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蓉天真无邪,对江蕙这个仿佛从天上掉下来的姐姐说不出的喜爱,总想和江蕙亲近。江蕙也喜欢这个小妹妹,不忍让她失望。

“是,奴婢这便回去禀告郡主。”侍女曲膝。

张欣喜、张欣乐姐妹傻了眼。

敢情这位江大姑娘在丹阳郡主面前还有些体面?这不对啊,不应该啊…

江蕙道:“我和蓉蓉一起。不过,新衣裳新首饰什么的,就不必了。”

江蕙是陪张欣豫见济国公府三夫人的,是陪客,打扮得那么漂亮做什么。

张欣豫忙道:“新衣裳新首饰是必须的,蕙蕙,你好好打扮打扮,我张欣豫天生丽质明艳动人,我可不怕被你比了下去!”

江蕙和张欣豫嘻嘻哈哈开着玩笑,侍女问明江蕙的意思,回丹阳郡主处复命。

张欣喜拉拉张欣乐,“哎,你说说,这会不会是是江大姑娘硬充门面啊?”

“什么意思?”张欣乐不解。

张欣喜朝侍女的背影努努嘴,“没准儿她是让侍女当着咱们的面撒谎呢,丹阳郡主怎么可能对她这么好?好得都不像真的。”

“也对。”张欣乐觉得很有道理,“丹阳郡主是继母,皇室娇女,哪会对个从乡下来的继女好成这样。这是江大姑娘装出来的也说不定。不过,她现在跟咱们装,明天若是去不了齐王府,也不能收场啊。”

张欣喜一笑,“随便找个借口呗。譬如说她忽然不舒服了,生病了,或者马车坏在半路了,或者衣裳被丫头熨坏了,心情不好。”

张欣乐越听越觉得有道理,“大姐说的对,明天咱们到时候看呗,她若去不了齐王府,谎言便拆穿了。”

两姐妹内心之中燃烧着一朵一朵的小火焰,等着看江蕙明天能不能如期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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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府后殿位于王府中轴线上,殿门庑覆以青色琉璃瓦,气势雄伟,金碧辉煌,尽显王府气派。

正厅之中,衣香鬓影,珠光宝气,招待的全是女眷。

齐王妃年近六旬,华发已生,脸上却没什么皱纹,含笑的眼神落在丹阳郡主身畔一位身着淡绿罗衫的少女身上。

是江蕙。

江蕙盈盈十五,一袭似春水如碧草的淡绿色宫锦衣衫,映得她身材愈发窈窕,眉目如画,娇美动人。

“这是我大女儿。”有亲友问及江蕙的身份,丹阳郡主笑着介绍。

“我大姐姐。”江蓉坐在齐王妃身边,两只小脚丫荡来荡去,一脸嘻笑,快活极了,“外祖母,这是我大姐姐。”

江蓉今天也是精心打扮过的,头上梳了小鬏鬏,用明珠绑就,俏皮又可爱,齐王妃见小外孙女爱得格外开怀,微笑摸摸她的小脑袋,神情宠溺。

齐王妃宠爱幼女丹阳郡主,对待江蓉自然也和其余的孙女、外孙女不同,况且江蓉在她的孙女外孙女当中年龄最小,所以格外纵容娇宠。

“蓉蓉喜欢你大姐姐啊?”齐王妃柔声询问。

“喜欢。”江蓉连连点着小脑袋,“我娘说了,大姐姐是我家的呀。我大姐姐长的可好看了,又爱笑,又有本事,我特别喜欢她!”

“你大姐姐有什么本事?”齐王妃递了个佛手给江蓉玩,随口问道。

江蓉拿着佛手转来转去,眼珠也转来转去,“本事,大姐姐有什么本事…”想了半天,年纪小说不上来,嘻的一笑,“反正我大姐姐就是厉害,嘻嘻。”

齐王妃不由的微笑。

丹阳郡主不知跟江蕙说了句什么,江蕙道谢,“多谢郡主。”

“姑母,您方才不是说了,这是您的大女儿么?”丹阳郡主的侄女李锦治一脸疑惑,“那她怎么叫您郡主啊?”

