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希望沈惜说话算数,若真的是祁慎失败,能放他一条生路。

安亲王府。

望着徐氏上了马车离开, 陈莹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而被她牵着小手的烺哥儿也乖乖的站在一旁,安静的没有说话。

果然祁恪说的没错,徐氏的目的便是来刺探沈惜的下落,想要知道祁恪是否参与其中。

“烺哥儿,母妃准备了几样你爱吃的菜,晚饭就在母妃这儿用罢。”陈莹见今日烺哥儿在徐氏面前与她配合很好,故此态度真心实意的和软了不少。

虽说烺哥儿很快的点了头,可陈莹还是没有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踟蹰。

说到底还是惦念着沈惜!陈莹不自觉拧起眉, 旋即她想到或许烺哥儿方才的配合, 只是为了沈惜罢了,她的脸色便又不大好看。

一行人回到正院,陈莹自去换衣裳, 让人服侍烺哥儿洗手吃点心。

等到她出来时,发现烺哥儿正乖乖的站在祁恪面前,背出今日先生布置的功课。

陈莹没有打扰父子二人,等到烺哥儿流利的背完,才笑眯眯的走近了夸道:“我们哥儿真聪明,进益这样快。”

谁知祁恪却并不满意,他挑出了烺哥儿没有读准的字还有句读错的句子,直把烺哥儿听得眼圈泛红,转着泪却不敢落下来。

听他这样苛刻的要求烺哥儿,陈莹心中倒有了几分安定,果然祁恪是要把烺哥儿当做继承人培养,那么无论日后府中再进怎样和他心意的新人,她的地位都不会改变。

“回去书房好生再把功课默写五遍!”祁恪淡淡的道,平静的声音透着不怒自威。

陈莹见状,忙顺着祁恪劝烺哥儿道:“世子快去罢,母妃让人把你喜欢吃的饭菜装好送过去,你父王也是为你好,别让父王生气。”

她说着摸了摸烺哥儿的头,却没发现祁恪在她身后给烺哥儿使了个眼色。

烺哥儿心中雀跃,面上却委委屈屈的应了,乖巧的行礼后便离开了正院。

他果真是去了祁恪的书房,把奶娘留在里面打掩护,自己则是从暗门溜去了沈惜院中。

陈莹对此一无所知,张罗着让人先去给烺哥儿送饭,得了祁恪一句“不可过于娇惯他”也没有羞恼,高高兴兴的应了。

“王爷,您所料不错,九弟妹今日过来,就是来试探永宁侯夫人的下落。”陈莹一面殷殷的为祁恪端了热茶来,一面道:“全是在套我的话,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天衣无缝呢!”

祁恪微微颔首。

“九弟今日也探过我的口风。”祁恪既是让陈莹参与进来,这些许消息自是不会瞒她。“人在他手上丢了,他要如何向乔湛交代?”

“永宁侯没死?”陈莹听出了重点,忙问道:“莫非有确切消息传回了么?”

“乔湛先前也不过是被传失踪而已。”祁恪道:“昨日我收到消息,说是有人在固城看到极似他的人,可固城官府却没传来消息,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扰乱人心,也有可能是乔湛封锁了消息。”

陈莹的眼神一时变得复杂起来。

她恨沈惜,自然不愿沈惜好过;可她又怕如果沈惜真的丧夫,祁恪便有借口把沈惜收入府中。

“既是王爷知道了,祁慎也知道了?”陈莹恍然道:“难怪我觉得徐氏今日有些急切,不似往日稳重。”

乔湛回来对祁慎来说绝对不是个好消息,本来自觉运筹帷幄的祁慎,不由觉得一切开始脱离自己的掌控。

“若是父皇临朝,祁慎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声响,紧接着便听到“常侍妾,您怎么在这儿?”

祁恪闻言,当即冷声道:“把人带进来!”

