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祁恪听到正院里传来陈莹歇斯底里的哭叫声时, 他的第一感觉竟是厌烦而不是心疼。

他知道里头的情况不好,足以击垮陈莹。可这也正像是一个总会到来的必然结果, 她心术不正的想要伤害沈惜,又算计陈莹, 到头来自作自受——

“王爷,您来了!”正院中服侍的人见祁恪进来,顿时觉得有了主心骨。

好几位御医在外间围着,陈莹的哭喊声尖锐得似乎能刺穿耳膜, 她还从未在人前如此失态。

“臣等见过王爷。”御医们见了祁恪,慌忙起身行礼。与此同时, 他们暗自抱怨走背运, 偏生今日自己当值, 遇上了安亲王府这等事情。

毕竟往后再不能生育这消息,安亲王妃听了自是如遭雷劈, 对于安亲王来说, 也是晴天霹雳。

祁恪已经隐约猜到一些, 故此他还算沉得住气,镇定的问道:“王妃的身子究竟如何了?”

几位御医互相看了看, 终于当值的副院判上了前,小心翼翼的道:“回王爷的话,王妃贵体没有大碍,只是、只是——”

“直说便是。”祁恪脸色微沉。

“王妃恐怕以后难以有孕。”副院判的话说得委婉, 实则是再无可能。

他的话音刚落, 只听到房中陈莹哭声再度尖锐起来, 险些哭得背过气去。

祁恪骤然睁大了双眼,旋即他定了定神,很快撩起了帘子进去了里屋。他身边的长随招呼御医们在一旁稍后,送上了茶点,却并不让他们离开。

里屋的陈莹已是通身的狼狈,素日里精致的妆容已经全部哭花了,发鬓散乱,发钗掉了一半也浑然不觉。身上的衣裳皱巴巴的,而陈莹半伏在大迎枕上,哭得肝肠寸断。

此情此景,哪怕是祁恪正跟陈莹冷战中,也只得上前安慰。

“阿莹,快别哭了,小心伤了身子。”祁恪先是静静注视了她片刻,很快就俯下身来,声音里也有了几分温柔之意。“孩子以后总会有的,我会为你寻遍名医,慢慢调理也就是了。”

祁恪的声音虽然不高,足以让屋里屋外的人都听清。

“王爷!”陈莹泪水涟涟的抬起眼来,祁恪才发现她已经哭肿了双眼,眼皮是透亮的粉色。“是妾身不好、妾身对不住您、对不住淑妃娘娘!”

她的话才说完,祁恪去扶她的手不由顿了顿。

祁恪只迟疑了片刻,便把她抱在怀中好生安慰了一番。在别人看来,安亲王夫妇情深义重,相互扶持的场景,着实令人感动。

他分明感觉到她的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裳,可这眼泪,也是表演给他看的罢?

还记得那日他和常玥不明不白睡在了一张床上,陈莹的疯狂和绝望。对比那日,如今的陈莹哭得倒是声情并茂,话也说得动人心弦、潸然泪下。

“快打了水来服侍王妃净面梳头!”祁恪又柔声安慰了陈莹几句,丫鬟们忙端了水来,拧了干净的帕子,跪着到了陈莹的床前。

祁恪亲自拿起帕子,替陈莹拭去了泪。

自己本就是要他当众表态,陈莹心里稍稍安定了些,旋即又觉得一片悲凉。

接下来自是有丫鬟们接手服侍陈莹,祁恪出去向御医们询问陈莹究竟身体如何,该如何吃药调理等等。

祁恪相信这件事不会有假,陈莹不会用此在自己面前博同情、乞求缓和关系。只可能是陈莹先于今日发现了自己无法在生育的情况,悲痛之下只能选择尽量能减轻这件事对她影响的方式公布出来。

且不提陈莹装的不大像,以祁恪对陈莹的了解,陈莹就算发现自己身体不适也不会即刻就请御医。毕竟王妃的脉案也是要记录在册的,这些日子陈莹也只是偷偷请医问药的调理。

陈莹定是在反复确认后,才绝望的选择要公布于众,并在今日闹这样一场。

赌得是他仍然尊重她这个正妃,不会以此为借口在以后废了她。毕竟安亲王府中的常玥,再不受重视也是庆国公府的嫡长孙女,若是她生下一儿半女,陈莹的地位便岌岌可危。

哪怕此时太后对常玥不加辞色,可只要常玥生了儿子,太后的态度定会大变!

