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吧,坐下说话。”陈曼柔示意了一下,齐修仪谢恩起身,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打量了一下陈曼柔的脸色,才笑着说道:“娘娘的起色越发的好了。”

“你也不错,今儿怎么想起来来本宫这里了?”陈曼柔挑挑眉,微微笑道,齐修仪抿抿唇,眼里带着喜色,伸手轻抚了一下小肚子,才抬头笑道:“妾过来,是想告诉娘娘一个好消息的。”

陈曼柔看看齐修仪放在小肚子上的手,心里有个猜测,眼里立马泛上喜色:“你是说…”

“是的,娘娘,妾有了身子了。”齐修仪终于没控制住脸上的表情,笑盈盈的点头,她进宫的时候年龄就比陈曼柔大,这会儿已经是奔三了,原本她自己都已经是绝望了的。

没想到,上天终于是眷顾她的。这一胎,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上天的赏赐。她一定会好好的将孩子养大,以后,就能享孩子的福气了。

“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陈曼柔笑着说道,连连问道:“多长时间了?御医是怎么说的?这一胎还稳吧?御医有没有说开方子之类的?”

“娘娘,今儿御医过去把平安脉才把出来的,已经有两个月了,御医说,妾的身子很好,这一胎很稳,并不用吃安胎药。”齐修仪笑着说道,略微带了些羞涩:“御医只是嘱咐,前三个月要小心一些,不要做太大的动作。”

“好好好,能为皇上诞下龙嗣,这个功劳不小,你放心,等年底的晋封,本宫一定会为你说话的。既然御医交代了前三个月要小心,明日开始,你也不用过来请安了,先养着身子。”

陈曼柔兴高采烈的吩咐道:“若是有什么想吃的想用的,只管派人来告诉本宫,本宫都给你留着。”

想了想,又补充道:“你现在是住在惠妃的延禧宫,惠妃是生过孩子的,个性又十分的谨慎。回头本宫叮嘱她一番,让她好好照顾你,若是生了孩子,也是她的福气。”

齐修仪哪怕是再升一级,也没资格养育自己的孩子。延禧宫的主位是惠妃,有一宫之主,这个孩子不抱给别人养也是可以的。若是惠妃再大度一些,这个孩子也算是养在齐修仪身边了。

齐修仪自然知道这是陈曼柔变相的恩典,当即感动的眼眶微红,起身要给陈曼柔行大礼,陈曼柔赶紧让人扶住了她:“你这会儿有了身子,这些礼就免了吧。”

“娘娘大恩,妾铭记于心。”齐修仪脸上的喜色更明显了,陈曼柔示意齐修仪坐下,又交代了她一番怀孕注意的事情,齐修仪是第一次怀孕,自然是听的十分认真。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还是陈曼柔说齐修仪怀孕了应该多休息,让齐修仪回去,这才算是结束。随即,陈曼柔就叫初霞过来,让她在库房里选了一些药材布料之类的东西送到延禧宫齐修仪处,并且派人给皇上报了喜。

顺便,让人宣了惠妃过来说话。

不说后宫多少人对齐修仪的肚子咬牙切齿,只说惠妃从永寿宫出来,等回到房间,身边只剩下贴身宫女,面色才露出不虞来。

兰芝给惠妃端了一杯茶,有些愤愤的说道:“齐修仪太过分了,她有了身子居然不先告诉娘娘,还跑到永寿宫去说,难不成娘娘还能害了她不成?”

惠妃面色沉了沉,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听说齐修仪是美人的时候,就和当时还是惠妃的皇后娘娘交好。本宫住进延禧宫之后,没见齐修仪去找皇后娘娘,还以为齐修仪是觉得皇后娘娘高升了,她要避嫌,没想到,她和皇后之间,还是挺要好的。”

兰芝撇了撇嘴:“奴婢倒是觉得,她们之间的感情没看着那么好,若是齐修仪真和皇后娘娘要好,怎么就没提升位分?奴婢想着啊,大约是齐修仪这次怀孕,想找个靠山,找个保护伞,这才去找了皇后娘娘。”

惠妃脸色更不好了,这齐修仪的举动,根本就是往她脸上扇了一巴掌的。知道的,说齐修仪和皇后娘娘交好,而且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有了身子自然是第一个让皇后娘娘知道,但是不知道的,大约就以为是自己要出手害齐修仪,齐修仪没办法,去找了皇后娘娘当靠山。

想到这里,惠妃就忍不住想要掐死齐修仪,这女人,根本就是没脑子!

