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御医来了。你先松手。”
“我不放，瑞熙他害怕。”荆无双感觉到了秦瑞熙的身子没有之前抖得那么厉害，牙齿也不再咬得那么紧，就算是太后发话她也没立刻松手。重活一世，只有秦瑞熙让她感觉温暖，她才不愿意在秦瑞熙最需要她的时候离开。
听到老迈的声音，秦瑞熙脑海中就自动跳出了此人的身份，外祖母、宋太后。继而他又听到了什么？听到荆无双为了安慰他竟然敢违逆太后的命令，这可不行！皇宫内的人可个个都是人精，越是身在高位的人越是心思怪异，谁知道太后是个什么性子。
如此一想，秦瑞熙哪里还敢贪恋荆无双温软的怀抱，动了动脖子，张开了嘴。这才发现口中含着的是荆无双的手指，往后仰脖子吐出来的手指上有一圈浸血的牙印，那得有多疼啊？
“双双，疼吗？”这下，秦瑞熙也暂时顾不上讨好太后了，动了动手擦去荆无双额头的汗水和眼角的泪水，垂下眼睑，“对不起。”
“好些了吗？”荆无双身子有些麻木，手指也疼得好像不是自己的，心里担忧秦瑞熙，没回答还反问了句。
“外祖母，快让御医给双双看看手。”秦瑞熙心里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鼻子酸酸的，捏着荆无双的手转向一旁暂时没出声的宋太后，语气中刻意加了一丝属于傻秦瑞熙的娇憨。
能得到医生软软的“外祖母”，宋太后哪里还注意得到秦瑞熙低垂的眼睑。虽然有些奇怪秦瑞熙好得太突然，但还是立马让匆匆赶到的御医先帮秦瑞熙诊脉。
秦瑞熙现在自然是没什么大碍了，倒是荆无双的手指头被咬出了深深的一圈痕迹，以后大概会留下疤痕的。听到这，秦瑞熙暗骂了自己一句，努力回想傻秦瑞熙委屈时的眼神，舍了荆无双没管，向宋太后伸出了手，“外祖母，孙儿好怕…”
第六十五章 换来换去
说真的，虽然也是很欣慰荆无双对秦瑞熙的好，但看到秦瑞熙那么依赖才成亲没多久的荆无双宋太后心里还是免不得有些泛酸。
所以，等到秦瑞熙委屈地冲她伸手，软软地叫一声“外祖母”，宋太后立马从心底到面上全都开出了一朵朵灿烂的花儿，激动地应了声，“有外祖母在，瑞熙别怕。”
“外祖母，你多了好多白头发，一定是太操心瑞熙了。”秦瑞熙一脸真诚，眼含濡慕，让宋太后刚消下去的泪水又冒了出来。
荆无双在一旁任一个小宫女往手指上缠纱布，看着突然恢复了原状的秦瑞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哪有人上一刻吓得都快晕过去了，下一刻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宋太后浑然未觉秦瑞熙身上前后的变化，她只觉着秦瑞熙说话虽然太幼稚，但句句都是贴心的大实话，比那些口蜜腹剑的人好了太多。
秦瑞熙也趁着这难得的机会颠三倒四地将生活现状给透了几分出来，他说话很有技巧，既不会让人对他“心智不足”起疑，又会觉得他说的绝不会有假。
宋太后虽然一直被限制在慈安宫内行走，但宫内的吃穿用度绝不低于皇帝皇后，遇上有什么赏赐也没落下她一份。她面上带着慈爱的微笑听外孙子说什么颐园里面有多宽多好玩、荆无双没去之前胡妈和胡二又是多维护他云云，心底已是波澜壮阔。一边寻思着怎么贴补秦瑞熙一些实用的东西，一边琢磨着怎么继续试探下皇帝的意思是否出手教训教训秦直和那个贱人。
现在这秦瑞熙眼光毒辣心思敏锐，自然发现了宋太后的情绪变化，满意地勾了勾嘴角。张嘴打了个呵欠，转向一旁神游天外的荆无双，“双双，我好困。”
“瑞熙困了啊。偏殿收拾出来了吗？抬熙少爷去歇会儿。”没去慈安宫后殿的佛堂，宋太后的精神倒是不错。闻言立刻着手安排，褪下了手腕上碧色浓郁佛珠手串，亲自帮荆无双套在腕上：“无双是个好孩子。多亏了你照顾瑞熙。”
