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郡主周雅是信王和信王妃膝下独女。信王对王妃一往情深连个侧妃都无，夫妻俩将郡主看得极重，以至于周雅都年满十七了还未许人。信王原本倒是打算等秋闱后给她挑一个人品才学都不错家世却一般的入赘，信王妃今日粗略看一眼便知国子监中优秀之人大多都在左水榭中。自然想要让宝贝女儿能够和这些人有机会接触一二，若是能遇到合意的倒是最好。若是不能，也好另外打算。
闻言面上含笑，手上却轻轻掐了周雅一把，“丹阳听话。都是你们小儿女聚会，母妃在此难免让人束手束脚，不若你让母妃脱身寻了文房四宝将那株益州紫给搬回信王府吧。”
周雅知道这样的母亲是不能违逆的。皱着眉头应了一声，扫了一圈蔷薇和杜鹃包围的水榭。轻叹了一声，“这些花儿都不如牡丹富贵入得人眼。”
“丹阳。”信王妃有些无语地轻轻叫了一声，她这个爱牡丹成痴，有些不通世事。方才她虽然是在看水榭装扮，何尝又不是打量水榭中的众人，这么说倒显得有些意有所指，被有心人听去了可又要落个目中无人的评语。
“王妃莫要责怪郡主，实是事前思虑不周。郡主先请入座，在下这便让下人将牡丹园中种植于花盆中之牡丹尽数搬来，让郡主也能在水榭中欣赏牡丹之富贵。”荆晓阳之前补足了请柬上半阙诗后便得了丹阳郡主多看了几眼，现下更是不遗余力让丹阳郡主对他刮目相看。
丹阳郡主倒是好讨好，闻言勾起嘴角笑了起来，“那就劳烦荆公子了。”
信王妃瞧了眼季君洋嘴角意味深长的笑容和刘绝不动如山的冷脸，心下叹了一口气。她当然不希望女儿成为刘贵妃为季君修夺储的踏脚石，但季君洋和刘绝的出现实在是太过于巧合又使得她不得不信刘贵妃已经记挂上了信王府。如此一来，哪怕荆晓阳并非良配她也不好出言阻拦，只能暗叹一声任荆晓阳找人安排去了。
远远作陪的威远侯夫妇见状心里可乐坏了，夫妻俩对视了一眼，便由贾氏恭敬地上前请信王妃重新去邀月阁赏牡丹，当然，这两人一走，现场所有长辈全都找了借口走了个干干净净，待荆晓阳吩咐完下人回来场内已是半个长辈都无，但气氛较之之前不知道好了多少。
荆晓阳做主请了季君洋和刘绝一起从专用的木桥上了中央最大的水榭，左右看了下招呼了程志恒和荆霜雪，“你二人乃是侯府主人，自当坐到这边作陪。”他好似根本就没看到荆无双和秦瑞熙似的，好在两人都无心去中央水榭招人眼球，并未强行出头。
谁知荆晓阳话音才刚刚落下，季君洋突然将手中折扇一收，遥遥指着左边水榭，“你们，过来陪本皇子喝酒。”
众人应声看去，发现他折扇所指竟然是左水榭角落凑在一起的三位年轻公子，着青衫书生袍的高瘦儒雅、着黑色锦袍的年纪偏小但沉稳冷峻、那着蓝色云纹绉纱袍的公子倒是生得俊秀绝伦，可发髻有些散乱脏污，衣衫也不够整洁大方，就是那脸上也有点点污渍。
“你叫我？”秦瑞熙站起身来，一副懵懂模样。
季君洋摸了摸下巴，眼中流光闪过，点了点头，“对，你们三个都过来。”打探到丹阳郡主要来威远侯府的牡丹花会季君洋还在考虑要不要听刘贵妃的话来勾搭勾搭，后来还是季君修了解他，告诉他可以让刘绝代他娶了周雅，一来给刘绝添助力，二来刘绝至少不会像他这样万一惹得信王发疯可就不妙了。原本他还打算让刘绝一个人过来威远侯府的，一个偶然的机会让他知道他那好表哥娶的居然就是威远侯府长房嫡女，如此盛世，让他回去后心心念念的人儿肯定是会陪着回娘家的吧？
果然，才刚刚坐定他就发现了秦瑞熙的踪影。虽然也看到了六皇子季君落，但季君落从不为人所知，他自然也不敢违逆了大启朝的规矩大咧咧让季君落身份暴露于人，只好爱屋及乌，连着秦瑞熙日后的主子季君落也一并叫了。
荆晓阳面色大变，可丝毫不敢违逆季君洋的意思，只得看着秦瑞熙傻呵呵地乐着问询了身边两人，当真不管不顾就往中央水榭走来。
第八十六章 势要争宠