如果是大女儿,难道不是应该叫母亲么。

丹阳郡主也不过是位二十多岁的少妇,听了李锦治这话,神色便有些不大自然了。江蕙从见面开始一直叫她郡主,客客气气的,但并不亲近…

“县主若是见了皇上,应该是称呼为陛下,对么?”江蕙不只人生的美,声音也极为动听,如明珠倾于白玉盘,“但是,陛下依然是您的伯祖父。”

江蕙的意思很明白了,李锦治如果见了皇帝会叫陛下,但皇帝还是她的伯祖父。那么,江蕙称呼丹阳郡主为“郡主”,并不能说明江蕙不承认丹阳郡主是母亲。

“我娘家是称呼母亲、伯母、婶婶为太太,称呼祖母为老太太的。”丹阳郡主的二嫂周氏笑道。

“是啊,各处称呼不同,风俗各异。”不知是谁附合了一句,众人随意说笑几句,把话就这么岔开了。

李锦治有些恼火的横了江蕙一眼。

江蕙皱眉。这李锦治是丹阳郡主异母哥哥的女儿,可能和丹阳郡主不是太亲密,但是也犯不着对江蕙有意见吧?江蕙是给丹阳郡主添了不少事,但齐王妃、丹阳郡主的嫡亲嫂子们都没说什么呢,哪轮得着这个李锦治出头?

江蕙是来陪张欣豫的,不是来和李锦治之类的姑娘斗气的,淡淡一笑,问丹阳郡主,“郡主,不知张家的人到了没有?若已经到了,我想去找欣豫。”

丹阳郡主叫过一名管事婆子问了问,告诉江蕙,“杨夫人和欣豫,还有她两个堂姐妹到了,被请至偏厅待茶,不过她们也可能到花园里赏花作诗去了。我让人陪你一起过去找找。”

江蕙道谢,向齐王妃等人告辞,随着丹阳郡主差给她的侍女相宜一起出了正厅。

“杨夫人和几位夫人太太在偏厅说话,三位张姑娘到花园去了。”有侍女迎上来笑着回报。

相宜便请江蕙去花园,“张姑娘和她的堂姐、堂妹在那里。”

江蕙自无异议。

张欣喜、张欣乐今天打扮得都是富丽华贵,更添了几分鲜艳姿态。她俩在几株名贵山茶前啧啧称赞,“这茶花开的可真好,以前从没见过样的。不愧是亲王府啊,好东西就是多。”

张欣豫却是东张西望 ,“蕙蕙怎么还不来啊?”

“她来得了么?”张欣喜耳朵最尖,张欣豫只是小声嘀咕,她也听见了,不由的撇了撇嘴。

“应该来不了吧,或许临出门时马车坏了呢。”张欣乐自以为善解人意的安慰道。

张欣豫气得够呛,“谁告诉你蕙蕙马车坏了?她和郡主一起的!”

“丹阳郡主能让她同乘一辆车就怪了,如果她真能坐上丹阳郡主的车,我就…”张欣喜很是不服气。

“你就怎样?”身后传来一个笑吟吟的声音。

张欣喜、张欣乐诧异转过头,只见江蕙亭亭玉立站在一株名贵的茶梅前,雅致的粉色茶梅映着淡绿衣衫、肌肤胜雪的江蕙,玲珑妍秀,人比花娇。

“你,你真的来了…”张欣乐结结巴巴。

“你真的来了。”张欣喜脸上绽开一个虚弱的、无助的、尴尬的笑容。

“蕙蕙你来了。”张欣豫拉起江蕙的手,喜上眉梢。

“我这个人千金一诺,你是知道的。既答应了你,必来。”江蕙笑道。

李锦治和几位年龄相仿的姑娘也来看花。

李锦治是主人,向江蕙、张欣豫等人一一介绍,“这位是仙游公主府的二姑娘,芳名予时;这位是秦国公府的九姑娘,芳名清如;这位是汝南侯府的十一姑娘,芳名揽月;这位是唐学士的独生爱女,芳名玉珂。”最后介绍到一位年方十三四岁的姑娘,“这位是济国公府的十六姑娘,单名一个茵字。”

众人含笑见礼问好,有的亲热些,有的疏远些,倒都是客客气气的。不过,介绍到丁茵的时候,张欣豫明显有些紧张。

“亲妹妹?”江蕙悄声问。

“嗯,是他的亲妹妹。”张欣豫声如蚊呐。

江蕙不由的多留意了丁茵几眼,见她形容尚带稚气,五官却极为秀美,不由的心中暗乐,“怪不得张欣欣这般在意,看丁茵的模样,便丁家那位公子也是相貌不凡了。”

“这都十六姑娘了,济国公府得有多少人啊?这种大家族的媳妇,很难做的。”江蕙提醒。

“我不怕。”张欣豫声音细小,几不可闻,眼神却是坚定。

江蕙轻轻叹了口气,张欣欣这是铁了心啊。

仙游公主府的二姑娘黄予时一袭蓝衣,衣着清雅,生的却有几分妩媚,说起话来娇滴滴的,更显柔弱,“江大姑娘,你家里的事我们也听说了,极为同情呢。”

汝南侯府的赵揽月是侯夫人亲女,对侯夫人在江家的遭遇一直耿耿于怀,这时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耐不住,“江大姑娘,你的衣着是不是有些不大合适啊?这也太过华美了。华服美食,于孝道有亏吧?”