不用细看荆无双也知道手串是极名贵的。正要跪下来磕头，那边秦瑞熙已经瘪着嘴巴一副快哭的样子，“双双。我好困。”语气有些重，都带着点命令的调调。
荆无双正左右为难，宋太后便先一步挥了挥手，“无双你快侍候着瑞熙去歇会儿。午膳时哀家让福嬷嬷来叫你们。”看到秦瑞熙对荆无双好像还很不耐烦，宋太后彻底放了心。虽然暂时还不知道荆无双出于什么目的如此照顾心智不足的秦瑞熙，但宋太后相信，只要皇帝那边是真的有意缓解三者之间的关系，她会将一桩一件全都查个清清楚楚的。
“双双。双双，双双…”秦瑞熙就喜欢这样低声不停叫着荆无双，特别是看她从神游中清醒眉心微蹙瞪着他的时候。一阵阵说不清道不明的甜意就会在心间流淌，舒服得他越发像是在呻/吟。
“秦瑞熙。”脱离了太后的视线，打发走了侍候的宫女，荆无双总算是吁出一口长气，秦瑞熙低沉的呼唤就像是羽毛挠遍她全身，禁不住娇嗔着捂了他唇，“困了就赶紧闭上眼睛睡觉。”要不是对着太后气氛太压抑，荆无双才不会大白天的陪着秦瑞熙躲在慈安宫的偏殿“睡觉”。
秦瑞熙眼神微沉，送上门的福利不要白不要，抓着她的手送到唇边亲了亲，“双双，你真傻，怎么把手指拿给我咬？还疼不疼，我给你吹吹。”
“你这是吹吗？”分明是一样的手掌也是一样的嘴唇，可温热的呼吸配上他低沉的呢喃荆无双就觉得身体发软。她就想不明白了，前两天在府里不是好好的吗？难道是换了地方的缘故？想想之前不对劲的时候是在庄子上，荆无双给自己找了个不是理由的理由。
不管是哪个秦瑞熙力道都不小，荆无双根本就抽不出去手，只得让他继续握着。后知后觉想起太后翻脸处置太监的雷霆手段，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往秦瑞熙身边缩了缩。
秦瑞熙顿时便乐了，他可不知道这次能主宰身体多久，软玉温香在怀，还是主动投怀送抱的，他又不是那傻子岂会傻傻往外推。自然是长臂一展把人给搂到了怀里，安慰道：“双双不怕。”
“…”荆无双身体动了动，打算抬头看秦瑞熙的表情。因为他这句话说得太坦然顺当了，倒像是他在安慰自己似的。
秦瑞熙也察觉到了不妥，忙放软了语调重新强调了一遍，“双双我怕。”那力道，又紧了三分。
荆无双不知道是秦瑞熙吓得语无伦次了还是自己方才听岔了，不过在秦瑞熙越来越霸道的拉扯下，为了不让他动作太大扯到后背的伤口，她只得配合他一起躺到了偏殿宽阔的拔步床上，额头被他的下巴压着没办法抬头安慰他，便主动换了个方便拥抱的姿势双手环住他的肩背轻拍，“瑞熙不怕，太后刚才是在维护你啊。她不喜欢别人说她外孙的坏话，当然要惩罚别人了。”
在荆无双看不到的角度，秦瑞熙半眯着眼睛放肆让那张俊美的面孔露出老狐狸真面目来，薄唇微启，仿似不经意地给荆无双许下个极为认真的承诺：“嗯，就像是如果有谁说双双的坏话瑞熙也一定会给双双讨回公道的，不管是谁。”
“瑞熙可真好。”荆无双想象秦瑞熙面上认真又固执的表情，眼睛又不争气地湿润了。
“会一直一直对无双好。”秦瑞熙永远不会忘记灵魂被强行拉扯到花轿中看到荆无双的那一刻。第一眼，他就看到她那双盈满种种情绪的双眸。分明还只是个小姑娘，却像是经历了人世的沧桑，大彻大悟又悲伤孤寂，瞬时便夺去了他的呼吸！虽然，他是不需要呼吸的。也是在那一刻，他冥冥中感觉得到他魂魄的回归和她有着莫大的关系，教着傻秦瑞熙要对她好。后来慢慢的他发现喜欢荆无双并不是因为魂魄的牵扯，而是真的喜欢看她的一颦一笑，想要将她护在羽翼下不再总是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可他又很妒忌傻秦瑞熙，能被她护着爱着…，就在这极度纠结矛盾的心情中，秦瑞熙嗅着荆无双身上的清香坠入了梦乡。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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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走出牢房