“表弟！”秦瑞熙倒是一点都不客气，狐假虎威什么的他做得是顺手，亲亲热热叫了人之后，指着右边水榭荆无双的身影对季君洋眉开眼笑，“你表嫂也来了，让她过来陪我玩啊。”
季君洋对荆无双可没什么好感的，可一旦提及荆无双秦瑞熙那张完美俊脸上绽放的笑容足以压过所有的景色。季君洋顿时就意乱情迷，色授魂与，连连点头，“表哥说得极是，若是记得不错，表嫂也算得上是侯府主人，没道理坐外人席位。”
于是，在荆晓阳和荆霜雪难看的脸色中荆无双怡然自得地踏进了中央水榭，坐到了秦瑞熙身边。
荆晓阳就算再不甘愿也不敢和皇子较劲，只得认命地站起身来双手击掌，引人注意后一番不算短的开场白，见着左右水榭几乎都坐满了面带笑容的男男女女，给早已经在中央水榭准备就绪的中年文士使了个眼色。
那中年文士在场的人十有八九都认识，正是京城内享誉颇高的盘云诗社伍先生。伍先生的盘云诗社并非单纯的诗社，不管是文者的琴棋书画还是武者的骑射在盘云楼中都有一席之地。
盘云诗社更是创下历史先河专门为大户人家策划主持各种聚会、集会。这位伍先生算是盘云诗社的顶梁柱，非看得上眼的人物他是不会亲自出马主持聚会的，有他在的地方绝对不会冷场。方才荆晓阳说话没有多少人留意到中央水榭多了这么一人，现在看到他之后，很多人都发出了惊呼声，不少刚才都还自视甚高的家伙也放下了身段纷纷向伍先生打起了招呼。
伍先生倒是没有荆晓阳那么磨叽，上台站定后先是团团一揖之后开始了今日第一项节目——“争席位”。为了避免出现拥挤，争席位一共有四项，琴棋书画。但凡有一样能够让中央水榭半数人通过便可登上水榭与五皇子、刘校尉同席，众人听后都是跃跃欲试，只是目测中央水榭中寥寥几人，程志恒和荆晓阳可是国子监里出名的才子。伍先生琴棋书画也是不凡，就是风流的季君洋也有一手好丹青，刘绝在棋道上也鲜有敌手。
可是，被季君洋召唤过去的三人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韩越看着高瘦儒雅。且有些在国子监念书的人还觉得他有些眼熟倒是没太多异议，季君落神情冷峻，年纪却不大，旁人只扫了一眼便放了开去。到了被五皇子称之为“表哥”这儿，左边水榭不知道棋身份的蒙圈了。虽然长得玉树临风。但那身狼狈样和面上嘻嘻哈哈的表情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
右边水榭女眷这边之前有卿瑶不遗余力地抹黑倒是人人都知道那如仙童般的青年竟是个傻子，闻言后立马就有人提出了异议，“不知道伍先生说的中央水榭中裁判都包括了哪些人？”
伍先生只是回身扫了一眼便知道女子们质疑的是什么，招手让荆晓阳靠近后两人低声商量了几句，末了伍先生朗声问道：“程七小姐和柔雪姑娘可是已经到了，还请来这边就坐。为了公平起见，此次席位之争的评判男女各占四人。男子这边有五皇子、刘公子、荆大公子和程六公子评判，女子那边有丹阳郡主和身为侯府嫡女的霜雪小姐在，本人便自作主张推举程七小姐和柔雪姑娘二人出来共同评定，不知诸位可有异议？”
伍先生便是这般滴水不漏。看到了季君洋对秦瑞熙三人照顾有加便绝不会让人明目张胆削了他们面子，在质问还未出口前便将一切扼杀在萌芽当中。此人的识时务让秦瑞熙和季君落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程莲心的才名和美貌可是京城世家公认的，柔雪虽说出身不太好，但抵不住羞花楼在外的名声。羞花楼虽然也算是青楼，但和单纯容客人留宿的普通花楼不同，只能算个倚门卖笑、凭楼中众女子的才华美貌揽客的酒楼。羞花楼的女子都是清倌人，直到找到愿意出银子赎身的良人便会在羞花楼销声匿迹，至于以后出现在什么地方羞花楼是不管不顾的。
作为羞花楼近五年来盛名不坠的花魁柔雪，那是京城大多男子都甘拜下风的，来做这个评判众家女子虽说鄙夷别人身份。但还是没太大意见的。不过，也是她们知道羞花楼的花魁搞不好以后就是哪家高官贵人府上红人，只要头脑没问题怎么会给自己拉个强大的对手？