旋即一身素色衣裙的常玥被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辖制着推了进来,她脸上堆满了谦卑的笑容。

陈莹骤然警觉的看向她。

这些日子常玥异常乖顺,连挑拨是非的事情都不做了。只是安心在自己院子做女红,说是给世子做两件贴身衣裳。见她肯安分,陈莹心想正好自己省事,瞒住沈惜就在府中也容易些,谁知此时便出了她偷听的乱子。

常玥是加害者的同时也算是受害者,她进王府可不是情愿的。到底她是庆国公府的嫡长孙女,而如今太后又摆明了态度支持九皇子一派……

“奴婢见过王爷、王妃。”常玥挣扎着行了礼,把手中的一个小包袱拿了出来。“奴婢是来给世子送衣裳。”

陈莹本想发作,可又不知常玥到底听到多少,只怕自己坏了祁恪的计划,一时倒忍住了怒火。

“拿来。”祁恪神色冷淡、目光锐利的盯着她,似乎在审视她的意图。

常玥乖乖交出了手中的东西,婆子在陈莹和祁恪的注视打开,果然是两身小衣裳。虽是孩子身量长得快,衣裳穿不了多久,可常玥仍是花了大工夫,绣工极为精致,料子都是极为贵重的,哪怕烺哥儿是亲王世子,也奢华了些。

看了衣裳,祁恪的脸色似乎缓和了些。

“方才你在外面偷听什么?”陈莹有些沉不住气的问。

听了她的话,常玥忙用力摇头,道:“奴婢岂敢在王妃的院子里有鬼祟的行为?不过是奴才走得急了,不小心碰到了廊庑上的花盆!”

陈莹将信将疑的看着她,却听祁恪冷声道:“既是衣裳送到了,你就回去罢,本王同王妃还有话说。”

见祁恪不再追究,常玥暗暗松了口气,忙行礼退了下去。

“王爷,您相信她的话?”陈莹拧紧眉,道:“看她的样子,一定是藏着歹心!”

谁知祁恪竟点了点头,道:“我就是想让她听到你我的话。”

如果不是他有意安排,常玥岂有偷听的机会?陈莹恍然,她从方才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说这样要紧的话,祁恪竟只在次间,还是堂屋最近的那一间,声音也像是密谈的样子。

“只怕九弟此时的决心还不够,我便再推他一把。”祁恪唇边浮起一抹浅淡的笑容,明明俊美的面庞,陈莹却不由打了个寒颤。

这看似没头没尾的话,她却在瞬间悟出了其中的意思,难得她跟上了祁恪的所想。

祁慎错得越多,便越是没办法收场,等到圣上病愈临朝,祁慎这样的肆意拉拢定然让他不悦,只怕太子人选不会考虑祁慎,而最大的得利者就是祁恪。

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在此时拼尽全力一搏,若是成功,太子之位他都不放在眼中,直接便能君临天下。

这一步之遥的诱惑,足以让祁慎拼上全部的身家。

“妾身谨遵王爷吩咐。”陈莹此时也开了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虽然祁恪没有点明,她已经明白了祁恪的用意。宫中有淑妃,王府中她要担起自己的责任。

一时间陈莹斗志昂扬,心里几乎压抑不住汹涌澎湃的情绪。

祁恪很给面子的投以赞赏的目光。

“我还有些公务,你先用饭罢。”祁恪道:“必要的时候,给常玥些便利。”

陈莹立刻点头,脸上一丝因他离开的不悦也无。

她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安享荣华的未来。

******

用过晚饭,烺哥儿依依不舍的从沈惜院中离开。

他没想到自己才走,自己的父王便来了。

“王爷?”这回祁恪没有提前打招呼,又到了华灯初上时,沈惜早就换了家常的衣裳。来人通报说有急事,沈惜不好让他等着,看自己衣衫不算失礼,便硬着头皮同祁恪见了面。

祁恪是避开人悄悄过来的,身上也只穿了半新不旧的锦袍,倒衬得他气度温润,甚是平易近人。

见到沈惜的那一刻,他不由愣了愣。

沈惜穿了身藕荷色的衣裙,只简单的绾着头发,用一根碧玉簪固定,面上未施脂粉,映着柔和的光,更衬得她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娇柔之态。见惯了美得咄咄逼人、端庄从容的沈惜,这样柔弱娇美的她,更撩人心弦。

“本王知道夙夜前来甚至不妥,只是有个消息还是想早告诉夫人为好。”祁恪定了定神,刻意忽略掉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

