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娘站起来,给田太夫人行礼道谢:“谢谢外祖母。”

田太夫人拍拍茵娘的手,笑着道:“好孩子。”接着又问了茵娘一些诸如“祁哥儿对你好不好”“在侯府还习不习惯”的问题,茵娘一一答了,最后田太夫人又说道:“以后多过来陪我说说话。”茵娘亦笑着答应了。

田太夫人跟着又与林侯夫人说了一会儿的话,到中午时,在富山候府用了午饭,接着茵娘与林侯夫人便告辞了田太夫人和玉氏等人,回了永宁侯府。

日子就这样慢悠悠的过着,过了二月初二龙抬头,天气渐暖,冬雪融化,大地慢慢回春,门前屋后的花木渐渐发出新芽。

这一日,茵娘见天气风和日丽,春光明媚,于是在禀过林侯夫人后,带了几个丫鬟小厮,轻车简从去寒云寺上香。

寒云寺香火鼎盛,又正值天气回暖,许多少女少妇结伴到此游玩,因此香客攘攘。茵娘带着青花和青藤,到大殿处拜过佛祖,给寺里添了五十两的香油钱之后,接着便从寒云寺的后门出去,从小路绕道离寒云寺不远处的水月庵。

与香火鼎盛的寒云寺相比,水月庵则显得冷寂清静,庵中只有五六个小道姑。水月庵与寒云寺不同,仅接待一些到此长住清修的女客,并不对香客开放,因此平日里,水月庵的俺门都是关闭的。

茵娘让青花上前去敲门,过了一会,有道姑出来开门,见到门外站着的茵娘等人,双手合十对茵娘行礼道:“施主,不知您有什么事?”

茵娘亦双手合十回礼,然后问道:“师太,我乃永宁侯世子夫人陈氏,想见一见在此清修的蒋姑娘,不知可否?”

道姑道:“施主请先稍等,贫尼先问过蒋姑娘。”

茵娘道是。接着道姑行礼退下去了后面,过了好一会,才有重新回来,对茵娘道:“施主,请跟我来。”

道姑将茵娘等人引入水月庵后面的一个小院,此时,蕴姐儿的丫鬟雨儿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了茵娘,对她行礼道:“林大奶奶,我们小姐早就盼着您来了,您快进来。”说着便将茵娘领进了屋子,又请她坐下。

茵娘细细的打量了一下房间的周围。屋子里的陈设不多,上首靠墙的位置放着一张四方榻,榻上铺了黄色的锦垫,墙上挂了一幅经文。四方榻的左边放了一张茶几,右边放了一个书架。屋子中间还放置了一张黄梨木的桌子,桌上放了茶具水杯。比起威北侯府中蕴姐儿精致的院子来,这里要简陋很多。

雨儿出去外面端了热茶进来,给茵娘倒了一杯热茶,然后道:“寺中只有苦茶,大奶奶您将就着喝。”

茵娘端起喝了一口,接着皱了皱眉,这苦茶的确很苦,像是残树枝泡出来的水,即使茶水喝到了肚子里,那苦味也还一直萦绕在舌头上。茵娘没有喝过比这更难喝的茶了,含了一口之后便不想再碰。放下手中的茶杯,茵娘问雨儿道:“你们家小姐呢?”

雨儿道:“小姐去念慈师太房中听经去了,大奶奶您再稍等一会,小姐很快就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雨儿刚说完,屋外就传来了脚步声,蕴姐儿带着雪儿跨过门槛走进屋子,见到屋子里坐着的茵娘,高兴的喊道:“茵娘,你来了!”

蕴姐儿穿了一身素色的衣裳,头上梳了简单的发髻,插了几根银簪,并没有多余的装饰,身上清减了些,但看起来精神还好。

蕴姐儿走到茵娘旁边坐下,继续问道:“等了许久了吧?”

茵娘摇摇头,道:“没有,我也是刚刚才来。”接着又握住蕴姐儿的手,问道:“我瞧你清减了些,你在这里可还好?”