程莲心之前便在水榭附近，只不过看着右边水榭中熙熙攘攘的女子们心下不快。便随意找了借口在旁边休息，柔雪则是因着羞花楼接了侯府邀请表演节目，还正在为羞花楼人准备的休息间中修补妆容。伍先生话一出口，便有人将这二人请到了中央水榭。
有句话叫“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虽然度过了最激动的时期，但看见程莲心一步步迈进水榭。荆无双还是止不住身体有些颤抖，被秦瑞熙抓了手才稍微好些。
“双双，你手好凉。是不是这水榭风太大吹着你了，我帮你挡一挡。”秦瑞熙轻抚荆无双的手掌，嘴上却是大呼小叫的。
原本，所有人都屏声静气注视着通往中央水榭木桥上那堪可入画的盛景，倾国倾城的程莲心和妩媚艳丽的柔雪一前一后走在木桥上，前者温婉贵气，后者娇艳无双。
可秦瑞熙这无比跳脱的声音就像是一把绝情的钢刀，生生将这幅美丽的画卷撕裂，使得人改变了注视的焦点，看向这不识时务、大煞风景的说话者。
可惜，秦瑞熙就像是专门和这些人作对似的，挪动身子挡住了荆无双半边身子不说，还顺着她的目光斜睨了一眼木桥上碎步行来的两位绝世美人，嘴巴一瘪，“双双，别看丑八怪，看我，我比她们好看。”
是，秦瑞熙是很好看，可和绝世美人比起来你一个说话就露傻相的大男人有什么好看的。荆无双却是被他给逗笑了，拉了他一把让他坐好，“是，瑞熙好看。”
“当然啦，她们两个都是拿了东西画出来的眉眼，给我一张白纸我也能画美人出来的。我可是什么都没画哦！”秦瑞熙臭屁地将脸蛋凑到荆无双眼前，示意看他即使没上胭脂水米分也白嫩细滑的肌肤。
(未完待续。)
PS：亲们，爱瑷这些天实在是忙翻了。大家知道爱瑷娘家是在山村的，这些天娘家表亲家有丧事。山村的丧事和城里在殡仪馆举行不同，都是人死之后就放堂屋里搁着，然后一大帮亲戚聚在一起吃吃喝喝热热闹闹直到葬礼前一天才将人给拉到城里火葬场。（以前没有火葬场这么一个环节），烧了之后就会下葬。
这都不是高/潮，高的是我那表亲是个老年人，他死了两天还是三天，他儿子也因为癌症没救了死去，对，你们没看错，是亲亲父子两个先后三天过世，都是因为癌症，一个七十左右一个不到五十，都在医院待了很久，偏偏等到一起过世。
按照我们山村的习俗，并不是一起死就一起埋葬，明天老的下葬后，小的才开始铺设灵堂什么的，直到再一个三天才到日子火化。
乡下讲究互相帮忙（乡帮），对，爱瑷就是因为怕以后爹娘过世没人来家帮忙，这些天都奋战在山上帮忙跑跑腿、做做饭、洗洗碗啥的。
好啦不说啦，待会儿还有一更。多谢米分丝节大家捧场，我自己都没抢到红包，你们帮我多抢一些吧。
第八十七章 绝对坑你
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哪个女子为了更美而不擦脂抹米分？特别是今日这般隆重的场合更是恨不得将眉眼描绘得更精致，将面上哪怕点点瑕疵也必须用米分底给遮个严实。
柔雪不用说，常年在羞花楼那般的场合如果一直是素面朝天哪里还有花魁可占，今日妆容本就隆重，之前和公治康胡闹一场怕被人窥得痕迹又特意补得更浓艳了一些。
程莲心的确生得丽质天成，可今日运道差，晨起时额角长了两颗红色小疮，虽然就米粒大一颗，但万事追求完美的她怎容得面上有丝毫瑕疵，米分底便扑得厚了一些。
不曾想秦瑞熙这腹黑口毒的家伙打扰了二人风华绝代入场不算，还在众目睽睽下言辞损及二人容貌，要不是正袅袅婷婷行走在水上木桥，前后左右都有无数双眼睛看着，这二人必然会扑过去将秦瑞熙抓个满脸开花，饶是如此，这二人的目光也都带了刀子，嗖嗖嗖往秦瑞熙身上扎。
秦瑞熙一副浑然未觉的样子，发现荆无双身子不在僵硬后，转身便为自己拉了个强大的后台。