沈惜似是有了预感,心中甚是焦灼,一时倒没留意祁恪的异样。

“永宁侯无碍。”祁恪压住心底那一丝妒忌,冷静的道“不日永宁侯便将回京。”

祁恪不会拿这样的话来哄她,既是他能说出口便是真的了!从听到乔湛失踪甚至死亡的那一刻起,沈惜心中就一直不肯相信。可是始终没有任何他活着的消息传回京中,若是乔湛无碍,一定舍不得她如此担心,千方百计也要传回消息来。

可她迟迟都没有等到。

直到祁恪开口的那一刻起,她才算真正的松了口气。

情绪骤然波动,这几日本就身子虚弱的沈惜只觉得一阵天旋级转,险些跌倒。祁恪见状,忙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瘦伶伶的手腕,纤细的腰肢——祁恪不由想起在沈惜在宫中落水时,自己抱着她走到了母妃宫中……而如今,她更瘦了些,似乎风吹一吹便能倒下。

哪怕是头晕目眩,沈惜也想着规矩不可废,忙从祁恪怀中挣扎出来,自己撑着高几站稳了。

“妾身失礼了。”她面色有些难看,双眸却是亮的。“多谢王爷告知!”

怀中骤然空了,祁恪只觉得一阵失落。

他暗暗苦笑,面上却是坦然自若道:“夫人还要多注意休息。”

沈惜再度道谢不迭。

可能自己再说什么话,沈惜都听不进去了。乔湛还好好活着这消息,足够填满沈惜的心。

祁恪识趣的离开。

他承认自己是有私心的,这消息被压了两日才告诉沈惜。原本那日在沈惜院子说话时,他便得到了消息。

可他脑子中也闪过疯狂的想法,不顾一切的占有沈惜、或是编造假消息让沈惜死心——可他舍不得毁了她,他更舍不得眼下自己千辛万苦到今日的经营。

晚风渐起,出了院门后,似乎怀中方才的温度,已经在风中散去。

他不自觉抱住双臂。

仿佛这样就能将她,抱在了怀中。

第222章 绝路

得到乔湛尚在人世的消息时, 祁慎、徐氏、皇后都尚在太后宫中还未散去。

“庆国公命奴婢送来大姑娘传来的消息。”庆国公拿到常玥送来的消息后便派人悄悄入了宫, 片刻没敢耽误。

众人早就有此猜测, 虽说此番不过是验证了, 却仍旧让人心惊。

“当日就不该轻易的对永宁侯府下手!”太后有些沉不住气了,她皱紧了眉, 道:“一群精锐府兵竟看不住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 你这步走得太草率了!”

祁慎眸光蓦地一暗。

若是沈惜在他手中,哪怕是乔湛回来, 他尚且能和乔湛谈条件。如今不知沈惜身在何处,她死了倒好,若是死不了还被人好好的保护起来——

到时候卫国公府、永宁侯府、方家一齐发难,再加上祁恪推波助澜, 哪怕他是皇子,也招架不住。

“沈惜果真没在安亲王府?”祁慎没有答太后的话,反而看向了徐氏。

徐氏忙摇头,道:“妾身去了安亲王府,陈莹没什么防备,不像是编谎话。”

去年安阳郡主府上发生的事众人都还记得,这件事虽然被压下来了,可内情太后等人都心知肚明。陈莹蠢笨到被常玥摆布, 用些不入流的雕虫小技, 简直贻笑大方。

之后陈莹对付常玥的手段也不够高明,有心人都知道她的手段,庆国公府没费什么功夫便查了出来。

故此在太后等人心中, 看陈莹就像看张白纸似的。

“祁恪如此神定气闲,果然预备等我出错,待到父王临朝后,他好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坐收渔利。”祁慎冷笑一声,道:“他倒是好盘算!”

“乔湛还活着这消息,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故意诈你?”皇后沉吟片刻,道:“让咱们自乱阵脚。”

祁慎苦笑一声,道:“母后,无论如何儿子已经没有退路。您看父皇病后,到底病情如何、用了那些药咱们可曾探听到?”