陈莹究竟是遭遇了什么才导致了今日的结果,祁恪有心查个水落石出,却又觉得不再重要。

祁恪感觉自己像是被劈成了两半。一个自己争扮演着好丈夫,关心的问着御医陈莹的身体;另一个自己则是冷眼瞧着这一切,心中无悲无喜。

而被丫鬟们服侍着换了一身干净衣裳、重新净面梳妆的陈莹,靠在大迎枕上,仍是无声的淌着泪。

纵然今日是有心表演,可那绝望和悲痛都是真的。

前两日不过是觉得小肚子疼,后来下身竟有些见红,她着急了,忙请了家里为她寻的妇科圣手看诊,那人反复确认过,说出了无法令她接受的事实。

她这辈子可能再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突然听到这消息,陈莹自是悲痛欲绝,幸而她娘在一旁,才没让她过于失态。

事已至此,她必须立刻接受,还要想法子利用这件事为自己谋取更大的利益。她已经在王爷面前失了宠爱,不能失去王妃的位置。

陈莹一时间难以接受,满脑子都是要找到害她的人。她首先怀疑的人便是常玥。

虽说当日她谋害常玥腹中那对双生子的事做得隐蔽,难保被常玥知道。即便是常玥不知道,只要怀疑也足够了——足够常玥反过来对她下毒手。

怪不得常玥失去孩子没多久,竟来她身边献殷勤,还说些祁恪喜欢沈惜的话,试图放松她的警惕。

可她竟找不到证据!

“你要把这件事早些告诉王爷,让王爷帮你揪出幕后黑手来。”陈夫人是从后宅里历练出来的,她的镇定沉着远胜于陈莹。“还有,你需得为自己的以后打算。”

陈夫人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儿,心痛之余,又果决的道:“你有现成的后路,只是你需得早些抓紧,不能白白放过。”

陈莹心里猛地一跳,她已经猜到了些许。

“烺哥儿的亲娘早就死了,他对亲娘的记忆也不多。”陈夫人知道女儿心里的芥蒂,却也只得语气略显冷酷的道:“你要把他养在身边,还要在王爷面前为他请封世子。”

道理陈莹何尝不明白。

她是祁烺的嫡母,只有祁烺这个安亲王嫡长子封了世子,后头再有庶子也越不过他去。

“先前娘由着你的性子来,如今却是不能了。”陈夫人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心里清楚。”

陈莹都懂,可她就是不甘心。

她伏在母亲怀里大哭了一场后,听到母亲在耳边轻声说着“从今往后,你的哭不再是简单的伤心,你的笑也不单单是自己的高兴……”

******

安亲王府的赏花宴到底是没有举办成,据说是王妃身子不适病了。

沈惜倒是松了口气,只是她也没忘了答应白姨娘的事,替容娘留意着合适的人家。

乔湛离京在即,圣上准了他两日的假。他难得有空闲在家里陪着媳妇、妹妹和儿子,闲了下来自是放下公务,看着沈惜已经很有章程的管理侯府,他倒是一身轻松的和妹妹陪着琰哥儿玩。

这日有人给乔湛送了一封信笺来,正巧沈惜也在房中,他也没避讳,又把写满了字的纸递给了沈惜。

沈惜匆匆浏览过去,几乎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安亲王府请立烺哥儿为世子,竟还是陈莹一力主张的?

“安亲王府出什么事了不成?”沈惜仍是觉得有些荒谬,她迟疑道:“陈莹不像是存了这心思的人。”

乔湛对她的敏锐十分赞赏,他点了点头,道:“小道消息,安亲王妃似是以后再难有孕。”

这就说得通了。

只要是陈莹自己生不出儿子来,再把妾生的儿子抱到身边,身份上也比不上烺哥儿的身份尊贵。再加上烺哥儿已经开窍了,渐渐摆脱之前痴傻之名,世子之位十拿九稳。

倒不如这时做个好人,让祁恪领情、让烺哥儿领情、连带着烺哥儿的外家护国公府也要领情。

“这对烺哥儿来说,倒也是个好消息罢?”沈惜想起记忆里的幼童,哪怕是身边围绕着再多服侍的人,看起来也总是孤零零的。

且她也见识过几次陈莹对烺哥儿的漠然,只希望陈莹看在往后要依靠烺哥儿的份上,对他好些。

“在想什么?”乔湛见沈惜的神色变换过几次,知道她这是又心软了。“你也别太担心他了,他自有安亲王、淑妃和护国公府的保护——”

