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朦朦胧胧的睁开眼。

她方才好像感觉到有人戳她的脸颊,往她脸上吹气,还捏她的鼻子!是谁在捉弄她?

映入眼帘的是换了一身便服的乔湛,看样子已经从习武场回来。应该是她在做梦罢,乔侯爷怎么会屑于做这样无聊的小动作?

最近的梦真是——千奇百怪。

“侯爷。”沈惜才睡醒,表情柔软乖巧,那张绝色的面庞上,却是娇憨可掬。她连声音也是软绵绵的。“您都回来了。”

软软糯糯的声音听在乔湛耳中,几乎和撒娇差不多了。他定了定神,稳重的应了一声。

“今儿还要去辅国公府,快起来罢。”乔湛同她说话时,声音也不自觉的和软了几分。

沈惜乖乖的点头,抱着被子坐了起来。

乔湛看了好笑,“强行”把她和被子给分开。

“兰草、兰香,进来罢。”乔湛忍笑,叫了丫鬟进来服侍她洗漱。

早就准备好的两人,只听侯爷一声吩咐,便撩了帘子进去。只见大奶奶仍是迷迷糊糊睡不醒的模样,两人心下了然,大奶奶定然又是赖床被侯爷给“挖”起来的。

之前两人便碰到过大奶奶赖床不起,还是侯爷把人从被子里给抱了出来,这才作罢。

沈惜有点冤枉,原本她并不是贪睡之人呀,可自从吃了御医给她开的方子,沈惜感觉自己似乎更贪睡了。当然,她的精神也被养好了许多。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不得不承认,在乔湛身边她越来越放松,甚至上一世被压抑的、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本性,也渐渐的显露出来。

赖个床、撒个娇,似乎她做得愈发信手拈来。

果然住到一起,夫妻两个的感情会更好。

兰草和兰香在心中不约而同的想着,如今大奶奶和侯爷的亲密,可是之前从未有过的。

洗漱完毕后,兰香帮沈惜简单的绾起头发,用过早饭后,再梳妆更衣。乔漪亦是需要如此,是以她便在东跨院自己用早饭,没有过来。

沈惜这会儿才起,对着丰盛的早餐自是没有胃口。

她自己不想吃,又怕被乔侯爷发现,便盛了一碗红枣粳米粥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给乔湛盛饭、添汤、夹菜的动作倒是没停。

乔侯爷不动声色的享受着小妻子贴心的服侍。

他快吃完时,沈惜碗里的粥还没下去多少,乔湛夹了个金丝卷放到沈惜面前,又替她盛了一小碗嫩滑的蛋羹。

“都吃完才能走。”乔侯爷淡淡的道。“一会儿你还要喝药。”

沈惜扁了扁嘴。

她知道此时撒娇耍赖无用,乔侯爷说让她都吃完,她便拒绝不得。

本想等着乔湛吃完她就放下筷子的计划破灭,乔侯爷是吃完了没错,却另外拿起一双干净的筷子,夹了许多清爽开胃的小菜,放到了她面前的碟子上。

在乔侯爷的注视下,沈惜只得拿起夹起小菜,慢慢的吃了起来。

早知道就不拖着了,还要被乔侯爷目光灼灼的盯着,这滋味委实不好受。

沈惜勉强喝了大半的粥,吃完了蛋羹,金丝卷和小菜还剩下一点,她实在是吃不下了。

“侯爷。”沈惜可怜兮兮的望着乔湛,手中的筷子愣是还没敢放下来。

乔湛心头中一软。

见她和平常比起来吃的不算少了,也没再勉强她,顺手拿过她的碗,帮她把碗里的粥喝掉,又把她剩下的金丝卷和小菜吃了。

沈惜目瞪口呆的看着乔侯爷的动作,感觉面上渐渐的发烫。

乔侯爷一定是为了节省粮食才这么做的!沈惜在心中胡乱想着,毕竟乔侯爷可是上过沙场的人,行军打仗粮草多重要啊,一粒粮食都不能浪费……

“怎么,没吃饱?”见沈惜红着脸不肯动,乔湛故意道。“若是没有——”