秦瑞熙和荆无双进皇宫这天也是京城难得的热闹日子。
经过朝堂上几天的争吵协商，昨日皇帝终于宣布了六皇子已被成功解救，关在天牢里的众家老爷少爷们没问题的都可以释放归家。
这里面“没问题”学问可就大了去了。这些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老爷少爷们进到了天牢落到了专门审问重犯的禁军手中，别说是本身就作奸犯科靠着家世暂时躲过去的，就是那些原本行无劣迹的也被挖出几件不是那么见得光的丑事。
得，要想这些事情永远不见光，家里人就得拿出点诚意来！这次的事件过去了几天，有那消息灵通的人已经知道其实是皇帝遇袭，六皇子季君落受到了牵连。事关皇帝，禁军这边要“诚意”显然是过了明路的。没办法，各家便开始了人脉钱脉的运作，家底厚人脉广的第一时间便将人给捞了出去。
换作十几年前的威远侯府放在京城还是能让人刮目相看的，然而如今只在兵部领个侍郎差事，做事又中规中矩的荆华台可没那么好的人脉。关键是威远侯府那日狩猎时纪律不严，混进来两个刺客，也正是这两个刺客杀了禁军一个校尉。荆晓阳被抓进天牢后被重点照顾了一番，受不住禁军的手段，被连吓带诈的他竟然交代出他那日收买了两个闲汉带着下流的药物想要非礼女眷。更要命的是根据这个线索禁军在西山找到了两具尸体，给荆晓阳安了个杀人灭口的罪名。
指使人去坏人名节只能算是不入流的阴私手段，可杀人灭口就算是大罪了！在得到这结论的第一时间禁军就让人从侧面将消息透露给了威远侯知晓，这些日子可把威远侯夫妇跑前跑后累得够呛，之前还答应女儿连着女婿一起捞出来的承诺也只得作罢。
待得像是老了十岁的荆华台和礼部侍郎程守英两亲家在天牢外小厅堂不期而遇时两人都有些尴尬。偏偏禁军副统领简平章就像是不知道两人间的微妙气氛似的，一挥手，“两位大人一并请吧，本统领已恭候多时了。”
正如荆霜雪之前所说，礼部侍郎家业不算大，程家却是枝繁叶茂人口众多，并没有太多的银钱可以为程志恒周旋。程志恒也非独子。上面还有两个成家立业的兄长。程守英也不好为他散尽家财。
原本，荆霜雪都出头承诺会由荆家出面一并赎出程志恒。谁知临时荆晓阳那边出了变故，威远侯府都自顾不暇四处贱价变卖产业。哪里还顾得上她这出嫁女。
荆霜雪无法，变卖了不少嫁妆凑了三万两银票，剩下的自然都让以为没事的程家来填补，在妯娌间没落着好不说。还被公婆给埋怨一通。
如此一来，两亲家见面能好了才怪。程守英黑沉着脸交了钱。当着荆华台的面对程志恒就是一顿大骂，“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跟不明不白的人胡混！回家后好好看书，秋闱前哪都不准去。”
再怎么风姿卓越的翩翩公子在天牢里待了几日也是形销骨立满身狼狈。程志恒还在适应天牢外明亮的天空就被亲爹一阵大骂，奈何他也自知理亏。只得低声应了下来，听到身后有叫荆晓阳的声音连忙拉了程守英就往外走。荆晓阳招认的事情他略有耳闻，别人不知荆晓阳算计的是谁他一思量便猜个八九不离十。要不是地方不对。他都能揍荆晓阳一顿。