蕴姐儿笑着道:“我很好,山上清净,我每日跟着师太念念经,或者抄抄经书,烦了就到后山走一走,心里平平静静的,倒觉得比以前过的生活还要好些。倒是你,现在成了人家媳妇,日子过得如何,世子对你可好?你成亲的时候我没有去,心中还颇有些遗憾。对了,我有礼物要送给你。”说着就吩咐身边的雪儿去把礼物拿出来。

雪儿屈膝称是,然后进了内室,过了没一会,手中拿了一个长方形的匣子出来。蕴姐儿将匣子打开,里面竟是一个白瓷做的送子观音。

蕴姐儿将送子观音拿出来递给茵娘,道:“看看,这是我帮你求的,我还找了念慈师太帮它开过光,你拿回去,早晚拜一次,以后肯定能生个大胖儿子。”

茵娘一时有些无语,看着送子观音愣了好一会儿才道:“我还没及笄呢,生孩子的事情还不是很急。”

“又不是让你现在就生,现在就开始拜,等以后要生的时候就能生了,免得以后再临时抱佛脚,菩萨觉得你不虔诚,就不保佑你了。”

“…”这是什么理论。

蕴姐儿继续道:“你别把这个不当回事,我虽然没有当过人家媳妇,但也知道,女孩子嫁了人,只有生了儿子才能快点站稳脚跟。”

茵娘将送子观音接过来放回匣子里,道:“你别担心我的事情啦,还是想想你自己吧。你来山上也住了那么久了,什么时候回去,杨伯母很担心你,你总不能在这里住一辈子吧。”

谈起这个,蕴姐儿显然没有了刚才的那样的兴致,低下头,声音郁郁的道:“山上挺好的,我还不想这么快回去。”

茵娘握过蕴姐儿的手,劝道:“蕴姐儿,你听我说,我知道你跟王公子是青梅竹马,感情很好,但王公子再好,他已经成亲了,你也要学着把他放下才是。”

蕴姐儿低着头,手指放在桌子上,用力的扣着桌面,却并不说话。

茵娘继续道:“其实这世上的好男儿不止王公子一个,有很多很多的人都比他好的,等你跟一个比王公子更好的人成了亲,两个人和和美美的生活,以后再生了孩儿,你就会知道,那日子总比你一辈子喜欢王公子要强…”

茵娘原本还要继续再劝,结果却听到桌子上“滴滴”的两声,接着有水从桌面上晕开,茵娘循着声音看过去,才知道是蕴姐儿的眼泪滴下来的声音,那轻轻的两声,打断了茵娘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蕴姐儿慢慢的抬起头来,她的双眼已经被泪水模糊,眼眶汇聚的眼泪从脸颊上滑落下来,最后落在她的衣服上。她哽咽着道:“你说的我都知道的,我娘也跟我说,这世上有很多很多的好男儿,她一定会帮我找一个比清哥儿更好的人来。可是茵娘,你不明白,你们都不明白…”

她抽了一下鼻子,继续说道:“我六岁的时候认得清哥儿,清哥儿的祖母来寻祖母,也带着他一起来家里,大人们在说话,清哥儿就站外面等。他长得很好看,穿着青色的衣裳站在院子里,比哥哥好看,比院子里种着的蔷薇花好看,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我那时候贪玩,让人拿了梯子爬到墙上拿泥巴砸他,他也不生气。后来我在墙上没站稳,一不小心掉了下来,是他跑过来接住我将我垫在身下。我那时候趴在清哥儿的身上看着他,心中想,他真好,这世上再没有比他更好的人了,这么好的人,我要永永远远跟他在一起才好。”

“后来,后来发生了那件事,现在他还让暖姐姐怀了他的孩子。他明明说过只喜欢我一个人的,还说以后只跟我一个人生孩子的,可是他背叛了我们之间的诺言,我也觉得他不好了,他惹得我那样伤心,我觉得他真是坏透了,这世上没有比他更坏的人了,坏得我想一辈子都不理他。”

“我也知道,有很多很多的人都比清哥儿要好,他们一定不会像清哥儿那样惹我伤心难过,可是我不喜欢他们,我忘不了清哥儿,我一想到要和他们生活一辈子,以后与清哥儿再也没有半点关系了,我就觉得比死了还要难过。可清哥儿再坏,我还是喜欢他。”