季君洋只见到秦瑞熙一张俊脸在眼前逐渐放大，殷红的薄唇离着自己越来越近，薄唇轻启间季君洋只觉耳中传来天籁般的问询，“表弟，我这般是不是才好看？”秦瑞熙的嗓音带着些小委屈，温热的呼吸几乎近在咫尺，季君洋只觉脑袋一阵晕过一阵，哪里还感觉得到四周不少人都注视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好看，表哥自然好看。”季君洋鬼使神差地回了句。
“有的女子搽脂抹米分的味道重不说，卸了妆丑得跟鬼似的。”秦瑞熙微微皱眉嘟嘴，因为他想到了当魂魄的那些年曾经见到过的女子，其中一个卸妆之后真的差点把他给吓死，当然，他是鬼，最多吓得他从那之后只要跟着的那男孩约会他就绝对不去凑热闹。
季君洋眠花宿柳习惯的人对这点曾经有过体会。就是没体会看秦瑞熙这样他也依然会点头承认，“的确如此！”
“看吧，双双，表弟都这么说。我没说谎。你不能说我是小孩子胡说八道！”得到季君洋肯定答案的秦瑞熙一脸得意相。退得离着季君洋八丈远，开始在荆无双跟前邀功。
荆无双本来还想注意旁人反应的，可被秦瑞熙拉着一阵摇晃哪里有余力去关注别人，只得连连点头，“好吧好吧。瑞熙没说谎。”
“傻子！”不远处一声轻斥传来，清晰传到了荆无双的耳朵里，应声看过去，程志恒正盯着这边面露不屑之色，他旁边荆霜雪对上荆无双的眼神还露出和无辜的表情。
原来是已经走进水榭的两位美人之一的柔雪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将离着秦瑞熙不远的季君洋给吸引了过去，程志恒这才敢如此明目张胆喝骂一句。骂了之后他又以一种怜惜的眼神看向荆无双，“无双…”
正当他想表述下对荆无双际遇的不忍时，荆无双却是出乎他意料地脸色一冷，“妹夫是读书人。难道不知何为尊何为长？我与瑞熙一个是你妻姐一个是你连襟，辱骂连襟、失礼妻姐，若是传出去妹夫怕不只是名誉扫地那么简单吧。”不同于之前荆无双还想要和他虚以委蛇慢慢报复，如今秦瑞熙已经日渐成熟，抛开偶尔的抽风不算，已经能够为荆无双遮挡一部分风雨。夫妻本是同林鸟，荆无双现在一点都不想秦瑞熙受委屈，特别是受程志恒的委屈，不但措辞严厉，还往五皇子方向看去。大有程志恒不认错便誓不罢休的势头。
这番反应当即让程志恒白了脸色，回头瞪了荆霜雪一眼，压低了声音，“你不是说她找你哭诉后悔了吗？”今日。威远侯府的赏花会程志恒都还和荆霜雪闹着别扭，荆霜雪想要重新拢得程志恒欢心，便撒谎说荆无双找了她哭诉嫁了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无比的后悔。程志恒心动之下见秦瑞熙的表现便忍不住骂了一句。还以为能让荆无双欢喜，谁知道一番情话还来不及出口就被荆无双将心给击成了碎片。他不怪自己太风流，倒是怪荆霜雪又骗了他。
“我还是皇上舅舅钦封的带刀校尉，你再骂我傻子我拿刀砍了你。”秦瑞熙当然舍不得荆无双挡在前头。不管她是违心还是自愿，这番反击都让他一颗心暖暖的。
“不可能！皇上怎么会…”程志恒的惊呼到了一半的时候戛然而止，面向皇宫方向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学生该死！皇上英明神武。”
秦瑞熙眼神微微一沉，这程志恒反应倒是快，还打算让他说全了这句话，再借了季君洋那把刀子断了他秋闱的路。不过，这样也好，光明正大胜了才更能证明他不过是个庸人，根本不值得荆无双用心。
程志恒这边的动静有些大了，不少人都看了过来，再次将程莲心和柔雪的风头抢了个干干净净。
程莲心只得对着推荐她的伍先生微微鞠躬，美目从被柔雪缠着说话的季君洋面上一闪而过，移步来到了程志恒身边，关心问道：“六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程莲心说话时谴责的眼神已经到了秦瑞熙和荆无双的身上，“秦公子，以前无双姐姐的确和家兄有过婚约，但那都是以前的事情，现如今…你又何必咄咄逼人。”