不过，就算他不出手。简平章也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三皇子前途光明，他们这些做人手下的便要尽心尽力。还指望着有朝一日丢了头上的“副”字。怀着对未来美好的憧憬，简平章根本没管荆华台这空架子威远侯，深入浅出地分析了荆晓阳背着人命案子的坏处，不管是日后立身处世还是即将到来的秋闱和派官都是极为不利的。若是荆华台能够表达足够的诚意，那么他绝对可以让审问记录不小心消失的。
荆华台早有心理准备，肚里把简平章给骂了不知道多少遍，手上动作却是丝毫不敢慢，除了十万两银票还加了好几张房契地契。这个跟头威远侯府栽得太重了。
简平章便是算透了天牢里哪些是能得罪得哪些又是得罪不起的，专门从讨厌琐事的朱成手里要了这释放天牢冤枉的老爷少爷们，果然不出他所料大大地捞了一笔。除了孝敬三皇子和打点弟兄们的他私人也收成不少，不禁乐得找不着北。
有人乐就有人哭！程志恒回府后过了火盆洗澡沐浴更衣都没和小意侍候的荆霜雪说一句话。那冰冷的眼神和不屑一顾的态度如一把尖刀伤得荆霜雪体无完肤，忍不住拉着程志恒哭诉，“夫君，妾身知道你定是怪侯府没能出银子赎你，可是妾身也立刻变卖了所有嫁妆交给公公了啊！”
殊不知，程志恒都还不知道这事，闻言眼神更是冰冷，冷冷掀了掀眼皮，似笑非笑，“你真是有位好兄长啊！”
没头没尾得一句话之后，程志恒甩袖便走，脚步在门边顿了顿，斜睨向门外恭立的鹅蛋脸女子，“桃红是吧？收拾收拾住到外院书房去吧，从今日开始爷要宿在书房全力备战秋闱。”
桃红顿时就眉开眼笑，荆无双送她来程府可不是给荆霜雪当打杂丫鬟的。好不容易才在荆霜雪滴水不漏的防备下让程志恒刮目相看，当下也顾不上荆霜雪瞬间苍白的面庞，喜盈盈目送程志恒依然俊美潇洒的身影渐行渐远。
程志恒是当着满院子下人和程大夫人派过来的管事妈妈说的，等于给桃红过了明路，荆霜雪便不能对桃红出手，至少不能明着为难桃红，否则就是不给程志恒这个夫君脸面。可是，程志恒此举又何尝给她留了脸面！念及此，荆霜雪气得浑身发抖，若不是还有满院子人看着，她都不知道还能不能这么笔直地站着。
荆晓阳这边情况也没好多少，他的一次不经意举动虽然最后保住了名声，但直接导致了威远侯府财政告急。事已至此威远侯倒是没着急上火，回府第一件事便是让他试试新做的两身衣裳以及背几首意境高远的咏花诗词。
威远侯想得很清楚，要想消去此事的影响，必定需要更轰动的消息出现。老天不算亏待威远侯府，信王也因为皇帝遇刺一事推迟了南下之行，信王一家依然还在京城滞留。(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连锁反应
就在荆华台精心策划如何利用府中重新培植起来的牡丹举办一场成功的赏花会同时，皇宫中一场家宴已是拉开帷幕。
先皇是个痴情种，季盛也并不贪恋女色，后宫除了皇后和两位贵妃，别的品级不高的妃子也没几人。按季盛的意思，家宴主要是要把秦瑞熙这个亲外甥介绍给儿女们知晓，所以通知的便都是众位皇子和其母亲。
皇后作为正宫娘娘出身大族，生养了大皇子和九公主两人，可惜大皇子在八年前染病去世，膝下便只剩了九公主季悠悠一人。刘贵妃生养了三皇子季君修和五皇子季君洋，季君修先不说，季君洋却是十足地让人担忧，才十九岁就得了个风流成性的风评，成天眠花宿柳不务正业。言贵妃倒是生了二皇子季君雅，可惜季君雅专心文事，宁愿窝在国子监修书撰史也不沾丝毫朝堂之事，虽有一大帮文人士子朋友但却毫无向上之心。另外一位杨嫔则生了四皇子季君述和七公主季岚，季君述由于母族不显早早便歇了心思，平日里喜欢游山玩水偶尔插手地方官府破个案子什么的。
季盛膝下成年在世的有六个儿子，最出色的是三皇子季君修，人脉丰富能力卓绝，正妃出身荣国公府，乃是最有可能成为储君之人。言贵妃倒是想为目前最年长的二皇子争取，只是二皇子好似根本就不打算和三皇子竞争。