她辛辛苦苦的在宫里当了几年的透明人,生了三公主之后又低调的过了几年,本来想慢慢的让自己贤良淑德不争不抢的形象深入人心的,这下可好了,一下子被推到人前了。

就算是大家不会因为齐修仪的举动而想到什么,但齐修仪怀孕这段时间,自己都要照顾她,万一齐修仪要是出了一点儿事情,这责任还不是自己得担着?

想到这里,惠妃心里忽然亮了一下,难不成,皇后就是因为这个,才将齐修仪交给自己的?

要知道,后宫新进了不少人,难保谁是个傻的,若是看着齐修仪的肚子眼红,想要下手,那齐修仪这个位分不高的人,肯定是不能强硬反抗的。

惠妃心里一阵愤恨,但随即又想到陈曼柔说的话,三公主都四岁了,自己的肚子还没有动静。若是齐修仪这一胎是个男孩,说不定自己可以养在膝下。小孩子嘛,从小开始养,说不定长大了会对谁亲呢。

左思右想,一边觉得这是陈曼柔给自己挖的一个陷阱,一边又觉得这是陈曼柔给的一个恩典,想的惠妃脑袋都疼了。正郁闷着,就听门口通报,说是齐修仪求见。

惠妃手指在掌心划了两下,脸上挂上温和的笑容:“快快请进来。”

兰芝亲自去打了门帘,齐修仪脸色微红的进门给惠妃行礼:“妾见过娘娘,还请娘娘恕罪,之前御医请平安脉的时候,妾心里一时过于兴奋,做出了失礼的事情,惠妃娘娘大度,还请饶恕妾这一次。”

“妹妹可真是见外。”惠妃亲自弯腰将齐修仪给拉了起来,笑着拍拍她的手:“你有了身子,自然是要第一个告诉皇后娘娘的,若是你没这么做,本宫才要生气呢。本宫可是直到,你之前就和皇后娘娘感情挺好的。”

“娘娘真是个仁善人。”齐修仪眉眼弯弯的笑道,顺着惠妃的意思在一侧的椅子上坐了:“难怪皇后娘娘说,要妾听惠妃娘娘的话呢,还说,日后要将孩子养在惠妃娘娘身边。”

惠妃眼神一亮,难道之前自己误会皇后的意思了?皇后真的是想送个小皇子给自己?

“妾是个蠢笨的,日常不太会说话,往日里,就常常惹的皇后娘娘生气,今后妾若是说错话了,还请惠妃娘娘宽恕则个。”齐修仪提前给惠妃打预防针,惠妃笑着点点头:“本宫不会和你计较的。”

“多谢惠妃娘娘了。”齐修仪脸色微红的道谢,又说道三公主:“三公主长的漂亮,又打小聪明活泼,前几日,妾还见着三公主给二公主一个荷包,三公主小小年纪就懂的姐妹和睦相处,惠妃娘娘可真会教孩子。”

惠妃笑着摇摇头:“她小孩子家家的,哪里懂那么多,只不过和二公主是亲姐妹,懵懂着就知道亲近罢了。”

“妾看着三公主就懂事的很,日后妾的孩子,还要请惠妃娘娘多多指导了。”齐修仪再次行礼说道,将惠妃说的心花怒放,好像转眼之间齐修仪就能生出个小皇子,然后养在她身边一样。

不管以后她能不能生,这个小皇子,都要叫自己一声母妃。若是个出彩的,日后还能给自己的孩子当个帮手。若是个不出彩的,反正这皇子的月例也不是她发的。她不过是寻常问两声而已,怎么算,这生意都是很划算的。