这件事情在场知道的人并不多，但被程莲心这么刻意一说，之前都还同情荆无双嫁给个傻子的人好些都变了风向，变成了“难怪会找个傻子嫁了”。
秦瑞熙眼睛眯了眯，熟悉他的韩越和季君落倒是知道这是他考虑事情的惯有动作，也是他生气想整人的标准开场，对视了一眼，双双决定继续坐壁旁观。反正明日到了国子监绝对也会有各种各样的挑衅，不如今天便让他练练手。
“什么是咄咄逼人？她在说些什么啊我怎么都听不懂。双双，我们不要回你的娘家了好不好，上次回来我差点被打，今天我不过是说了句‘我不是傻子，皇上舅舅封了我做官还让我去国子监念书’，妹夫他不信，还说皇上舅舅定然是糊涂了。你说了他一句，他就自己打自己，我们正看热闹呢，这脸上画图的怪人就过来瞪我…”
(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各显神通
秦瑞熙哭丧着脸拉拉杂杂一大堆，但其中的意思大家都听得个七七八八，正犹疑间，季君洋已经是撇下柔雪来了秦瑞熙身边，这么站着两人离得比之前要近些，瞧见秦瑞熙委屈的侧脸，季君洋心里那个疼啊！
虽然对程莲心这才貌双全的女子他也爱，但“脸上画图”毕竟细思极恐，相比之下秦瑞熙还是要重要一些。轻咳了两声，道：“瑞熙表哥心思单纯，哪里懂什么婚约怎会咄咄逼人。倒是表哥为人天真不擅撒谎…”
说到后面，季君洋声音渐低，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之意。的确，从秦瑞熙的表现来看，他根本就是个心智未成熟的傻子，怎么都做不出威胁别人的举动来。反倒是程莲心聪慧过人，若是打算栽赃嫁祸可谓是驾轻就熟。季君洋虽然没有明说什么，但这番话无疑是将人往这方面引导。顿时好些人都盯着程莲心浮想联翩、窃窃私语起来。
“五皇子…”程莲心气得维持不了面上温婉的笑容，藏在袖中的手握成拳，长长的指甲掐进掌心，盯着季君洋泫然欲泣。
程志恒在荆无双的前世能够爬上去肯定不会是个庸人，止住了程莲心的辩白，向季君洋和秦瑞熙长揖一礼，勇敢承认了错误，“五皇子，是在下不知姐夫将去国子监念书出言放肆了，不过是个误会，还是莫耽搁了正事。”
季君洋觉得这人还挺识相的，笑着摇了摇他那把充斯文的折扇：“表哥是荣华姑姑的独子，恩荫去国子监也是理所当然。今日说开了也好，免得明日你们见了他奇怪，惹得他性起伤了你们可不好。”大概是想到了秦瑞熙穿着书生的袍子却手拿大刀追着一群人砍的场景，季君洋嘴角的笑容越发意味深长了。
旁人只道他也觉得这是个笑话，便也都心照不宣选择性忽略了过去。不过，对于程志恒兄妹俩，不少人心里多了一丝警惕。
荆无双则是从程莲心过来就开始神经紧绷，因为在她的前世程莲心可是先做了季君落的皇子妃。后又是太子妃到最后的皇后，都是一路盛宠不衰，可见多得季君落倾心。这世，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和程家修好的。若是季君落依然倾心于程莲心，她该怎么办？
念及此，荆无双不由自主回头看了下季君落，发现他低着头和韩越在说着什么，貌似并没有特别注意这边。
“双双在看什么？”回到座位上。季君洋被伍先生拉去做了评判，没人打搅秦瑞熙又凑到荆无双耳边小声询问。
“没什么。”荆无双哪里敢和秦瑞熙这藏不住话的“孩子”说心里的念头，又小心翼翼偷瞄了季君落一眼。
秦瑞熙很敏锐地发现了她这点，回头狠狠瞪了季君落好几眼，要不是他实在想不起来荆无双什么时候能对季君落产生兴趣非得冲过去让季君落换个位置不可。
几句话功夫，伍先生那边已经定下了比赛规则，荆家的下人们捧上来琴棋书画所需的用具摆在了三座水榭的中央位置。悠扬的琴声中，作画的作画、写诗的写诗。而为了今日的比赛，伍先生还特意找来了失传多年的两张棋谱，其中一张稍微简单的摆在棋盘中送到了左右水榭中。那张复杂一些的自然放到了中央水榭，“诸位此时也莫要偷闲，琴棋书画总要留下一些让别人见识见识能够来此的都非庸人。”
