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真是有度量,听说阿若要介绍他和灰灰认识,不光不生气,还对江略、江蓉说,这是他的荣幸。

丹阳郡主长长松了一口气,看向淮王的目光中便多了赞赏之意。

淮王太有风度了。年纪轻轻,胸襟宽广,器度不凡啊。

“子充,那姑母便让阿若带灰灰进来了。”丹阳郡主亲切的道。

“姑母这屋子收拾得如此精致整洁,灰灰进来了不好。”淮王站起身,“灰灰应该更喜欢在院子里玩,还是我出去吧。”

外面传来狼狗的吼声。

“灰灰来了。”江蓉一声欢呼。

“阿若骑着灰灰。”江略向门外望了望,不由的微笑。

淮王一手牵了江略,一手牵了江蓉,三人一起出了屋子。

“充哥哥你还是这么好看,我喜欢看见你。”阿若见到淮王,眉花眼笑,“充哥哥,来认识一下,这是灰灰,灰灰是只狼狗,不过你如果叫它‘狗’,它会不高兴不理人的,叫它‘灰灰’就好很多…”

阿若絮絮叨叨说着话,江略和江蓉听得都很入迷,“不能叫它狗,要叫灰灰才行。嗯,知道了。”

江略年龄虽小,言行举止向来端庄,迈着稳稳的步子走过去劝阿若,“姐姐说过了,没有鞍,在灰灰背上没法固定,会比较危险,阿若你下来吧,以后别骑灰灰了。”

“灰灰没有跑,慢悠悠走过来的,像蜗牛一样慢。”阿若振振有辞。

“尽量少骑。”江略皱眉头。

“好吧。”阿若冲他扮个鬼脸。

江蕙和阿若今天都穿了浅绿罗衫,阿若着嫩草绿色的裙子,上面绣着飞舞的蝴蝶,可爱又生动。江蕙配的是玉色贡缎曳地长裙,优雅大方,清爽宜人。

浅绿是很挑人的颜色,皮肤略微不好,便会显着人粗糙了、俗了。江蕙肌肤胜雪,罗衫碧莹莹的颜色犹如春水一般,把她的面容映得水灵灵,嫩生生,娇柔妍媚。

她俏生生站在海棠花树旁,人比花娇。

江蕙和淮王彼此见礼,“表哥安好。”“表妹,多日不见。”

“没几天吧?”阿若这个小娃娃太认真了,掰着小手指算日子,“充哥哥,你和我姐姐才见过的。咦,是不是昨天?”

一抹可疑的绯红之色袭上淮王的面颊,他被阿若的童言无忌整得有些狼狈,“我记不大清楚了,是昨天么?”

“不是昨天。”江蕙柔声告诉妹妹,“阿若,昨天今天和明天的区别,姐姐给你讲过的对不对?昨天是前面的一天,前天是昨天的昨天…”

“我知道了,不是昨天,是前天。”阿若恍然大悟,很快算清楚了,“充哥哥,咱们昨天的昨天才见过面的。”

“这谈不上多日不见。”江略和阿若想法一样。

“多日不见,嘻嘻。”江蓉小姑娘嘻嘻笑。

她比阿若小几个月,这时的几个月差别还是挺大的,阿若经过江蕙的讲解能分得清前天、昨天和今天,江蓉却还懵懂着。

丹阳郡主带钟嬷嬷等人缓步走出来,看到这样的情形,不禁心里打了个突突。

钟嬷嬷陪笑想要说些什么,丹阳郡主抬手示意,命她不要开口。钟嬷嬷自然从命,闭口不言。

“阿略,阿若,蓉蓉,这是客气的说法。”江蕙是做姐姐的,弟弟妹妹一起教,耐心告诉他们,“譬如你们读书,常看到‘窃以为不可’这样的说法,表面上看是我背地里以为不可以,实际上是明明白白说出来的。 ‘多日不见’和‘窃以为不可’一样,都是客气的、委婉的说法。”

“窃以为不可,我背地里认为不可以,嘻嘻。”阿若觉着好玩,快活的笑了。

“姐姐,我明白了。”江略长了知识。

“我背地里,认为不可以。”江蓉也乐。

三个孩子都很高兴,不再和淮王讨论“多日不见”这个问题了。

阿若得意的炫耀着灰灰,“充哥哥,我才捡到灰灰的时候它很小很脏,还生着病,看看它现在长得多好。它可有本事了,我爹爹说,灰灰是最好的猎犬。”