这不，同样是从王府往皇宫赶，在宫门处碰面时二皇子这兄长的二话不说让车驾先等在一边，准备给三皇子让道。
可季君修明显不想领季君雅这份情，下了马车后带着正妃杨秋宁笔直来到了季君雅马车前，虽然是在拱手行礼，但是人都能看到他眼中的傲气和不屑，“二皇兄既然已经到了宫门为何还在马车上耽搁？”
“莫非是在与我二嫂恩爱？看不出二皇兄也是同道之人啊！”马车上的人还没回应，季君修身后倒是传来了戏谑之声，金冠束发。手摇折扇的五皇子季君洋吊儿郎当也站到了马车旁。这一母同胞的兄弟两个倒是齐齐将矛头对准了二皇子季君雅。
“咳咳，三弟和五弟莫要笑话为兄了。昨晚月色撩人，为兄在水榭邀月对影一时忘形，吹多了凉风…咳咳。今日有些头晕脑胀的便慢了些。”一袭青衫书生气十足的季君雅在正妃邬诗瑶的搀扶下缓缓步下马车，面色有些泛白，倒真像是伤寒了似的。
季君洋的眼神在邬诗瑶身上飞快转了一圈又收了回去，邬家算是大启朝的文坛泰斗，历任帝师都出自邬家。原本。邬诗瑶是刘贵妃为季君洋看好的正妃人选，不曾想邬家弄了个什么以文招亲。正逢二皇子季君雅正妃难产亡故一年多，在季盛的授意下和季君洋一起赴邬家堡参加招亲，竟然摘得桂冠，赢得了邬家家主赞赏将嫡亲孙女许配，使得季君洋乘兴而去败兴而归，当然也被刘贵妃给责骂了一通，让季君洋心里到现在都不痛快。
四皇子季君述此时人还在几百里之外的兴州游玩，季君雅、季君修和季君洋进宫后便分手各自往母妃宫殿去，都想先从自己母妃口中打听到第一手消息。为什么关闭十二年的慈安宫会重新放开。又为什么会这么匆忙办个所谓的家宴。
所谓的帝王之心最难揣测，这句话后宫的女人们深有体会。皇后膝下无子，但身后家族还算昌盛，是刘贵妃和言贵妃都想要极力拉拢的对象，皇后最会揣测帝心，两不相帮也两不相亲，守着才十三的九公主在宫中过得风生水起。
言贵妃呢本人有些木讷，只会在见着儿子时埋怨他不会利用手中资源好好打算，现在多了个邬诗瑶听她唠叨，她倒是丝毫没想去揣测帝心以及大厅慈安宫都发生了些什么。
只有刘贵妃。季君修越是出色她越是着急。着急想要知道慈安宫那边是什么情况，以至于在皇帝旨意下来的第一时间便派出了宫里的太监去慈安宫打听情况，却不料传回来太监被太后当场杖毙的消息。她不心疼宫内死个太监，就是有些摸不透太后和皇帝在打什么主意。
季君修和季君洋赶到时刘贵妃才刚刚摆上午膳。招呼了两个儿子和媳妇坐下来后便将秦瑞熙夫妻俩进宫、慈安宫解禁、小太监被杖毙这三件事一一道来。季君洋是个万事不管事的，翘着脚舒服地倚在椅子上，一双桃花眼便开始在殿内侍候的宫女们身上巡梭，看得一干小宫女春心萌动一脸潮红。
季君修却是皱眉想了许久，还是有些疑惑，“荣华姑姑去世这么多年也不见父皇对秦家表弟有所关怀。是太后做了什么吗？还是…秦家那位表弟是个可造之材？”
刘贵妃嗤了一声，“什么可造之材！不过是个傻子。今儿本宫派去的那小太监就是心眼太活嘴巴太快，在本宫这听了一半的话以为本宫要讨好太后，不曾想弄巧成拙踩着太后的痛处了。时隔十多年，秦瑞熙还是傻的。”
“傻子？”这下，就连季君洋也觉得奇怪了，“就为个傻子劳师动众的把咱们都叫进宫来？父皇是不是也跟着傻了。”
“君洋！”季君修断喝一声，“父皇英明神武，每个决定都自有他的用意。”现下殿内并未清场，谁知道有没有皇上的耳目，讨论些无伤大雅的事情倒也罢了，季君洋这般可算是大逆不道了。
季君洋也知道自己最快，吐了吐舌头，“我这不是顺口嘛！”挥了挥手，将殿内燕肥环瘦的宫女们全都给赶了出去，这才无赖般讨好季君修，“这下可以随便说了吧，三皇兄，未来太子爷，我知道简平章这次帮你捞了不少，分点给弟弟救救急吧。”