原本设计好的台词刚刚说完伍先生就有些后悔，刚才秦瑞熙的表现他可是看在眼里，这样的人能有什么擅长？可是他背后有皇子撑腰，万一得罪了可讨不了什么好处。
还好他话音才刚刚落下，秦瑞熙就一脸嫌弃地摆手，“什么东西啊，为什么不比爬树打架，我才不来呢。韩越、君落。你们上，一定要赢了所有人才好。”
荆无双也没去拿纸笔，更没看放在场地中央的古琴一眼，她的注意力都被棋盘上的残局给吸引了过去。不禁凝眉思考了起来。
柔雪倒是妩媚一笑，来到古琴前坐下，信手一抚，绝妙的琴音响起，将右水榭中那磕磕碰碰的琴声轻轻松松压了下去，和左边水榭中的箫声合到了一起。如天籁之音响彻云霄。
在这样的琴箫合奏中，程莲心的脸色不怎么好看，看程志恒、丹阳郡主、荆晓阳等人取了纸笔，咬了咬牙起身往棋盘边走去。
走到一半，差点和人撞到一处，仔细看才发现是和秦瑞熙一起来的那个冷面少年。季君落也才十六，身形还未抽高，充其量就和如今的程莲心站个比肩，他早一步看完棋盘心里正在推敲，被程莲心这么一耽搁，刚刚有点头绪的脑袋又是混沌一片，脸色禁不住更严肃了些。
“哼！”思及这人的来历，程莲心不屑地哼了一声，眼神中得嫌恶也丝毫没遮掩。微微侧身绕着季君落而行，在擦身而过时，她又轻哼了声，“不自量力。”最后这句她说得极低，唯有离她近的季君落听得分明，整个人似乎都开始散发着冷气，回到位置上都影响到了秦瑞熙。
“那棋子乱七八糟的有什么好看的，要是我过去直接把棋子全都给摆顺。”秦瑞熙瞧着身边的荆无双对着棋盘出神，季君落走一趟回来后一副谁欠他万儿八千银子似的，不禁赌气地哼了声。
“顺？！”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荆无双沉浸在棋局上的心思一动，脑袋中灵光一闪，看到了棋局中最不起眼但却是最关键的一步，兴奋地失声叫了出来。
好在琴箫合奏虽然暂时停了下来，场内还有别的乐器声和谈话声掩盖，荆无双这一个字并未引起谁的注意，除了时时刻刻留意她反应的秦瑞熙。颇有兴趣撑头望着她，“还是双双最好看！”沉浸在自己喜欢的东西中，解开了一个千古迷局，都是最眉飞色舞的时候，只有在此刻，荆无双才会抛开一切沉重的心思，任自己显露明艳张扬的一面，让秦瑞熙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更快了。
(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技惊四座
秦瑞熙说话是绝对不会顾忌什么的，荆无双渐渐已经习惯了他时不时就在人前夸她维护她，只嗔了他一眼，“瞎说”，脸都不曾红一下。
然而别人的感受便有所不同了，柔雪就有些羡慕地对荆无双笑了笑，“秦大奶奶倒是好福气。”她是真的觉得荆无双有福气，这世上谁不是汲汲营营处处谋划，也便只有秦瑞熙这样的痴儿才会心思单纯地只看着长相和气度都不太出众的荆无双。
程志恒觉得自己可能是着了魔，被秦瑞熙和荆无双联手摆了一道后他非但不觉有多恼恨，反倒总在猜想荆无双是不是以这种方式在吸引他的注意。写诗的时候他其实也在看荆无双，想看看她会不会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给自己什么讯号。只是讯号没等到，倒是让他也看到荆无双眉飞色舞的那一瞬，是那么鲜活那么耀眼。
