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妃,你说话不必那么难听,贞月她并没有得罪你。”

“哼,难听,如今是贵妃娘娘了,但是你等着,司马和玉,我不会善罢甘休的。既然皇上把我都放了出来,那么我的荣宠也不会太远的,你就等着看把,我凌月牙,绝对不会输给一个小官吏的女儿。”她咬牙切齿地说,似乎她的荣宠就在不远一样。

她太天真了,暂且不说龙漓心里没有她,在后宫现在要挑比她好看的比比皆是,是她央了好久,才让她出来见天日的,如果说了出来,凌妃一定更恨她吧。

“姐姐,你怎么又跑出来了,快回去,太医说你的身子骨不宜吹风。”凌盎然急急地跑来。见到弥雪,美丽的眸子一变,柔顺地躬身:“臣妾见过贵妃娘娘,惊扰贵妃娘娘了,请娘娘恕罪。”

凌妃猛地一拉凌盎然,让她起来咆哮着:“不许叩拜她,折了我凌家的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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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凌盎然的脸上有些凄楚:“凌家,已经没了。”

“什么?”凌妃紧抓着凌盎然的衣服,两眼紧盯着她:“凌家怎么会没有了?”她的希望还寄托在凌家的威望上面,漓不看僧面看佛面,所以她的荣宠还会回来的,可是妹妹告诉她,家没有了。

“不可能,爹呢,天呢,他们都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爹去了,天在逃命,风不知所踪。”凌盎然咬着唇说。

“好,好,妙极了,司马和玉,这一切都是你害的。”她突然甩开两个宫女的搀扶,向弥雪扑了过来,尖尖的指甲要划向弥雪的脸。

所有人都震惊了,没料到凌妃会那么不顾一切地冲上来,弥雪也呆了,不懂得要逃,她只能呆看着凌妃的尖尖十指。

“笨蛋。”熟悉的骂声,熟悉的淡香味,以及熟悉的怀抱。

“嘶”的一声,衣服给抓破的声音。“闹够了没有。”龙漓冰冷如雪的声音:“凌月牙,你该当何罪,竟敢以下犯上,冒犯本皇的雪贵妃,是想再回去地牢吗?”他厌恶的看着她。

 

弥雪知道他又生气了,拍拍他的背:“我没事。”

“要等有事时,就来不及了,江公公。”他眸子一闪。

江公公躬着身子:“奴才在,皇上放心,奴才会惩罚娘娘身边的公公,宫女。”护主不力,理当受罚。

弥雪来不及说什么,就听见凌妃哭叫的声音:“以下犯上,皇上,皇上。”

“姐姐。”凌盎然暗示两个宫女带凌妃下去。“皇上请恕罪,姐姐精神有一点问题。”

她楚楚可怜的表情,入仙子般的资质,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看了都会心软,但是龙漓却冰冷地说:“那就把她关起来,本皇不想再看到你们,都下去。”

会伤害到弥雪一丁点的,他都十分排斥。

凌盎然几乎要哭了,紧咬着红唇,秀眉纠结在一起,弥雪看了不忍心:“漓,不要那么大声,会吓着小宝贝的。”

龙漓低头看着她亮如星子的眼,不自觉地柔了声:“暖香,去一边玩。”暖热的手,不顾那么多人在场,硬是柔情万千地拢着她的发,印在额上一吻。弥雪的脸一下红了,推开他的手:“你不是要忙吗?怎么在这,天啊。”她突然叫出声:“你的手,流血了。”

他的袖子都扯破了,细微的血丝渗了出来,染上黄袍。

她一叫,江公公惊了:“皇上,奴才马上去宣御医。”

“一点小伤口,不碍事。”他无意的挥挥手,要是太医知道,那么又会大惊小怪了。

“皇上,臣妾该死,没看好姐姐,请皇上恕罪。”凌盎然拼命地磕头。

“再发生这事,你就掂量着。”他连看也不看她一眼。

凌盎然闭上眼,一会像决定了什么大事一样,一字一句地说:“皇上,臣妾这有白玉膏,对治伤很有神效。”她掏出个瓶子,小小的,煞是可爱,眼神却望着弥雪,有着数不尽的请求。

若是龙漓,他断然不会要的,弥雪不想折了凌盎然的意,让贞月接过,掳起龙漓的袖子,几道尖尖长长的伤口就出现在眼前,要是划在她的脸上,不难相信,她就成了大花脸了。

揭开小瓶子,沁香四溢,小心地涂在龙漓的手臂上,没一会,伤口就不再渗出血了,倒真的是神奇之药。

“谢谢你,盎然。”她笑着。

她不说话,只是垂着头,掩住眼里的恨意和精光。

龙漓看着她,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爱意和开心,弥雪狐疑地看着他:“你今天好怪啊,看得我起鸡皮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串原木的珠子,戴在她的脖子上:“这是特地祈福的天珠,戴着它,能保你平平安安。”