“其实我也知道,就算我不嫁人,我跟清哥儿也不会再有关系了。可不嫁人,我至少还能想一想他,想一想我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开心的事。”

茵娘看着哭得泪眼模糊的蕴姐儿,心中不由的也跟着难过。想要让她好过一点,不那么难过,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好张开双手抱着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蕴姐儿靠在茵娘的肩膀上,哽咽着问道:“我是不是很不孝,惹得爹娘替我担心,让祖母也以我为耻。”

茵娘安慰道:“你不要这样想,伯父伯母最疼你了,他们只是希望你过得幸福。”

从寒云寺回来后,茵娘回了沐德堂,梳洗了一番,换过一身衣裳,接着到棠荣院去给林侯夫人请安。

茵娘走进棠荣院的堂屋时,林侯夫人正坐在榻上,手里拿着一张单子一直在看。茵娘上前去行礼问安,林侯夫人看见她,放下手中的单子,道:“回来了,去见了蕴姐儿,她在山上如何了?”

茵娘道:“山上的日子虽清苦,不过她精神还好。”

林侯夫人点点头,然后叹息道:“蕴姐儿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执拗了些。”

茵娘心中也是叹息,却并没有接话,过了好一会,见林侯夫人还在为蕴姐儿叹息,于是岔开话题道:“对了,娘,我今日在寺里给您求了一道平安符,我拿给您看看。”说着,就从袖子里面掏出那道平安符来,双手递给林侯夫人。

林侯夫人接过平安符看了看,心中划过一道暖流,笑着道:“有心了。”接着吩咐玲珑将平安符拿回她的卧室挂在床头。

茵娘弯着嘴笑了笑,低头看到榻上小几上放着的红色单子,又问到:“娘,您刚才在做什么呢?”

林侯夫人道:“说到这个,我正好有事情要跟你商量商量,你先坐到榻上来。”

茵娘走到另一边的榻上坐下,林侯夫人则端起小几上的茶碗,用碗盖拂开茶面上的茶叶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碗后才道:“凤邺与凤祁同龄,今年都已经是二十了,你与凤祁成了亲,凤邺的媳妇也应该快点聘进来了,反正他的亲事早就定好的,他尽快娶亲也免得别人说我这个做嫡母的不贤良,对庶子的婚事不关心。他的亲事定在下个月二十,我准备让你来操办,你觉得如何?”

茵娘道:“是,娘,我一定会将二弟的婚事办好的。”

林侯夫人点点头,又道:“除了凤邺的婚事,凤鄯的亲事也要尽快相看起来了。”说着便将放在几上的单子拿起来递给茵娘看。

茵娘将单子打开,红色的纸上写了许多姑娘的名字,出身,相貌和性格等等。茵娘有些疑惑的看着林侯夫人。

林侯夫人继续道:“凤鄯翻过年也已经十七了,原来因为凤祁和凤邺都还没娶亲,他倒也不用太急。但现在你进了门,等凤邺的婚事完了,凤鄯也要尽快将亲事定下来。这单子上写着的都是京城里一些适龄姑娘的名字和情况。我一个人看总有看缺漏的地方,你跟我一起看看,也好给凤鄯挑个好一点的媳妇回来。”

凤鄯的媳妇娶回来,就是她嫡亲的妯娌,后宅里,妯娌相处的难度系数仅次于婆媳相处。凤鄯的媳妇娶得好不好,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永宁侯府的后宅安不安稳,她以后在侯府的生活安不安宁,特别是在她出身低微,却是长媳的情况下。如此关系她以后的幸福生活的事情,茵娘自然是关心的,因此对林侯夫人的话也没有推辞,直接道:“是,娘。”接着又奉承了一句:“不过娘一向火眼金睛,这些姑娘是好是歹,娘一看就出来了,只怕没有多少我能置喙的地方。”

林侯夫人看了一眼茵娘,笑着道:“你就少贫嘴,你给我掌掌眼就行,又不是让你做决定。你先将单子上的姑娘的情况看一遍,然后说说你的意见。”