“能看出来。”淮王彬彬有礼。

他方才被几个孩子整得有几分尴尬,俊脸微红,这时已缓过来了,和平时一样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灰灰,这是我充哥哥。”阿若兴滴滴搂住灰灰的脖子,“他长的真好看,你说对不对?我蛮喜欢他的。”

淮王很少被人当面夸好看,被阿若这么一说,如美玉般的面庞上又泛起淡淡霞色。

灰灰冲着准王大声咆哮,应该是在用它的方式打招呼了。

“灰灰叫的这么凶,它是狼还是狗。”江略皱眉。

“灰灰是狼狗呀,叫它狗它会不高兴,也不肯答应。”阿若一脸的天真烂漫。

“叫它狼呢?”江略问。

“叫它狼,我没试过呀。”阿若被江略的话打开了新思路,眼睛一亮,笑得格外甜美,“灰灰快看着我。我叫你狼行不行呀,狼,狼…”

灰灰仰天长啸,露出一口尖利的、白森森的牙齿。

“叫它狼也不高兴。算了,就灰灰吧。”阿若笑。

“狼是啥呀。”江蓉不懂。

“狼很凶的,什么都吃,小豹子也很凶,我爹爹说豹子有时候比老虎更可怕。”阿若热心的给江蓉讲解起来,江略在一边认真倾听,阿若说的如果哪里不对,他会心平气和的指出来。

三个孩子玩的高兴又专注,江蕙含笑看着他们。

淮王缓步走到江蕙旁边的海棠树下,看样子和江蕙有话要说。

丹阳郡主招手叫过一个机灵的小丫头,并不开口说话,只是冲着淮王和江蕙努努嘴。小丫头会意,曲膝行礼,轻手轻脚走过去,装作要找东西,在花树旁蹲了下来。

周围有三个小娃娃在热烈的说着话,还有灰灰时不时的咆哮声,淮王对这小丫头毫无察觉,道:“表妹,我听说令堂是位神医。你从小跟着她,以你的聪明智慧,对医术应该也知道一些。你有没有听说过什么疑难杂症,尤其是关于老太太的疑难杂症?”

“知道一些。”江蕙跟在冯兰身边长大,确实见过冯兰给老太太治病,便捡了几个少见的病例一一说了。

淮王沉吟片刻,道:“挑一个看上去最凶险的吧。”

江蕙何等聪明,淮王的话虽然有些突兀,让人摸不着头脑,她却很快明白了淮王的意思,“表哥,你不会是想明天故意制造个疑难杂症吧?”

庄太后偏爱穆王这个小儿子,对穆王府的孙子们想必也是另眼相看。永城王到庄太后面前告了状,庄太后召江蕙入宫,肯定没有好事。淮王的意思应该是要故意制造一个让太医束手无策的疑难杂症,江蕙妙手回春给医治回来,好在庄太后面前刷刷好感。

“表妹真是蕙质兰心,冰雪聪明。”淮王夸赞着江蕙,话出口后才想到“蕙质兰心”当中有江蕙的名字,他一个男子提及人家姑娘的芳名,未免有些不礼貌,心中不安,不知不觉间连耳朵都是红的了。

“我正有此意。”淮王心中抱愧,声音低低的。

淮王这模样如果是放在另外一个人眼中,没准儿会以为淮王是打算对他自己的嫡亲祖母下手,所以心有不忍,面带惭愧。江蕙却略一思索,心中雪亮,“太后娘娘身边有一位很受器重的老人家,对么?这位老人家心地善良,愿意帮我。”

“不是一位,是两位。”淮王面对着江蕙这样的聪慧女子心情大好,唇角轻勾,“我祖母年轻时候日子并不好过,有两个宫女一直不离不弃跟着她,最艰难的时候也没有起过二心。这两个宫女现在老了,为了服侍太后一直没有嫁人,老家也没什么子侄奉养,一直留在太后身边。陛下特旨封为安国夫人、宁国夫人的,便是这两位了。”

“是她们啊。”江蕙明白了。

如果是这两个人,那就很容易理解了。安国夫人和宁国夫人只是名头好听,其实还是庄太后身边服侍的人。庄太后可以偏心小儿子,偏爱穆王府的孙子,安国夫人和宁国夫人却不会。她们还要在宫里养老呢,况且多年来和杭皇后、太子、淮王这些人打交道多,受到的照顾多,穆王骄奢,不把这两位老夫人放在眼里,她们为什么要向着永城王呢。