沈惜飞快的放下了筷子,连声道:“吃饱了,吃饱了。”说着,便起身回去,准备梳妆更衣。

乔湛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

自从他上次同太夫人做过交易后,太夫人对沈惜也宽和了不少,起码表面上是。今日便没让她们去请安,只是让她们自行在院子里吃饭更衣,出发时再过去。

冬梅手巧,梳头的事便由她来。

到底那些红宝石还没来得及打出头面来,沈惜便戴了一套赤金东珠的头面,也是那日从珍粹阁选的,是乔湛的眼光。

颗颗浑圆饱满,散发着润泽的光芒,衬得她整个人优雅贵气。

特别是两颗耳珰,个头在各色珍珠里是极为难得的,仿佛她的面颊都随之透着莹润的光泽。

今日去辅国公夫人的寿宴,冬梅便帮沈惜梳了牡丹髻,一下子便显得端庄华贵起来。

乔湛换了外出的衣裳回来后,便拿了本书坐在一旁。可自从翻开,却是没有再翻动过一页,目光不由自主的黏在了她的身上。

她实在是属于天生丽质,不过是略施脂粉,便足以光彩照人。

沈惜才更衣完毕,已经打扮好乔漪便过来了。看到自己沈惜,乔漪不由发自内心的道:“嫂子,你真美!”

也不单单是容貌漂亮,从容的气度,落落大方的举止,都更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我们阿漪也很漂亮。”沈惜笑眯眯的道。

乔漪今日梳了适合少女的垂髫分梢髻,所戴的首饰正是沈惜前些日子替她买回来的。她穿了件月白色织金绣栀子花的衣裙,俏丽活泼又不失世家女的尊贵。

两人站在一起,俏生生的像是一对姐妹花。

“时候不早了,走罢。”乔湛看着媳妇和妹妹站在一起,油然而生一种满足感。

乔漪笑嘻嘻的挽着沈惜的手走了,两人同乘一辆马车,乔湛则是同三房四房的男丁一起走。

等她们到了一会儿,太夫人才到。见到沈惜和乔漪,太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甚至还夸了一句。

沈惜在心中纳罕,太夫人这几日怎么转了性子?待她倒有了几分和善。

上了马车后,沈惜心中还是有些紧张的。这算她头一次在京中世家的圈子中露面,想到那些可能会找上来的麻烦,她不由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总之不能失了永宁侯夫人的身份,该强硬时自然不能退缩。

上次暗中作弄她的便有柔娘,不过刘氏若是但凡有点脑子,就不能让柔娘再这么做;另一位,简直就是想让她身败名裂,希望不要再碰上。

便是她的“头号情敌”,太后的侄孙女,庆国公府的嫡长孙女常玥。

要知道当初太后想给乔湛指婚自己的侄孙女,这点心思京中的勋贵们都清楚。且常国公府也狂妄的放出风声,永宁侯板上钉钉的是他们家的东床快婿。

只是很快便被打脸。

乔湛求到皇上面前,皇上万般无奈也只得答应了他娶沈惜。

当然,明眼人很快能看出其中的猫腻来。只不过庆国公府和太后能不能看出来,便没人知道了。

可天不遂人愿。

她们才在辅国公府门前下了马车,便看到庆国公府的马车也停在了门前。

简直是冤家路窄。

第54章 寻衅

当时常玥没少在贵女圈子中炫耀她和乔湛的事。

她当初仅仅是在宫中见过他一面, 惊鸿一瞥,便看上了这位模样俊朗、气质冷峻略显寡淡的乔侯爷。且年纪轻轻便立下赫赫军功,又是世袭罔替的永宁侯。

庆国公府因为当年家中出了位皇后才被封了国公爵位, 不比京中世袭罔替的公侯们, 虽然一时间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可到底失了底蕴。且如今继位的又非太后亲子, 纵然今上极重孝道,却仍是隔了一层。

是以庆国公府没少同勋贵世家联姻。

然而能直接成为一家主母, 永宁侯夫人的身份,这是头一次, 对常玥是极具诱惑力的。

有太后答应保婚, 庆国公府上下都以为是千妥当万妥当的。先前太后请皇上赐婚, 皇上大多都答应了。可这一次, 还没等皇上开口, 乔湛便在承恩伯府传出“丑闻”,旋即便入宫请皇上成全他和沈惜。

不知君臣间密谈了什么, 等到乔湛离开时,皇上脸色不好看。太后急忙过去质问,却得到皇上的回应说, 他也拿乔湛没办法, 只得成全了乔湛和沈惜。

太后想要再争取时,皇上淡淡的说了句“朕金口玉言, 答应了永宁侯, 岂能又反悔?还望母后谅解。”