169 打架

陈曼柔的赏赐之后,是皇上的赏赐,接着是慈安太后的。也就是说,在齐修仪和惠妃说话的时候,她怀孕的消息,已经成了整个后宫都知道的事情了。

不过,齐修仪不是一宫之主,所以,她受到的影响,是要打一半的折扣的。至少,来拜访的都是要先到惠妃那边的,从惠妃那边出来,也该走人了。

除了一开头的几句酸话,齐修仪怀孕的事情,根本没弄出太大的风波。眼下后宫新人多的很,原先的老人是要防备着新人,而刚进宫的新人是要一边打探消息一边忙着争宠的。

齐修仪位分低,又是十多年不怎么受宠的,完全不突出,怀孕也不过是不小心踩了狗屎运而已。大家除了嘀咕两句为什么踩狗屎不是自己,基本上就没人再提起这件事情了。

当然,也并非是所有人都不提起,不过,她们现在也只将这个事情埋在心里,单看以后齐修仪会生个什么出来。若是个公主,这话就不用提了。若是个皇子…

陈曼柔端着茶杯看着外面小五跌跌撞撞的走路,两个嬷嬷弯着腰紧张的张着胳膊在一边护着。小五这会儿,正是看什么都好奇的年龄,看见一朵花想要拽下来,看见树叶也想揪下来,看见蝴蝶更是想要扑上去。

下午时候,阳光也不是很强烈,陈曼柔忽然也就想起一句话——岁月静好,若是平日都这么的静谧美好就行了。

“娘娘,王储媛和曾储媛打起来了。”正在这会儿,立秋过来回禀道,脸上有点儿幸灾乐祸,又有点儿郁闷愤恨。陈曼柔不用猜就知道立秋的意思。

幸灾乐祸是因为王储媛和曾储媛一个和最近风头很盛的华妃关系很友好,一个是和淑妃的关系挺不错。郁闷愤恨就是,后宫是陈曼柔做主的,若是追究起来,那就是陈曼柔管理不善了。

陈曼柔略有些惊讶,进宫这么多年,她还真没见过女人打架的呢。这后宫里的女人,那是是恨不得咬对方两口,面上也是能笑意盈盈的。这么粗鲁的打架,怎么可能会发生在后宫有品级的后妃身上?就算只是个正七品,那也是个妃子啊。

“怎么回事?”陈曼柔难得有兴趣的问道,立秋嘴角抽了抽,然后鄙视的说道:“说是为了一匹布料打起来的,中元节的布料已经发放下去了,送到王储媛和曾储媛那里的是一匹月白的,一匹蓝灰色的,两个人都瞧中了那匹月白色的,然后就争抢起来,随后言语上就发生了冲突,王储媛被气狠了,给了曾储媛一巴掌,曾储媛忍不下这口气,就打了回去,随即两个人就打起来了。”

中元节就是鬼节,宫里虽然是不允许光明正大的搞祭祀活动的,但也会赏赐一些符合鬼节要求的东西下去,比如说,素淡的布料,或者是鬼节要用的糖饼之类的东西。

“她们两个是住在哪个宫里的?”陈曼柔顿了一下问道,立秋立马答道:“是住在长乐宫里的,长乐宫并没有主位娘娘,距离永和宫最近。”

“德妃啊。”陈曼柔叹口气,低头抿了一口茶水,又看了看还在外面玩耍的小五,才侧头问道:“这次的布料,是谁负责的来着?若是本宫没记错的话,是淑妃?”

“娘娘您记性可真好。”立秋立马过来给陈曼柔捶肩膀捏脖子,陈曼柔笑了笑,布料是淑妃发放的,曾储媛和淑妃的关系很不错。先动手的是王储媛,这事情,或许是华妃和淑妃的对决?

若是下面两个棋子的小动作,那还没什么,若是华妃挑了淑妃动手,那就只能说明华妃有点儿太没脑子了。不过,也有可能是华妃在给淑妃挖坑?

新进宫的这批妃子,可就淑妃接触到了宫务。下面的那群妃子们若是对淑妃没一点儿羡慕嫉妒恨,那可就白白浪费了自己的安排了。

那么,华妃是在试探还是在挖坑?或者是最笨的那个,在挑衅?

打了个呵欠,陈曼柔也不想分析了,只摆摆手说道:“让人通知淑妃,惠妃和德妃三个人,就说是本宫的意思,既然她们掌管着宫务,这事情就务必给本宫处理的妥妥当当,若是没处理好,也别怪本宫无情了。”

“是,娘娘。”立秋应了一声,想想这是给四妃传话,让二等小宫女未免太看不起四妃的身份了,所以就自己出马,亲自去传话。

三个宫殿都跑了一样,立秋正准备回永寿宫,眼珠子转转,索性跟去好戏了。自家娘娘不在,自己也好回去给娘娘来个现场直播啊。

“立秋姑娘,你这是…”德妃有些疑惑,立秋赶紧摆摆手:“三位娘娘请直接处理事情吧,奴婢也就是看看,回去若是我家娘娘问出来,奴婢也好有个说法。”

淑妃脸色微微变了变,垂下了眼帘。惠妃面上的笑容毫无变化,只德妃微微撇撇嘴,这算是不放心她们,所以要派个人来监视?还是说,等着抓她们的错误,好随时收回宫权?