她轻闻下:“还有香味,我好喜欢。”

“幸好没有送你金银珠宝的。”他打趣。

“没关系,多多益善。”有钱当然好,到时穷山恶路时还可以当掉。“告诉我,你们今天有什么秘密,还不让我知道,还送我东西。”

他扶起她慢慢走:“去看看就知道了。”

背后,跪在原地的凌盎然笑了,打心底发出的冷笑。而贞月姑姑,也是极其高傲地看着他们恩爱的背影,那是属于倾月的。

繁花锦簇间,用花海排着:生日快乐,四个大字。

她满满的感动却不解地说:“今天不是我生日。”

龙漓的嘴张了张,没有说话:“今天不是你的生日,你的身世有记,明明是今天,五月初六。”

“切。”她咬牙:“你要帮司马和玉过生日就过吧,我才不是五月初六呢?我是十月,但是礼物,我是不还你了。”她紧抓着那串天珠。

“不是姐姐生日啊。”几个持花的小屁孩垂下兴奋的脸:“没得玩了。”

“一天到晚就记挂着玩,背诗去。”龙漓拉不下脸,本想让她高兴的,谁知想让她开心,却拍到马脚上去了。

弥雪取过他们手中的花闻了闻:“真香呢?带回去插着,别浪费了。”

 

“弥雪。”他不悦了。

“呵呵,我不生气你生什么气,你过你的生日啊,我们去烤鱼吃。”谁让他自作主张来着,还瞒着她呢,她就说奇怪了。

“哦,吵架了,哥哥快去要盘花生来,姐姐说看人家吵架吃东西很爽的。”暖香跳起来叫。

龙漓的脸更黑了:“回去念诗,明天要背三首出来。”

三首啊,几张小脸更是没有光彩了,哀怨地离去。

“弥雪。”他有些恼气:“你没告诉我你什么时候生日。”

她有些心虚:“你又没问。”

“告诉我,昨天墨找你有什么事?”从后面抱住她,他有些酸涩地问,她一再地要自由要空间,他凡事不能逼她逼得太紧,只怕会相反的效果,一步一步让她爱他。

弥雪心一紧,他果然是奸猾的,竟然偷看:“没事,偶遇而已,闲聊了几句。”

“弥雪,还想着出宫吗?”他轻问,他是自私的,禁锢在他的身边,还想让她心甘情愿地爱他,留在他身边,和他并肩作战。

弥雪回过头,认真地说:“我问你,漓,很认真的问你,你要江山还是要我。”

他迷糊地看着她的眼:“这两者是共存的。”她是妃子,他是皇上。

“我要你选一个。”她执着地说,她有个预感,成轩会来的。而她知道,皇位是他的,不是漓的,漓会甘心吗?漓会恨她的,她要做的,就是撬他的墙脚。

“何必这样选呢?你所担心的,不会发生。”他也担心,坐在高位上并不是不舍得,只是后宫要改朝换代,得死多少人,他年幼的弟妹,以及无辜的人包括他最爱的弥雪,都会成为追杀的第一目标。他多少也是有顾虑的,不是吗?要不就不会将悦儿嫁给名不经传的一个小将军,父皇临终前说的真相让他做什么事,都留着一手。

四大家族都是前前朝成王的官员,成王的腐败无能,最终成就夺位之战,四大家族的年轻人助了先王一臂之力,金家和长孙家夺回了守护王朝的灵珠。

“希望你会想到今天问你的话。”要恨由他去吧,他舍不下,她还能如何?存在心中的爱意也淡了些。拉开他的手:“我有点累了,先回去睡会。”

男人,都是有江山才想美人,就连假话他也不骗骗她。

真爱犯困啊,说睡就能睡得着,她几乎都能感觉到肚内小生命的蠢蠢欲动,这里没有剖腹产的,要生小孩就自己用力地生,多走走路有好处,让贞月扶着,趁夕阳还在,慢慢地在上林苑边走动。

几个宫女神色匆匆地急跑,差点就在转弯处撞上弥雪,吓得跪下去发抖,哭着求饶。

 

“你们好大胆,差点撞到贵妃娘娘。”贞月姑姑严厉地说:“那么匆匆忙忙的有什么事?”