好歹太后记得这不是自己亲生儿子, 又是九五至尊,便没敢再多说什么,只把恨意转移到永宁侯府。火力集中在沈惜的身上。

正月里外命妇们入宫拜见太后时,太后便给了沈惜没脸。沈惜从宫中回来后,便又大病了一场,不知是真病还是羞愧,许久没有出门见人。

庆国公府上下不敢记恨深得圣心的永宁侯,只得把恨记在了沈惜身上。

“嫂子,你别理常玥。”乔漪也看到了庆国公府的马车,她握着沈惜的手,轻声道:“今日是辅国公夫人的寿宴,谅她也不敢闹出什么幺蛾子。”

乔漪说的没错,即便常玥想使坏,除非她能做到□□无缝不留一点痕迹,否则作为主人家的辅国公府,也是要追究的。

沈惜笑着点了点头,给乔漪了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

许是常玥也看到了永宁侯府的马车,故意多停留了片刻,非要碰上不可。

果然等沈惜下了车时,常玥也在原地磨蹭了一会儿,没有即刻就走。常玥见沈惜出现,才想要尖刺两句,却发现眼前的沈惜,和原先那个她,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沈惜的容貌自是无可挑剔,可她举止畏缩、气质也是没有的,空有一张如花美貌,还越来越不会打扮自己。老气横秋,把那点子美貌都浪费了。

常玥始终想不通,永宁侯怎么娶这样的人为正妻,至多做个妾便罢了。

这样的行事做派,怎么能做永宁侯夫人?掌管整个侯府?怪不得听说永宁侯府的中馈迟迟都没有交到沈惜的手上,永宁侯更是已经冷落了沈惜许久。

是以在某些方面,常玥同柔娘一样,总是心怀期待,等着有朝一日乔湛厌烦,休了沈惜,那时永宁侯夫人的位子,便是自己的了。

可今日一见,沈惜竟完全不同了,原本听说她大病一场,还被送到了承恩伯府,已经是失宠的表现了。谁知又被永宁侯给接了回去,隐约见了些希望的常玥,不由大失所望。

如今见了沈惜,似乎有了答案。

大病一场的沈惜完全没有她想象中的容颜枯槁、形销骨立。毕竟在外人眼中,乔湛就是看中沈惜的一张如花美貌,才昏了头,坚持娶她为正妻。若是沈惜失了这容貌——常玥很是期待。

反而沈惜如今姿容更胜往日一筹,那张绝色的面庞上容光更胜往日,乌黑浓密的长发梳成牡丹髻,整套的赤金东珠头面,为她更添了几分优雅贵气。

光是容貌也就罢了,常玥死死的盯着沈惜,见她的举止比先时落落大方,气质似乎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端庄中还透出从容,完全不是那个见了人就手足无措的沈惜!

本想看沈惜笑话的常玥,不由心中一震。

只是这样一来,常玥对沈惜的恨又多了几分,她下了马车后,便径直往永宁侯府女眷这边走了过来。

嘲讽沈惜是不需要理由的。

常玥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才要开口时,只见乔湛下了马,从后面快步走来。

“惜娘,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乔湛对堆起笑脸来的常玥仿佛没看到,他从掌心翻出一个细长的小瓷瓶,交到了沈惜手上。

常玥还从未见过乔湛这样神色温和、近乎于温柔的跟人说话。

只见沈惜面上露出一抹懊恼之色,她从乔湛的掌心拿过小瓷瓶,笑道:“多亏您替我想着。我又忘了,多谢侯爷!”

“见过永宁侯。”常玥见夫妻二人琴瑟和谐,仿佛插不进外人去。气得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她强行给自己加戏。“侯爷可真是会疼人啊,巴巴的送了东西过来。”

常玥的行为是有些失礼的,可她管不了这么多。

乔湛终于舍得分出一分注意力给常玥,还没等常玥高兴,只见乔湛神色寡淡疏离,声音也略冷漠。“常大姑娘。”

永宁侯可以冷淡不理人,永宁侯夫人可是要社交的。

沈惜只做看不出常玥的脸色,她笑眯眯的道:“是啊,不过是补身子的药丸罢了,不必非要一日三次不落。侯爷体贴,竟是比我记得还清楚。”

常玥眸中露出一抹愕然来。

若是乔湛对沈惜照拂一二,常玥还觉得正常。沈惜竟然也敢开口回应,公然在她面前——秀恩爱?

乔湛没有过多的停留,很快便离开。

只是常玥发现,乔湛的对着自己时,是面无表情非常冷淡;可看向沈惜时,竟有几分隐约的温柔?