林清如、唐玉珂等人不停的向赵揽月使眼色,但赵揽月心中有气,不予理睬,其余的人也是无奈。

丁茵诧异的睁大了眼睛。

张欣豫又生气,又紧张,对赵揽月怒目而视。

“别当面揭人伤疤啊。”李锦治和黄予时一左一右拉拉赵揽月。

赵揽月想想她亲娘在江家受的难为,想想她表哥永城王受的难为,怒火蹭蹭蹭的往上窜,委屈的道:“我又没有说错。江大姑娘的生母坠崖身亡,咱们都知道。生母去世没多久,便华衣美食的享受起来了,孝道何存?”

赵揽月这话一说出来,不光李锦治、黄予时闭嘴,连林清如、唐玉珂等人都觉得无话可说。是啊,冯夫人已经那样了,好像江蕙是不应该身着这样美丽讲究的服饰,这不是孝道…

021

“蕙蕙, 对不起。”张欣豫大为后悔,“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记了呢?真对不起你。”

“没事,欣欣你别多想。”江蕙道。

张欣豫方才的注意力全在丁茵身上, 唯恐自己没给丁茵留下好印象, 这时却把丁家抛在脑后,对江蕙满怀愧疚, “我不应该只顾自己,让你陪我来这里的。蕙蕙, 我爹爹的亲笔信语焉不详, 只交代我娘和我若是和你见了面, 千万不要提起冯姨…”

“欣欣,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江蕙柔声道。

张欣豫愈是心里难受。

张宽在信里交代了不许她提冯兰, 和江蕙见了面,江蕙又毫无伤心之意,阿若快活得像只小鸟。张欣豫这个人是有些粗枝大叶的,便把冯兰的事给忘了, 没想到赵揽月怀恨在心,会当面质疑为难。

中华和夷狄不同,自古以来最重孝道。当众被指责孝道有亏, 很不利的局面啊。

不只张欣豫在替江蕙担心,唐玉珂、林清如、丁茵等人也很有些忧心忡忡。虽然她们和江蕙素昧平生,没什么交情,却也没什么仇怨, 但江蕙美丽袅娜,人物出众,心中很有好感,不愿看到明珠蒙尘。

李锦治和黄予时交换了一个得意的眼神。

李锦治是主人,若是在齐王府冲客人无礼,必受责备。但若是别的客人开了口,可就怪不得她了啊。

侍女相宜一直恭恭敬敬站在一边,李锦治目光从她身上掠过,心里却觉得不对劲。这个相宜可是齐王妃身边的人,丹阳郡主差她来陪江蕙的,就算相宜现在不说,将来肯定会一五一十向齐王妃、丹阳郡主禀告,李锦治可不能让她抓住什么把柄。

“十一姑娘。”李锦治假意去劝赵揽月,语气柔软无力,“十一姑娘,莫提这些了,好么?”

这些姑娘的眼神全落在江蕙、赵揽月身上,几位青年公子不知什么时候围了过来,竟没人注意。相宜却是耳聪目明,见到这些人,心里咯登一下,走开几步,悄悄向一个小丫头招招手,附耳说了几句话,小丫头点头,一溜烟儿跑了。

赵揽月既然已经开了头,断然没有中途退缩的道理,虽然李锦治好言相劝,她还是怒气勃发,声振林木,“为什么莫提这些了,生母坠崖身亡她连服丧都不肯的不孝女,我可不屑与这种人为伍!”

旁边的几位年轻公子有美有丑,有胖有瘦,有高有矮,中间那位紫衣华服的公子个子最高,相貌最英俊,人却有些不大正经,邪邪一笑,伸手摸摸下巴,饶有兴致的盯着江蕙。

他就喜欢看美人受难为。

赵揽月的问题很不客气,很尖锐,他倒要看看,这个凶名在外的江大姑娘会如何应付。

对,凶名在外,江蕙从回到京城不久,名气已经颇为响亮了。穆王府那十三条人命,从深州到京城的千里奔波逃亡,江大姑娘可不是贤惠温良的闺阁女子,凶着呢。

“赵十一娘,你别太过份了!”张欣豫是个急性子,忍不住了。

“我哪里过份?”赵揽月一脸无辜的反问,“不孝之人就在眼前,难道你让我当作没看见么?”