立秋低垂着头,眼角观察着她们三个的脸色,却并不出声。淑妃她们也摸不清楚立秋的意思是不是代表皇后的意思,若是代表皇后的意思又是怎么一种意思,所以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心里更是谨慎了。

到了长乐宫,等看清楚面前的景象,立秋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王储媛坐在地上,衣服袖子被扯开一半,曾储媛掐着腰站在一边喘粗气。

瞧见淑妃等人,王储媛猛的扑过去,扯着嗓子开始哭:“淑妃娘娘,惠妃娘娘,德妃娘娘,求您三位为妾做主啊,妾不活了,妾虽然身份低微,却也是皇上的女人,现在妾被人打成这样,这就是往皇上脸上抹黑啊。”

立秋躲在一边忍不住想笑,就你这位分,皇上估计都还不知道后宫里有你这么一号人!不过,王储媛这话说的倒是有水平啊,不管皇上知不知道王储媛这个人,总归王储媛是皇上的女人,将皇上的女人打成这样…

曾储媛也拎着帕子在一边哭起来了:“三位娘娘,求您几位为妾做主,妾也不想活了啊,妾虽然并非出身名门,却也从小念着女戒女则长大,别说是和人打架斗殴了,平日里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妾今天实在是受不住了啊。”

立秋仔细打量了一下曾储媛,曾储媛的长相还是挺清秀的,这一哭,颇有点儿梨花带雨的意思。要是身上的衣服没那么多尘土,也能算的上是养眼了。

淑妃不耐烦的摆摆手:“今儿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曾储媛,你先说!”

曾储媛暗地里偷偷给王储媛一个得意的眼神,然后开始叙述:“今儿娘娘让人送来了两匹布,本来妾和王储媛是一人一匹的,妾先拿了那匹月白色的,结果王储媛就非得要妾手上的这匹,妾原本是要拿这批布给娘娘您做一件儿石榴裙的,自然是不愿意给王储媛,王储媛就说妾是条狗,妾气愤不过,却也知道规矩,并没有理会王储媛,只打算回自己的房间,只是王储媛却不放过妾,非说要让妾将布匹留下…”

曾储媛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外面忽然通报,说是华妃到了。淑妃眼里闪过轻视,转身让人请了华妃进来。华妃长相艳丽,性格也开朗直爽,未语先笑,一进门就行礼说道:“妾给淑妃娘娘请安,给惠妃娘娘请安,给德妃娘娘请安,一日不见,妾真是想念三位娘娘,三位娘娘也不说到妾的钟粹宫坐坐,前些日子,妾用御花园里的月季花阴制了一包花茶,本来打算请几位娘娘过去品尝的,也不知道几位娘娘有没有这空闲时间。”

惠妃先笑道:“华妃快快请起吧,难为你还想着我们,本宫倒是还有点儿空闲时间,若是华妃不嫌弃,过几日,本宫就到华妃那里打扰一番。”

“娘娘能来,妾高兴还来不及呢。”华妃笑着说道,眼波流转,又看淑妃和德妃:“淑妃娘娘和德妃娘娘呢?您两位有没有时间?说起来,淑妃娘娘和德妃娘娘掌管宫务,平日里一定是很忙的吧?”

淑妃笑了一声,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是挺忙的,你看,连这点儿子小事都得本宫来处理。”

惠妃看了一眼淑妃:“淑妃慎言!”这事情是陈曼柔吩咐让她们三个来处理的,淑妃那意思是这事情大材小用了,也就是在职责陈曼柔没事儿找事儿了。

淑妃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脸色一白,赶紧解释道:“王储媛和曾储媛打架自然不是小事儿,本宫说的是她们两个为了布料而打架,一匹布料而已,她们两个却失了宫妃仪态,没了女子的贞静贤淑,对同样身为宫妃的对方大打出手着实有些太不懂事了,这事情很严重。若是处理不好,日后宫妃们有学有样,传出去,皇家面子还有没有了?”