陈莹突然出事着实是蹊跷,总是透着些不同寻常。

京中此时有种风雨欲来沉闷压抑的感觉。

第201章 临别

转眼便到了乔湛离京的前一日。

乔湛进宫面圣后, 没有回永宁侯府, 先去了趟卫国公府。

果然圣上的龙体欠佳,精神虽说是不差,面色还是透着些疲倦。关于圣上微恙的消息被封锁得很严,除非近臣不能得知。

卫国公府也是手掌兵权的,若是那两位皇子动了别的心思, 只怕卫国公府还要被牵扯进来。

“安亲王和瑞亲王斗得水深火热, 圣上如今龙体欠安, 却仍是让我照旧离京——”乔湛在卫国公和齐桉面前没有掩饰自己的担忧,直白的道:“上意如何, 我竟有些看不清了。”

瑞亲王之母便是当今皇后, 而安亲王后院的常玥,却又是太后, 后宫最有权势的两位女子, 各支持一位亲王。若是祁盛真的病重,保不准两边趁此机会做什么手脚。

难道圣上是想让自己稳住边军, 一旦京中出了事,便能带兵勤王?

早在定下让乔湛前去之时, 祁盛召卫国公进宫议事,言语中倒透露些。如今边境有些不稳, 似是有举兵来犯之意, 乔湛是深受祁盛信任的武将,平定边关对他来说亦不是难事。

“莫非圣上是在试探两位皇子?”卫国公略提了当日的情形,只听齐桉忽然道:“试探两位皇子究竟会不会趁机……反了?”

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那时前朝后宫里应外合, 若是祁盛真的病重,弑父夺位并且栽赃给自己兄弟,成功的可能性还不小。

“舅舅,我放心不下惜娘她们。”眼下他们也不敢妄下定论,只能静观其变。而乔湛马上离京,若是京中出了事,那时他远在千里之外,只怕帮不上忙。

乔湛难得在人前示弱,他起身,行了大礼。“还请舅舅多多照拂。”

卫国公忙让齐桉扶住了乔湛。

他知道乔湛出宫后没有先去方家,而是来了卫国公府,便猜到了乔湛的心思。

方阁老是今上眼前的红人不假,往后无论哪位皇子登基,能到他的支持都是最好不过的,是以方家本就被架在了火上烤。

而方阁老的考量,更是看重方家的以后,考虑的是整个家族。

唯有卫国公府,会把护住沈惜作为最紧要的事。

“你有心了。”卫国公郑重的答应下来,道“惜娘是我外甥女,我自会护着她们。”

临出书房前,卫国公还送了乔湛好几本手记,都是卫国公长年累月的带军打仗的经验之谈。乔湛知其分量,珍而重之的收下了。

还没等乔湛离开书房,杨老太君的人便来请乔湛过去。

杨老太君叮嘱了他好些话,又让人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多谢外祖母爱惜所赐!”乔湛心中一暖,恭恭敬敬的道:“可是,这也太多了……”

乔湛自己骑马来了卫国公府,身边不过跟了两个护卫。而杨老太君准备的东西铺满了临窗大炕,虽然不忍拒绝杨老太君的好意,可他确实带不走。

杨老太君看出他的窘迫来,温和的笑了笑,道:“不碍事,你舅母已经备了车,直接送到永宁侯府便是了。”

见实在推脱不过,乔湛忙道谢。

“这件东西你收好。”杨老太君另从身边的黑漆小几上取下了一个花梨木的匣子,往乔湛身边推了推。

乔湛正疑惑里头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时,杨老太君已经打开匣子。

花梨木匣子里放着一件做工精致金丝软甲。

“这是惜娘外祖父曾经用过的,你带上罢。”杨老太君望着匣子里的金丝软甲,目光中透出几分追忆的神色。

失去幼女是他们夫妻心底最深的痛,先卫国公早逝,除去旧疾复发外,自责也一直折磨着他。

“外祖母,我此去不过是督军换防……”乔湛一见便知这东西的分量,本该给齐桉更合适些。他笑道:“用这金丝软甲,大材小用了。”

谁知杨老太君的态度却是很坚决,她摇头道:“你收着罢,你表哥和舅舅自有他们的。”