荆无双重生后便告别了浓妆，她五官虽然不是顶顶出色，但底子好，那细嫩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是那么嫩滑，让人有一种抚触上去的冲/动。就连柔雪站在她身边都有些失色，更何况…，之前秦瑞熙那番“画”的论调在人心底还是留下了些许阴影，至少程志恒知道被人夸成天仙的程莲心在早上初起床时素面朝天时并非那般绝色，看着还算可人的荆霜雪晨起时更是有些不堪入目。恍惚间，他开始想象荆无双在身边醒来时会是什么样子？若是白净面上再染上情/动时的绯红，又是怎样一副动人景色。
察觉到一股紧迫逼人的目光，荆无双抬眼就对上程志恒有些着迷的眼神，此时柔雪就在她身边，想想杜鹃丛中听到程志恒对柔雪的那番小心翼翼。她误以为程志恒是在看柔雪，大方地对柔雪笑了笑，“我倒是觉得柔雪姑娘才貌双全，必然会比我更有福气的。”前世，柔雪在羞花楼待到了二十来岁，在季君落成为太子时被一顶小轿子接到程府成为程志恒后院小妾中的一员，而且颇受程志恒宠爱。还为程志恒生了个儿子。
本来。荆无双还以为她只是程志恒妾侍中普普通通的一员，不曾想今日却是听得她和西凉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看来就自己是个傻的。不过。这样的人物，若是去了程志恒的后院，前世他还能安好多久？
荆无双看不出来程志恒眼底的意思，秦瑞熙可是看得个清清楚楚。都是男人，就连最后程志恒眼中一闪而没的那丝情/谷欠他也看个分明。火气一下子就蹿上来了，站起身来挡着程志恒的视线背着手迈着八爷步慢慢往那边走去。
此时，陆陆续续的已经从左右水榭上来了五六人，现下正有一位的诗文过了季君洋和伍先生的手。送到了程志恒手中。程志恒便没理会到了桌案前的秦瑞熙要干什么，专心读了手中诗句，末了微微点头。“此诗不错，尤其最后一句意境深远如临其境。”
他说不错。秦瑞熙偏偏要唱反调，“留得残荷听雨声？这个季节哪里有荷花，而且也没下雨啊。妹夫你要如何身临其境”
程志恒的笑容立时僵在了脸上，捏着宣纸的双手隐现青筋，半晌才从牙齿缝中挤出来一句：“姐夫有所不知，作诗无需拘泥一格，天马行空方显本事。”
秦瑞熙摸着下巴一脸无辜地看向伍先生和季君洋那边，“刚才那人不是说以眼前之景入画，难道一座空湖就能想那么多，该不会是拿去年夏天的诗出来骗人的吧？”接着，秦瑞熙一把抓住宣纸上落款的地方，怪叫了一声，“哦！我知道了，妹夫你是以权谋私，程志忠是你家亲戚对不对？”
本来季君洋和伍先生也是有些为这首诗最后一句有些犹豫，但看见落款后都想卖程志恒和程莲心一个面子，不曾想被秦瑞熙给大咧咧宣扬开来，两人顿时便有些尴尬。程志恒更是俊脸发红，双手有些颤抖，“姐夫，你不懂诗词，就莫要扰乱诗词评判。”
“谁说我不懂诗词？”秦瑞熙哼了一声，从桌上抽出程志恒写了一半的诗句，“‘落尽残红始吐芳，佳名唤作百花王。’后面两句妹夫打算写什么？”
程志恒要是想出来后两句也不会继续留白了，闻言也学着秦瑞熙轻哼了一声，“在下才疏学浅，实在想不出后两句该如何落笔才能更衬这两句，若是秦大公子有才，还请续上此诗。”
“这有何难！”对于魂魄飘荡那些年，秦瑞熙可不是吃白饭的，本来提了下笔，想了想又将笔给扔了下来，冲着旁边季君落招了招手，“君落你都没才艺表演，不如过来写几个字给他们见识见识。”标准的小孩子语气。
季君落揉了揉眉心，很听话地起身走了过来，荆无双也担心地跟上，小声问季君落：“瑞熙没事吧？”
“不用担心，他记性颇好。”季君落知道秦瑞熙一直瞒着荆无双他的病情，模棱两可地回了句。让荆无双大大松了一口气，只是随即又开始担心季君落表现得太优秀，喜欢别人写一手好字的程莲心会不会因此缠上去呢？
接下来她就发现她多虑了，程莲心还站在棋盘边上入迷已深，倒是丹阳郡主以及进得中央水榭的男男女女都围了过来。
“竟夸天下无双艳，独立人间第一香。”秦瑞熙很是淡定地念完了这两句，冲着不远处放下画笔的韩越灿烂一笑：“韩先生，这诗好不好？”
韩越一愣，点了点头，“好诗！”并取了刚刚画完的牡丹放到季君落身边，“不如瑞熙再为此画配上一首诗吧。”