德妃在一边笑盈盈的说道:“淑妃言之有理,这事情,起因是一件儿小事,但是发展到现在,已经是一件大事了,一个处理不好,连带着你我都没脸见人。等会儿,淑妃可不要心慈手软。”

淑妃抿抿唇,看了一眼惠妃,再看看德妃,垂下眼帘没说话,这下子可好了,将自己给绕进去了。

华妃在一边笑道:“妾之前听闻,淑妃娘娘虽然是刚进宫没多久,但是处理宫务很有一套,为人最是公平端方,奖罚分明,这事情,肯定是能处理好的。”

淑妃看了华妃一眼,笑着摇摇头:“华妃妹妹可不用给本宫戴高帽子了,本宫有几斤几两,本宫自己清楚的很。若非皇后娘娘仁慈,本宫也没有今天,华妃应该说是皇后娘娘为人端方公平才是。”

越过皇后直接夸赞自己这一个妃子,华妃可真是够用心良苦的。

华妃拿团扇遮住嘴,一副说出话的懊恼:“哎呀,妾真是太不会说话了,一时之间说错了话,还请几位姐姐能够见谅。也怪妾,往日里只听说淑妃娘娘掌管宫务,这一时失言,可真真是过错。”

功高盖主,用到后宫也是很合适的。大家只听说过掌管宫务的淑妃,却没听过后宫之主的皇后,这可是将淑妃架到大火上烧烤了。

淑妃脸上闪过愠色,再看华妃的眼神就不那么好了。惠妃适时的轻咳了一声:“华妃妹妹,你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若是不太重要,就暂且回去?或者在旁边稍等一会儿也是可以的,本宫和淑妃德妃奉了皇后娘娘懿旨,前来处理王储媛和曾储媛的这件事情,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还在一边等着结果呢,咱们总不能让皇后娘娘等着是不是?”

170 华妃

华妃这会儿也看见了站在角落里的立秋,眨眨眼,笑着说道:“那是自然,不能让皇后娘娘等着,不过,妾这会儿也没别的事情做,三位娘娘能否允许妾在一边看看?三位娘娘都是管着宫务的,想必处理事情都是很有自己的办法的,妾蠢笨,也想跟着三位娘娘学点儿东西。”

“华妃妹妹可真是客气了,你若是蠢笨,这世上就没有聪明人了。”德妃在一边笑道,眼神在王储媛和曾储媛身上扫过,随意的摆摆手说道:“既然你想在一边看着,那就看着吧,只是,本宫提前打好招呼,你看着的时候,可别乱插嘴,这事情,可是关乎到皇室的脸面的。”

跪在地上的王储媛和曾储媛脸色都是白了白,王储媛偷偷的抬头看了一眼华妃,华妃眉头微皱,随即马上展开,笑靥如花的点头:“妾肯定不会随意插嘴的,德妃娘娘放心。”

有宫人从屋子里搬出了椅子,几个人按照次序一一坐下。在淑妃说话之前,惠妃先开口说道:“曾储媛已经讲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现在轮到王储媛了,王储媛,你来说,记得,每一句话都不要隐瞒,一字一句的说,明白吗?”

王储媛立马磕头说道:“妾明白,三位娘娘容禀,事情是这样的…”

和曾储媛相比,王储媛言语更清晰,那匹月白色的布,本来王储媛是没想要的,只是曾储媛抱着那匹布炫耀,说什么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才配得上用,王储媛一时气愤,自然就想要争夺那匹布了。

这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王储媛说曾储媛出口伤人,曾储媛说王储媛横刀夺爱,两边的宫女又各自挺自己的主子,差点儿没当着淑妃她们的面重新打起来。

淑妃恼怒,这段日子她管着宫务,早没了初进宫那会儿的怯怯了,要还带着那样一副面具,这宫里的人她可管不住。这会儿绷着个脸,倒也显得有几分气势。

“住口!”淑妃斥道:“你看看你们,身为宫妃,连点儿基本的规矩都不懂!不就是一匹布吗?还值得你们两个动手了?”

惠妃和德妃也有些不耐烦,华妃却在一边笑道:“淑妃姐姐这话说的可有些不太对,您身为正二品的宫妃,她们却只是正七品的宫妃,这月份差的可是远着呢,就好比说这次的赏赐,您那边,应该是得了六匹布吧?她们却只是一人一匹,这这东西少了,眼皮子难免就会变得有些浅,更何况,曾储媛可还说了,她要这布匹是为了给娘娘您做一件儿石榴裙,王储媛心有愤恨也是正常的。”

“你的意思是,就因为曾储媛要给本宫做一件儿裙子,所以王储媛就不愿意了,死活非要争这一匹布?”淑妃看着华妃说道,华妃摇摇头,正要说话,淑妃却嗤笑了一声:“华妃妹妹,本宫劝你说话还是小心点儿,这位分高低,都是皇上和皇后娘娘做主的,她们在什么位分上,才能用什么样的月例,按照你的意思,本宫身为淑妃,最好了还是和她们用一样的月例,这才是公平对不对?”