乔湛还欲再说些什么时,齐桉也在一旁劝道:“祖父在天有灵,知道给了你,一定也是高兴的。”

杨老太君闻言,目光赞许的看了齐桉一眼,点头道:“正是这意思。”

乔湛见状便不再拒绝。

知道他明日就要离开,还要去方家、太夫人徐氏那儿拜别,杨老太君等人也不虚留他用饭,反倒催促乔湛早些走。

卫国公府之所以对他这样好,并不因为他是人们眼中位高权重的永宁侯,只是为了沈惜罢了。

希望他能对沈惜好一些,更好一些。

乔湛心中清楚,却并不反感,甚至也为沈惜高兴。

她终于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家人。

******

离开卫国公府后,乔湛先是去了方家,于外祖父和两位舅舅在书房中谈了小半个时辰,又见过外祖母和舅母,便又去了三房的宅子。

为了周全礼数,他少不得忍着恶心去拜别太夫人。

太夫人借机试探道:“你这一走,家里只有惜娘带着乔漪和琰哥儿,依我看到底孤单了些,少个伴儿。”

她说这话时,正巧苏姨娘端着黑漆托盘进来,上头放着热茶和点心。见了乔湛,她眼前一亮,娇娇柔柔的上前行礼,叫了一声“侯爷”。

无论是太夫人想把苏姨娘塞回去或者是退一步让别的什么人去永宁侯府,乔湛已经打定主意不答应。

乔湛对待苏姨娘的态度冷淡,她端过来的茶乔湛连碰都没碰,只让她放在一边。

“苏氏素来是个稳妥的,我如今也大好了。”太夫人没有气馁,对乔湛道:“不若让她回去帮衬惜娘一二……”

太夫人的话音未落,只见苏姨娘满是期待的悄悄看向乔湛,然而只一眼,她的心就凉了大半截。

没有沈惜在身边,乔湛面上又恢复介乎淡漠和冷冰的神色。觉察到苏姨娘的目光,他淡淡扫了一眼过去,足以浇灭她心里燃起的期待。

“不必了。”乔湛当即便回绝道:“侯府服侍的人不缺她一个。”

而苏姨娘犹自还有些不甘心,她咬了咬下唇,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道:“侯爷,奴婢闲暇时为哥儿做了几件小衣裳,若是夫人不嫌弃,就——”

她显然是有备而来,说话间竟随手就拿了出来。果真是些绣工极为精致的小肚兜、小衣裳等物。

“不必了。”乔湛再度重复了一次,他看着苏姨娘,语气平静无波。“你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来服侍太夫人的,而不是永宁侯府的绣工。”

乔湛的话彻底熄灭了苏姨娘最后一点儿期盼。

他说到做到,哪怕是后来太夫人开口劝,乔湛也没有带走任何一件小衣裳,只说他还有事要办,就离开了。

不管太夫人和苏姨娘是如何的气急败坏,乔湛并不关心。

回了永宁侯府后,已是暮色四合时。

沈惜亲自下厨包了饺子,又炒了几盘爽口小菜。乔漪帮她打下手,姑嫂二人在乔湛回来前,总算准备妥当。

三人用过了晚饭,这次乔漪多留了一会儿。奶娘把小葡萄抱来,三人逗了会儿吃饱喝足打着奶嗝儿的他,眼见小葡萄有些困倦了,乔漪便自己把他抱走。

哥哥嫂子肯定还有好多话要说,她还是把时间留给他们吧!

见妹妹如此乖巧懂事、善解人意,乔湛心中甚是安慰。

“阿漪聪明能干,最近好些家事都是她帮忙打理。”沈惜看出乔湛心中所想,笑道:“有她做臂膀,我也轻省了好些。”

虽是曾经的噩梦还未完全散去,乔漪却已开朗了不少,乔湛的担忧终于轻了些。

明日乔湛要一早就出发,故此两人倒没有乔漪想象中的叙话许久,而是各自去洗漱,预备早些歇息。

平时每当乔湛进房时,还能听到沈惜沐浴的水声。而今日他洗漱更衣回来后,发现沈惜已经在床上等他了。

腊梅兰草等人识趣的没来打扰,乔湛走到床边吹了灯后,便掀了被子上床。

屋外的月色正好,眼睛适应了一会儿黑暗后,帐子没有放下,皎皎的月光足以另他们看清彼此。

乔湛看着枕边的人,她本就精致的五官在润泽朦胧的月色中,更是泛着玉石般的光。他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面颊,柔软又细腻。