“这两位老夫人身体如何,经得起折腾么?”江蕙笑问。

“经得起。”淮王很确定。

小丫头听到这里,见丹阳郡主远远在廊下冲她招手,便一溜烟儿跑了过来,小小声的把她听到的一一禀告了。

丹阳郡主挥手命小丫头退下,冷眼瞧着院子里玩闹的孩子、若无其事说着话的淮王和江蕙,似笑非笑。

让安国夫人、宁国夫人故意生病,以便江蕙妙手回春大展身手在庄太后面前搏好感。淮王这个表哥当得可真是很尽心啊。

035

丹阳郡主缓步往院子里走。

钟嬷嬷亦步亦趋的跟着她。

“怪不得淮王要见大姑娘。”钟嬷嬷是丹阳郡主的乳母, 丹阳郡主对她自是信任,这件事也没有瞒着她。

钟嬷嬷对丹阳郡主自然是关心的,对江蕙便没那么在意, 道:“这也没什么不好的。淮王殿下如此用心, 大姑娘更易过关。只是淮王殿下对大姑娘也太好了些。”

丹阳郡主心中烦闷,“正是这一点令人不快。”

钟嬷嬷道:“杭皇后最喜欢的便是苏相长女苏馥, 因着苏姑娘年纪小,尚未及笄, 所以赐婚旨意还没下来。这一点连我都知道, 郡主岂能不知?您就是因为这个不高兴的吧?”

“一个有婚约在身的男子对我大女儿献殷勤, 你说我高兴不高兴。”丹阳郡主淡淡的道。

钟嬷嬷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是,郡主。”

丹阳郡主爱屋及乌, 真把江蕙当自己的女儿看待了。钟嬷嬷虽然有些不以为然,却也很是无奈。

“娘。”江蓉看到丹阳郡主,高兴的扑过来抱住了她的腿,“娘, 阿若骑着灰灰去祖父在稻梁园转了一圈,我也想去。”

“等你爹爹回来了,让你爹爹带着你骑马, 到哪里逛都行。”丹阳郡主看到心爱的小女儿,神色便变得温柔了,脸上便有笑容了。

“好呀。”江蓉拍手笑。

江蓉一脸可爱笑容,喜孜孜的跟阿若打着商量, “阿若,等下你骑灰灰,我爹爹带我骑马,好不好?”

阿若不大乐意,“我姐姐也可以带我骑马的。她骑得可好了,我爹我娘都说过,我姐姐骑术一流。”

“那,我爹爹带我骑马,姐姐带你骑马。”江蓉热心的建议。

“也行。”阿若没什么意见了。

“我自己会骑小马驹。”江略淡定的道。

他比两个小姑娘都强,已经可以自己骑小马驹了,虽然还不算太熟练。

丹阳郡主虽然有心事,但见三个小娃娃有商有量,把之后要怎么玩的事定下来了,心中却也喜欢。

“姐姐,等下蓉蓉爹回来了,要带蓉蓉骑马。你带我好不好?”阿若跑到江蕙身边,仰起小脸央求。

江蕙不由的一笑,伸手抱起妹妹,轻声细语的告诉她,“阿若,蓉蓉爹这叫法不合适。他是我爹爹,也是阿略和蓉蓉的爹爹,你可以叫他伯伯,也可以叫他侯爷。”

“我叫他侯爷吧。”阿若皱起小脸想了半天,终于决定了。

“这是可以的。”江蕙微笑,在妹妹的脸颊上亲了亲。

江蕙每次给妹妹讲过道理,总会这般亲吻她的。阿若已经习惯了,开心的嘻嘻一笑,露出一口可爱的小白牙。

花瓣一般的嘴唇吻上花朵一般的小脸蛋,这场景太美,淮王是守礼之人,脸上一红,转过脸去,不敢再看。

“表兄妹二人方才在说什么?”丹阳郡主亲切的问道。

“说了些宫里的规矩忌讳,还有些和老年人相关的疑难杂症。”江蕙落落大方。

“子充有心了。”丹阳郡主微笑看了淮王一眼,意味深长。

“哪里,姑母过奖。”淮王很是谦虚。

丹阳郡主扬眉。看淮王这个样子,他是不打算把他的计划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了,只想背地里讨好江蕙。这还得了?淮王这么帮江蕙,江蕙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家,心地又单纯得很,怎会不心生感激呢。丹阳郡主也是从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过来的,太知道妙龄少女对男子生了感激之情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了,登时生出戒备之心。

