒙戈,你别再给我发酒疯。”

说完,朝夏日无奈的皱了皱鼻子:“这小子,一喝醉酒年龄就倒退,IQ就变低。”

在成志高的一阵折腾下,蒙戈略为清醒了一点,终于不再说她长的像夏日了,看着她笑嘻嘻的样子:“成志高,我老婆来接我了。成志高,你也去娶一个老婆吧,你看,多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拍夏日的脸颊,拍完一下就亲一下,亲完一下再拍一下。

成志高无奈的摇了摇头:“金先生,他以后要是再喝醉,你可千万不要把他送到我这里来,你直接把他送回家好了。”

“我本来要把他直接送回家的,可他非得到这里来,他说夏小姐知道他喝酒会不高兴的。”

看来,在这个韩国人眼里自己这个母老虎的形象是摆脱不了了。

夏日终于给蒙戈折腾的不耐烦了,插在腰,嗯!现在这种动作是母老虎的专属动作。

“蒙戈,你到底回不回家。”

“回家,回家。”蒙戈好像一下子真的清醒了:“嘻嘻。。我怎么敢不回家。”

成志高开车。蒙戈和夏日坐在后座,蒙戈的目光落在窗外,一副情绪低落的样子。

“蒙戈。”夏日拉了拉蒙戈的衣服:“是不是不舒服,看你以后敢不敢喝酒。”

“阿日,我刚从做梦了,梦见你又离开我了。”蒙戈沙哑着嗓子。

“又。。”夏日叹了一口气:“你常常梦见我离开你吗?”

蒙戈没有回答,一簇簇擦肩而过的霓虹下眉目黯然,夏日心里就难受了起来,一定是自己一次次的表现出对他没信心,所以,弄的连他也没信心了。

“好了。”夏日看了成志高一眼,举起了手,本来这些话她是想回到家再说的:“蒙戈,我在这里发誓,我不会离开你的。”

蒙戈抬起了眼,眼眸灿亮的如夜空耀眼的星辰,就这么抓住她的手对自己的朋友说。

“成志高,你听到了没有,你听到了没有。”

成志高透过车镜,看了自己的朋友一眼,什么时候,蒙戈变的这么没自信了起来?

一夜宿醉,蒙戈靠在床头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夏日跪坐在蒙戈身边,拿开了蒙戈的手,她把自己的手映在他的太阳穴上,有节奏轻轻的的揉着。

“昨晚和谁吵架了,吵的让你喝成那样。”

蒙戈没有回答,而是把头埋在了夏日的胸前,轻声呢喃:“阿日,你说,要是每天早上都能这样就好了。”

“这样有什么好的?”夏日笑了起来:“你要不要吃早餐,我弄好了。”

“再呆一会。”

再呆一会,蒙戈还是没有离开的念头,夏日不得不提醒他在这样下去,班都不用上了,蒙戈才不情不愿的爬下床。

夏天进了衣帽间帮蒙戈准备衣服,拿着衣服出来时,被怔怔靠在衣帽间的门的人吓了一跳。

蒙戈一伸手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塞在夏日的手上。

夏日打开盒子,盒子里装着一枚戒指,它在晨光中流光溢彩。

“本来。”蒙戈瓮声瓮气:“本来我是想等到晚上再给你的,可好像一刻也等不了想看着它戴着你手指上的样子。”

夏日细细的抚摸着戒指的纹路,很简单的款式,在戒指上的中间只嵌着一小颗蓝色的钻石,钻石的颜色是那种很深的蓝,宛如深海。

她喜欢它,喜欢那刻在戒指上的小小文字--戈.日,他和她终于连在一起了,那个小小的指环如宿命般的把他们连在一起了。

夏日把戒指握住手中,踮起了脚,拉下蒙戈的衣领,做了她昨晚很想做的事,亲吻他,用自己的舌头去愉悦他。

两个人在衣帽间纠缠着,从门到墙,当蒙戈想再进一步时,夏天手抵住了他,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喘着粗气。

“蒙戈,我在你的皮夹里看到我的照片了,我很高兴。”

“还有,这个。”夏日晃了晃手中的戒指:“等我们举行婚礼时你再亲手为我戴上,等爷爷出院后我们就举行婚礼,我们也像爷爷讲的那样弄个热气球,我们在天空中举行婚礼,怎样?想起了很有趣吧?”