“凌,凌月牙快不行了,美人遣了我们去宣御医。”没有了封号,自然连宫女不唤她为凌妃了。

快不行了,怎么回事,今上午还见她张牙舞爪的,弥雪一惊:“去看看。”

凌盎然现在并不住在以前的凌阁了,那是妃子住的地方,当凌妃在地牢的时候,她就分到偏远的一角了,就连进门那剥了漆的门槛都没人来补上,宫里趋炎附势的人多了,人一降,那么心又变了,就是飞雪宫连插的花也是新鲜至极,一天几换,那是她正得宠,后宫的荣宠,有谁及得上她。

“贵妃娘娘吉祥。”只剩下一个宫女,见弥雪就跪拜了下去,凌盎然跪坐在床前,而凌妃,唇色发白,眼神涣散地躺在床上,一见弥雪,恨意就上来,一个劲儿地想要挣扎着爬起,唇边却是血越流越惊心。

“你这又何必。”弥雪叹着气,她并没有把她往死路上逼。

“哈哈哈,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啊。”她笑着。

弥雪屏退贞月与宫女,只是看着她不说话。她必是神经错乱打击太大了,看这光景,现在已是回光返照了。

“想我凌月牙得宠几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不得不败在你的手中,你厉害,司、马、和、玉,呵,我先走一步,你很快就会来的,在这斗不过你,地下我一定要赢你。”她努力地要睁开眼:“我的好妹妹啊。”大叫一声,便晕死了过去。

 

那鲜红的血直从床上流下来,流到弥雪的脚尖,像凌妃在怨怒。

凌盎然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呆看着,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凌妃就这样死了,死在百花怒放的五月,在她花样年华的岁月中,死在简陋的小居里,她离奇的死让弥雪更惊,这件事,又有多少人会用异样的目光看她,上午她还见过她,傍晚就死了。

而这事,甚至没有人过问,就这样过去了,她想,凌妃的死反而是种解脱,她活着会更累的,没了身份,没有恩宠,没了旧日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刺骨的讽刺,痛苦得太久还不如一死了之。凌妃的死像个阴谋一般,有了个开端。

第一百二十八章 再次伤心

她贪恋着他的温暖,他的味道,但是凌妃的事还在眼前一般,她站起来心痛如割地说:“漓,你去宣凌美人侍寝吧!”

她的一句话,打破了一室的温馨,龙漓的手停在半空,干涩地问:“你要我召凌美人侍寝。”

她当然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是那是凌盎然的一个梦想,就是成为皇上的人,她很可怜,她经历了很多,明明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如今却落得这般田地,她艰难地点点头:“我请求你,她是一个美人儿,值得你的宠爱。”换成是她,她也承受不下那么多的事。

他的声音如冰如雪,像刀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她:“你还瞒着我吗?你明明就记得以前的事,对吗?”她要他去宠幸一个不爱的女子,她就那么宽广的胸怀,或是,她根本不在乎,她不爱他,所以她能自在地说出来,只因她心里充满了对凌家的愧疚,可是该死的,那根本就不关她的事。

他的拳头握了又放放了又握,压抑着他的痛楚。

弥雪咬着唇,轻点下头:“是的。”

“该死。”他狠狠地将桌案上的杯杯盏盏一扫,哗啦啦地都摔成了碎片:“叶弥雪,你该死的,为什么要骗我,我全心全意地爱着你,你骗我,我等着你亲口说,哪怕是假象我也愿意听,可我听到了什么,呵,真妙啊,抢来的果然都不甜。”

他的手在流血,让利器给割破的,但是他冷笑地看着,看着这假象的揭开,竟是那么的痛。

“叶弥雪,你以为你能左右本皇吗?本皇要宠谁,是本皇的权利,不用你来教。”一旦伤害,无论是谁,都很难冷静,他又像刺猬一样张开他的刺了。“江公公,今晚宣刘昭仪侍寝。”他怒道。

她本来就不愿意,他以为她想吗?她不吃醋吗?当她死人吗?弥雪张开双手:“不许去找她,你要是找了她,你就不要再到飞雪宫来。”就他会发火,她不会吗?冷静点说不好吗?