“蕙蕙,你带弟弟妹妹去玩耍,我有话和淮王殿下说。”丹阳郡主笑道。

“好。”江蕙答应。

“姐姐带咱们去玩儿喽。”阿若和江蓉一起欢呼。

阿若是带灰灰来和淮王认识的,介绍过了,她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可以开开心心的去玩了。她和江蓉商量了商量,决定去叫上江苗,让姐姐给她们三个一人编一顶漂亮的花冠。

“我姐姐编的花冠可漂亮了,戴上像小仙女一样,真的。”阿若热心的告诉江蓉。

“小仙女,嘻嘻。”江蓉伸手摸摸自己的小脑袋,想像了一下自己戴上花冠的样子,高兴的不得了。

江蕙和丹阳郡主、淮王告辞,把阿若和江蓉一一抱到灰灰背上,一手牵起灰灰,一手拉了江略,说说笑笑的出去了。

“我生平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象。”淮王看着这一行人的背影,语气中有着由衷的羡慕。

“我也是自打蕙蕙回家之后,才看到眼前这一幕的。”丹阳郡主微笑看着他,神情和平时一样温婉,“安远侯府每个人都珍惜蕙蕙,希望她平安无事。今天你特地来看蓉蓉,顺便也给蕙蕙讲了些宫里的规矩忌讳,这是你做为表哥的一片好意,我很感谢。子充放心,蕙蕙的父亲早有打算,明天蕙蕙的永寿宫之行,不会有什么事的。”

淮王道:“姑母说的是。有姑父在,表妹定然平安。”

丹阳郡主心中雪亮。关于安国夫人和宁国夫人的事,淮王守口如瓶,只字不提,看来他并不打算向安远侯示好,单纯是为讨好江蕙了。

丹阳郡主想起苏相家的那位苏馥姑娘,气不打一处来,淡淡笑道:“子充今年也十八岁了吧?依着皇室的规矩,也该出宫建府,纳妃成家了。前些时日在皇后娘娘宫中的宴会上见过苏家小姐,真是出落得越发好了,又有才气,称得上才貌双全。像苏姑娘那样的好女子,难怪皇后娘娘会喜欢。”

“小侄对苏相之女没有一点印象。”淮王语气诚恳。

丹阳郡主笑道:“傻孩子,你有没有印象无关紧要。陛下和皇后娘娘喜欢,那便足够了。”

子女婚事向来是父母做主,皇室更是如此。淮王对苏相的女儿没有一点印象,丝毫不妨碍苏相之女成为淮王妃啊。

“侯爷回来了。”侍女进来禀报。

安远侯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前,丹阳郡主面带喜悦,起身相迎,淮王也恭敬的见礼,以“姑父”相称。安远侯之前和淮王并不熟识,也极少在私人场合和淮王见面,更少听到淮王呼他为“姑父”,有些诧异,客气的道:“殿下多礼,愧不敢当。”

丹阳郡主抿嘴笑,把江蓉方才的话一一说了,“…你闺女等着你带她骑马游历稻梁园呢,阿若也要蕙蕙带她,说不定等会儿两个孩子还要比上一比。”

安远侯道:“三弟和我一起回来的。三弟再带上苗苗,岂不更好。”

安远侯和丹阳郡主说着家务事,淮王不便再留,也就告辞了。安远侯和丹阳郡主象征性的挽留了几句,见淮王执意告辞,安远侯便亲自出他出来,等他走了之后,带江蓉骑马去了。

江峻熙带江蓉,江蕙带阿若,江峻朗带江苗,三匹骏马在稻梁园从东到西绕了数圈,越骑越快,阿若兴奋大叫,“姐姐再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咱俩要得第一!”江蓉被父亲抱在怀里,速度极快,跟腾云驾雾似的,不由的飘飘然,“第一,第一!”江苗也催江峻朗,“爹爹,咱们可不能落后呀,快追上去!”

江蕙笑道:“看到那株垂杨柳没有?咱们以垂杨柳为终点,谁先到柳树下算谁赢了,好不好?”三个小姑娘都说好,江峻熙和江峻朗兄弟俩是陪孩子玩的,当然没有异议,“好,谁先到柳树下算谁赢。”口中呼喝着,指挥胯-下坐骑,向着那柳树直冲过去。

江峻熙、江峻朗是一样的心思,都想让着江蕙赢,故意慢了慢,江蕙和阿若第一个冲到终点。

“第一,我和姐姐是第一!”阿若振臂欢呼。

“我第二。”江苗接着也到了。

“我最后,嘻嘻。”江蓉是最后一个,可她咧开小嘴,笑嘻嘻的别提多开心了。

今天江蓉算是玩高兴了。

三个小女娃娃在马背上又笑又叫,乐得发疯,江蕙笑着伸手折了柳枝,“再去采些花,给你们仨一人编顶花冠。”阿若和江苗、江蓉连连点头,要求把她们抱下地,亲自挑花去了。

江峻朗陪着三个小女孩儿一起摘花,江蕙拉江峻熙坐在石凳上,把今天的事都告诉了他,“…爹爹,淮王这个主意不错,你说对不对?”