茵娘笑着道是,然后打开单子,单子上面总共有七位姑娘,每位姑娘按照姓名,出身,家庭情况,性格等等逐一做了标记。

茵娘从上往下看了一遍,分别是彭安侯府二房老爷的嫡长女玉氏,继远侯爷的幼妹周氏,西平伯的长女严氏,翰林学士江大人的长女江氏,徳宁郡主的次女连氏,大理寺卿孙大人的次女孙氏,礼部侍郎白大人的次女白氏。

茵娘还没来得及说话,林侯夫人已经一一对这些小姐们评论上了:“彭安侯府与我们是相熟的人家,两家知根知底,只是玉氏少年丧母,从小是在彭安侯太夫人身边长大的,彭安侯太夫人的性子要强,玉氏将她的脾性学了个九成九,凤鄯又不是性子刚强的人,若娶了玉氏,凤鄯只怕要被她拿捏了。周氏性子倒是和软,只是听说模样长得不怎么好看,娶进来会委屈了凤鄯;严氏的模样听说非常周正,但西平伯府这些年已经没落了,娶了他府上的姑娘于凤鄯没有什么助力;江大人是寒门出身,翰林院又是出了名的清水衙门,他家没什么家底,若娶了严氏,我都怕她连嫁妆都凑不出来;徳宁郡主的次女我见过几面,模样好,性子也温柔贤良,只是徳宁郡主一家与宁国公府一直暧昧不清,娶连氏会造成派系纷争;孙氏的模样也不差,大理寺卿又是正二品的实职,,娶孙氏凤鄯的外家助力也有了,只是孙氏命太硬,一出生就克死了自己的母亲;白大人的女儿看起来似乎不错,只是年纪比凤鄯还长一岁,都十八岁了还没定亲,只怕有我们不知道的什么毛病。”

林侯夫人叹了一口气,继续道:“这样看来,竟没有一个好的,看起来也都不是良配。”

茵娘听完林侯夫人的话,心中叹了一下,心道:这哪里是挑媳妇,这是皇帝选妃吧。又要家世好,又要长得漂亮,家底还要厚,性子还不能太强,命还不能太硬,有这样十全十美的媳妇也早被人家抢走了,哪里轮得上你一个没有功名没有官职的侯府幼子。

心中虽然这样想,但嘴上却是不能这样跟林侯夫人说。茵娘对林侯夫人笑了笑,道:“京城又不是只有这几家有待嫁的姑娘,你再慢慢挑就是了。”

林侯夫人想了想,然后道:“这倒也是。”

第79章 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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茵娘从刚刚进了沐德堂,青花便迎上来,对她道:“少奶奶,大少爷回来了。”

茵娘有些惊讶,今日苏家大公子来找林凤祁喝酒,她从寒云寺回来的时候,正好他打发小厮回来与她说他今晚会晚一点回来,却不想这么早他就回来了。

茵娘问:“大少爷人呢?”

青花道:“在内室呢。”

茵娘点点头,然后迈脚进了内室。

此时林凤祁正坐在内室靠墙的榻上,身后靠着一个石青织银丝牡丹团花大迎枕,一只脚弯着踩在榻上,一只脚直放在榻上,手上正拿着她今日从庵中带回来的那尊送子观音在把玩。

她今日回来时,因为急着去棠荣院给林侯夫人请安,装着送子观音的匣子被她随意的放在了桌子上,忘记了收起来,此时见到林凤祁将它拿出来玩,茵娘微微的有些脸红,觉得别人好像误会她很急着生儿子似得。

林凤祁见到茵娘进来,挥挥手示意她过来,道:“回来啦,快过来坐着。”说完又继续将眼神回到送子观音上,手或者摸摸送子娘娘,或者碰一碰送子娘娘怀抱着的孩子。

茵娘走到榻的另一边坐下,觉得有必要解释一句,于是道:“这不是我求的。”

林凤祁敷衍的摆摆手道:“我知道我知道。”说完过了一会儿,又回过头来问茵娘:“这送子观音你是去哪里求的?”