华妃张嘴,淑妃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那你要不要说,皇后娘娘的月例更高?”

终于,华妃的脸色变了,惠妃在一边安抚淑妃:“淑妃也别太生气了,华妃刚进宫,这规矩什么的,想必是还没记在心里,说话也没个遮拦。王储媛和曾储媛这事情,让本宫来说,不如各退一步,不是还有一匹蓝灰布吗?将那月白布和蓝会布各裁剪成两部分,每个人一部分月白布,一部分蓝灰布。只是,宫妃在后宫大打出手这事情,却不能轻饶,王储媛和曾储媛还是要受些责罚才行。”

“每个人罚半年的俸禄,然后再禁足三个月,抄写佛经一百部。”德妃在一边说道:“不管这事情是谁有道理,但是另一方也可以用另外的解决办法。”

“比如说,找距离最近的本宫裁断,找这次发放布匹的淑妃裁断,再不行,就到永寿宫找皇后娘娘裁断,这都是解决之道,但你们却选择了最愚蠢的办法。打架这这种事情,不是一个人动手就能完成的,所以,两个人一同受罚,本宫的决定,你们可有意见?”

德妃难得一口气说出这么长一段话,王储媛和曾储媛面上都有不忿之色,却谁也没敢接话。惠妃在一边点头笑道:“德妃妹妹还是一如既往的干脆,本宫很是赞成德妃妹妹的说话,淑妃姐姐,你如何看?”

淑妃揉揉眉心,笑着说道:“德妃妹妹的法子是极好的,这次的事情,本宫也有疏忽,没第一时间阻止她们的行为,本宫等会儿会自去向皇后娘娘请罪的。”

“本宫也是疏忽了,没早些发现这事情,等会儿淑妃姐姐就等等妹妹,咱们一起去永寿宫。”德妃也开口说道,不管怎么说,长乐宫距离永和宫最近这是事实,少不得她要担个失察之罪。

三个人都决定下来处罚了,也就命人将王储媛和曾储媛给带下去了,从今儿就开始禁足。至于华妃,淑妃眯着眼笑道:“本宫这会儿也该走了,华妃妹妹若是无事,不如就在这里多坐一会儿。”

长乐宫唯二算得上是主子的人都被关了紧闭了,华妃留在这里能做什么?

立秋看到这会儿,笑眯眯的出来行礼:“既然三位娘娘已经处理好这事情了,奴婢也该回去向皇后娘娘回禀了。”

“立秋姑娘好走。”惠妃笑着说道,德妃只是倨傲的点点头,淑妃则是打赏了个荷包:“劳烦立秋姑娘在这里等了这么久,皇后娘娘那边,还请立秋姑娘回禀一声,就说妾等待会儿就过去赔罪。”

“奴婢谢淑妃娘娘赏赐,娘娘放心,奴婢定将话带到。”立秋笑盈盈的再次行礼,然后转身走人。淑妃看了看华妃,一句话没说,也起身走人了。

惠妃则是侧头看着华妃笑了一下说道:“华妃妹妹还是先回去吧,这长乐宫待会儿该不许人出来了。”

德妃哼了一声:“有些人啊,就是太自不量力了一些。人都还没学会站呢,就想先学着跑了,你不摔跤谁摔跤?”

说完,也跟着走人了,惠妃也没计较德妃走自己前面了,只是笑着摇摇头,扶着自己大宫女的手背出了长乐宫。琳琅有些担心的看华妃:“娘娘…”

华妃刚才还不怎么好的脸色,这会儿居然变成了笑容满面,琳琅更担心了:“娘娘,您别生气,淑妃娘娘进宫也没多久,在家里的时候又是庶女,日后肯定还是会出错的,到时候,娘娘您就能代替淑妃掌管宫务了。”

“傻子,你以为本宫是因为今天这事情生气?”华妃斜睨了一眼琳琅,一边往外走一边摇头:“淑妃就算是掌管着宫务又如何?再有一个月可就是八月十五了,淑妃到时候能不能继续管着,还是一个问题呢。”

琳琅想了想,恍然大悟:“娘娘您说的是太极宫那位?”