到底还顾及这是在辅国公府外面,人来人往的,常玥狠狠的瞪了沈惜一眼,示意她等着瞧,便立刻走了回去。

太夫人的马车在沈惜和乔漪的前面。

她自是也看到了常玥来者不善的走向沈惜,却是还没来得及动作,心中未尝没些轻慢之意。

可乔湛却过来了。

太夫人分明感觉到,他往自己这里淡淡的扫了一眼,分明有些不悦。

“惜娘、漪姐儿到祖母这儿来。”太夫人不敢再掉以轻心,忙把沈惜和乔漪叫到了身边。

沈惜心中纳罕,却是牵着乔漪很快的走了过去。

她掌中握着的小小瓷瓶,让她有些紧张的心,顿时放松下来。

这里头压根不是什么药丸,而是几粒糖果。

沈惜喝药怕苦,偏生又被多加了两次,蜜饯果脯等物,荣宁堂是不断的。不知乔湛从哪儿听说,吃多了蜜饯会冲淡药性,故此乔湛便管着她,不许她多吃。

不知他从何处找来这么个小瓷瓶,里头放上十来颗糖果,便是她一天喝药能吃的甜食的量。

自从乔湛开始管控她后,果然荣宁堂不见一粒果脯。连乔漪他都嘱咐到了,不许给嫂子吃果脯蜜饯,糖果也不行。丫鬟们更是坚决执行乔侯爷的命令。

是以沈惜每天只得巴巴的盼望着,这一小瓷瓶的糖果。

方才乔湛只不过是找个借口过来,在常玥面前表明态度罢了。沈惜本就是永宁侯夫人的身份,无论别人是不是看得起她的出身,都得对她客客气气的。

再加上乔湛的重视,明眼人更不敢轻慢沈惜。

还有沈惜不知道的,乔湛是来敲打太夫人,既是做了交换,就该好好去做,否则他也敷衍起来,别说那位侄孙想要进翰林,被选到什么寸草不生的荒凉之地,就别怪他不容情。

******

在辅国公府门前的小插曲很快过去,太夫人携了沈惜的手往里走,这幅亲密的姿态,沈惜还真有些不适应。

甚至太夫人一面走,还一面指点她今日来人的身份,性子如何,同辅国公府是什么关系。

沈惜忙都用心记了下来。即便太夫人说得三言两语不甚详细,对她应付今日来说,也是足够了。

辅国公府亦是开国时便封的国公,世袭罔替的公侯,真正的勋贵世家。沈惜一面随着太夫人走,一面留心观察着辅国公府,似是比永宁侯府还要更朗阔些。

太夫人一行到了垂花门时,便有辅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迎了出来。

彼此见面寒暄了两句,世子夫人的目光在沈惜身上打了个转儿,到底没把那点子诧异表现出来。

“湛哥儿媳妇愈发的光彩照人。”辅国公府同永宁侯府交情不错,世子夫人的嫡长子更是同乔湛关系好,她抬举沈惜,主要是给乔湛面子,且沈惜确实大有不同。

沈惜落落大方的任她看着,面上还挂着优雅得体的笑容。

“不是我自夸,我这孙媳品性模样都是没得挑剔。”太夫人慈爱的拉着沈惜的手,仿佛嫡亲的祖孙两个。

乔三夫人跟在后头,便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世子夫人是个周全人,夸完了沈惜,又把侯府的几位姑娘们都夸了一遍。“都是明珠朝露、花骨朵一般的人,真是让我不知道怎么夸才好。”

乔四夫人倒还罢了,乔三夫人才觉得心里舒服些。

今日客人多,太夫人一行才要去正院给辅国公夫人祝寿,只见刘氏也带着慧娘来了。

刘氏似乎比前些日子憔悴了些,只是用脂粉掩饰过,不大显。有人问起柔娘时,她只说容娘病了,柔娘留在家中照顾妹妹。

真真是好借口,沈惜才不信柔娘是这样的人。

第55章 救人

刘氏对沈惜倒是看不出半分怨恨来, 反而笑吟吟的拉着沈惜的手,一副关怀备至的模样。

说到底承恩伯府算是和永宁侯府做了亲家,无论她暗地里怎样把沈惜恨得咬牙切齿, 大面上都要过得去。明明沈惜在承恩伯府几乎快病死, 被乔湛接回了侯府后, 每次见到她, 只觉得她一次比一次气色更好,愈发的光彩照人, 怪不得乔湛肯那样宠着她……