从他们父皇称病后,又恰逢祁恪示弱,他承认自己有些忘形了。

机会难得,若是想要在朝中掌握自己的势力,他确实心急了些。如今回头看去,发现其中实在疑点重重。

“你的意思——”皇后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不敢置信的道:“圣上是故意为之?”

她的话音未落,众人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在心中过了一遍。

从开始手握军权的重臣被派出京城,之后便是圣上称病,交由两位亲王监理朝政。再往后,便是祁慎借此机会大肆发展自己的势力,打压祁恪。

而最坏的结果,便是这一切是他们父皇有意安排。

想到这儿,太后先撑不住了。她安享荣华了大半辈子,断不能在此时出了岔子。“哀家看你还是收手罢,别弄得一发不可收拾!”

别人犹自还罢,祁慎却是先冷笑一声,看向太后道:“皇祖母,当初是您先向我母后示好,如今还没怎样就先退缩了?”

他这话说的不客气,又是小辈,太后登时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如今我没了退路,您更没了退路。”祁慎显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他整个人看起来极为阴鸷,寒声道:“倒不如我放手一搏,事成了,您便是尊贵的太皇太后!”

太后悚然一惊。

她以为祁慎图谋的不过是太子之位,没想到他竟敢、竟敢想要篡位!

若是事不成又该如何?

那便是诛九族的滔天大罪!

“祁慎,当着哀家的面你竟敢如此大逆不道!”太后慌了神,指着祁慎鼻子骂道:“如今病着的是哀家的儿子,你的父皇!你竟敢说出杀父弑君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不承想祁慎并不以为意。

他轻蔑的一笑,不以为然道:“您这会儿倒是义正言辞起来,我父皇可不是您亲儿子,现下又没在此处,何必如此虚情假意?”

太后被他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说不出话来。

若太后真的被他气出个好歹也实在不像样子,皇后只好出来打圆场。

虽说祁慎话说得狠,可眼下他已经别的路可走,要不就是成功夺位君临天下,要不就是赌上性命一败涂地。

“慎儿,你也先冷静些,不许这样顶撞皇祖母!”皇后先是好言安抚了太后几句,又给徐氏使了个眼色,让她和祁慎先走。

徐氏心中也怕极了,忙软语上前劝解,祁慎方才也是一时冲动,目的不过是威慑太后让她别想着三心二意,故此倒痛快的给太后配了不是,旋即便和徐氏一同离宫。

皇后也没能留多久,太后只说是自己身子不舒服,要一个人静一静,便把皇后也打发了回去。

当初自己慧眼识珠,选择扶持了今上,才能换来自己和庆国公府的荣华富贵。这一次选择祁慎,是她看错人了吗?

幸而、幸而还没有酿成大错。

祁慎他们当初要的投名状便是拉拢安阳郡主,以太后的名义赐婚。而安阳聪明,称病躲开了将要到来的风雨,将府上整治得如同铁板一块,他们插不进手。

太后已经盘算起若祁慎事败后自己能安然脱身的可能性。

******

“只怕太后有了动摇之意。”回府的路上,祁慎没有骑马,而是与徐氏一同乘车。

徐氏轻轻点头,小声道:“王爷,您吓到太后了。您也知道,父皇登基靠得可不仅仅是太后的扶持,太后还真以为全是她的功劳,这也是父皇心里不大尊敬皇祖母的缘故。”

当初太后更看好的是祁恪,可祁恪对庆国公府的示好不以为意,从那之后,太后的目标才转向他这里。

想起祁恪,祁慎心中的恨意更添了几分。

怪不得祁恪从监理朝政后就变得极为低调,自己把礼部的事务推给他,他非但没有推脱,反而认认真真办了起来。想来这正是祁恪的聪明和恶毒之处,他自幼长在先皇后身边,极得父皇的疼爱,对父皇的了解远甚于自己,恐怕他从开始就猜到了些。

反观自己,自从祁恪在安阳郡主府上出丑之后,自己回京终于开始被父皇倚重,自觉已经把祁恪压了下去,便愈发得意忘形起来。

但已经走到今日这一步,他已经没有了退路。

“此事宜早不宜迟”祁慎眸光沉沉,意味深长道:“免得夜长梦多。”

那些被迫追随他的人,过得时日越久就越容易动摇,太后就是最好的例子。眼下已经有了乔湛的消息,等到换防的重臣回京后,他想要成事难度就更大了。

“王爷!”徐氏闻言,心猛地一沉。

她以为方才祁慎对太后那么说,只是为了威慑太后,不承想祁慎真的要走最后一步!