“哼。”他冷笑:“你别忘了我的身份了,要去哪里,不去哪里,决定权在于我而不在于你。”他绕过她的手,走出她的寝室。

江公公冒冷汗地问:“皇上,是否要宣刘昭仪到正阳宫?”这两个一冷战,受苦受难的就是他。

“不许宣。”弥雪怒火中烧,跑了出来。

“宣。”他更是怒火中烧:“摆驾昭仪阁。”

“你!”她气得脸色苍白,贞月姑姑赶紧扶住她:“娘娘,千万不能生气。”

她冷冷地看着他,他果然不回头,大批的随从敬畏地跟随在后面,她心里一酸,眼泪差点就流了下来。

“娘娘,贞月扶你进去歇着。”

她睡得着吗?皇上,漓,她重重地将桌上的青花瓷瓶摔在地上,摔个粉碎。

这一夜,她睁眼到了天亮,泪也流到了天亮,对吗?错吗?她糊涂了,深陷在这棋局中,她真的糊涂了。

天濛濛亮,她就坐在飞雪宫的后花园中,看着花慢慢地开瓣,暗暗地送香。

早起的冬儿看见弥雪一人坐在后花园中,也走了过来:“娘娘,这里地气凉,娘娘身子骨弱,不能坐太久了。”

弥雪朝她一笑:“不碍事。”

“娘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冬儿给你做去。”她诚恳地说,贵妃娘娘独自坐在这里,必然是有心事,她也不能过问些什么?但是她待她恩重如山,她想尽办法也要回报她的恩情。

她没有什么胃口,但是冬儿是一番好意,她想,她不能困在自己的伤里,轻轻一笑:“最近也没什么想吃的。”

“娘娘有兴趣去看看,后厨这里什么都有,说不定有娘娘喜欢吃的。”

她点点头,“好,去看看。”

后厨很宽,很大,也很干净,冬儿打开后门,满满都是御膳房送来的新鲜瓜果,蔬菜,至于有什么想吃的山珍海味,则可以亲去御膳房的冰库领用。

鲜红的西红柿让弥雪眼一亮:“我想吃那个。”

冬儿洗干净并用银针试了试,切了给她:“娘娘喜欢吃这个。”

“还好啦,冬儿,不必那么麻烦吧,吃个东西而已。”她乖乖地坐在一边吃。

“娘娘,不麻烦的,娘娘的身体要紧,娘娘正好有鸡,冬儿炖一盅鸡汤给娘娘喝。”

“鸡汤啊。”她没劲了:“好油的。”

“娘娘,你要喝一点,对身体才好啊,娘娘的皇子才更健康。”她认真地说,手也不含糊地生起火。“很快就弄好的,冬儿保证不油。”

“好吧,冬儿,这是什么啊?”她咬着西红柿去翻那一箩筐的东西:“有鱼耶。”丢下手中的菜:“今天有鱼吃了。”

 

“娘娘你天天吃鱼也不怕腥了,我听她们说很多人都怕那腥味的。”冬儿煽着火笑着说。

“呵呵,冬儿做的鱼没什么腥味。”但是能吃到有点辣的味道,必定是放了姜,又怕辣到她,还细心地捞了起来,有她在,她吃什么都好放心。

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看着阳光射进窗子,偶尔交谈下,让她散了些忧,一切就随缘吧,不是她的,她强求不来。一夜的未合眼,此时已有些倦意,靠在桌上就睡着了。

“娘娘,鸡汤好了,喝了回宫再睡会,先暖暖肚子。”她一睁开眼,就是冬儿笑盈盈的脸。

心细如她,已将汤吹得凉了些,好让她入口。

弥雪端起汤皱着眉喝,入口的香甜味却让她眼一亮,不油不腻的真好喝。“冬儿,你厨艺越来越好了。”

“娘娘过奖了,鸡汤里不过是加了点板栗,其实差不多都是一个味。”

一个味,可是曾喝过凌盎然送来的鸡汤,那股子怪味就让她受不了:“冬儿,放什么药材才会使鸡汤合起来像那个苦瓜的味道。”还带着微微的血腥味般。

冬儿想了想摇头:“冬儿的想法中,并没有的,无论如何炖煮,烤,鸡肉都是自有它的原味。”

那凌盎然给她喝的是什么鸡汤,难道是假胎蛊,她脑中闪出这个念头,马上又打掉,怎么可能,她怎么会这么做呢?但是她很确定,只要是皇后送来的东西,她一个都没有碰,端太妃吗?有交情,却走得不近。

但是是凌盎然,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她一点好处也得不着。

“娘娘,原来娘娘在这。”贞月带着两个宫女进来了,看几人一头一脸都是汗,想必是到外面去找她了。她的身上,又散发出了那种香,浓得化不开的香,她去过梧桐宫。她身边的一切都是贞月在打理,难道又是她和端太妃联合起来,天啊,头痛死了,她真的想不通啊,她们有什么好处啊,怎么可能,就算她不在,贞月也不可能得到皇上的另眼相看啊,年龄相差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