季君修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抹得色，“你若是能娶到汝阳郡主，为兄给你送大礼。”
季君洋当时就跳了起来，“你要我娶周雅那木头美人？不要。而且信王那疯子就那一个女儿看得跟眼珠子似的，若是我娶了周雅还能有什么快活日子。三哥，你不能这样对你亲弟弟我。”
刘贵妃沉下了脸，“君洋，你坐下！信王手握南方兵权，若能得他支持，邬家堡就算倒向你二皇兄又算得了什么。”
母妃发了话，季君洋顿时不敢再说了，只是他眼神闪个不停明显不会妥协。还好现在也不是说这话题的时候，刘贵妃很体贴地转移了话题，和儿子们讨论起见了太后和秦瑞熙该有什么表现和表示。
同这两位贵妃筹谋不同，皇后想的就要简单得多。一来她和荣华公主还有些旧情，二来太后对她一向亲善，三当然还是皇帝给她透过准话。(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慈安宫中
季悠悠可不是白在皇宫长了这么大，眼转一转，便想到了太后情绪低落的原因，装作没看到似的甜甜一笑，“怎么没见我熙表哥呢？，上次西山一别许多天没见了，他还答应给我买糖葫芦呐。”
小姑娘嘟嘴撒娇的样子十分可爱，太后也老怀安慰，季悠悠可不是白在皇宫长了这么大，眼转一转，便想到了太后情绪低落的原因，装作没看到似的甜甜一笑，“怎么没见我熙表哥呢？，上次西山一别许多天没见了，他还答应给我买糖葫芦呐。”
小姑娘嘟嘴撒娇的样子十分可爱，太后也老怀安慰，“敢情你们表兄妹都已经见过面了啊？哀家还担心你们玩不到一路去，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心情一激动，宋太后连说了三遍好，可见对皇家有人能接受秦瑞熙有多高兴。
荆无双见太后被季悠悠逗得那么高兴还有些奇怪，待听清了两人对话后又有些心酸，再怎么高高在上的人内心都是孤单寂寞的吧，也需要别人的认同。
“无双表嫂，我熙表哥呢！是不是在慈安宫宫的花园里玩得乐不思蜀了。”和太后寒暄完，季悠悠上前拉了荆无双的袖子很是亲热。
“不是，是瑞熙他身上还有伤，不方便行走，要是知道是悠悠你来了，他还不乐得蹦起来。”荆无双见太后不但没见怪还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便放心和季悠悠聊了起来。
听到秦瑞熙身上有伤，季悠悠连忙追问严不严重，焦急之色溢于言表，待听荆无双说已无大碍的时候调皮性子又起。一面往秦瑞熙休息的偏殿走一面迫不及待地大叫：
“秦瑞熙，现在玩捉迷藏你总不是我的对手了吧。”
在庙会的时候她倒是想叫秦瑞熙一声哥哥，不曾想秦瑞熙一点都不领情，坚决抵制他认为比他大的人叫他一声“哥”，于是不过十三的季悠悠便很愉快地直接称呼他的名字了。
可是，季悠悠才刚刚奔到秦瑞熙暂时趴卧的软榻前，秦瑞熙就满脸茫然哼了一声：“你谁呀你？”本来荆无双好好的陪他睡午觉来着。谁知道外面传来这丫头叽叽喳喳的声音荆无双就把他给丢下走了。再回来时带着个黄毛丫头，是不是就意味着不能抱她软软香香的身体了？谁知道那傻子什么时候就想回来了，这么一想。秦瑞熙的语气能好才怪。
“瑞熙？”荆无双有些奇怪，秦瑞熙的记性不差，就是庄子上的人他看过一遍都还全记得，不可能单单不认识个季悠悠啊？更何况两人那天还算玩得投契。秦瑞熙不说像记苏迪那么上心，也不该像是完全不认识的样子啊。
秦瑞熙在庙会那日曾经强行让傻秦瑞熙入梦过一次。之后便一直沉睡直到傻秦瑞熙受伤，还真不太清楚季悠悠的身份。荆无双一声轻喊让他意识到了不对劲，念头飞转，他立刻将头给偏到了另一边。“她没有礼貌，我不想理她。”进宫之前，荆无双曾经给傻秦瑞熙恶补了下关于“礼貌”的话。现在倒是被他拿出来当借口了。