夏日话音刚落,身体就被腾空。

就这样,蒙戈从衣帽间再把她抱到他们的房间,再抱到书房,几乎把二楼逐个房间转个遍,再沿着楼梯一节一节的下来,最后,蒙戈就抱着她在客厅里不住转着圈。

他一圈圈的转着,夏日就一圈圈咯咯的笑着,头顶的描着花纹的天花板一圈圈的荡开。像在阳光底下盛开的太阳花。

那一刻,夏日仿佛触到幸福的形状,就像没有边际的天空,绵长的延伸至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处处春光明媚,月圆花好。

今天蒙戈会晚些下班,夏日去了一趟超市。

从超市出来后夏日心里美滋滋的,她买了做梅菜扣肉的材料,蒙戈喜欢吃夏日做的梅菜扣肉,从前,他喜欢把梅菜扣肉拌着饭吃,嘴唇上总是沾满了油,极可爱。

刚回到家,蒙戈的电话就来了。

“怎么不等我?”

“你不是要开会吗?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哦!”蒙戈压低嗓子:“是不是有什么奖赏?”

“我今晚给你弄好吃的。”

“什么好吃的?”蒙戈玩起了暧昧:“是不是那种好吃的,嗯?”

“你想歪了,是那种可以吃进肚子里的那种好吃的。”

“对,对,是那种可以吃进肚子里的好吃的,阿日你每天在长夜漫漫里不是都被为夫的吃进肚子了吗?”

说完蒙戈很是暧昧的笑,暗自得意自己刚刚讲了一个很有技术含量的黄段子。

全会议室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看着自己的boss发出那种奇怪的笑,那时,所以人觉得boss大人笑得神秘极了。

只有金泰宇觉得那是一种很猥琐的笑。

“闭嘴。”夏日抓狂:“蒙戈。你给我闭嘴,马上给我停止,不许那样笑。。”

正在夏日抓狂的时候,门铃响了,透过闭路电视,外面站着一个不速之客。

“好了!蒙戈,我现在不和你说了。咱家来了客人。”

“谁?”蒙戈还在洋洋自得。

“苏红莲。”夏日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蒙戈的电话从手中滑落了下来。

树欲静而风不止是大自然的规律,常常,也是生活中的规律,如果夏日是那颗想静止下来的树,那苏红莲则是永不停歇的风。

开了门,没有让苏红莲进来,而是如是说,怎么办?蒙戈不在。

苏红莲明明猜到迎接她的会是目前这种状况,可看着夏日的装扮还是忍不住心里一阵抽紧,系着围裙,蹬着毛拖鞋,一张脸干干净净的挂着个满足的笑,住在她爱的人的家里。

原本,这样系这围裙,蹬着拖鞋,这样满足的笑着住在她爱的人的家里为他煮东西的人应该是她啊!

苏红莲没有理夏日,径自走到了客厅里,坐了下来:“夏日,今天我是来找你的。”

夏日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现在有些话她想也应该扯开来谈了。

润了润喉咙,深吸了一口气。

“红莲,我和蒙戈结婚了,是先领的证,等爷爷出院后我们会举行婚礼的,记得吗?以前你和蒙戈在一起时我祝福了你,虽然言不由衷。现在,也请你祝福我,不管言由不由终。从此后,我们算两清了。”

苏红莲也不意外,只是深深的看着夏日,然后,淡淡的说:“我知道,我还知道你们在签结婚协议书时同时还有一份离婚协议书,五年后无论任何一方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你们的婚姻就作废。”

夏日没有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对面的人。

“奇怪我是怎么知道的吧?”苏红莲露出了一个魅惑的笑容:“夏日,如果我说是蒙戈告诉我的你信吗?”