茵娘再次言辞声明:“这真的不是我求的,是今日我去看蕴姐儿的时候蕴姐儿送给我的…”

“我明白我明白。”

又过了一会儿。某人再次回过头来道:“你这送子观音是在寒云寺求的吧,其实求子还是在莲花寺求最灵验,你下次要去莲花寺求。”

真的不是她求的,怎么听不到呢。茵娘想抓狂,头一扭,不想理某人了。

某人继续自说自话:“不过其实你也不用急的,你嫁进来才三个月,有的人家的媳妇娶进来好几年才有身孕的也有,你急什么…难道是娘跟你说了什么,给你压力了?娘也真是的,急什么,你也别担心,我会跟娘说说的。不过,要是幸运现在就能怀上的话,那当然是最好了…”

好吧,她明白了,心急的根本不是她,而是某人。

茵娘不想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于是岔开话题道:“你今日不是跟苏家大公子喝酒去了吗,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林凤祁回答道:“喝了一半,苏家的下人来找阿豫,说嫂夫人要生了,阿豫便急急忙忙先回去了。”

苏豫的夫人是江南应家的女儿,名叫青姐儿的。林凤祁拜师在苏大将军门下,他与苏家的两位公子都交好,为此茵娘与应氏也关系不错,且应氏的性格爽朗,平日对茵娘都多有照顾,茵娘也喜欢她。

茵娘疑惑道:“不是说青姐姐的产期是在下个月吗?”

林凤祁道:“怕是早产了,好似还跟他的妾室有关。”

苏豫的那个妾室茵娘是知道的,是苏老夫人的娘家孙侄女。苏大将军的祖上不过是个有些田亩的农户之家,后苏大将军的父亲弃田投军,最后混到一个六品的校尉,好歹成了官身。但苏老夫人却是苏老太爷从军前娶的,娘家同样是个种地的,见识不多,文化不多。但她强在生了个比爹还出息的儿子。

苏老夫人的娘家姓平,苏家成了官家之后,苏老夫人便想提携自己的娘家,原本还想儿子娶自己娘家的侄女的,结果被苏老太爷严词拒绝,只得作罢。最后苏老太爷为苏大将军求娶了当时的归德将军许大人的女儿,归德将军是正五品,比苏老太爷正六品的校尉高了两级,当时苏大将军又还是白身,苏家算是高攀。

这些年来苏老夫人一直都有提携娘家,随着苏大将军的官职越做越大,平家的田亩也翻了好几十倍,早不需要自己种地,而成了有几千亩两天的乡绅之家了。

平家人原本还撺掇着苏老夫人将自己家的姑娘定给苏豫的,但苏老夫人到底没有糊涂,知道自家正二品将军门第的嫡长子娶一个乡绅之女,说出去都是笑话,没同意。但苏豫与应氏成亲后,苏老夫人却威逼长孙抬自己的孙侄女为贵妾,又是哭闹又是绝食的,几乎闹得苏将军府人仰马翻。毕竟是自己丈夫的亲娘,苏夫人被闹得没法,只好劝说媳妇将平氏抬进门来。

应氏也顾虑苏老夫人这样一直闹,若闹到外面去,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于丈夫和公公的官声都不好听,特别是在自己的表姐姜皇后与薛贵妃在打擂台,需要自己公公和丈夫支持的情况下。因此应氏同意了平氏进门,但却只能以良妾而不是贵妾的身份进门,且在自己生下嫡长子之前,平氏不得有孕。而平氏进门后,有苏老夫人做靠山,其搅腾后宅的手段,非常得平家人的真传。

若是平时,应氏当然有的是手段压制平氏。只是应氏怀孕后,精神多有不挤,特别是在太医告知是双胎之象的情况下,可能这才让平氏有了可趁之机。

茵娘拿眼偷瞄了一下自己的相公,然后自发感叹道:“哎,你说苏公子也真是的,自己三妻四妾坐享齐人之福,倒是享受了,却害苦了辛苦为他打理后宅侍奉公婆繁衍子嗣的女人,就连怀孕都不得安心。”

林凤祁看了看茵娘的样子,不由的有些好笑,明明是不想让自己三妻四妾,却非得以苏豫这件事为借口。林凤祁伸手捏了捏茵娘的脸,才道:“知道啦,知道啦,不就是不想我纳妾嘛,小醋坛子。我不敢说以后一定不纳妾,但我向你保证,一定不会主动纳妾,就算纳了妾,我也一定不碰她们,好不好?”