孩子气的动作孩子气的话语顿时让一大一小两个女子笑了，荆无双坐到他身边扯了扯他肩膀。“那瑞熙说怎样才理悠悠呢？”
“她叫我表哥我就理她。”但凡对荆无双好的就是他秦瑞熙的朋友，季悠悠虽然只是公主，却是皇帝和皇后最小的孩子，她在宫中的人脉和势力应该不小的吧。
秦瑞熙虽然还是赌气的口气，但偷看做鬼脸的样子却是让季悠悠一下子就笑了出来，“熙表哥你真是善变，前几天我要叫你表哥你不要，今天怎么又变了。”
“我喜欢。”秦瑞熙面上一副欠扁的无赖模样，心底却是翻江倒海无比震惊！自从上次傻秦瑞熙主动放弃身体主控权让他出来下之后他再回到识海中后不但魂魄没了自由，就是对外界的感知力也几乎全消失了。然而刚才他却是自然而然便用傻秦瑞熙经历的东西来思考应对，这？是怎么回事。
“好吧，有银子也难买个喜欢。”季悠悠一点都没生气的样子，撑着脑袋和秦瑞熙对视，“熙表哥，你是怎么受伤的啊？上次你还告诉我你都能从颐园的假山上跳下来，那么厉害还能受伤吗？”
“当然了，人有失手那个马有失蹄嘛。”秦瑞熙心不在焉地回了句，目光又不自觉地追着荆无双去，“双双，我要吃莲蓉糕。”
荆无双正接过太后派人送来的点心，老远就能闻着香香甜甜的味道，捻了一块送到秦瑞熙的嘴边，眉头有些微微的皱褶，“瑞熙是跟谁学的‘失手失蹄’的？”
秦瑞熙咬了一口莲蓉糕，仰头看向荆无双，“表哥说过的。他说一遍我就记住了，双双说我厉害吗？”炯炯的眼神就差没写出“表扬我啊”四个大字了。
压下突然来的心乱，荆无双胡乱点了点头，“厉害厉害！”想想也是，不管是庄子上养伤还是回颐园，季君落好像都很喜欢坐在秦瑞熙的病床边，也不知道这表兄弟俩能聊些什么。
季悠悠也在吃点心，不过这小妮子和傻秦瑞熙有些相似，说话完全不经脑子的，没想到去问谁是秦瑞熙口中的表哥，反倒煞有介事附和了句，“熙表哥你记性真好，听人说过就能记着，要是我能有这记性就不会常常被先生责骂了。”大启朝的女孩特别是身份高贵的女孩都会同男儿一般教养到十六岁，不图科考建功立业，就是以后成亲也能和门当户对的夫君有共同语言。
作为大启朝小公主的季悠悠也不例外，小时候和兄长们师从一脉，到了十岁后隔一日便要到国子监上半日学，静不下来的她最讨厌的便是先生要求的死记硬背。
“先生？是什么。”秦瑞熙没想通身体的奇异状况便不再想了，转而逗起了送上门来乐子。他就算换了个聪慧的魂魄也改不了那停不下来的性子，不能腻着荆无双便将怨气发在了破坏他二人世界的季悠悠身上。
“先生就是教你学识、助你成才的人啊！”季悠悠这傻妞哪知道秦瑞熙是在逗她，还秉着为可怜的傻表哥解惑的优良精神老老实实回答了秦瑞熙。
“那什么是学识，什么又是成才啊？”秦瑞熙以孜孜不倦的精神继续追问，可以想见如此循环下去若没意外的话季悠悠会被逼疯的。
(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秋闱之争
荆无双还从来不知道秦瑞熙有那么缠人，从第一个问题开始，只要季悠悠回答了他立刻又能根据答案问出新的问题。
终于，孩子性格的季悠悠也受不了了，几近崩溃地大声回了句：“熙表哥，你现在问今年秋闱谁会当大官我实在回答不了你，可是我知道今年春闱后谁是整个京城呼声最高的。”
“什么是呼声？”秦瑞熙的关注点好像就是和正常人有所不同，明明前面问题还纠缠在为什么要念书，念书为什么考秋闱，为什么考了秋闱就能当大官之类，突然又换了个风格。
季悠悠愣了下，但这孩子还是很实诚地回答了，“就是别人觉得他学识最好最有可能当状元的。”