夏日摇了摇头,站了起来:“苏红莲,不要再给我玩那种肤浅的文字游戏,我知道你是一个好演员,可别把你戏里的那一套带到我面前,没那个必要。”

“在这个世界上就算所以的人都说是蒙戈告诉你这件事的,但我也相信他。以前,也许我会猜疑,但现在不会了。”

夏日做出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你相信他?你还真的相信他呀?”苏红莲半点也没有离开的意思,甚至于说话也慢条斯理了起来:“所以啊,你从小就被他叫本丫头,蒙戈,那个人你是理解的,他只想他自己,只会顾虑他自己的感受,现在,要不要我来告诉你他的想法,那个人一直为夏天的事情耿耿于怀,他觉的这是他一直很体面的人生里的一个污点,所以,他挖空心思想把它抹去,于是,就让他想出了这个和你结婚的办法,因为,他知道你一直在喜欢着他,他想用这五年的时间里来好好的弥补你们,最后,五年后,你们会名正言顺的获得一半属于他的财产你们后半生可以生活无忧,他也可以摆脱良心的谴责。”

真是有福尔摩斯的潜质,推理手法细腻。

夏日笑了起来。

苏红莲脸色微变:“你不相信?知道么?昨晚我把这些也讲给蒙戈听了,结果他恼羞成怒了,这说明了些什么,说明了我正中他的痛脚,不是吗?”

“苏红莲。”原来昨晚和蒙戈在电话吵架的人是她:“这个过日子呢是很简单的,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人往往会因为自身的复杂而把原本简单的事情想复杂的。你呢!我也奉劝你一句,有些事物不在了就不在了,不管你怎么留恋也回不来,可你不要把你的留恋变成一种执念,这样对谁都不好。”

夏日真的不想和她在瞎掰下去了,她的肉该煮烂了。

“如果你是想说这些的话,那么,我听到了,等蒙戈回来我会拿出来和他讨论讨论,现在,你可以走了。”

夏日转过身,走进了厨房,她把火关小了一点。

那厨房里把身板挺得直直的身影让苏红莲绝望,于是,她突然也想让夏日变得和她此时一般的绝望。

“夏日。”苏红莲轻描淡写:“你还不知道吧?我和蒙戈还有一个共同的秘密没有告诉你,要是,你听了这个秘密后你还选择相信他,那我也无话可说。”

夏日心里一滞,是的,就在昨晚蒙戈也说有一个大秘密来着。

“什么秘密?”

夏日的声音变得颤抖,好像回到若干的年前,回到那个医院的转角处,那时的风好像穿越了时空来到她身边,在她的耳畔迟迟不肯离去。

“蒙硕那个孩子你认识吧?你觉得他长的像我吗?”

苏红莲的声音甜美,甜美的可以美化来自地狱的任何故事。

“真笨。”苏红莲学着蒙戈从前的样子拍着她的发顶:“我讲的这么直白,你还猜不出来。”

夏日乞求的看着苏红莲。她甚至于希望苏红莲能看出自己的乞求然后怜悯她然后话题就此打住,然后说,笨蛋,你怎么还像以前的样子那么好骗。

可,好像,没用。

“蒙硕那孩子是我和蒙戈的,那次,说搞错了是骗你的,其实,那个孩子一直都在。只不过,要等五年后,我们才会承认他。”

接着,刽子手说:“其实,夏日,你要是在前面选择我的话该多好啊?这样,接下来的这些话我就不会说出口了,那样,对我们大家都好,对吧?

是啊!要是前面相信了多好啊。

二十三岁的夏日在听到蒙戈和苏红莲的第一个秘密时,还可以那样若无其事的回到病房里,可在第二个秘密面前,快要二十九岁的夏日再也没有那个本事了,多年来生活把她的心灵磨成了千疮百孔,现在,还来给她伸出了临门一脚。那一脚是致命的。

那一脚重的令她只能弓着身,让背后的墙来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她抬起头看着苏红莲,这个一直很咄咄逼人的美丽女子也正在看她。

此时,门被一股强力推开了,蒙戈冲了进来。

苏红莲看着蒙戈冲了进来,看也没有看她一眼,一把抱住了弯着腰的夏日。

“阿日,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他的声音变成抖动的海浪:“是不是牙疼了?嗯?”

那个怀抱一如往昔的温暖,那个怀抱还有着好闻的她迷恋的味道,但已经不安全了,可夏日现在没有力气去挣脱,她把头靠在他的肩上,闭着眼睛,再等一会,再等一会,力气就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