江蕙道:“太蠢笨的人,我不爱和她多说话,因为说了她也不懂,浪费口舌。太冲动易怒的人,我也不爱和她多说话,因为不用我说,过后她自己便会后悔…”

“你说谁蠢笨,你说谁冲动?”赵揽月大怒,脸涨得通红。

被人说冲动还算了,她这么聪明的人被人骂蠢笨,简直不能忍!

“方才你说,生母坠崖身亡却不服丧,是为不孝,对么?”时值春日,江蕙声音却冷冷的,寒如冬日之冰。

“难道我说的不对么?”赵揽月声音很大,穿云裂石。

“你居然还好意思问我对不对。”江蕙声音依旧清冷,眼眸中却有了怜悯之意,“一个人若是生母坠崖身亡,她要做的事难道不是追查原因、缉查凶手、为母亲复仇么?只会穿孝服丧,悲啼哭泣,如市井俗妇一般,又济得甚事?赵十一姑娘,我以为你是侯府千金,豪门娇女,却不知道你竟是这样的人,既没傲骨,也没志气。”

“你…你…”赵揽月气急败坏。

“噗。”张欣豫不由的笑了,“赵十一姑娘,我也不知你会是这样的人!”

方才还是赵揽月质问江蕙,俨然是位正义的使者,江蕙一反击,赵揽月差点儿成了笑柄。

林清如、唐玉珂等人对江蕙刮目相看。

李锦治、黄予时脸色都不大好了,李锦治更是不悦的瞪了赵揽月一眼,这个没出息的!

赵揽月被众人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血往上涌,怒声喝道:“所以你要为你母亲复仇,再三陷害穆王府、陷害我表哥,对不对?程侍卫的案子,一定是你从中做了手脚!程侍卫他一直在红袖添香,根本没有离开过,砍伤顺天府官员的事不可能是他做的…”

“打住。”江蕙秀长而舒扬的娥眉微微蹙起,“这又是什么红袖添香,又是什么砍人伤人的,以赵十一姑娘的身份,还是不提为妙。”

娇贵柔弱的姑娘家,风月场所,打打杀杀,是你应该说的话么。

“有人不光蠢笨,还冲动嘛。”张欣豫一乐。

看到江蕙寒碜奚落赵揽月,张欣豫心里别提多爽快了,笑容格外明媚。

“就是你!从头到尾全是你!”赵揽月气愤指责。

江蕙道:“赵十一娘,我劝你回家学学‘证据’这两个字怎么写,再学学‘信口雌黄’这四个字是什么含义。王衍的话前后矛盾漏洞百出,有人质疑时,他随口更改,随心所欲,时人称之为‘口中雌黄’。他是西晋名士,讲的又是老庄玄理,所以也没人追究他,若他讲的是人命大事,谁许他信口胡说?莫说王衍了,就连赵十一娘你这位了不得的汝南侯府千金小姐,也是不能!”

那紫袍公子一直在旁兴味盎然的看着,这时再也忍耐不住,纵声大笑。

赵揽月又惊又怒,李锦治却蓦然回头,喜悦的叫道:“郑王哥哥!”众人有见过认识的,有从没见过的,但李锦治一叫,便都知道这是六皇子郑王李颁了,一起行礼,“拜见郑王殿下。”郑王别人都不在意,快步走到江蕙面前,“江姑娘请起。”伸手要扶江蕙。