“哦，那是谁？”快被逼疯的季悠悠和快笑岔气的荆无双都没注意到秦瑞熙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程志恒，礼部侍郎程守英家三公子。”说到这儿，季悠悠还很八卦地补了句，“要是女子也能参加科考的话程家七小姐程莲心肯定考得不错，只是我上次见了她的行事做派也不怎样嘛！”
啪嗒——
荆无双正在拿点心的手一颤，将盘子从小几上扫到了地上，还好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毯并没碎裂声传来。不过就是这小小的声响也引得季悠悠和秦瑞熙一同转头看来。季悠悠以为荆无双是赞同她的说法，笑了，“对了，无双嫂嫂上次也是见过那个程莲心的，好像全天下都该围着她转似的，真是没趣。“
秦瑞熙目光偏移，看了眼荆无双收回袖子的手掌，手指上的纱布让他眼神沉了沉。光顾着高兴荆无双能陪在身边了，忘了她是被换了亲事才嫁入程家的，若无意外，她现在怕已经和青梅竹马的程志恒是一双恩爱夫妻了吧？而且，成亲当日。若非她深明大义，也许一切又不相同了。
“程志恒，我好像认识？”秦瑞熙拧眉一副冥思苦想样，眼角余光却是注意到荆无双在听到这个名字时有些神游天外。心里咯噔了一下差点学傻秦瑞熙真的哭出来。一直都没注意到双双的情绪变化，该不会她一直喜欢着程志恒吧？想想观音庙会那日，荆无双那么讨厌防备荆霜雪怎么还单独跟去了小树林？
观音庙会那日季悠悠不喜欢程莲心等人便没留意几人的谈话，以至于都不知道荆霜雪就是程志恒的妻子，好不容易秦瑞熙转移话题说人而不是继续追问一些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问题她当然也乐意转移话题。添油加醋将程志恒在国子监的那些优秀事迹给说了一遍。
秦瑞熙一直偷窥着荆无双的反应，不意外的发现她果真是在听到程志恒的消息后明显心不在焉的，很显然她还很在乎这个人。这个发现让秦瑞熙心里酸得像是灌下一瓶醋，猛地一拍软榻翻身坐了起来，“原来科考这么厉害，我也要参加秋闱！哎哟…”
实际上荆无双脑海里想的和秦瑞熙猜的截然不同。荆无双是在想如今程志恒没能得到皇上赏识，程莲心也并未和季君落相识，那他们兄妹是不是就不会如前世那般扶摇直上咯？重生后她总是想着怎样报复前世那些负她的人，如今这第一步是不是误打误撞让秦瑞熙给走了出去？！真是可喜可贺。
正盘算着下次见到荆霜雪后是不是该送上点“关心”，秦瑞熙就拍案而起还曝出这么个惊人的决定。荆无双还来不及在脑海里做出反应，就见他又龇牙咧嘴眼眶含泪，真是又气又急，连忙上前扶着他，“瑞熙你慌什么慌啊，有什么慢慢说不好。”真心觉得像带个不省心的孩子。
“参…参…参加秋闱！”季悠悠都被秦瑞熙给吓得口吃了。别说是秋闱，以秦瑞熙的表现来看他最多是把启蒙书籍给学了的，还不知道有没有还给以前的先生，这样的人参加秋闱岂不是惹人笑话嘛。
“对，我要参加秋闱。我也要考状元给双双挣诰命。”这话自然是秦瑞熙心中所想，只是说者容易做者难。若是他能长期控制身体或是魂魄状态也能自由来去倒是有八分把握，但如今已是春末，离秋闱还有半年时间。谁知道中间还有什么变故。
“熙表哥，考状元不是那么容易的。虽然咱们大启朝有勋爵人家免去春闱这一特例，可是能够参加秋闱的无一不是从小苦读之士，就是程志恒那般天资过人的也在国子监念了八九年书的，你去过国子监多久？”倒也不是季悠悠特意要泼秦瑞熙冷水，她也是骑虎难下啊。秦瑞熙虽然心智不足可绝对是个执拗的人，要是他真的信以为真跑到太后和皇帝面前去求着考春闱，计较起来季悠悠绝对免不了一顿责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