“侯爷。”沈惜突然出声,她抓住了乔湛的手,往他手里塞了块东西。

触感温润,还带着她身体的暖意。

乔湛感觉到是一块玉牌,借着月光看去,果然是沈惜随身带着的那块,上头雕着兔子形状。

他知道这块玉牌的来历,成色一般甚至可以说劣质,可对于沈惜意义重大。这是她娘留给她唯一的念想,沈惜很是珍视。

“这块玉牌曾经带给我娘、带给我好运。”沈惜和乔湛交握着手,她轻声道:“我希望把好运也能带给您。”

她唯一的期盼,就是希望他平安归来。

第202章 离开

小小的玉牌他轻易就能合拢在掌中, 可分明又有种沉甸甸仿佛重逾千金的错觉。还带着她体温的玉牌, 灼热得他掌心发烫。

一时间他只觉得整颗心都被填满,汩汩的热流熨帖又温暖。

沈惜见乔湛没有说话,不由有些忐忑。这块玉牌,确实不大适合男子佩戴。可他远赴边关,自己着实有些放心不下。

“这样式是有些、有些不太合适……”沈惜试图说服乔湛带上, 她努力的解释道:“但我真的感觉, 冥冥之中它保护了我娘, 保护了我。即便您不喜欢——”

连穿越都有可能发生,沈惜也真的相信, 这玉牌确实有护佑的能力。

“喜欢的。”乔湛突然开口, 打断了沈惜正绞尽脑汁说服他的思绪。“既是如此,就先借我带走一段时日, 回来再还给你。”

没想到乔湛接受良好, 原本准备撒娇耍赖也让他带走的沈惜,顿时忘词了。“啊?哦, 好的好的。”

往日沈惜都是贴身带在脖子上的,可到了乔湛这儿她有些犯难。总感觉英明神武的乔侯爷, 修长的脖颈上带着一块儿用红绳系着的玉牌,特别的接地气和搞笑呢。

然而乔湛却不以为意, 他仍旧把玉牌递到沈惜手上, 神色坦然的道:“帮我戴上。”

见乔湛如此配合,沈惜笑眯眯的接了过来,帮他重新戴好、牢牢的打好结。

她纤细柔软的手指划过他的喉结, 从未被人如此近距离的掌握命门,让他本能的战栗。而低头对上那双盛满笑意的大眼睛,他的唇角又忍不住翘起温柔的弧度。

沈惜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成果,把人拴牢的感觉真好。

她在如海般静谧的月光下,愈发显得娇柔妩媚,手指灵巧又轻快的顺着他的喉结一路向下。她嫣然一笑道:“侯爷,我把您拴牢了,您别想跑。”

枕边的美人吐气如兰,媚眼如丝的看着自己,甚至还用做了近乎挑逗的动作——

不做点什么简直不是男人。

乔湛黑漆如墨的眸子中折射着流光一瞬,他低头,用气声轻笑。“你在这儿,我怎么舍得?”

“您也跑不掉。”沈惜自信又骄傲的道。

可她来不及再说什么,他便用一种近乎凶狠的姿态,吻了上去。

薄雾似轻纱,温柔的徐徐舒展。夜色沉沉,月光溶溶,照着这一室春-色无边。

******

主动勾-引的后果便是翌日一大早,乔湛已经洗漱回来时,沈惜才堪堪睁开沉重的眼皮。

沈惜在□□上不大放得开,昨夜却是一改从前,主动缠着他。乔湛心里清楚,沈惜这是舍不得自己离开,嘴上却不肯再说。

难得媳妇又软又甜的任自己为所欲为,故此乔侯爷也趁机多讨了些好处。毕竟心里头不舍得的,可不止她一个人。

到最后乔湛也不记得到底把她弄哭了几次,她求饶的哭声里都透着几分沙哑。

直到她精疲力竭的沉沉睡去,乔湛帮她拢过耳边散落的长发,看着她安静的睡颜,有种怎么都看不够的感觉。他就这么守了大半夜,等到子时将尽,才合眼浅眠了片刻。

天才蒙蒙亮,小葡萄还没有醒。乔湛临走前去看他时,见他睡得正香,乔湛没舍得叫醒他,摸了摸他肉乎乎的小手,把被子帮他掖好,才不舍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