“您准备怎么办?”徐氏虽然竭力做出镇定的模样,心中却是慌的。能成事她便登上后位,若是不能,连她的家族都要被牵连!想到后果,她不由的心惊胆战起来。

祁慎只淡淡的说了句“我自有打算”,便不肯再说什么。

徐氏心中愈发没底。

回了王府后,徐氏本还想再问,却有丫鬟来报说那位有身孕的侍妾身子不大好。祁慎此时不甚关心,她却不能不过问,只得亲自去看了。

祁慎径直去了书房。

“把乔三老爷请过来。”祁慎吩咐下去,“便是抬也要把他抬过来。”

不知乔家是否有了乔湛的消息,若果真乔湛能安然无恙的回来,只怕最先动摇的便是他们。故此要先拿他开刀,起到以儆效尤的震慑作用,让旁的人不敢起二心。

眼下永宁侯府看起来是支离破碎,永宁侯失踪生死不清,侯夫人带着嫡长子下落不明,且前些时日才分了家,乔家三房和四房正是看热闹、蠢蠢欲动的好时机。

祁慎的命令下得强硬,底下人不敢怠慢,连夜竟把乔務从家中妾室的床上给带了过来。那气势汹汹的阵势,吓得太夫人、乔三夫人忙抓着雁娘拷问。

“下官见过王爷。”乔三老爷在来时路上才勉强把衣裳穿好,形容间很是狼狈。“不知王爷夙夜命下官过来,有何见教?”

往日祁慎待他都甚为亲厚,可今日祁慎的脸色却是阴沉得可怕,他心中登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乔三老爷当日对本王的承诺还没有忘罢?”祁慎忽然缓和了脸色,露出淡淡的笑容。

先前祁慎都以官职称呼他,突然叫他“乔三老爷”,本来就因他那一笑被吓破了胆的乔務,竟浑身发颤。

既是论起家中排行,便是要提爵位传承之事。虽说至今都没有乔湛活着的消息,可无论怎么看,祁慎都不像是要帮他继承永宁侯府。

“下官自当对王爷尽忠!”乔務慌忙道。

祁慎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还记得就好。只要你好生替我办件事,别耍花招,永宁侯的爵位自然是你的。”

既是能祁慎开口提的事绝非小事。

可乔務不敢不答应,只得连声先应了。

“本王近来听到些传言,说是乔湛还没死,曾在固城出现过。”祁慎轻描淡写的道。

他说得轻巧,乔務却是惨白的脸色。

祁慎这么说,只有一个可能,乔湛并没有被他控制住!想到乔湛一旦回京,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后,定然不会放过自己。

“本王知道你怕什么。”祁慎看穿他心里所想,淡然道:“所以才要你办这件事。”

乔務只觉得整颗心快要挑出了喉咙。

“这里有一份乔湛通敌的证据,本王要由你当着朝臣的面递上来。”祁慎神色不变,紧盯着乔務。

哪怕是乔務素来与乔湛不和,却也知道乔湛从没做过。更可况乔湛犯不着通敌,他已经是圣上倚重的权臣,哪里还要冒险?

即便是要栽赃,这借口也太敷衍了些。

“王、王爷——”乔務艰难的开口道:“单凭两封书信,只怕难以给他定罪——”

他还想再辩解几句,却见祁慎的脸色顿时阴沉得可怕。“莫非乔三老爷想临阵脱逃不成?”

乔務忙摇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乔三老爷这会儿倒爱惜起侄子来了?”祁慎微微一笑,声音里透着渗人的寒意。“别忘了,本王能抓到永宁侯夫人和小公子,乔三老爷功不可没!”

左右如今也没有沈惜的消息传出,祁慎便拿出来诈一诈乔務,逼他下定决心。

乔湛“通敌”的两封书信被祁慎仍在地上,就在离乔務手边不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