“蕙蕙,淮王是一片好意,不过暂时用不着。”安远侯替江蕙拭去额头的薄汗,柔声告诉她,“我虽忙于公务,家里的事也不敢掉以轻心,太后差人召你进宫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自有安排。”

“这样啊。”江蕙点头,“那我听爹爹的。”

安远侯语气愈发温柔,“蕙蕙放心,庄太后虽然偏心穆王,却不会胡乱对大臣家中的爱女做出什么事。明天我会亲自告诉淮王,行动取消。”

江蕙点头。

阿若、江苗、江蓉摘了花回来,江蕙手指灵活的翻动,不多时便编了三顶花冠出来,三个小姑娘一人戴了一个,乐不可支,手拉手跑到水边照镜子去了。

江峻朗拍拍江蕙,“蕙蕙,叔叔明天本来不当值,不过跟人换班了,明天进宫去。”

“有这么严重么?”江蕙嫣然。

“没这么严重,不过蕙蕙在永寿宫对付太后…不是,蕙蕙在永寿宫应对太后…知道叔叔也在宫里,蕙蕙便安心多了,对不对?”江峻朗道。

江蕙心里暖融融的,“嗯,安心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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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永寿宫正殿门前,永城王脸色黄黄的在道路正中间站着,面带狞笑。

江蕙由永寿宫的太监带着徐徐走来,一袭淡紫色的衫裙,清纯中又透着雅致,气度高华。

“江蕙,你就等着倒霉吧。”永城王恶狠狠的道。

“在太后娘娘寝宫正殿门前提倒霉二字,不吉利吧?”江蕙声音清脆,语带讥讽。

“你个伶牙利齿的臭丫头。”永城王眼中冒火,“从深州到京城,你戏弄我穆王府多少回,让我穆王府丢尽了脸面。江蕙,本来我不想把这件事捅到太后面前的,是你不知足,得寸进尺,我忍无可忍,才到太后面前告了你的状。你进去吧,看太后会把你训成什么样!”

“你为什么本来不想把这件事捅到太后面前呢?”江蕙反问,“永城王殿下,你是怕丢人,对不对?”

“我怕什么丢人?我怕什么丢人?”永城王脸上青筋直跳,连声怒吼。

“永城王殿下,太后寝宫门前,请你保持安静。”江蕙客客气气的提醒,“在这里大声喧哗,可不是你做孙子的本份。”

“你这不是骂我么?”永城王气极。

永城王最没涵养,气急了什么也不管,大喝一声便伸手想要抓江蕙。江蕙身手何等敏捷,灵活的闪向一边,“永城王殿下,你堂堂一位郡王,皇室贵胄,请你注意言行举止,莫要丢了皇室体面。你一向抓人要靠自己么?那怪不得你接连失利了。”

永城王头晕脑胀,语无伦次,“你,你,你给我等着…”

“这句话你不知说过多少次了,我每回都小心翼翼的等着,结果等来的总是一场笑话。”江蕙讽刺起永城王来,言辞犀利,毫不留情。

带江蕙进来的太监提前收过红包,见江蕙一直占着上风,假意劝说了两句,不过话说得轻飘飘的,一点力量也没有,“江大姑娘,这是永城王殿下,太后娘娘的亲孙子,请你委婉些。”

这些全是废话,江蕙能不知道永城王的身份么?说了也是白说,劝了也是白劝。

“我,我押着你到我皇祖母面前,让我,让我皇祖母教训你…”永城王喘着粗气。

“太后娘娘可不只是你的皇祖母。”江蕙正色道。

永城王怪叫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太后娘妨不只是我的皇祖母,难道也是你的皇祖母么?”

江蕙容色端庄,“太后娘娘母仪天下,是所有大周子民的祖母!不只我江蕙,大周每一位少女,都是太后娘娘的孩子!”

永城王仰天大笑,“每个人都是我皇祖母的孩子,我皇祖母可真忙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