华妃笑了笑没说话,淑妃也不过是协助管理,自己今天可不是为了和淑妃对着干,淑妃只是个试试水深浅的小石子而已。

立秋回去,自然是将整个事情详详细细的都和陈曼柔说了一遍,着重描述了几个人说话时候的表情和语气。陈曼柔听完,伸手敲了敲茶杯:“你是说,华妃是在你过去之后,才过去的?”

“是,奴婢在长乐宫差不多一炷香了,华妃娘娘才带着人过去。”立秋眨眨眼说道,陈曼柔顿了顿,指甲在茶杯盖子上划了一下:“你去长乐宫之前,可有人看见你去了长乐宫?”

若是华妃想要和淑妃对上,那么在淑妃赶往长乐宫的时候,华妃就应该过去了。而后来,立秋又去通知了惠妃和德妃,虽然说淑妃的景仁宫和惠妃的延禧宫以及德妃的永和宫距离都是很近的,但是立秋肯定是要说说话什么的,然后耽误一些时间。

那么,华妃应该是比立秋先到的。可是等立秋去了之后,华妃才到,难道她就不担心王储媛提前被淑妃给惩罚了。她来不及求情救人?

正想着,外面就通报,说是淑妃和惠妃德妃等人在外面求见。陈曼柔放下茶杯,示意立秋去换一壶新的茶水来,顺便让立春将人都给带进来。

淑妃回去换了一件儿颜色略微素淡一些的衣服,德妃和惠妃的衣服则是没什么变化,一进门,三个人就同时行了大礼,淑妃领头说道:“妾特来请罪,今儿长乐宫的事情,是因为妾之前发放布匹而引起的,妾失职了,求皇后娘娘惩罚。”

德妃也说道:“妾距离长乐宫比较近,居然没发现这等事情,妾失察了,求皇后娘娘恕罪。”

一个惩罚,一个恕罪,两个人的性格也显示出来了。淑妃是力求保持自己小心翼翼的胆怯样,却不知道那副样子早就丢的干干净净了,德妃则是有点儿矛盾,想要高高在上,却早没了这资格。

陈曼柔扯了扯嘴角,示意旁边宫人将三个人给扶起来:“起来吧,也不是你们的事情,这布匹的发放,淑妃也不可能提前去问问大家伙喜欢什么样的,要真那样,后宫可就乱了套了。德妃虽然住的很近,但并非是长乐宫主位,不去打探,不知道事情也是正常的。”

惠妃更无辜,这事情原本就和她没多大关系,结果她还是得跟着来请罪。

171 分权

“只是你们到底也是正二品的妃子,现在又替本宫打理着宫务。”陈曼柔倚在榻上,慢悠悠的说道,视线从几个人身上扫过,就见德妃脸上闪过愤恨,惠妃只垂着头一声不吭,淑妃脸上略带愧色。

“这事情虽然解决了,却也改变不了它已经发生了的结果。宫妃大打出手,说的轻点儿,那是两人脾性不和,说的重点儿,那就是没有规矩。她们这样,是往皇家脸上抹黑,万万轻饶不得。这后宫多少年了,可真没出过两个妃子直接动手打架的事情。”

陈曼柔叹口气,接着说道:“你们虽然做了处罚,本宫这里却也得有有所表示。立春,你去传本宫懿旨,王储媛和曾储媛不守规矩,藐视皇家体面,两人皆贬为从七品的小仪。”

立春应了一声,转身带了几个小宫女往长乐宫去了。

陈曼柔眼神没离淑妃她们,自然是清清楚楚的看见淑妃的脸色白了白,惠妃手里的手帕紧了紧。至于德妃,完全没在意,只要不是贬了她的位分就行。况且,六品以下的,正七品还是从七品,区别真心不大。

“至于你们几个,监管不力督察不严,处置的时候也没当机立断,反而是等事情闹大了,本宫都收到消息了,你们才过去,这宫中事情,你们也太儿戏了。”

陈曼柔话音刚落,惠妃就赶紧诚惶诚恐的起身行礼:“妾身惭愧,无颜见皇后娘娘。妾愧对于皇后娘娘的嘱托,没能尽到自己的职责,还请皇后娘娘降罪。”