“绿艳闲且静，红衣浅复深。花心愁欲断，春色岂知心。”韩越画的是一副妖艳的红牡丹，秦瑞熙用的也是一首夸红牡丹的诗。顺便的，他从陆续交到中央水榭的各张不同画卷上一一看过去，画得好的便配一首诗，画得差的撇撇嘴也会随意点评两句。
此时的中央水榭已经成秦瑞熙的主场，不管是认真思索后的诗句还是随意的评语都被季君落挥笔写在宣纸上，而且就着桌上的印泥在字上面盖了一方不显露他身份的小印。此时大家都惊诧于秦瑞熙的无双诗才，殊不知许多年后今日的题字才是千金难得。
(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满胜而归
当然，秦瑞熙也并非一味地念诗，每当念完一首之后他还会冲着韩越亲切问上一句“先生觉得呢？”
韩越还能说什么，只有配合他含笑点头的份。就这样，秦瑞熙这一番点评和出口成章顿时让全场所有诗文形同废纸。那些不知道秦瑞熙根底的人大赞其天资聪颖诗才绝世，下意识就忽略了他身上的狼狈和之前的胡言乱语，当然，也有人觉得真正的大才子本就该是他这般任性妄为，一时风头无俩。
而那些自以为熟悉他的人譬如荆无双、季君洋和程志恒，每当听他问一声韩越，心就跟着跳一下。以他以往的心智来推算，他这是红果果的邀功！今日他念出来的诗词搞不好是这位“韩先生”提前让他背下来的而已。
荆无双是知道秦瑞熙记性究竟有多好，理所当然便以为这些诗词真是韩越所教，心下感叹韩越果然大才之余也担心秦瑞熙太出风头会成为众矢之的。然而抬眼看去，在人前侃侃而谈的秦瑞熙是那么的意气风发，整个人像是笼罩了一道光环，耀眼无比。突然间，那道光环像是直冲她心脏而来，撞得她心跳加快、脸颊发热，不知不觉间竟是有些痴了！
“伍某真是孤陋寡闻，竟是不知京城内还藏着秦公子这样的大才，他日我盘云诗社活动还望秦公子不吝赐教。”伍先生也被秦瑞熙滔滔不绝的诗词文章给惊得愣了许久，要不是荆晓阳看着三个水榭都快要为秦瑞熙沸腾起来提示了下，伍先生说不定还在咀嚼方才秦瑞熙出口的两首最经典咏牡丹诗词。即便是现在打断了秦瑞熙的话，伍先生也是一改之前高傲的态度，甚至是有些谦恭地向秦瑞熙提出了邀请，这可是他主持各家集会首次这么请人，而且他还打算待会儿一定要将秦瑞熙现场所作的所有诗文摘抄下来带回去让诗社几位长老品评。
秦瑞熙意犹未尽歇了口，要知道大启朝之前几百年的战乱早将所有的文明毁于一旦，而大启朝虽然历经了四任皇帝，但也是这两朝才渐渐重文轻武。其中能涌现多少文人墨客留下值得传颂的文字。他魂魄飘荡本来只有十一年，但在那个钢筋混泥土的世界中却过了三十年之久，为魂的那些年，他还能虚拟出那个地方所有的书籍。唐宋八大家什么的只是其中一部分。
秦瑞熙一直不停看韩越自然有他的道理，譬如现在，韩越就站出来为他背了锅，“多谢伍先生抬爱，瑞熙平日里于诗文一道的确有些天赋。只是这为人处事…“
话音未落，秦瑞熙已是发现了荆无双来不及收回去的热切注视，心下一动，直接翻了两个跟头来到她面前，“双双，我作诗是不是很厉害？”
“小心些。”荆无双瞧着他跳脱的样子，满心又是疼爱又是担忧，扶着他掏出帕子垫着脚帮他擦了额上细细的汗珠子，“我知你一向就是这么厉害。”若不是这不成熟的心智，就凭着今日几首诗词。秦瑞熙一定会成为整个京城最出色的男子吧。
得，不用韩越多作解释了，伍先生已经知道其中意思了。估计秦瑞熙就是把所有的才华都给了诗文，这才会在生活上成了个天真痴傻的孩子。年轻人不知道事情也就罢了，伍先生却是知道前朝有位先生学问人人敬佩，但身边若是没人提醒他连天冷加衣服天热脱衣服都不会知道，比秦瑞熙还要痴。
程志恒捏着手中让季君落补全的诗句盯着秦瑞熙和荆无双相携回到座位的背景面沉如水，突然，身边有个声音轻轻响起，“程公子。可否借你手中诗文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