柔娘被禁足在院子中,镇日里发脾气、砸东西都是常事, 完全不见了先前那个温婉娴静的世家贵女模样。

张通命人看着柔娘, 柔娘不得出来, 无奈她只得带着慧娘来赴宴, 对外只解释说柔娘要照顾庶妹, 为她营造一个好名声。

“惜表姐,这次是我娘和我姐姐的错。”慧娘一直在留意着沈惜, 终于寻到了机会,凑到她身边,低声道:“我爹已经把我姐姐禁足, 以示惩罚。”

沈惜笑了笑, 没有说话。

正值说亲的年纪,却被关在家中不得出来交际, 这确实是很重的惩罚了。怪不得刘氏要这样说, 那么下一次呢?柔娘总不出现, 别人也会觉得奇怪吧。

可她不会说原谅的,她没资格,也不会委曲求全的替原主答应。

当初这母女二人,可是存了要害死她的心思——若不是白姨娘母女提醒,或许连才穿来的她,都要丧命,即便轻些也要身子大受损伤。

慧娘见沈惜不肯说话,心中不免有些焦急。只是今日是辅国公夫人的寿宴,回廊上人来人往的,她不好总拉着沈惜,只能说完后很快便分开了。

乔漪有些好奇慧娘同嫂子说了什么,嫂子虽然是笑着的,眼底分明有些悲伤难过的神色。

两家人一同到了辅国公夫人的正院,猜到了廊庑下,便听到了里面一片欢声笑语。

辅国公夫人见她们进来,亲自上迎了太夫人,笑容满面的道:“劳您亲自过来。”

沈惜等人跟在太夫人身后,跟着祝寿。

辅国公夫人受礼的正房中,已经坐了不少人。两位穿宫装的中年贵妇,想来就是那两位亲王妃了。凡事在这屋子里有位置能坐下的,起码也得是国公夫人、侯夫人级别。

不过沈惜年轻,又有太夫人在,这位子自然是太夫人的,乔三夫人和乔四夫人都只能站着。

沈惜自以为很是低调,殊不知今日的她在别人眼中,已经是改头换面的变化了。她的容貌自是无可挑剔的美,再加上落落大方的举止、从容不迫的气度,愈发有了侯夫人的气质。

来参加辅国公夫人寿宴的人,同去年的来客无甚差别,她们还记得一年前缩手缩脚、说话声如蚊呐的永宁侯夫人,被人捉弄得团团转的模样。

“有些日子不见,你这孙媳妇倒是出落得愈发好了。”辅国公夫人笑道:“人比花娇,阿湛也是好福气。”

辅国公府同永宁侯府是通家之好,辅国公夫人算是看着乔湛长大的,故此对沈惜也有几分善意。

太夫人也笑道:“正是,不是我自夸,我这孙媳模样性格都是好的,温婉孝顺,我比疼孙子还疼她呢!”

沈惜听了太夫人的话,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些想笑,难道太夫人的良心不会痛吗?

周围人都配合的夸赞起来,沈惜落落大方的任人打量,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不会因为别人多看了她显得不快,也不会因为谁夸了她就沾沾自喜就轻狂起来。

连辅国公夫人都暗暗点头,沈惜竟是转了性子,这是再好不过的。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集中在沈惜身上,太夫人面上带笑,始终是与有荣焉的模样。乔三夫人心里可就不那么好受了,如今沈惜的变化,可能别人觉得好,对她来说,却不啻于是灾难——

很快乔三夫人便不用苦恼,有人取代沈惜成了焦点。

卫国公府的人来了。

听到丫鬟的通报声,辅国公夫人眼底的笑意即刻便深了一层。

“辅国公府的嫡长孙女嫁给了卫国公世子,两家关系是极好的。”沈惜想起太夫人提点过她的话,看来果真没错。

还未等卫国公府的一行人进来,辅国公夫人便早早的起身迎接。

只见一位中年贵妇带着两个年轻媳妇,身后跟着三位姑娘进来。沈惜尚且不能一一对上谁是谁,那位中年贵妇向来就是卫国公夫人,还有位牵着孩子的年轻媳妇,向来就是卫国公世子夫人,辅国公府的嫡长孙女。

这位世子夫人进门三年才生下一子,素爱如珍。沈惜略略低头望去,那个虎头虎脑,生得雪玉可爱的小男孩儿,想来就是世子嫡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