江蕙仰起脸,如寒星般的目光在郑王脸上扫过,郑王呆了呆,手停在半空。

江大姑娘这个眼神…可真是对得起她那凶巴巴的名声…

明明是位细腰娉婷的美人,就不能温柔些么,这般的不好惹。

陪同郑王一起的有齐王的孙子李锦鹏、李锦鸿,还有秦国公府的林恒、林览兄弟,另外还有一位风度翩翩的蓝衫公子,姓丁名简,身材没有郑王高,面庞却俊美得多。

“哥哥。”丁茵见了那人,十分亲热。

江蕙含笑看了张欣豫一眼,虽然没说话,眼神却分明是在询问,问张欣豫是不是这个人。

张欣豫红着脸点点头,握住了江蕙的手,手心里汗浸浸的。

“蕙蕙,我方才是不是太凶了,会不会把他吓跑?”张欣豫小声问着江蕙,很是担心。

“是你的就是你的,再凶也吓不跑。”江蕙安慰。

张欣豫脸色好了点儿,没那么紧张了。

“江大姑娘,方才你们在说些什么啊?”郑王低下头,含笑问江蕙。

他头低得厉害,离江蕙未免太近了。

“这个郑王,总是没个正形儿。”李锦治、黄予时是知道郑王脾气的,这时心中暗暗骂了一声,眼里却都有笑意。

这人可是郑王,陛下的六皇子,就算江蕙被轻薄了,心里恼了,也不便公然发作吧?公然发作也好,到时候她得罪的可不单单是穆王府,那就热闹喽。

江蕙凝视郑王,慢悠悠的道:“我们在讨论蠢笨的人、冲动的人,和不知男女大防、惹女孩儿们讨厌的人。”

丁茵年纪最小,定性差,闻言差点儿笑出声。

丁简拉了她一把,丁茵会意,忙背过身去装着看花,其实是在偷乐。

林清如、唐玉珂嘴角微翘,笑意隐现。张欣喜和张欣乐姐妹却是已经看呆了,看傻了,这个江家大姑娘,她不光能跟着丹阳郡主来到齐王府,她还敢寒碜汝南侯府的千金小姐,现在她当面笑话起皇子来了…

“惹女孩儿们讨厌的人,那是谁?”郑王问道。

江蕙温柔一笑,伸手指指右前方一道溪流,“方才他还在那里来着,不在溪前,便在溪后。殿下过去看看,或许便知道了。”

李锦治等人目瞪口呆。

江蕙这是让郑王去照照镜子么…这也太狠了吧…

李锦鹏是主人家,这时额头快冒汗了,忙笑着说道:“江家表妹,你说不在溪前,便在溪后,是么?那我们过去找找看,说不定那个人还没走,被我们逮个正着。”

李锦鹏这是装呆作傻,故意打岔,把江蕙的话理解成溪水旁有个惹女孩儿讨厌的人,和郑王无关。做为主人,他自然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不是惹事生非,激化矛盾。

李锦鸿和李锦鹏兄弟同心,一起向郑王道:“殿下,咱们过去找找那个人,如何?便是他走了也无妨,咱们正好可以临流赋诗,何等清雅。”郑王却不过,和李氏兄弟、林氏兄弟一起临流赋诗去了。

“哎,你的意思是让郑王殿下拿溪水当镜子照,是么?”赵揽月一直傻傻的站在在旁边,面目暗淡,眼神无光,郑王在的时候她不敢胡乱说话,郑王一行人走了,她便又忍不住了。

“我们方才除了谈论蠢笨的人、冲动的人、不知男女大防惹女孩儿们讨厌的人,还应该说说不识眉高眼低硬要强出头的人。”江蕙不耐烦,连连冷笑,“赵十一娘你若是现在过去跟郑王殿下说,我的意思是让他照镜子,你猜他是恼我,还是恼你?在场这些人都没说话,就你聪明么?”

就你聪明,还是就你最蠢啊。

赵揽月气得脸都白了,咬牙切齿的道:“江蕙你欺人太甚。”

江蕙镇静如常,淡然道:“赵十一娘,你想‘欲上青天揽明月’也不是不可以,本事足够大,自然可以做到。若是单凭嗓门大声音高,我劝你还是算了吧。”

赵揽月这次向江蕙挑衅,一开始看着还气势汹汹的,到了后来,无论气势上还是言辞上全被江蕙压制,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李锦治看在眼里,虽然觉得很可惜,却也不得不过去拉赵揽月,笑着劝解,“十一姑娘,我记得你很喜欢兰花,不如我陪你过去看看新开的寒兰,如何?”

黄予时也笑道:“是啊,这时候开花的寒兰极少,碧绿清秀,香气宜人,你一定会喜欢的。”

林清如、唐玉珂等人也纷纷帮腔,赵揽月被她们合力劝走了。

张欣喜、张欣乐却已没有了赏花的兴致,有些沮丧,“方才见了这么几位名门贵女,还有世家公子,甚至还有六皇子,却没跟任何一个人说上话攀上交情,可惜死了。”

张欣豫又紧张起来了,“蕙蕙,我方才是不是不够淑女?丁茵肯定看到了,他也看到了…”

江蕙替她理理头发,微笑道:“让他们看到你的本来面目便好,为什么一定要装淑女?你现在装淑女,若是婚事成了,婚后你是不是要继续装?若是你和他白头到老,难道你要装到老不成,累也累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