茵娘嘟了嘟嘴,并不理林凤祁,显然是对他的这个回答不满意。

林凤祁放下手中的送子观音,从榻上爬到茵娘那一边去,抱着茵娘道:“你知道人在世上,很多事情是不能由自己决定的,就算是苏豫,难道那个妾是他愿意纳的,万一以后皇上给我赐了一个妾呢,难道我还能抗旨拒绝不成?”

茵娘懦懦的道:“皇上才不会这么无聊呢。”

“好,就算不是皇上,那万一是宫里的娘娘呢?”

虽然知道男人在外面也有很多不得已的情况,但茵娘一想到这个不得已是让自己的丈夫纳妾,心里就非常的不舒服。但茵娘却也不想在这个话题里继续下去了,说多了只会让丈夫觉得自己无理取闹。

茵娘郁郁的道:“知道啦。”

然后见天色渐晚,便又问道:“你要不要现在洗澡,我去让丫鬟帮你打水。”

林凤祁轻轻拍了拍茵娘的脑袋,然后道:“去吧。”

茵娘起身,然后出去外面吩咐青花去厨房叫水,重新进来时,正好看到林凤祁将那尊送子观音递给秋槐,对她道:“找间空屋子打扫出来,将这观音供起来,以后记得早晚三炷香日日供奉着。”

秋槐小心翼翼的将送子观音接过来,屈膝道是。

林凤祁想了一下又吩咐道:“找的房子离正房要远一点,我不喜欢闻香火味。”

茵娘见了无语的翻了翻眼,只见过心急拜佛求子的妇人,还没见过男人也供菩萨求子的,茵娘都有点替他害臊。茵娘懒得管他,直接进了内室在箱笼里帮他找换洗的衣裳。

等茵娘抱着衣服进来浴室时,芳洲已经领着小丫鬟们往浴桶里倒满了热水,此时正走到林凤祁面前要帮他解衣裳的扣子。

林凤祁看着为他忙碌的茵娘,挥开了芳洲的手,然后走过去从后面抱住茵娘的腰,小声的在她耳边道:“你跟我一起洗。”

茵娘的脸红了一下,拒绝道:“不要。”

林凤祁亲了亲茵娘的耳朵,道:“拜再多的菩萨也要我们自己努力才有用,你说是不是?”停了一下,又继续暧昧的笑着道:“我们还没有试过在床以外的地方…嗯,那个。”

说完也不等茵娘回答,直接吩咐浴室里的丫鬟道:“你们下去吧,让少奶奶在里面服侍我就可以了。”

小丫鬟们屈膝道是,然后退出了浴室。芳洲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本想跟着其他丫鬟一起出去,想了一想,最后还是问了一声:“大少爷,大少奶奶,可要奴婢在门口守着?”

豪门贵族里通行的规矩,主子行房,一般都会放一个丫鬟在旁边守着,以防期间主子需要手帕或者喝水时,才有丫鬟伺候。而一般这个旁边守着的丫鬟,都是主子屋里的通房或者预备以后抬举做通房的丫鬟。

她和青芜都是通房丫鬟,守夜这种事本该是她和青芜来做的。但大少奶奶或许是还没适应大家族里面的规矩,平日里并不喜欢让丫鬟守夜。

茵娘也确实没打算让人在外面守着,自己与丈夫做那么亲密的事情,却让一个外人在旁边看着听着,怎么想她都觉得不舒服,更何况这个外人很可能还是与自己的丈夫做过同样亲密事情的人。

茵娘对芳洲道:“不用,你下去吧,我不叫你你不要进来。”

芳洲看了林凤祁一眼,见他没有什么表示,于是屈膝称是,便退下去了。

林凤祁对这种规矩倒没有像茵娘那样反感,只是有丫鬟在,茵娘根本不能投入,这便也导致了他根本不能完全享受到其中的乐趣。为了自己的‘幸’福,林凤祁也觉得,没有丫鬟守着也挺好。

丫鬟们出去后,林凤祁拿着茵娘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上,笑眯眯的道:“夫人,来伺候为夫脱衣服吧!”

茵娘挣开手,握着拳头捶了一下丈夫的胸口,红着脸瞪了他一眼,然后道:“你讨厌。”

‘你讨厌’这三个字,在不同的场合下说出来总是有不同的含义。而在这种场合,配上撒娇般的语调,再配上她说话时眼角里带出来的风情,林凤祁不由自主的就联想到了某一种含义。

林凤祁低头看着茵娘的手,白皙修长的手指,细细嫩嫩的,如莲藕一般,手腕处戴着一只碧绿的翡翠手镯,越加衬得她的手白皙好看。林凤祁拿着起她的手,亲了亲手指,道:“现在讨厌,等一下你就喜欢了。”说完将她的手放到他的衣领上,示意她快点帮他脱衣服。

茵娘垂下头,轻轻的将他衣领上的扣子解下,解下一个,接着又往下解另一个。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明明熟悉得就算闭着眼睛也能解下的扣子,此时却像故意跟她作对似得,总是要解上许久才能解开。

而林凤祁显然没有耐心等她磨磨蹭蹭的一个个将衣扣解完。直接自己动手,手在自己衣服上一滑,接着扣子就全被解下来了,将自己衣裳脱下来扔到地上,接着开始动手去脱茵娘的衣裳。

浴桶里的水轻轻晃动,发出“哗啦啦”的声音,接着林凤祁已经抱着茵娘跨坐到了浴桶里面。浴桶不大,却刚好容得下两个人的面积,两人靠得极近,光溜溜的□相对。

茵娘低着头,几乎不敢抬头,然而过了许久,并不见身边的人有什么动作,茵娘这才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来,却见到自己的丈夫正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胸前,眼睛里散发出妖冶的红光。茵娘连忙抱起手挡住胸前的春光,有些害羞的道:“不许看,再看要长针眼了。”

林凤祁拿开她挡住胸前的手,凑到她的耳朵旁边,舔了舔她的耳垂,这才道:“你现在才知道挡,你不觉得晚了吗?”

接着手覆上她胸前凸起的地方,用手轻轻的捏了捏,软软的,滑滑的,总引得人想要再捏上一捏。掌心的花蕾慢慢被唤醒,最后仿佛要开出最美的花朵来。林凤祁一边吻着茵娘的脸,一边又凑到她的耳边说道:“我以为茵娘只是身高长了,没想到这里却长得更快。”

“我的茵娘真是个惹人喜爱的姑娘,总让人欲罢不能。”

他的吻落在她的唇上、鼻子上、眼睛上、眉毛上,最后转个弯,又回到了她的耳朵上,舌头沿着耳廓一直舔到她的耳垂,气息温热,伴着那些美妙的情话落进她的耳朵里,引得她身体一阵一阵的战粟。

林凤祁将茵娘抱得更近自己一点,他身下的巨龙已经被唤醒,此时正抵在她的大腿上。茵娘挪动着身体想要远离它,但身体一蹭一蹭的,却磨得它越加胀大了。林凤祁看着她的小动作笑了笑,仿佛是取笑她的不自量力,茵娘的脸红得几乎要流出血来,却也不敢再动了。

林凤祁的吻继续从她的唇上往下,然后到她的下巴,脖子,在脖子处流连了一会儿之后,接着将脸沉下漫过她胸口的水面,来到她那挺立的花蕾处,轻轻的含住,吮吸,用舌头按压,或者用牙齿轻轻的咬,无论是哪一种动作,都引得她不由自主的战粟,她觉得自己的手应该要抓住一点东西,但放眼望去,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她抓住的,于是急急忙忙的攀上他的肩膀。

突然,他的舌头突然在花蕾的顶端重重的一按,原本揉捏着另一个花蕾的手则在花蕾上轻轻的一弹,身体在水中轻轻的颤动了一下,接着“吟咛”一声,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眼前开了花,身体有一团火,不断的往肚脐的方向汇聚,越烧越旺。

林凤祁将脑袋从水下面浮出来,看着咬着唇似乎要阻止自己叫出声的茵娘,眼神朦胧,如蒙着一层朝雾,肤色绯红,如春天桃花树上开出的妖冶的桃花。他觉得自己某个地方更加胀痛了,放佛只有将她吃下肚子里面去才能将那胀痛缓解,明明看着她只会让自己忍得更加辛苦,却舍不得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